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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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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是絕大多數哨兵和向導性別分化的年齡,連禦不記得自己六歲時候的模樣了,也不知道什麽叫中俄邊境,但他清楚一名六歲的幼童被拋棄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代表著什麽。

必死無疑。

“你怎麽活下來的?”

“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冰冷的小木屋裏生活了將近一個月,什麽都吃,掉在地上的爛果子,草,土,蟲子……後來被一個經過的獵人帶走了。”岑禛笑了笑,燈光下,他唇角的弧度有些溫柔,“滿臉胡茬的壯漢,操著一口伏特加味兒的俄文,一身是血,當時的狀態比我還要慘。”

“伏特加是什麽味的信息素?俄文是什麽?”

“伏特加是一種酒的名字。”岑禛緩緩又耐心地解釋:“俄文是一種語言,我來的地方有國家的概念,每個國家又有每個國家的語言,我是一名混血兒,我的母親是中國人,我的父親是俄國人。”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漂亮清透的藍色,“遺傳自我的父親,而我的黑發則來源於我的母親。”

連禦看了看自己散落一床的淡金色長發,來自於系統的基因序列隨機選擇,“……聽起來你似乎不恨他們?”

“有段時間很恨,後來就不在乎了。”岑禛很平靜地說,他很不適應枕著一個男人側躺的姿勢,往後避了避,連禦也隨他去收回了胳膊,“那男人收養了我,其實我都覺得那稱不上收養,給了我一個住的地方而已,與房東租客的區別就在於他不收我的房租。

他的住所很偏僻,平時他也不回家,很少與我交流,給我介紹了電腦和手機的用法之後就再也沒管過我,房子裏一直是我一個人,大概半年後我詢問他的職業。他說他是一個殺手。”

這份職業在普通人類眼中代表著危險和稀奇,但在特種星上就不那麽夠看了,從塔裏出去的殺手和雇傭兵數不勝數。連禦十分淡然地點點頭,又聽岑禛繼續說:“在我15歲的時候,他忽然問了我的生日,並答應會在那天回來,送我一個蛋糕……在那一年我們的交流忽然變多了,我感覺很可能是他不想再幹了,正在準備金盆洗手。

但是生日當天,一整天他都沒有出現,後來又過了好幾天,來了一個陌生的女人,給了我一些零碎的東西,還有大筆的錢,說是他的遺物。”

“死了?”

“死了。”岑禛說,“再後面,我把房子鎖死,去了警局,因為戶籍在中國,就被送回了國內,被福利院收養,再被送進了高中念書。”

“然後呢。”

“然後莫名其妙就到了這裏。”岑禛想了想,覺得興許把這件事告訴連禦會讓他高興,遂即他說:“我的中文名字是岑禛,我的俄文名是Anatoli jeria。”

連禦眨了眨眼,跟著念道:“阿納托利耶日亞?”

“嗯。”

“阿納托利耶日亞。”連禦果不其然亮了雙眸,“我以後可以叫你小日嗎?”

“……”岑禛斷然拒絕:“不可以。”

“那就小托吧。”

“……”

“小亞吧?”

又是拖把又是啞巴的岑禛閉上眼睛背過了身,連禦哼哼兩聲,覆又伸手拿回那本辣眼神書,仰躺在床上隨意向後翻,“我來看看24歲的這個時候我在做什麽……”

“書裏沒寫。”

“不是吧,我這麽重要的反派居然不實時跟蹤記錄的?”連禦翻到小說中正在進行的劇情,目前是一大段的感情戲,曜金誤解畔對學生會紀律部部員有意思,差點鬧掰之後因為發情期又和好,看得他直打哈欠,又翻過一頁,連禦終於在蛟人公主交換之時,看到了並行的新劇情。

一年一度,為期一個多月的最佳組合排名賽。

說白了就是一名哨兵和一名向導組隊,和其他隊伍打架,全塔最能打的十組排個名,總共四個賽區,也就意味著最多會有四十個組合榜上有名。

四個賽區分為近戰、射擊、空戰和混鬥。近戰賽和岑禛先前在B級訓練管打的擂臺很像,限定個區域,赤手空拳,誰先把對面打趴下誰贏。

射擊,賽如其名,各種槍型、各種固定靶、移動靶,取哨兵和向導的綜合成績。

空戰是在星網上進行模擬對戰,畢竟塔裏面沒有那麽多戰艦供學生們糟蹋。

混鬥比較覆雜,規矩較多,大致是五個隊伍為一輪,限定區域無限攻擊方式,哪個隊伍站到最後哪個隊伍獲勝。能在混鬥賽裏排上位置的,往往也會在其他幾個榜上位列靠前。

身為男主的曜金和畔自然也報名參加了,這中間當然又鬧了兩章‘畔期待曜金與他一起,又覺得曜金值得更優秀的向導,他不配他不配,後來曜金主動邀請,畔苦苦糾結’的狗血劇情,連禦看得直皺眉頭,“好煩啊,平日接觸少還不覺得,我現在就想把畔的腦殼擰下來塞鋼筋進去。”

“人總是有優點有缺點的。”相比而言,岑禛這個佛系讀者就淡然很多,“而且現在的畔已經和原文中的他變化很多了。”

“怎麽,黑化了?”連禦瞇起眼睛,故意露出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曜金!得不到你!我就!毀了你!”

趴在毯子上的獅子適時為主人造勢,發出一聲威風凜凜的咆哮,結果吼到一半被雪豹一爪子拍在頭頂,拍息聲了。

連禦:“……”

“說到這裏,還與你有關。”岑禛翻過身來,系得平整的睡衣微有些淩亂,露出一截凹凸分明性感的鎖骨,“你以D追A的勵志事跡激勵了畔,讓他覺得S與C之間的距離不再那麽遙遠。”

岑禛說著說著覺得連禦的目光有異,直勾勾地盯著他散開的領口,恨不得視線能轉彎,順著解開的紐扣往裏面看。與此同時,獅子也繞著雪豹轉了一圈,隨後低頭嗅起了雪豹的尾巴根。

雪豹冷酷地一尾巴甩上了獅子的臉,岑禛則是打了個響指,宿舍內的燈應聲而滅。

“誒!你繼續說啊,我感人至深、勇往直前的行為鼓勵了他,然後呢,怎麽突然關燈了?”連禦在黑暗中叫了起來,“別全關啊,岑禛,我怕黑,我真的怕黑,不騙你,我在精神黑洞裏呆久了沒點光我受不了。”

“……”沈默之中,一束小小圓圓的光球在連禦身側點亮,連禦立刻又說:“能放音樂嗎,雨聲就行,我不喜歡安靜,你知道精神黑洞裏一點聲音也沒有。”

因為夜深人靜,宿舍內沒有放白噪音,以往連禦偷偷摸進岑禛宿舍時,他也從未放過音樂,岑禛思考起他能不能在有聲音的情況下睡著。

“還有你最好能抱著我入睡,怎麽抱呢我想一下,這樣,你摟我脖子我環你的腰……”

岑禛把小夜燈也關了。

連禦在濃濃夜色中委屈地撇了撇嘴,當然是裝的,“不抱就不抱,燈給我留著。”

黑暗裏無人應答,連禦等了一會,嘖一聲點開終端自給自足,但就這時,一只手臂橫過他的身子,為他關上了終端,“我睡覺不喜歡光,也不喜歡有聲音。”

“……”

隨後,岑禛握上了連禦位於身側的手,來自向導的體溫立即傳了過去,幹燥修長的手包裹著哨兵的手背,又很快變為了掌心對掌心,指縫中強硬地塞進了對方的手指。

所謂光不過是起一個安撫作用,他完全不介意用其他更好的方式替代。

“睡吧。”

說完,岑禛忽然意識到他竟然就這樣默認了與連禦同床共枕,雖然只是蓋著棉被純聊天睡覺,但細來思索也沒有一定不能一起睡的理由,岑禛又放松了精神,做入睡前的準備。

兩只手在被子裏十指交錯,甚至還有些熱,因為連禦感覺掌心開始出汗,他放緩了呼吸,輕輕地問:“你能保證睡著了也不松開嗎?”

“如果我松開了你就開燈。”岑禛閉著眼睛回答他,岑禛的睡姿很好,睡前什麽樣醒來什麽樣,但手上能不能保持原樣他也不清楚,連禦想想也有道理,蓋好被子愉悅地道了一聲晚安。

岑禛早有對明日醒來二人的睡姿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當7個小時後,他睜開眼,看到連禦如一只章魚一般纏在他身上時,岑禛的內心無比平靜。

他先是把連禦的左手從他衣服下擺裏拿出,再隱忍地把連禦的右手從他褲子裏面拎出,隨後黑著臉下床去洗漱。

水聲一響,連禦猛地睜開眼睛,他將右手舉到眼前,掌心手背前後看看,又虛握了握,回味了一下先前觸感,很是滿意地伸了個懶腰,跟著岑禛進了盥洗室。

曜金也在今天出院了,狂躁癥後的虛脫還未完全康覆,但是期中考試兩次棄權導致的抄寫懲罰他還一個字未動,過大的學習壓力令他不得不返回塔,埋頭抄寫。

同他一起苦抄的還有畔,岑禛在圖書館看到他們的時候,兩個人正一邊嚼著面包,一邊手不停地抄通識。

作者有話要說:鰱魚的騷擾行為自此進入了一個船新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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