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喝完藥的林宛白正打算歇息，就聽見請安聲，扭頭看去就見寇準一臉沈重的進來，“父親。”

見楹兒眼中的擔憂，寇準才知自己表情外露，收回沈重的心微一笑，“傷可好些了。”

“五日了，好了許多，也沒原來這麽痛，現在還能動會，”林宛白輕開口，見眉頭一直沒有松開的寇準，林宛白直接開口，“父親有心事。”

寇準微錯愕的看向林宛白，他不想表情不外露，不想讓楹兒擔心，可面對眼前的楹兒他實在偽裝不起來，而且是關於她的事。

“父親，”沒有一絲笑容的寇準，沈重的眉眼，林宛白心裏一緊，能讓父親如此的人，現在也只有幾人，皇上還有……耶律休哥。

“皇上打算封你為郡主，”寇準沈默了一會沈重的開口，拖著不說只會讓楹兒更加……遲早要說。

“為什麽？”林宛白心中錯愕，為什麽封郡主。

“因為……”本以為耶律休哥離開東京，事情塵埃落定，可沒有想到今日皇上突然提起這事，甚至一絲餘地也不留的要把林宛白送過去，而郡主只是給她的一個名頭，好看。

剛在宮裏皇上明裏暗裏的敲打他，皇上這是要給他一個狠狠的記性，寇準眼緩緩暗淡，因為他，皇上遷怒於楹兒，如果他不隱瞞也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事情也不會朝相反的方向而去，都怪他。

寇準你太讓朕失望，你剛來京時，跟朕說的那番言論可是深得朕心，朕也放手讓你管理兩國戰事和邊境之事，這麽多年可以說你鞠躬盡瘁，現在呢？

因為你的私心，讓趙士兵死傷多少人，多少河北境內百姓死於非命，就因為你的女兒，你這幾年的心血就全部付諸東流。

你對得起朕嗎？你對得起死去的士兵和百姓嗎？朕看你最近有點糊塗，對了，你兒子寇仲？就外派三年……

想到這，寇準眼猛的一閃轉過頭，有舍必有得，可這舍得也痛，他不知楹兒一個女兒，他還有……

“是因為耶律休哥，”林宛白看著扭過頭不敢直視自己的父親輕輕開口道。

父親如此糾結只能是因為耶律休哥，只有耶律休哥的事父親才會來她這裏。

母親前日明明和自己說了，耶律休哥走了，父親怎麽會，難道他反悔又回來了，不，他應了自己，就不應該……他信諾的。

“不是因為耶律休哥，”耶律休哥，寇準苦笑了一聲，歸根結底也是因為耶律休哥，“也算是吧？耶律休哥不來東京，皇上也不會查到，他也就不會把你送回……”

寇準顫抖的說不出口，要自己親自把女兒送到契丹，送入她最不想去的契丹，那簡直……他真是個失敗的父親。

見林宛白眼中暗淡的星光，寇準心裏滿是愧疚，“是父親沒有處理好這事，讓你，要怪就怪父親，父親當初不該隱瞞，皇上就不會為了敲打懲戒我遷怒於你。”

“這跟父親無關，要怪……”

“怎麽不跟為父有關，都怪父親，如果父親當時如實告訴皇上，皇上也不會這麽被動，那時我希冀耶律休哥不是微你而來，也不想皇上查到這些，想讓你安安靜靜、平平安安的度過。

卻沒有想到一切朝反的方向，是父親的失敗，是父親的大意。父親沒有想到耶律休哥會蟄伏兩年，也沒有算到皇上會……”

沒有算到皇上憋屈的心裏，沒有算到耶律休哥會這個時候來，事情一交織就超出了他的範圍，種種錯，步步錯，就是讓他親手把女兒送出去，本應該是有希望的，卻硬生生被直擊給堵死，被動的只能承受。

“不是的，”林宛白搖頭，“這不怪父親，是楹兒當初不該……”

“楹兒，我知道你又為為父開脫，可為父錯了就是錯了，”寇準摸了摸林宛白的頭，“錯了後承認，以後才能總結失敗不是嗎？這件事確實是父親沒做好。

以至於皇上開口要把你送走，為父沒有一絲法，也不會讓皇上認為耶律休哥南侵是因為你，全部怪罪於你，定要把你送走。

國與國之間的事怎麽能怪罪到你身上，純粹是兩國之間的事，只有推卸責任的人才會找個……”

“父親，你曾說過在絕對權力面前，什麽都蒼白的，只能任由他書寫，父親，”林宛白開口，“這不怪父親，一件事總要有發洩口，而我正好撞在槍口上，自古以來有多少炮灰，就算死了也要惹上罵名。”

“楹兒，”寇準眼一暗，“是為父的錯。”

“父親沒有錯，”林宛白眼中的一點希冀消散，“父親你已經做到你該做的了，絕對力量面前我們不得不認輸，不認輸只會……父親曾教過我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些話我一直記著，父親了，現在這樣選擇很好，如果父親為了我讓阿弟他們……我也會愧疚。

也許這就是楹兒的命，命裏不管我們怎麽抗爭，終歸要回到原位，父親，不怪你，真的，楹兒認了，認了這輩子的命。”

“楹兒，”寇準看著放棄的林宛白，喉間一陣酸澀的哽，為了不讓林宛白看出立馬轉過頭。

“父親，不要傷心，楹兒就算到了契丹也會好好活著，”林宛白伸出手握住寇準的手，“父親，放心，楹兒命硬，天生也是樂觀派，沒有什麽能難道我的。”

反過來安慰自己的女兒，寇準心裏酸澀的疼，眼中也是一陣模糊，那能有這麽笨這麽純善只知道體貼別人的女兒，怎麽這麽笨。

“父親，女兒也不是沒有要求的，”林宛白知道寇準心裏此刻也難受，她雖然認命了也難受。

“什麽事，”寇準擡起袖子微擦了下轉過頭。

“請皇上不要封我為郡主，就讓我平靜的去契丹，我可不想背上罵名，不想死後被文人士子討伐，”林宛白笑了笑，“就這樣默默地去，就如以前一樣，不管我什麽身份回去，耶律休哥依然會好好待我。”

“好，”寇準點頭，他知道楹兒更多的是不想讓寇家沾上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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