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藥的夏成，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因為夏成犯病，陳玲有所收斂，不敢再鬧。再怎麽說，夏成活著喘氣，就有給她撐起門戶的男人，如果夏成今天一命嗚呼，沒了小命，她一個婦道人家，拖著兩個孩子，想要再嫁，那就是在做夢！況且，在這老城區裏，她的名聲並不好，想要再嫁，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將夏成安頓好，夏涼有氣無力地從夏成的臥室出來，一身疲憊，滿臉無奈。這種日子，她真是過得夠夠的了！

看到夏涼出來，陳玲再次嘀咕道，“涼涼，不是媽逼你，你看看咱們家現在這個情況，你爸爸是指望不上了。這心臟病，不定啥時候，連命都交待了。媽跟了你爸大半輩子，沒有享過福，後半輩子，也只能是指望你和你弟弟了！”

頓了一頓，陳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又說，“可，咱們家這個情況，你也知道，沒有女孩願意嫁到咱們家來呀。現在，你弟弟既然有本事，自己找個姑娘回來，咱們怎麽也不能讓這親事給黃了不是？你是他親姐姐！現在，也只有你能幫他了！”

陳玲是個聰明人，在撒潑耍渾不管用之後，開始采取親情攻略。

她很清楚，夏涼是一個非常孝順、非常重感情的女孩子，不然，也不可能無怨無悔地照顧這個家這麽多年。

果然，在聽到了陳玲的哭訴之後，夏涼臉上出現了松動，“媽，你先別急。你也知道，這些年，我掙的錢，都給了咱們家。現在，我和程昱結婚，要買房的錢，那也是人家程昱攢下的，我只能是試著去問問，至於給不給，就要看人家程昱的態度了。”

聽夏涼這麽一說，陳玲立刻就沈了臉，“他不給？他不給，你就別嫁！現在誰家女兒出嫁不要個幾十萬的彩禮錢！要他二十萬，都是便宜他了！”

夏涼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在她媽媽的眼中，別人為她付出多少，似乎都是應該的！女兒，就是來給家裏做奴隸的，沒有半點兒地位！甚至，為了給兒子成婚，女兒可以被當成貨物去換錢！

看夏涼不說話，陳玲臉沈得更加厲害了，“你怎麽不說話？你是不願意幫你弟弟？”

話都後面，已經是有些尖銳刺耳。

夏涼只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這是幫不幫的問題嗎？

如果她從程昱那裏拿了二十萬，那不就等於是將自己賣給了程昱？就算是兩個人結了婚，以後，她還能夠從程昱那裏擡起頭來？

“好好，你不幫就算了！讓你弟弟打光棍！讓你們夏家絕後吧！跟我姓陳的，有半毛錢關系嗎？”陳玲氣呼呼地一甩手，再不理會夏涼，轉身進了房間，砰的一聲將房間的門給關上了。

剛剛還吵吵鬧鬧的房間，頃刻間安靜了下來，安靜得有些讓人心裏不踏實。

夏涼站在客廳中間，看著這個狼藉的戰場，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爸爸媽媽為了弟弟的首付款，把家裏鬧得天翻地覆，爸爸甚至還犯了病……錢沒了可以再掙，可是，她卻只有一個爸爸。就算爸爸再不成器，那也是自己的爸爸。

夏家的事兒，她還真不能不管。

想到這兒，夏涼慢吞吞地走到了鞋櫃旁邊，從自己的包包裏摸出了手機，翻出了程昱的電話號碼，只猶豫了一下，就撥了過去。

電話只響了一聲，程昱就快速接聽了，“餵？涼涼，你已經下班了麽？我在回家的路上，今天主管升我職了，一會兒，我請你吃大餐吧！”

夏涼遲疑了一會兒，“好啊，那一會兒見。”

她本來想在電話裏跟程昱替二十萬的事兒。不過想想，這事兒，還是當面問他比較好。

夏涼掛斷電話，進了自己房間，坐在梳妝鏡前，將自己收拾了一遍，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狼狽，然後，夏涼又從衣櫥裏取出了她最喜歡的一套白色棉麻長裙。

程昱說過，她穿白色長裙很仙，而她今天有求於程昱，自然要好好地將自己打扮一番，取悅對方。

夏涼在換上長裙，給自己臉上捯飭的時候，唇角甚至還自嘲地勾了勾。她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是古代的青樓小姐，盛裝之下，卻是要出去賣的！

十分鐘之後，夏涼仙氣十足地出門。而陳玲卻在夏涼出門之後偷偷摸摸地推門出來，進了夏成的房間。

夏成躺在床上，微微閉著眼睛，在聽到門響的時候，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陳玲冷哼一聲，不屑地翻了夏成一眼，“人都已經走了，你還裝什麽裝？！”

夏成這才睜開了眼，一咕嚕從床上坐起來，神色之間很是有些頹廢與沮喪，“咱們這樣逼涼涼，是不是太過分了？”

陳玲譏誚地挑起唇角，“過分？你生了夏侯，給他娶不上媳婦才是過分！丫頭片子，又不會跟你過一輩子，早晚都是人家的人，不用她白不用！”

夏成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幹脆身子一翻，朝著床裏面躺好，挺屍裝死。

陳玲冷了臉，“夏侯一會兒就回來了，別裝死了，趕緊起來，把外面收拾幹凈！”

夏成嘆了一口氣，從床上爬了起來。在女兒面前鬧矛盾，讓女兒為難的事情，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輕車熟路。夏成做起來，倒是沒一點兒愧疚。但，鬧完矛盾之後，卻不能讓兒子看到他們兩個這臉紅耳熱的樣子。這也是他們的共識。

兒子，才是他們兩個最終的依靠。女兒，早晚都是別人家的。所以，壓榨女兒的時候，他們兩個從來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甚至，還想了越來越多的花樣！

***

程昱在小區樓下一家家常菜館等了好一會兒，夏涼才姍姍來遲。

看到夏涼的時候，程昱眼底掠過了一絲驚艷，今天的夏涼，很美。似乎是為了見他，刻意化著淡妝。夏涼素顏本來就很美，化淡妝的夏涼，就更加是美艷不可方物。一頭烏發順滑閃亮，隨著她走動間，翩然飛舞，白色的棉麻長裙，勾勒出她那修長的一雙美腿，襯托得她氣質婉約，好似天人。

程昱和夏涼在一個小區，對夏涼的家庭也有些了解。不過，程昱卻覺得，自己要娶的人是夏涼，又不是夏涼的家庭，所以，在明知道夏涼家庭非常不堪之後，還是選擇了跟夏涼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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