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議院裏，一場秘密會議正在召開。

瑩藍色的全息投影展示在半空中，高空俯視的角度，輕易能把下方郁郁蔥蔥的樹林盡收眼底。

龐大可怖的異族在森林裏肆虐著，輕易撕碎人體，紅黃相間的人體殘肢落了一地，然後被體積更小的吞吃。

在一面倒性屠殺的場面中，有一塊畫面格外顯目，畫面中搏鬥的四只龐然大物體積不相上下，竟然是同類相殘。

坐在首位的老者站起身，把這一塊畫面放大，並往回調到了幾個小時之前。

畫面上的少年褪去人形，變成龐大異族，那猙獰的模樣讓在場不少人感到一陣害怕。

老者衣著頗為體面，有種老式貴族的特有的傲慢和典雅，滿頭銀發梳理得整整齊齊，胸口別著一枚懷表。

他把畫面定格，一手搭在拐杖上，俯視著臺下一張張驚懼的臉。

“這是幾個月前，發生在C053星的災難，我想，諸位對這場災難都有所耳聞。”

底下的議員們神色各異。

有人臉色茫然，有人臉色古怪，還有人眼底隱隱浮現出焦急的神色。

C053星曾在聯邦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連當時仍是司令官的艾伯特都因此收到了調查，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這段監控錄像還是第一次公開。

這些一輩子沒出過首都星的議員們大多還是第一次直面鮮血和死亡，不少人被嚇的面無人色。

“異族突然入侵，我們優秀的士兵遭到了慘無人道的屠殺，在那場災難中，我們共有三百二十四名優秀的士兵戰死。”

老人提高了聲音，面上浮現出沈痛、憤怒的神色，他猛地跺了下拐杖。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有人搖鈴發表疑問：“德根議長，我有疑問，蟲族和我們隔著宇宙，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麽會突然襲擊聯邦境內的星球？”

伯恩·德根居高臨下地註視著他，有種被打斷講話和被質疑的不快，但他表面還是彬彬有禮的，慢條斯理地說，“過去沒有沖突，就說明它們現在不會進犯聯邦領土嗎？”

他語氣裏有毫不掩飾的不屑和輕蔑：“不過是一群異族，它們做出什麽都不奇怪，不是嗎？”

議員還想說話，上位的老者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年輕議員心底猛地一顫，坐回了原位，過了五分鐘才松開緊握的手心。

他的手心早已經濕透了。

“諸位要知道，探究起因，對於現在的局勢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解決隱藏在聯邦內部的隱患——”

說完這話，他一手指向畫面，全智能的ai自動跳轉到新的畫面上。

銀色機甲從天而降，如一座小山，巍然矗立於天地之間，然而，這樣的龐然大物卻動作輕柔地將奄奄一息的異族護在身下。

這畫面一出，議院內頓時一片嘩然。

機甲是何等稀缺的物品，在此時的議院內，甚至可能有議員沒聽過C053星的什麽災難，但絕對沒人不知道聯邦內有編碼的機甲的外觀和歸屬者。

老者很滿意這個畫面造成的效果，他不動聲色掃過每一張寫滿了質疑和不安的臉，雙手搭在拐杖上，一字一頓地說：

“相信大家已經認了出來，這架機甲歸屬者是誰。”

“——正是被譽為聯邦研究院百年不遇的天才，前西斯特家族成員，現如今已經叛出家族的沐恩少校。”

這話一出，原本還不敢明目張膽打量的議員們紛紛朝議院角落的位置投去目光。

那裏坐著一個長相頗為英挺的中年男人，見眾人看過去，他滿臉慚愧地擺了擺手。

眾人看他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正是大屏幕中那位沐恩少校的生父，阿諾德·西斯特。

西斯特家族近百年來衰落得厲害，但再衰落，聯邦議院的一席之地還是有的。

不過，席位雖然還在，但也只是敬佩末座，基本說不上什麽話。

阿諾德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感受到過這種成為視線中心的感覺了，幾乎壓不住上翹的嘴角，只能借著沈痛的表情遮掩過去。

身旁相熟的老朋友小聲問了他一句什麽，他苦笑了兩聲，不置一詞。

再聯想到老者“叛出家族”的說辭，眾人頓時腦補出了一出大戲，幾個坐的近的，還低聲安慰了他幾句。

阿諾德把周圍的人應付過去，隱晦地擡起頭，和臺上的老人對了個視線。

那僅僅是一剎那的事情，周圍的人都沒發現端倪，阿諾德卻像是得到了某種承諾一樣，慚愧痛悔得越發起勁。

臺上的老者咳嗽了兩聲，把眾人的視線又拉回了自己身上。

他指著全息投影中的機甲，儼然已經氣憤得滿面通紅：

“身為聯邦研究院的骨幹，卻和異族糾纏不休，我很難相信這位少校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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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都是水，不少泥沙跟著水流傾瀉進通道，把四周攪得一片渾濁。

澤維爾是不怕這些的，他本來就是蛇，別說一個小水坑，把他丟海裏他都能活。

不過瑞文也能在這種環境裏如履平地，讓他稍微有些意外。

瑞文摸索著下到通道底端，還沒站穩，一擡頭，就撞見了澤維爾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扶正了頭上的潛水頭盔，咳咳兩聲，正經八百地問：“內弟，怎麽突然這麽專註地看著我，可千萬不要是突然愛上了我，我只愛你大哥一個的，而且你要是變心了小沐恩會傷心死的，我可舍不得。”

澤維爾：“年紀輕輕的，眼睛和腦子就同時出了問題，真是太可憐了。”

他們這一趟下來，並沒有帶多餘的士兵。

表面上的理由是說人多了反而不方便，實際是什麽理由，就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瑞文早已習慣了澤維爾時不時刺他兩句的作風，別說，聽習慣了之後還覺得挺可愛的。

不過，兩人之間的交談到此為止，他們並不是來玩鬧或者吵架的。

林道森留下這個地址，絕不是在無的放矢。

他藏匿技巧高超，不需要借著這個方法轉移註意力，他留下這個東西，就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兩人對這件事心知肚明。

他們必須得在對方有所收獲之前，找到林道森留下的那樣“東西”。

於是兩人自動自發地分散開來。

脫離了瑞文視線，澤維爾掃了眼藏在暗處的水下攝像頭，臉色忽青忽白地在原地站了片刻，一擡手，把自己的衣服脫了。

脫完衣服，他的手伸向褲子，然而，任憑他做再多的心理準備，他最後還是沒能狠下心，當著無數人的面脫褲子。

他忽然有些後悔，下水之前拒絕了沐恩讓他佩戴帶有攝像功能的隱形鏡片的提議。

要是戴了那破玩意兒，先不管他下水之後會不會有什麽不良反應，起碼有一點好處——

只要他管住了自己的眼睛，就不用當眾脫衣了啊！

算了。

澤維爾在“脫完褲子被諾亞嘲笑一百年”和“上岸之後搶諾亞的褲子來穿”之間毫無負擔地選擇了後者，坦蕩又迅速地……

變回了原型。

前後不超過一秒鐘，只要不是變態拿著視頻一幀一幀地扣細節，就絕不會有人看到。

原型在水中就方便的多了。

蛇類嗅覺敏銳，澤維爾更是其中佼佼者，變回原型後，他的嗅覺比人形態時敏銳百倍。

因此，在人形態下到水中時毫無察覺，變回原型後，他卻隱隱能感覺到一些在人形態下感覺不到的東西。

比如……

順著水流的方向……有活人的氣息。

實驗室被水淹沒，能源早已耗盡，不可能有燈光這種東西。

上下通道用樓梯連接，樓道轉角處殘留著不少蛇類游走之後留下的痕跡，這裏的水流不常流動，痕跡保存的極好，甚至能判斷出那蛇幾斤幾兩。

二樓的一間屋子門口掛滿了蛇蛻，這些蛇蛻在水裏泡了太久，被水泡的發黃發膩，活像招魂的女鬼似的，在水中隨波飄蕩。

澤維爾順著氣味，一路下到了倒數第二層，隔著一扇封閉的實驗室大門，生命的氣息越發強烈。

他用尾巴擦幹凈門上的小窗的汙垢，從外面向內望去。

實驗室內並不如澤維爾所想的那樣……擺著幾臺看不懂用途的機器，綁著床上的患者強迫他接受所謂的治療或者改造，然後把奇奇怪怪的藥劑打進被害者的身體……也可能是屍體。

從他上次見過帝國那位修斯皇子淩虐美洲熊之後，他對帝國的底線越發不抱希望。

然而，他一眼望去，實驗室內卻十分正常，甚至正常得有些溫馨。

並排擺放的兩張病床上，分別躺著兩個人。

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眉目俊秀，渾身透著一股書卷氣。

還有一個金發碧眼，長得頗為俊俏。

年輕那個澤維爾沒認出來，但是年長的那個金毛，澤維爾觀察片刻，成功把他的臉和自己記憶中的一張臉匹配了起來——

威廉斯特家族失蹤了數年的繼承人。

艾利克斯·威廉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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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完結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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