青帝無奈的看著眼前的蓮華嘆了口氣，也許此刻他們都以為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怪物，自己何嘗不是為了她失去了太多？可她始終不懂得自己的付出，固執地以為他是錯的。兩行清淚從臉頰滑落，數千年來自己很少落淚，這是第二次。

蓮華你這又是何苦？既然你不想說那便不說好了，這樣自殘不過是自討苦吃。”

蓮華躺在草叢裏看著眼前這個神仙眉頭緊鎖，自己都懂的東西說了也是臆想，既然非說不可，那邊讓自己有個說不了的理由豈不是更直接？看到青帝靠近，跪在自己跟前，那張臉離自己從未有過的近，卻更加的模糊。

“蓮華，既然你說不出，那便由我來說你來聽好不好？”

青帝將蓮華的眼合上，手上的溫度尚未散去卻看見蓮華固執地睜開了眼。

“脾氣還是這樣，既然你想睜著眼就睜著吧，我只不過想讓你休息一下罷了。”

青帝將蓮華抱在懷裏，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坐好，用手理了一下蓮華遮住臉的碎發。

“這麽多年未見，你的頭發怎麽還是這麽的散碎？雖然自打重華出事你便不再認我這個哥哥，可是我依舊把你當做是我的妹妹，母親臨終前交代過要好好照顧好你跟重華。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重華是咱們的親生妹妹，當初過繼給二叔的時候你還那麽小應該不記得了。”

青帝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無憂無慮的時候。微風拂過，臉上被亂發搔得癢癢的，卻很是舒服，蓮華也擠出一絲笑意，看著青帝一動不動。

“重華打小跟你的性子不一樣，你偏動，家裏的角角落落都有你的痕跡。而她卻靜得像是一尊佛像般，可以在書房內一整天不出門。你們的樣子也是那麽的迥異，怪不得別人看不出你們之間有什麽關系。那年二叔帶著重華前往人間解決後羿的紛爭的時候，恰好我也在場，重華卻一反常態趁我們不註意自己偷偷溜了出去，二叔怕她出事讓我把她找回來。”

天色暗了下來，風有些涼。青帝將外衫脫下來改在了蓮華的身上，看著天地相接處的青山，語氣稍緩。

“那也是人間的一個黃昏，落葉一層一層的鋪滿樹林，夕陽的餘暉透過樹林間的縫隙灑在金黃的落葉上，很美。見到重華的時候她正在跟一個陌生女子席地而坐，身邊放了好幾個酒壇。看到我靠近的時候她已是酒後微醺，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被旁邊的男子扶著一聲不吭等我訓斥。我哪裏舍得訓她？就算她犯了錯，也是我替她受過，我的妹妹怎麽可能被別人刁難？所以，我幫她掩飾了過去，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可是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得出她對那個凡人的情誼，她央求我讓她留下來陪伴那凡人，生生世世只要跟他在一起便好。我怕她會走錯路，她卻真的走上了歪路。無奈我便以自己前程起誓將她變成了一只貓，除非那人身死，否則變不回人形。之後隨我們回到天宮的是我用重華成仙前的根莖所變，雖然不是同一個人，血緣缺失錯不了了，也不至於被別人查覺出異樣。可是後來的重華與之前真的重華大相徑庭，有的時候做出事來甚是出格，連我都掌控不了。有一天突然抱回來一個嬰孩說是重華的孩子，可是重華已經被我變幻成貓日夜陪在那個凡人的身邊，怎麽會有孩子？凡人的種族意識如此強烈，斷然不會做出有違禮法的事，那個孩子是不是重華的仔細一想便已明了。可是你們卻深信不疑，我也無法道破，只是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心甘情願的讓她跳下落神臺的，她的消失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我的罪可恕，亦不可恕。我說的故事就到這兒了，蓮華是不是覺得哥哥太過於溺愛重華了，給了她一個不確定的未來，還想出李代桃僵的伎倆來騙過眾人？”

青帝停頓了一下，懷裏的蓮華已經閉上眼安靜的枕在他的胳膊上，呼吸均勻顯然已入睡，跟小時候一模一樣。青帝摘下靈環，將中指咬破，血一滴滴滲入靈環。這靈環裏養的是蓮華蛻變成仙之前的根莖，可以說那是她的命根子。小時候淘氣，在院子裏的池塘中種滿了蓮華，悄悄地將靈環裏的根莖換掉，就因為這個蓮華差點命喪黃泉。青帝那次被打得體無完膚，自此再也沒有拿這靈環裏的根莖開過玩笑。

“哥哥，哥哥，我為什麽叫蓮華？”

小小的蓮華那時候最愛問的問題就是這個，為什麽她會叫蓮華，而二叔的孩子卻叫重華。也許真的是她太小忘了，她與重華實為雙生。青帝看著貌似熟睡的蓮華，繼續自言自語。

“蓮華，你還記不記得，這是你小時候經常問我的問題。有時候被你問的煩了就說你是那池裏的蓮花化身，打那之後你便天真的以為自己是那蓮花，看看蓮華池的滿池蓮花便能想象得出你一直信以為真了。傻丫頭，咱們怎麽可能是蓮花化身？我們是有著重生之力的孟氏後人，我們的血能使朽木覆萌白骨覆生，蓮花雖高潔哪能跟我們相比？傻丫頭，睡著也好，你可知道不久的將來我們都要被封印？你們以為玉帝閉關就那麽單純嗎？就算雲破不施計讓冥界重見天日，這天下也是要亂了，為兄犯下的錯，如今為兄也彌補不了了。待到天亮之後你們都將變得有意識卻動不了，這天宮沒有一個神仙可以逃脫，我不想讓你們見識到到時候被一個魔封印會有多恐怖。那凡人真是好手段，他終是負了重華，騙過你們這些傻神仙，這次生死過後他便變成魔界的王，他以血起誓要這天宮毫無生氣。這一切都得看念休的了，雖然重華說過她是那人的血脈無疑，還是希望她能明辨是非，不要助紂為虐。蓮華，別怕，我們都在陪著你，你不會孤單的。”

青帝的頭緊挨著蓮華，閉上眼陷入一片沈思。蓮華突然睜開眼，眼淚順著臉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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