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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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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艦被摧毀之後,拉撒索人逐漸減緩了攻勢,開始虎視眈眈地在周圍徘徊,雷王軍隊得以撤退到邊界線之內。更多的母艦很快抵達,損毀的機體也被回收。

半個小時之前,塞琳元帥代表雷王王室正式對拉撒索人宣戰,星月王室與聖空王室出於對邊防的謹慎考慮,也先後表示給予軍事支持。

中央母艦的將領會議室裏,聯軍首領們嚴肅地制訂著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此次戰事爆發突然,沒有人能夠預測究竟要持續多久。

雷霆認為這個時候應該乘勝追擊,徹底將拉撒索人趕出邊界線之外,許多將領同意他的意見,也有不少人認為拉撒索人還有什麽手段他們一概不知,此刻應該以防守為主。

正當兩派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直站在窗邊的雷獅狠狠地一拳砸在了窗戶上,巨響讓會議室登時陷入一片死寂。

現在安迷修還在監護室沒有醒來,雷獅沒有心情去聽這些刺耳的吵鬧。這幾個小時他已經去過監護室無數次了,回應他的只有那張蒼白的臉。

“都別吵了。”坐在上位的雷悅沈聲道,她擡眸看向雷獅,“雷獅,你也冷靜,不想開會就出去。”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人匆匆打開,進來一個醫生模樣的下屬:“三王子殿下!王妃殿下醒了!”

安迷修看到了號角星碧綠色的海洋。

他覺得自己仿佛躺在柔軟的細沙上,任憑輕柔的海水輕輕拂在他身上。海水溫柔細膩,頭頂的陽光讓他有些睜不開眼,周圍的一切安靜得如同夢幻。

一股沈重的倦意把安迷修拖了下去,他的身體漸漸地沈入大海中,他卻感覺不到窒息的痛苦,只是平靜地跟隨著海水下沈,模糊地凝視著那些飄浮在海面上的光斑。

安迷修猛地睜開了眼,半天視線才有了聚焦。

因為神經受損,剛醒來的安迷修甚至還以為自己身處號角星。慢慢地,他才逐漸回想起這一切,拉撒索人、和昏迷前一瞬間看到的雷獅的臉。

安迷修不知道自己現在具體身在何處,周圍是一個有著各種儀器的病房模樣的地方,自己的手臂上也還紮著針頭。房間窗外的宇宙陰沈深邃,看不見一點光線。

沒過多久,門就被人打開,雷獅腳步急促地走了進來。安迷修呆呆地看著他,剛從昏迷裏醒來腦子還不太好使。

雷獅盯著他,那雙讓安迷修一直覺得難懂又深邃的紫眸此時此刻更讓他覺得覆雜了,擔心、緊張、驚喜、責備,這樣多的感情都被那淩厲的紫色一把擰緊,化成他眼睛裏更深更讓安迷修無法移開視線的光。

雷獅緩緩吐出一口氣,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口氣裏包含了多少釋懷。

雷獅在床邊坐下,摸了摸安迷修終於溫熱起來的額頭,輕聲問:“還知道我是誰嗎?”

神經受損的確有失憶的風險,更何況安迷修看上去還一臉呆滯。

安迷修:“……”

雷獅皺眉道:“不會真忘了吧?”

“……是我受傷了不是你吧。”安迷修最後才說,“怎麽反倒你看起來不太正常?”

雷獅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只是沈聲說:“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

“什麽?”

“我說過,如果你讓自己受傷了,我會終止你一切軍事相關的活動。”

安迷修一楞,他掀開被子,否認道:“不行,軍隊需要我,現在戰況怎麽樣?讓我去……”

雷獅的嗓子沙啞得像是裹挾著沙礫的風,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卻都撞進了毫無防備的安迷修的心裏:“可我也需要你。”

安迷修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印象中的雷獅才不會說出這些話來。雷獅這句話把他的呼吸都給打亂了,安迷修揪著被子坐在床上,悶了半天才臉色微紅的回答:“我會註意的。”

“你註意個鬼。”雷獅喝道,“在身體完全恢覆之前不準從這裏踏出半步。”

“可是軍隊那邊……”

“現在拉撒索人還沒有動靜,不會貿然開戰。”雷獅沈聲說,“就算開戰聯軍的武器也還是可以和它們一較高下。”

既然現在安迷修已經醒了,雷獅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了,他現在打算回軍官會議室裏好好殺一殺大王子的威風。

雷獅:“好好呆在這兒,我晚點過來。”

就在雷獅打算站起時,一雙手臂忽地從身後抱住了他。安迷修在雷獅的背上靠了一陣,手抓緊了雷獅軍裝的紐扣,他耳朵有些燒,但這句話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對雷獅說。

安迷修:“雷獅,謝謝你之前願意相信我。”

短暫的沈默之後,回應安迷修的是一個有些急躁的吻。安迷修第一反應是雷獅總是這麽隨心所欲不看場合,但身體和精神卻因為這個吻帶來的安全感而放松下來。

這時,房間的門被人敲了敲,意外地,帕洛斯面色尷尬地站在門口。

雷獅從這個逐漸香甜起來的吻中擡起頭,最後毫不避諱地在安迷修的脖子上啃了一口,站起來一甩手就走了。

帕洛斯走進,微笑道:“王妃殿下,您的身體恢覆得還不錯吧?”

安迷修尷尬地有些臉紅。

“不過我建議您還是好好休息一陣子。”帕洛斯說,“之前您實在是太勉強了。”

安迷修點點頭,又問:“現在戰況究竟怎麽樣?”

“王子殿下沒有和您說麽?”

安迷修抓了抓頭發:“說是說了,只是我怕他因為不想讓我回戰場就騙我說戰局緩和。”

帕洛斯挑了挑眉,微笑道:“殿下沒有騙您,現在的確是僵持階段,不用擔心。”

安迷修遲疑著點了點頭,末了又說:“但如果又開戰的話軍隊還是需要我,對吧?”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帕洛斯回答,“實際上過去的幾個小時裏我都在研究這件事,拉撒索人的實力實在是太驚人了,和上一次戰爭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水平。”

“那是為什麽?”

“也許他們在維度科技上有了非常大的進步,視覺上的不可見或許是因為他們找到了短暫高維化的方法。”看安迷修一臉茫然,帕洛斯換了個說法,“就相當於我們和拉撒索人原本都是紙上畫的兩條線,現在拉撒索人找到了突破紙張的出口,線條從紙上立起來了。”

安迷修似懂非懂。

“而您所擁有的高維視角就等於俯瞰這張紙,所以您能看到它們的行蹤。”帕洛斯解釋道,“不過它們現在還能被我們擊退說明高維化不是絕對成功的,我們還有機會。”

他查看了一下監測儀器上安迷修的各項身體數據,說:“我來其實是為了看看您目前狀況,長時間的神經壓迫對您身體有很大傷害,王子殿下不會允許的。所以我設想是否可以模擬您的神經脈沖網絡,從而制造一個算法可以在即使您不在的情況下也可以判斷敵方位置。”

帕洛斯露出了一個精明又弧度嚴謹的笑:“說白了就是作弊。”

安迷修雖然聽不太明白,但他斬釘截鐵地說:“那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光憑目前您的神經脈沖數據還不太夠,等您身體完全恢覆之後也許需要您再進入神經連接艙幾次,我好收集數據。”

“好,沒問題。”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了,您好好休息吧。”

帕洛斯離開了病房,直接去了將領們所在的會議室。這個主意最開始帕洛斯就和雷獅提過,安迷修出了事之後雷獅便松口了,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讓安迷修冒長時間神經壓迫的風險。

雷王王室的雇傭軍團也很快抵達,根據元帥指令防守在母艦主體周圍。帕洛斯進入會議室時,軍團首領格瑞也在。

帕洛斯向眾人闡述了他所屬的軍事技術中心關於拉撒索人高維化方法的猜測,它們也許是以宇宙中充盈的暗能量的其中一種形式——宏能量為媒介達到高維化。

會議桌上方是一個微型的宇宙投影,帕洛斯在投影中的雷王星系遠邊界畫出了一條平滑的弧線,對眾人道:“這條屏障是宇宙質量變更線,沿著這個弧度無限延伸,前後的宇宙質量成分構成變化巨大。屏障內部的宇宙質量構成以宏能量為主,而外部則以微能量為主。”

他頓了頓:“理論上才說從高維化被動跌入低維化是有客觀危險存在的,如果說我們關於拉撒索人高維化方法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那麽這就是一條拉撒索人敵機會避免跨過的範圍。”

但實際上,雷王星系全境包括遠邊界都在這個屏障內部,也就是說,整個雷王星系都可能成為他們與拉撒索人的戰場,而在這個戰場上,敵人就是一群無形的死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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