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院內靜悄悄地，可心一邁進院子的大門感覺好似有股冷氣迎面撲來，將身上的衣裳攏了攏，試探著叫湛兮的名字。朱砂從廂房拿著佩兒繡好的蘭花走了出來，見可心身上濕漉漉的不禁有些好奇。

“這雨都聽了這麽久了，你身上怎麽還是濕的？這院子裏除了我沒旁人，剛才我去正殿瞧過了，門窗關得很是結實，裏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推門進去的時候，屋裏除了床榻旁的櫃子打開著之外沒什麽特別的，櫃子裏的東西也沒丟什麽，我便將櫃子關了出來了。再者就是書案邊兒上有些水漬地上有些茶杯的碎片，順手收拾了一下。”

可心推開門往裏邊瞧了一眼，確實沒什麽特別的，別說是人影，連只鬼影都沒有。低頭一看，可不是，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濕成了這樣，怪不得一進院子感覺有些冷。用手將外邊的衣衫撫平，好在還不算太濕，不然真得著涼不可。回身走到朱砂跟前，接過繡品一看，指著那蘭花笑了笑。

“朱砂什麽時候也繡成這幅樣子了，之前你的繡工可是連我都羨慕的，如今這樣真是有些讓人不可恭維了。先不說這搭配有多俗，就這針腳也就勉強能拿出手了，是不是最近又偷懶來著？如此敷衍，小心蘇媽媽回來又要說你了。”

朱砂一把搶過繡品，用玄色的絲線在蘭花旁邊繡著字。寥寥數針一個小楷蘭字躍然呈現於綢緞上，與剛才那蘭花簡直天壤之別。之前誰的衣衫要是被刮破了最喜歡找朱砂來縫補，她的針線可是沒得說，就是性子不太隨和，畢竟年紀小，沒經歷過什麽挫折磨一磨她那傲氣的性子。

“你可瞧仔細了，這字才是我繡的，至於這蘭花不用我說估計你也能猜得到是出自誰之手。之前佩兒選了這個黃色的綢緞我就說不太好配色，她偏偏覺得繡些顏色鮮亮的花兒配上草綠色的葉子看著讓人眼前一亮。可不是，如今眼前倒是亮了，不倫不類的，也就是不懂的能誇上幾句，拿出去估計又要讓行家笑話了。我瞧著其實這樣也不一定不好，大俗大雅，在旁邊再繡上一些詩句說不準兒還真就成了上乘之作。”

廊下的鳥籠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只黃鸝，估計是許久沒人餵食，在裏邊上躥下跳地撲騰著翅膀亂叫。可心推了推朱砂，指著廊下的黃鸝，又點了一下她針腳所在的左上方。朱砂頓時眉開眼笑，一只覺得好似缺了些什麽，看來就差鳥鳴深澗中了，經可心這麽一指，立馬覺得豁然開朗。

“行了，你趕緊完成你的上乘之作吧，我還得去尋湛兮，稍後老太太要在煮雨閣擺飯，一會兒你去廚房一趟，讓媽媽們準備些瓜果。剛才我打廚房出來的時候正瞧見蘇媽媽家的兒子從莊子上來了府裏，帶來了不少的瓜果，讓老太太跟小姐嘗個鮮。剩下的大多數估計又得賞給院子裏的那些小廝媽媽們了，你們的怕是為數不多，記得別跟他們爭辯，老太太這裏的私貨足夠咱們嚼用的，別為了這麽點小事跟他們起爭執惹老太太不高興。”

朱砂點了點頭，突然聽見正殿內傳來什麽東西墜地的聲音，嚇得朱砂將針刺進了手指肚裏，血珠子滴在蘭花的上邊。朱砂趕緊將手指伸進嘴裏，吮吸著汩汩而出的血，這一針紮得可是夠深的，第一次對自己這麽狠。朱砂將繡品拿在手裏趕緊跟上可心來到了正殿門口，心裏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可心姐姐，咱們剛才並未看見什麽人進去，會不會是什麽野貓什麽的將花瓶打翻了？不對，沒有碎裂的聲音，應該不是那麽容易壞的東西掉了下來。可心姐姐，會不會是老天太養的牡丹成精了？”

可心回頭狠狠地瞪了朱砂一眼，其實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能發出這麽大的聲響。老太太打算重新布置一下房間，這麽長時間未曾有過什麽改動看得有些起膩，所以正殿的置物架上已經被搬空，只留下幾件平日裏用到的東西。

“說的都是什麽混賬話，青天白日的怎麽就成精了？朱砂，你剛才進去時有沒有註意後殿的門是否已經關好？會不會是進了什麽賊人？剛才府裏來了些運送瓜果蔬菜的外人，怕是看上了府裏的什麽東西，咱們這麽冒冒失失地進去恐怕是打也打不過，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雖是這麽說著，可心的心裏也是恐懼不已，扇莊出事後宣城便有人在傳是女鬼索命。能得到畫著美人的扇面的人雖然能完成一個心願，可是付出的除了銀子之外還有性命。所以不是有什麽實在解決不了的事沒人願意去扇莊買什麽扇子，但是只要買了，扇子主人簽下心願簽，在這個月的月圓之夜心願必定能實現。而扇子的主人無論在哪兒，都免不了一死，而且死狀甚是蹊蹺，像是被人吸幹了鮮血，屍體在一個時辰內會自燃，除了一把骨灰之外留不下任何的痕跡。

“我看過了，是關好的，秋涼之前還在我之前進去過一趟，給屋裏的牡丹挨個澆的水。我進去後收拾了茶杯的碎片，擦了擦書案上的水漬便出來了，在門口還撿到了一塊帕子，不一會兒秋涼便回來找，認出了那塊便是她的被她拿了回去。”

秋涼……可心突然想起昨天的時候小姐見過秋涼的扇子，說起了扇莊的事，然後扇莊便出事……這麽一想，可心的手不禁顫抖起來，碰觸到門板像是被火燒灼一般趕緊縮了回來。正在這時門突然從裏邊被推開，可心還未看清出來的是誰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迷迷糊糊中似是能感覺自己被拽著胳膊拖到了一個地方，像是生冷堅硬的石階，又像是花磚鋪就的小路。身後傳來朱砂的尖叫聲，只是一會兒的功夫身後便沒有了聲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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