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藝起身撞向殿內的柱子，淵兮飛奔過去一擡腳將董藝踹了出去，跌落在地上的董藝捂著胸口躺在那兒並未起身。孟老太太楞了一下，她從未聽說過這個淵兮還會功夫，之前看著柔柔弱弱的，還以為只是個貼身服侍的平常丫頭，如今一看原來是自己小瞧了她。

“小姐，瑤光正在殿外站著，要不要讓她進來？”

淵兮站在門口的柱子前看見瑤光手裏拿著大大小小的包袱正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蘇媽媽趕緊走到門口將瑤光拽了進來。

“公主，奴才覺得煮雨閣伺候的人有些少，便差了瑤光過來幫襯著，今日青鸞回府後一並前來這煮雨閣。咱們別的院子裏人手都還夠，只有這煮雨閣一直是淵兮跟湛兮二人，所以這次沒來得及回稟這丫頭便過來了。”

“無礙的，原本是應該的，是我疏忽了，玄兒回來這麽久了也沒有添置新的使喚丫頭，既然有青鸞跟瑤光過來，那我也放心多了。玄兒，你覺得如何？”

重玄起身徐徐來到殿中央，腳步還是有些虛浮，不過已經不似剛才那般暈眩。重玄在屋子中間站了，定了定神，沖著滿臉倦意的祖母行了一禮。

“府裏的事一切都聽祖母的。不知道這孫媽媽一事祖母瞧著怎麽處置好？依我看還是讓他們將蘇媽媽接回去吧，那個貨郎既然是關鍵人物，便讓董府的人一並帶回去，他們願殺願剮咱們便不插手了吧？還有就是偷盜紫玉塗安釵一事，既然那釵已經完璧歸趙，孫媽媽在府裏也有些年頭，便別再計較了。既然咱們看錯了人，她辜負了您的一片心，咱們便索性寬一寬心，再給她個恩典放她一馬，讓她死後得以輪回重生，也算是您的陰德一件。”

孟老太太就著佩兒的手邁步往外走去，院子裏新土舊土如今被這雨水一沖刷成了泥塘，只有這條石子路尚能前行，踩在上邊腳下一陣陣發麻。

“罷了，既然祖母答應交給你處理了，你就看著辦吧。董藝此人堪當大任，玄兒可以考慮提拔一二。”

身後的董藝從地上爬起來沖著孟老太太磕了幾個頭，又回過頭來沖著重玄磕了一個頭，還想再磕下去被淵兮攔下。

“再磕下去，就算我們不動手，你自己便已經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如今還得料理孫媽媽的後事，你便帶了董夫人回府操辦吧，人手不夠的話盡管吱聲。祖母說得對，我們既然施了恩典，那眼前還有件棘手的案子需要你的幫助，等孫媽媽喪事處理好了便回來幫我吧，別說什麽守孝三年的話，這是你欠我們的。”

董藝又磕了一個頭起身，沖重玄拱手行禮。

“剛才的那個頭算是藝謝丞相不追究之恩，這一禮是藝謝丞相知遇之恩，藝定會全力相助。”

“好了，你去吧，稍後蘇媽媽會送去銀兩算是我們的一些心意。說句不好聽的，如今董大人不過是仗著有了新的靠山便對我們孟府不屑一顧罷了，回去告訴董大人，他是真的在外地也好，假的在外地也好，我重玄今天對他已是仁至義盡，以後他與我們孟家便不相幹了。如果以後你跟他刀劍相向，還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重玄身子晃動了一下，扶著柱子站定，看來體內的毒性還是未能壓制。手指緊緊按壓在柱子上盡量不讓他人看出異樣，柱子表面的碎石子凸起紮在手心裏些許有些疼，精神卻不再恍惚。

“藝知道丞相的意思，奈何藝不願任職任何官銜，只願能在丞相身邊做個從事。既不辜負了宮主跟丞相的一片苦心，也不違背當初跟母親許下的誓言，永不入仕。”

重玄苦笑了一下，果然有什麽脾性的母親，便會偏愛什麽脾性的子嗣，如今這個董藝因是庶出便被處處排擠。董藝這個人之前她也聽說過，難得的神童，幼年時曾出計破陳國公案，因此明燥一時。在孫媽媽以後的說辭裏那個獻計的人卻成了自己嫡親的董大人，原本重玄就有些不齒她的這種行為，如今終於有機會得見真人。祖母要是不說自己還真不知道這人便是那個董藝，看來祖母也在暗地裏為自己鋪路。設想如果此次不是孫媽媽出事，估計這個人是無法成為自己的臂膀的。重玄點了點頭，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董藝沖重玄拱手一拜，帶著門口的人出了煮雨閣。大夫還未到，一聽無事的董夫人便蘇醒了過來，跟著董藝離開了孟府。淵兮走到瑤光跟前替她把包袱放在了凳子上，不冷不熱的態度讓瑤光有些拘謹。

“瑤光，你以後就是煮雨閣的人了，小姐便是你以後的主子，背主的事是萬萬不可做的。等青鸞來了你們一處住在煮雨閣的西偏殿，淵兮跟湛兮在東偏殿，得了空你們多在一處聊聊熟絡熟絡。”

蘇媽媽看了眼瑤光，拉起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拍了拍。屋裏沒有外人，她也沒有再避諱。

“我知道你是念著之前的主子，既然如今這般光景，還是不要再想了，小姐以後也是你的主子，只管盡心些便是。什麽一仆不事二主，那都是說給別人聽的，你瞧見誰在自己主子沒了之後便不活了的嗎？身為奴才，要看清自己的主子是誰，主子在便唯命是從，待主子不在了心到即可，有了新的主子也算不得背主，畢竟孟家真正的主子是老太太。”

重玄做到了梳妝臺前，淵兮為她梳理著被揉亂了的發絲，鏡中的重玄臉色還是有些不太好，神情倦怠，尚看得出之前有多虛弱。瑤光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對著蘇媽媽點了點頭，卻有淚滴接連不斷的無聲滴落在蘇媽媽手上。重玄的頭發被淵兮扯斷了幾根，不禁嘶的一聲，蘇媽媽推了推瑤光，瑤光放開蘇媽媽的手來到銅鏡前接過了淵兮手裏的梳子。鏡子裏的重玄笑了笑，絕美的輪廓跟小岱無一點相似，瑤光卻恍惚看到了朝思暮念的小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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