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就那麽難堪的掛在茅小雨臉上。

駱波並再多做解釋，敲響了舊舊的木門。

“誰呀？”是章陳的聲音。

“章陳，是我。駱波。”他沈聲報上名字。

大門忽的拉開，章陳驚喜：“呀，是駱大哥。”然後探頭看到茅小雨，喜：“小雨姐。”

茅小雨搓搓臉，搓去面皮上的僵笑，定定神：“章陳，蘭蘭姐，在吧？”

“在在。蘭蘭姐在煮糖水，快進來。”

進到客廳，先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楊蘭蘭從廚房擦著手迎出來笑：“你們來了。”

“蘭蘭姐，糖水好了嗎？”章陳格外開心。

“還差一刻鐘。”楊蘭蘭推章陳：“去把冰箱的西瓜剖了。”

“好的。”章陳欣然從命。

楊蘭蘭儼然主人似的做個請的手勢：“小雨，駱老板，坐。”

“蘭蘭姐，我能不能單獨跟你聊一聊？”茅小雨直奔主題。

沒辦法，胡青還等在小區外呢。

楊蘭蘭看她一眼，好像明白她所來的目的，解下圍裙：“我們，去房聊吧。”

“不不。你們在客廳聊吧。”駱波笑著攔：“我帶章陳出去買點東西。”然後揚聲：“章陳，別切西瓜了。”

章陳拿著水果刀，茫然問：“怎麽啦？”

“她們有要緊事需要單獨聊，咱們別礙事，下樓轉轉。我帶你去超市買點好吃的。”駱波挑明本意。

章陳看一眼楊蘭蘭和茅小雨，很乖巧的放下水果刀，笑：“那，你們慢聊。駱大哥，你答應逛超市的哦。”

“當然。我已經準備荷包大出血了。”

章陳不依了，跺腳抗議：“什麽嘛。我可沒打算血拼。”

“那我謝謝你為我荷包考慮。”

“哼，現在不考慮了。我就要把購物車裝滿，好好讓你破費一次。”

駱波不在意哈哈笑，同時挑眉瞥一眼茅小雨。

聽著駱波和章陳插科打諢的出門，楊蘭蘭眼裏有羨慕，她走過去將門關好，又去廚房看一看，轉回客廳，穩重坐下。

茅小雨一直看著她，眉頭微皺。

胡青和她，並不搭啊？怎麽就看對眼了？難道日久，真的能生情？可她跟駱波待久，也不來電啊？倒是天天火藥味十足的拌嘴。

啊呸呸呸，怎麽就拿自己和駱波比喻？彈彈彈，把駱波從腦海中彈走。

“小雨，你怎麽啦？”楊蘭蘭忽然發現，正對面的茅小雨表情古怪，歪眉斜眼的。

“啊，沒什麽。”茅小雨揉下臉，正色：“蘭蘭姐，我跟胡青見過面了。”

“哦。”楊蘭蘭低頭。

“我也不想拐彎抹角，就直說了。”茅小雨認為溝通最主要的是坦承，而不是旁敲側擊：“他說，他喜歡你，向你表白了。然後你就離職了。”

楊蘭蘭咬咬唇，輕點頭。

“蘭蘭姐，你不喜歡他，對吧？”

想了好久，楊蘭蘭才無奈嘆：“作為老板，他很好。可是……”

“就是說，你對他並無男女之情？”

楊蘭蘭再次沈吟：“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沒必要躲他呀？胡青說了，他會公私分明的。”

楊蘭蘭苦笑：“也許他能做到，可我做不到。同一個屋檐下，天天見面，我會有壓力。”

“了解。”男方有意，女主無意的話，真沒必要強行湊和在一處。

茅小雨歇了一會，想起什麽，忽然道：“蘭蘭姐，其實我有件事，對你撒謊了。”

“我知道。”楊蘭蘭卻寬容一笑：“他並不是天閹，對不對？”

茅小雨臉皮一紅，不好意思：“我，我是存心這麽撒的謊。可本意是好的，絕對不是要把你往火坑推。”

“我明白。”楊蘭蘭握住她的手安慰：“我知道真相，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怪你。”

“蘭蘭姐……謝謝哈。”茅小雨慚愧極了。

“小雨，該說謝謝的人，一直是我。你為我所做的這一切，出好點都是好的。沒有惡意的謊言，我理解，一直沒放在心裏。”

茅小雨扁扁嘴：“蘭蘭姐，你真的太善解人意了。”

楊蘭蘭澀笑：“大家都不容易。多份寬容，多點理解，這世道並沒有那麽差。”

她曾經被動的掉入泥潭，但拉她上來的，是沒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為她洗清身上汙點的也是不相幹的陌生人。為她安排後路，保護她不再受到二次傷害的也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她有怨恨過也曾以為世道一片黑暗。可幫她的人，那麽多，那麽不計回報，星星點點凝聚成一股無法忽視的光明，她沒道理一直沈浸在自怨自憐的自我封閉中。

有黑暗就有光明。她擺脫了黑暗，如今堂堂正正站在光明之下，沒理由不樂觀不感恩不寬容。

“是，這世道，沒有些人罵的那麽差，當然也沒某些人描繪的那麽好。這是七情六欲悲歡喜樂的人間，這裏有幸福，必然有不幸。”茅小雨最後用一句俏皮話來總結：“能量守恒嘛。”

楊蘭蘭握住她的手。怎麽說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茅小雨拍拍她：“我都明白了。我會把你的話帶給胡青。”

“他是個好人，好老板。只是我跟他無緣而已。”楊蘭蘭補充道。

“好老板這點，我是同意的。不過好人嘛……”

楊蘭蘭眨眼，不解：“難道他不是好人？”

“嗯？蘭蘭姐，你都這麽坦蕩了，我就小小劇透一下吧。胡青他，其實不是……真正的人。”茅小雨搶胡青的臺詞了。

他的身世來歷本該由他道出。可現在看，胡青是沒什麽機會跟楊蘭蘭坦白從寬了。

楊蘭蘭吃驚：“什麽，意思？”

嘆氣，茅小雨認真：“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蘭蘭姐，請允許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楊蘭蘭腦子轉了半天才轉過彎，點頭：“相信。我沒看到過，但我聽過不少真人真事。”

“好，那你相信有妖怪嗎？”

“這……”楊蘭蘭打量她神色，不似開玩笑，也就認真對待：“還是信的吧？古人神話傳說，妖怪擔當主角的不少。而且，我相信，妖，也不全都是吃人的壞家夥吧？”

茅小雨拍手：“有你這句話，那我就放心的跟你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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