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長廊上的橫梁透了下來，微風拂過，臉上柔柔的，似是被嬌嫩的小手撫摸過一般。重玄臉上的面紗被可心不經意間扯了下來，這是她們第一次看見重玄的容貌，即便是孟老太太也未曾見過不戴面紗的重玄。重玄趕緊一把奪過面紗，臉色沈了下來，悶悶地又戴了回去。可心之前一直以為她的臉定是受了什麽傷留下了疤痕才輕紗遮面，如今看來那張足以傾國傾城的臉上無任何的瑕疵，不知明白她還有何理由不以真面目示人。

“小姐恕罪，可心不是故意的！”

可心隨即跪了下去，淵兮湛兮來到重玄的跟前，扶起來跪在地上的可心。

“可心姐姐你別這樣，我們姑娘只不過不喜歡別人看她的臉罷了。她常告誡我們，容貌雖然被這世間的女子所珍視，但是恰恰如此害得多少有才的女子只能以色事他人，最後還落得一個紅顏禍水的罵名。此次姑娘完全是靠自己的才能贏來了這丞相一職，他不想別人認為她是迷惑皇上而得來的。”

可心戰戰兢兢的低下頭，不敢直視重玄的臉。

“可心知道，去年秋後大選過後，皇上在圍場狩獵，小姐便以精湛的箭術救了皇上一命，更為皇上解了許久未曾攻克的南國之困，皇上感念小姐的功德，才加封小姐為丞相，與容貌無關。可心剛才只是一時好奇沖撞了小姐，以後再也不敢了！”

重玄伸手將面紗解下，放在小幾上，一雙水眸看著眼前處事不驚的孟老太太，自己的祖母。她帶著面紗其實還有另外一層用意，她怕自己會口誤。就像自己剛從重玄的軀體裏蘇醒一樣，看著鏡中自己的模樣不禁大驚失色，她不想做重玄，只想做回小岱。對著湛兮淵兮呼喊著還她小岱，當時把那兩個丫頭嚇得不輕，還以為她被魘住了，被湛兮打暈施針後方才恢覆平靜。

“祖母，是重玄不對，重玄不該不信任祖母，我知道祖母是最疼我的，我只是不想給祖母惹麻煩。”

孟老太太斜倚在長椅上，秋涼拿了一個枕頭過來給她靠在身後。

“重玄，祖母明白，一家人不用解釋這麽多，讓旁人笑話了。”

過尚賢低下頭，孟老太太嘴裏的外人不外乎就是他跟和光。過孟兩家自去年發生了那件事後便無形中疏遠了，這是誰都不願意說破的事實。過府曾上門提親，如今小岱卻……過婷的失蹤，玄牝入住過府，重玄成了孟府的小姐，這一切的一切變化如此之快，府裏的人尚未回過神來，更何況外面那些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宣城百姓？

“老太太，廚房裏已經準備好了，不知道您是在花廳用飯還是在廂房用飯？”

孫媽媽大老遠便瞧見這裏的氣氛不對，小心翼翼的靠近老太太身邊問道。擡起頭是卻發現老太太旁邊坐了一位絕色美人，看身上穿的衣衫可以斷定便是年前才來孟府的重玄小姐。

“孫媽媽，你先下去吧，我們去重華院用飯，方便祖母歇午覺。我們隨後便到，勞煩孫媽媽交代廚房一聲，準備些冬瓜湯，最近重玄有些嘴饞，覺得還是府裏的湯好喝。在別處每每吃不好喝不好便想著家裏的飯菜，那時我給自己只能畫餅充饑呢，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可得好好的吃一頓。”

孟老太太笑著看向重玄，秋涼趕緊攙著她起身活動一下筋骨。

“孫媽媽，就按小姐說的辦吧，如今這個府裏可是她當家做主，我這把老骨頭被她給慣得操不了什麽心了。要是小岱在的話尚且能與她平分秋色，如今這情形，你們便認定了她吧！”

孟老太太的笑聲傳入過尚賢耳中，似是在嘲諷他的無能，害得孟府不得不由一個外族管著。

“祖母，重玄如今雖然身為大衍丞相，可以就是您的孫女兒，您想打便打，想罵便罵！任憑誰也不敢說出個不字，只是有一條，不可再為那些瑣事憂心，家裏有我在，你就沒事的時候看看書，聽丫頭們給您講講外邊的趣聞。趕明個天氣好的時候重玄便帶您出去逛逛，瞧瞧如今的宣城跟年前有何區別。”

孟老太太點了點頭，欣慰地任由秋涼攙著徐徐走在鋪滿石子的小路上。重玄給身邊的丫頭使了個眼色，他們便跟上老太太，和光見狀也跟了上去，留下重玄跟過尚賢在最後邊慢慢的走著。

“丞相這是有話要跟我說嘛？”

“過公子，我笨不想多問的，可是依舊忍不住好奇，小岱的屍首到底去哪兒了？之前我也聽過被你葬入過府墓地的傳言，並且派人前去查探，結果哪裏只不過是一個空的墓穴。我不會跟祖母一般傻傻的相信小岱跟師父雲游天下去了，因為我瞧見過師父的棺材。當我真真切切的看見裏邊只有師父的時候便曉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我只問一遍，伺候絕對不會再問你，小岱去哪兒了？”

小岱，這兩個字今天無數次的出現在腦海，他的小岱去哪兒了？他也好想知道，當初他聽從琴笙的意思將小岱葬入過家墓地，之後他費勁心思將那塊冰棺溶化，裏邊卻是空空如也，之前透過冰棺見到的只不過是幻象罷了。

見過尚賢未曾回話，重玄加快了腳步走到了過尚賢的前頭。

“既然公子不想說，重玄便不會再問。你只需記住一點，小岱是被你害死的。我們孟家不會原諒一個殺了他們大小姐的兇手，雖然他們不明白但我這個當家人卻是清清楚楚。那種被死亡籠罩的絕望你不會懂，同樣你也不知道她都遭受了怎樣的痛苦。如果你還有些良知，那邊請離孟府遠一些。如果你想跟玄牝永結良緣隨你的便，請莫要再往孟家遞什麽請帖。還有，連同拜帖也免了吧！”

“賢明白丞相的意思，賢家中還有事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孟老太太見他們久久未曾跟上來便回頭瞧了一眼，之間過尚賢往門外走去，重玄趕緊追上祖母，挽起祖母的胳膊。

“玄兒，過家公子這是怎麽了？”

“祖母，他只是想起太師夫人交代他午飯前必須趕回過府，剛才一時忘了，讓重玄代他告訴祖母一聲，請祖母見諒。”

孟老太太哦了一聲便不再追問，這倆孩子奇奇怪怪的，估計是命裏犯沖合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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