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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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珊兒慌慌張張地來報信，說看見皇上帶了一群人過來了！
“給皇上請安，”寧淩出了大殿，泰然自若地給趙瑾請安。“不知道皇上帶著如此大的陣仗，來鳳鸞殿是做什麽？麗妃妹妹也來了？本宮這裏廟小，怕是無法容納妹妹這尊大佛。”
麗妃一臉柔媚的笑意，輕輕地偎依在趙瑾的胸前，“皇上，你瞧姐姐，臣妾還沒說話呢，就被譏諷了一通。”
“好了，”趙瑾撫了撫麗妃的發髻，這才擡眼看向寧淩，眸子裏的冷意恍如實質，“賤婦，你安生地呆在鳳鸞殿朕興許還能放你一條小命，但是你心懷不軌，那就連朕都無法饒恕你了！”
“皇上，”寧淩昂然地挺直了腰板，臉上只淡淡顯出一絲笑意，“你一口一個賤婦，那娶了賤婦的你又該是什麽？”
她也不知道心頭是個什麽滋味！
原來朝夕相處的人，就這麽面對面的站立著，雙方都恨不得要殺了對方！這還是那個當初喜歡的趙瑾嗎？
他的純真與善良呢？如今的趙瑾，像是一個魔鬼！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小魚兒看著兩人的“對罵”，眼睛裏幾乎要噴出來火！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不僅占用自己的身體，還對自己心愛的寧淩說賤婦！他配嗎！呸！
“寧淩……”趙瑾一字一頓地喊出來寧淩的名字，眼眸裏像是要噴出來火來。
寧淩笑吟吟地與趙瑾對視，一絲一毫也不肯相讓。直到看著趙瑾的臉上已經籠上了一層寒霜，寧淩這才變了神色，冷涔涔地看著兩人，“本宮是大褚國的皇後娘娘，又如何心懷不軌！”
說話間，一股淩然的氣勢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無端地讓人覺著敬畏。
麗妃被寧淩的氣勢所攝，一時間臉色有些蒼白。她竟然被這麽一個賤人壓了氣勢，實在是可恨！
一時沖動，她邁步出來，一臉同情哀婉，“姐姐，妹妹我也不想來的……只是本宮如今掌著鳳印，對於宮中的事情自然是要管一管的，這樣才不負皇上對本宮的信任。姐姐宮中的佩瓔連夜來向本宮揭發姐姐，說姐姐在宮殿裏藏匿布娃娃，想要行巫蠱之術。妹妹知曉姐姐不得皇上寵愛心裏難受，可是也不該妄圖詛咒皇上，這是要滅九族的大罪啊！”
她的話語有意無意地將重心放在了“詛咒皇上”，“滅九族”上，趙瑾心頭微動，眼睛微瞇，看著寧淩的臉，就差在她臉上蓋上“惡毒”兩字了。
寧淩對於趙瑾是多麽了解！他看著趙瑾憎惡的眼神，只覺著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趙瑾！可是自己精通易容術，若是眼前的人有半點修飾，都逃不脫自己的眼睛！
這分明就是趙瑾！
這分明就是大褚國的皇帝，趙瑾！
而趙瑾一向寵溺的眼睛裏，只有對自己的嫌棄，以及處置了自己之後的高興，想必如果巫蠱案真的證據確鑿，誰也無法阻止他廢後。而自己就會變成連巫蠱都要碰，心黑的皇後！
“莫說廢話了，搜！”趙瑾薄薄的唇輕啟，淡淡地說出這句話。當證據出來的時候，他可要好好看看自己的皇後是什麽表情。這個女人，就這麽讓他的麗妃受了這麽多委屈，自己已經……怎麽可能會讓皇後好過？
廢了後之後，看她……是不是還這麽囂張！
“且慢！”寧淩冷笑一聲，“本宮是一國之後，一國之母，豈是你們可以隨意搜宮的？只聽一個宮婢……”
寧淩將視線移到了麗妃的臉上，“還有一個賤妾的所言，就想搜宮？”
被罵了賤妾的麗妃差點就要維持不住自己溫婉的外表，她強自按捺住怒氣，這才道，“本宮的話自然是真的！本宮掌著鳳印，如何會胡言亂語！”
“若是搜不出來如何？”寧淩唇角挑起一個譏諷的笑意，愈發讓麗妃認為在與自己作對。
“搜不出來本宮就向你磕頭賠罪！”麗妃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裏也泛著冷。“但是若是搜出來了呢？”
“搜出來本宮就任你們宰割，想要廢後或者賜酒……隨意你們處置。”寧淩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劃過了趙瑾。
趙瑾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真是奇哉怪哉。
“好，一言為定！”麗妃恨死了寧淩。她的逆鱗便是“妾”這一字，她要做皇後！她要做母儀天下的皇後！
“那便搜吧！”寧淩得了麗妃的話，滿身的刺像是收斂了起來了一般，滿不在意地揮揮手，“快去搜吧，快吧。”
不同於剛才劍拔弩張的強勢表現，寧淩催促著宮人去搜索，簡直像是迫不及待了！
太監們得令便去搜宮了，寧淩便愜意地擡首看著風景。
麗妃的心裏攸然劃過了一絲警醒，可是即將要廢後的快感襲擊了她的心，將這一絲警醒也沖散了。
而趙瑾長身玉立，若有所思地看著寧淩。
有太監慌忙地跑了過來，“皇上，奴才們發現了有異物！”
“什麽？”趙瑾眉頭一挑，看向了寧淩，卻發現寧淩根本沒有看過來，只好道，“發現了什麽，呈上來吧。”
“奴才們在殿內沒有找到可疑的東西，但是突然發現牡丹叢下面有些異常，正在挖，皇上稍等！”
麗妃的臉上終於顯出了笑意。果然，剛才的警覺只是錯覺。
穿著褐色太監服的小太監手中持著托盤，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趙瑾。他步履穩健，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怪異。
麗妃唇邊染上一層笑意，果然，她親手設下的局終於要讓皇後娘娘嘗嘗了。
“這就是奴才們在鳳鸞宮的各個角落搜到的。”太監恭敬地跪在趙瑾面前，額頭緊叩地面，手中的托盤卻高高地舉著。
盛通接過旁邊小太監遞過來的棍子，挑起了托盤上的包裹。
“皇上，皇後娘娘圖謀不軌！應當問斬還是……？”麗妃立在一旁，心有餘悸地道，“這可是大罪啊！”
“這是……？”趙瑾面上像是籠罩了一層寒霜，薄唇緊緊抿著，忽而擡起了眼眸，狠狠地盯在了寧淩的臉上。
“這是什麽，皇上難道看的不清楚嗎？”寧淩迎著趙瑾的面，唇邊緩緩地漫上一層笑意，“只是本宮倒是不知道，皇上竟然會這麽閑，連本宮傷春哀時都要來管一管。”
“你！”趙瑾哼了一聲，齒縫間溢出幾個涼涼的字，“你……好！好！好！”
他連說了三個好字，終於轉身拂袖離去。
麗妃不可置信地看著趙瑾離去了，她慌忙跑到托盤前，只見托盤裏擺著幾個明黃的包裹，裏面的東西清晰可見。
——哪兒是什麽巫蠱！
竟然是花瓣！
皇後娘娘竟然有閑情雅致來葬花！
不對！
重點是為何巫蠱娃娃變成了花瓣！
麗妃的臉色霎時雪白，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寧淩，她知道了！
寧淩感受到麗妃的視線，忽然眨了眨眼睛，說不出來的俏皮。
有微風吹過，托盤上枯萎的花瓣便隨風而飄落。在這微風中，寧淩身姿筆直，腰肢纖細，淩然地立著，話語卻清晰地傳入了趙瑾的耳邊，“皇上還是多關心關心國事吧，我等小女子葬花的閑情雅致皇上若是喜歡，歡迎下次跟臣妾一同來葬花。只是……切莫再搞出來如此大的陣仗了，臣妾膽小，還以為犯了什麽錯呢。”
趙瑾的腳步頓住了，他扭身看向寧淩，寧淩卻在趙瑾看過來時候，柔柔道，“皇上還要多關心一下麗妃妹妹，你瞧瞧，臣妾還沒有說讓妹妹磕頭認罪呢，她就怕的要哭了。冤枉人的時候這麽利索，該兌換諾言了又要做出來一副本宮欺辱了她的模樣……真是……不入流的賤妾呢！”
“皇上瞧瞧，這會兒……她的臉色這會兒可變的比雪還白呢！”
趙瑾蹙眉，看向了麗妃。
麗妃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慌忙看向趙瑾，口中囁嚅道，“臣妾不知道皇後娘娘竟然有這等閑情雅致，所以一時口出狂言……皇上，嬪妾……”
她的心底滿是惡毒，竟然被皇後娘娘擺了一道！眼下認輸便認輸，她可不要在寧淩面前磕頭認罪，若是真的跪下了，以後她要擡頭，可就難了！
趙瑾一時間有些無措。當面對這種情形的時候，還維護麗妃，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可是看著麗妃的這副模樣，心頭也有些軟了。這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怎麽能給一個賤婦磕頭賠罪，他沒有那麽狠的心！
再者，若是讓麗妃受了委屈，自己跟麗妃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回去少不得要挨罵。於是沈吟道，“麗妃也是一時激動，心系著大褚國的安危，你也莫過於咄咄逼人了。”
“皇上……”寧淩面容一肅，“今日是麗妃來羞辱本宮，來日便是阿貓阿狗來羞辱本宮，本宮怎麽說也是大褚國的皇後，萬萬沒有隨便被質疑的道理。麗妃的事兒，本宮可以不計較，但是皇上……要給臣妾一個說法。”
說法？什麽說法？這明顯是交易！
寧淩的意思很明顯，你心愛的女人我可以不讓她跪下認錯，但是你要拿出來一些誠意讓我滿意。這“說法”若是不夠誠意，那我可要繼續計較了！
趙瑾險些要氣笑了，竟然有人敢跟自己提條件？竟然還是他一向看不起的賤人？
就要回絕之時，麗妃柔柔地偎依在趙瑾的肩膀上，“皇上……”
一聲輕喚，簡直要將百煉鋼化成了繞指柔，趙瑾輕聲道，“你想要什麽，你說。”
寧淩滿意地看著趙瑾的臉更沈了些。這是意味著，要自己開條件了。
她輕聲道，“本宮怎麽說都是大褚國的皇後，為了避免今日的事兒再次發生，本宮要要回自己的鳳印！”
話語落地，麗妃攸然一驚！
“皇上！不可以！”麗妃抓緊了趙瑾的袖子，一臉的哀求。不可以還給寧淩！她好不容易才從寧淩手中要到了鳳印，趙瑾也有以後讓自己當皇後的意思，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地還給了寧淩！
這簡直比拿刀子殺了她都難過！
寧淩給了麗妃一個蔑視的眼神，直直地看著趙瑾。行或者不行，就看趙瑾是不是夠憐惜他的真愛了。
趙瑾薄薄的嘴唇吐出來兩個字，“不行。”
“為什麽？”寧淩揚眉。
“你還不夠格。”趙瑾的眸中閃過一絲譏諷，這是他的真心話。寧淩這個女人，出身民間，聽說是個江湖人。而麗妃出身鎮國公府，皇後怎麽能比得過麗妃？
寧淩臉上一白，隨即將情緒壓了下去。她簡直夠了好麽！趙瑾簡直就是一個十足十的渣男！自己以前竟然是看錯了他！面前的他，讓她覺著是個魔鬼！
絲毫不肯被壓下一絲氣勢，寧淩故意嘆了一口氣，“本宮是大褚國的皇後，代表著大褚國的臉面，說話做事兒自然是要一言九鼎……所以呢，跟麗妃的賭約是一定要實現的。本宮也不為難麗妃了，就在這兒吧，趕緊地磕頭，本宮還等著回去休息呢。”
麗妃仰視著趙瑾，聲音裏都帶著些哭腔了，“皇上……臣妾不要……”
她要是給寧淩跪下了磕頭，以後當了皇後也擡不起頭來了！
趙瑾沈默了一瞬，忽而道，“朕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再犯錯，直接去冷宮吧！”
麗妃自然不會去冷宮，該被廢後去了冷宮的，只有面前的皇後娘娘寧淩。
麗妃臉色一白，旋即又放松了些，她的眸中滿是惡毒之色。到手的鳳印還是還給了寧淩，來日方長，寧淩怎麽要走的鳳印，來日就要怎麽送給自己！
寧淩看著趙瑾拂袖離去的背影，笑吟吟地行禮道，“恭送皇上。謝皇上賜還鳳印之恩。”
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不介意讓麗妃和趙瑾心裏更堵一些。
掌管後宮的鳳印在下午送到了寧淩的手中。
寧淩摩挲著鳳印，聽著珊兒和小魚兒道喜的聲音，唇邊終於勾起了一絲涼薄的笑意。
麗妃，今兒晚上，本宮就來懲治你了。
趙瑾用著麗妃送來的紅豆粥，心裏這才舒爽了些。
想到那個賤婦今日囂張的模樣，他唇邊的笑意也冷了幾分。
“盛通，”趙瑾喚道。
“奴才在。”盛通自殿外進來，似乎有些匆匆。
“晚上無事，喚麗妃來……”趙瑾話語出來，就看到盛通不似平常那麽平和。
“啟稟皇上，”盛通額頭上沁了汗，“瑾貴嬪連日來高燒不退，剛才險些沒了……太醫搶救過之後，瑾貴嬪開始胡言亂語……開始說……”
盛通也開始吞吞吐吐。
“怎麽這麽嚴重？朕今日不是派了太醫去了嗎？就讓她慢慢養病好了。不過……她說的什麽？”趙瑾無所謂地道。
“皇上還是去看看吧，看看便知了，奴才說不出來啊！”盛通苦著臉，顯然是說的困難。
趙瑾皺了皺眉眉頭，身為一個皇上，妃子有事兒是不是應該去看一看？這麽想著，“擺駕凝紫殿。”趙瑾快步而去。
到了凝紫殿，便覺著一片肅穆之色。
凝紫殿裏宮人穿梭，面上俱都帶著緊張之色，來往間卻鴉雀無聲。趙瑾剛進門便跪倒一片，山呼萬歲。有太醫出門迎接，見趙瑾邁步進門，慌忙攔住，“皇上，不要進入內殿，小心過了病氣啊！”
趙瑾斜睨了一眼胡子花白的太醫，冷聲道，“讓開！”
老太醫哎的嘆了一口氣，還是讓開了。
“現在什麽情況？”趙瑾問道。
“不知道為何，瑾貴嬪連日來高熱不退，同時人也昏迷了。初時診斷是因著風寒，哪知用了藥也不見好。微臣與幾個太醫商議了之後，用了烈性的藥，誰知也不見好。就在剛才，瑾貴嬪忽然沒有了氣息，微臣全力搶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只是……”
“只是什麽？”趙瑾的語氣裏隱隱含著憐憫，也是一個可憐人。快要死的感覺不太好，自己可不想再次嘗試。
“只是瑾貴嬪開始說些胡話，微臣鬥膽，能不能請國師來瞧一瞧，這怕是糟了算計了？”
“盛通，去請烏錦國師。”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了盛通，趙瑾問道，“此話怎講？”趙瑾已經走到了瑾貴嬪的床前，床前一道厚厚的帷幔擋住了視線，他不耐煩地揮開了，便走到了瑾貴嬪的面前。
“皇上一看便知。”都到了眼前了，太醫也不廢話了，只躬身立在一旁。
趙瑾輕輕地坐在床邊，看著瑾貴嬪。一向溫婉賢淑的祥貴此時靜靜的躺在錦被裏，本來就白皙的小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讓人看著便覺著心痛難忍。
趙瑾的手不自覺地拂在了她的面上，只覺著熱的嚇人。
他的話語還未出口，便聽到瑾貴嬪呢喃道，“不要害我……好熱的光……不要害我……”
趙瑾的臉色攸然一變，一股冷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凝紫殿的溫度頓時降了下去。“你說……什麽？”這麽美的美人也有人害？真是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
立在趙瑾身後的盛通縮了縮脖子，
瑾貴嬪仍在昏迷中，像是聽不到趙瑾的話語一般，聲音越來越大，“好熱的光……我好痛……好痛……”
趙瑾的手握住了瑾貴嬪的手，“哪裏熱的光？告訴朕！”
許是趙瑾的話語太過於有力，瑾貴嬪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雙目雖然緊緊闔著，還是呢喃道，“西北角……好熱的光……救命……”
趙瑾的眼眸終於冷了下來。
此時，殿外傳來通報聲。
“國師大人駕到！”
“皇後娘娘駕到！”
見禮之後，趙瑾看著寧淩，皺眉道，“你怎麽來了？”
“本宮為何不能來？”寧淩臉上是得體的笑意，“本宮是皇後，掌管後宮諸事，自然要來瞧一瞧了。”
寧淩話語裏都在強調她是皇後，又說掌管後宮諸事，顯然是在炫耀。趙瑾看著寧淩小人得志的模樣，也沒有空與她計較，對著烏錦道，“國師，你來瞧一瞧，瑾貴嬪是否被……”
他的話語未盡，烏錦卻也理解了趙瑾的意思，“皇上放心，待微臣看一看。”
寧淩直到此時，才有空打量起來了烏錦。適才在殿外只是打了一個照面，並沒有仔細觀察過他。如今細細打量，便知曉了，眼前的男子烏錦——便是如今的國師。
他身著一襲暗紋錦袍，身材欣長，如墨般的發絲束在一起，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眼眸裏像是湧現著暗河的波紋，如玉般的面龐上卻沒有一絲的笑意，像是千年寒霜般，讓他整個人顯得疏離而淡漠。
寧淩的心動了動，對烏錦下了個定義：這是個比容智還難搞的男人啊！
容智只是傲然與冷淡，而烏錦就是一塊亙古不化的寒冰！
寧淩對於國師，除了這些感受，還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危險感。她直覺……烏錦是一個危險的人，要離他遠一點。
很早以前，容智遠遠走了之後，便將國師之位交給了烏錦。烏錦初時並不願意接受，奈何容智再也不回來了。國家沒有國師也不行，烏錦只好暫時接了這個職位，並說等容智回來，就將國師之位還給容智。
寧淩擔心地遠遠看著瑾貴嬪，薄幕重重，掩住了內裏的情況，只隱約看到一個女子靜悄悄地躺在床上。希望……瑾貴嬪別在國師面前露餡。
就在寧淩楞神間，烏錦已經出來了。
“國師，怎麽樣了？”趙瑾皺眉。
“皇上，微臣要去宮殿的西北角看一看。”烏錦淡淡地說了一聲，便自顧自地往外走。
趙瑾像是習以為常，並沒有攔住他，只是跟了上去。
然後在凝紫殿的西北角找到了掩藏在泥土中的布娃娃。有宮人在凝紫殿的水池中找到了布娃娃。
“這是巫蠱之術？”寧淩看著趙瑾的臉色陰沈，好奇道，“皇上，這就是最惡毒的詛咒嗎？”
“閉嘴！”趙瑾從牙縫裏蹦出來幾個字，寧淩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這就是瑾貴嬪生病……乃至險些喪命的原因嘛？”趙瑾話語森冷。
烏錦臉露深思之色，他踱步幾步，忽而道，“微臣覺著這布娃娃的面目很是熟悉，布娃娃的身上遍插銀針，身子被擺成奇異的姿勢，並且出現在土裏，出現在水裏，微臣大膽斷言，這屋檐或者房梁附近，還有一個娃娃。這像是微臣聽說過的三鬼索命。”
“三鬼索命？”寧淩與趙瑾同時問道。
“是的，”烏錦的眼睛微瞇，“微臣現在也不能肯定，還需要找到另外那一個布娃娃才知道。不過瑾貴嬪口中說的西北角，想必不只是凝紫殿的西北角，敢問皇上，後宮的西北角都住了誰？”
“西北角……”趙瑾蹙眉。
盛通上前一步，答道，“西北角宮殿寬闊，因著有臨苑湖，所以住的妃嬪並不多，如今只有安美人，貝昭媛，以及……”盛通的臉色變了變，“還有麗妃娘娘。”
且不說趙瑾的神色變了變，烏錦聽了盛通的話，唇角一勾，“那就往三位主子的住處瞅一瞅罷。”
說罷，直直地便出門去了。
寧淩沈容斂目，姿態優雅地跟著便出去了。
趙瑾頓了頓，還是跟上了。
他現在才有些心虛。
他本名為蘇靈，是榮舒殿麗妃身邊的小太監。自己一直默默仰慕麗妃而不得，卻不想因為一件事兒，即將死亡之後……卻到了當今皇上的身體裏。自己初時是有些忐忑，但是發現無人知曉之後，便有了別的念頭。
興許皇上已經死了，自己便可以跟自己最愛的麗妃在一起。甚至，還可以將皇後的位置給麗妃。自己當了皇帝，能配得上自己的，只有麗妃。而不是那個江湖騙子寧淩皇後。
這個國師……他一直以為是故弄玄虛，但是眼下看來，怎麽像是真的有什麽真才實學。若是發現自己有什麽異常怎麽辦？
不會的……蘇靈在心中搖頭，烏錦不可能發現自己的異常。這種事情就連自己都講不清楚，他又如何能發現？
不管怎麽說，自己之前是有些大意了，還是要收斂一下，將自己當做原來的皇帝趙瑾才是。
榮舒殿。
麗妃看著湧進來的侍衛們，厲聲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侍衛們訓練有素，將榮舒殿的宮女太監們都隔離開了，卻不言不語，並不接話。麗妃柳眉倒豎，“本宮在問你們話！”
“是本國師讓的，”殿外傳來冷冽的聲音，烏錦隨著聲音踏進了屋內。“麗妃娘娘，還需要多包涵啊！”
“你進來做什麽？出去！”麗妃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自從她掌了鳳印之後，後宮中所有人見了她莫不是畢恭畢敬，怎麽今日裏剛把鳳印給了皇後娘娘，竟然有人敢搜宮！
一時情急之下，她並沒有註意到眼前的男子就是讓人敬畏的烏錦國師。
“哦？”烏錦一直面癱的臉上終於顯出來一分情緒，平平淡淡地道，“你……讓誰出去？”
麗妃這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向不現於人前的烏錦國師！她也是在一次宮宴上，偶然見過一次國師，如今認不出來也算是正常。可是剛才說的話就有些過了。
面上表情變了變，還不知道擠出來什麽表情，就聽到趙瑾的聲音，須臾間，面前便立了趙瑾與寧淩兩人。
麗妃的粉面上是驚詫的表情，透著幾分的淒婉，“皇上，臣妾剛剛交了鳳印，就有人來欺負臣妾了嗎？臣妾做錯了什麽？”
趙瑾看著麗妃梨花帶雨的表情，面上表情軟了軟，“只是瑾貴嬪有些不舒服，我們來查些事情。”
“可是為何來搜宮？”麗妃愈發像是被欺負了一般，讓人看著便心生憐意。
“我們是來查清楚真相的，”寧淩從容站出來，一臉矜持的笑意，“麗妃妹妹，你可切莫緊張。”
“什麽緊張？”麗妃一頭霧水，但是還是強撐著笑顏，像是藤蔓般纏住了趙瑾的手臂，“皇上，姐姐好兇，這是怎麽了？”
“找到了！”有侍衛的輕呼，烏錦的視線在麗妃的面上涼涼的打了個轉，眼神中的溫度讓麗妃打了個寒噤。
“瑾貴嬪高熱不退，險些喪命，又在凝紫殿找到了巫蠱之物，此時在你的榮舒殿裏也有了發現……”寧淩似是非常的好奇，“不知道麗妃娘娘應該判什麽罪呢？”
麗妃的小臉煞白，趙瑾皺眉看向寧淩，喝到，“夠了！”
“夠不夠，還要看了才知道。”寧淩面色不變，“眼下還是先去瞧瞧吧。”
麗妃覺著眼前一陣暈眩！
這從榮舒殿裏找出來的東西，不是自己求來的巫蠱娃娃嗎？怎麽會在自己的殿內！
今日陷害寧淩不成，她已經知道出了變數，但是麗妃只以為是寧淩提前發現了倪端，所以替換了巫蠱娃娃，準備到晚上便查一查是怎麽回事兒。
哪知道天還沒有黑，竟然被倒打一耙！
“不知道麗妃娘娘有什麽遺言要交代沒有？”寧淩的笑意帶著絲憐憫。
“你說什麽遺言？”麗妃大大的眼睛閃過一絲驚慌。“皇上，臣妾怎麽聽不懂？”
“你妄圖謀害瑾貴嬪，不僅在凝紫殿裏放下了巫蠱娃娃，還在自己殿中用剩餘的巫蠱娃娃聚陣，妄圖謀害中宮娘娘……”烏錦的聲音平板，徐徐道來。
“不可能！這不是臣妾做的！”麗妃一聲尖叫，撲向了趙瑾的懷中，“皇上相信臣妾！”
“不是你做的？”寧淩閑閑開口道，“本宮瞧著你對巫蠱之術倒是精通的很，上午時候，你來查本宮的鳳鸞殿，挖出來包裹時候，脫口而出便是巫蠱……本宮當時還沒有覺著奇怪，眼下就不得不犯了嘀咕，當時誰都不知道裏面是什麽，你怎麽就知道是巫蠱呢？”
這話，像是刀子一般捅進了麗妃的心裏，她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當時的自己太過於得意，果然是說漏了嘴。
寧淩搖了搖頭，一臉的惋惜，“妹妹啊，你也太過糊塗了一些了……”
這聲嘆息簡直要讓麗妃吐血。“你……”
“麗妃，這次的事情證據都在這裏，你讓朕如何是好？”趙瑾的滿臉失望，“朕可如何是好？”
這也是蘇靈內心的真正想法，若是按照原來的皇帝來講，大約就是處死了吧……
“皇上，相信臣妾，臣妾沒有做……”麗妃慌張地搖著頭，緊緊抿著唇，“臣妾不知道巫蠱娃娃是從哪裏來的……”
“嘖，”寧淩涼涼開口，“你說的話，連鬼都不會信。”
“閉嘴，”趙瑾掃了一眼寧淩。
“本宮執掌鳳印，是大褚國的皇後娘娘！”寧淩挑了挑眉，用最深沈的語氣說出來。果然，趙瑾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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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皇上請安，”寧淩出了大殿，泰然自若地給趙瑾請安。“不知道皇上帶著如此大的陣仗，來鳳鸞殿是做什麽？麗妃妹妹也來了？本宮這裏廟小，怕是無法容納妹妹這尊大佛。”
麗妃一臉柔媚的笑意，輕輕地偎依在趙瑾的胸前，“皇上，你瞧姐姐，臣妾還沒說話呢，就被譏諷了一通。”
“好了，”趙瑾撫了撫麗妃的發髻，這才擡眼看向寧淩，眸子裏的冷意恍如實質，“賤婦，你安生地呆在鳳鸞殿朕興許還能放你一條小命，但是你心懷不軌，那就連朕都無法饒恕你了！”
“皇上，”寧淩昂然地挺直了腰板，臉上只淡淡顯出一絲笑意，“你一口一個賤婦，那娶了賤婦的你又該是什麽？”
她也不知道心頭是個什麽滋味！
原來朝夕相處的人，就這麽面對面的站立著，雙方都恨不得要殺了對方！這還是那個當初喜歡的趙瑾嗎？
他的純真與善良呢？如今的趙瑾，像是一個魔鬼！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小魚兒看著兩人的“對罵”，眼睛裏幾乎要噴出來火！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不僅占用自己的身體，還對自己心愛的寧淩說賤婦！他配嗎！呸！
“寧淩……”趙瑾一字一頓地喊出來寧淩的名字，眼眸裏像是要噴出來火來。
寧淩笑吟吟地與趙瑾對視，一絲一毫也不肯相讓。直到看著趙瑾的臉上已經籠上了一層寒霜，寧淩這才變了神色，冷涔涔地看著兩人，“本宮是大褚國的皇後娘娘，又如何心懷不軌！”
說話間，一股淩然的氣勢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無端地讓人覺著敬畏。
麗妃被寧淩的氣勢所攝，一時間臉色有些蒼白。她竟然被這麽一個賤人壓了氣勢，實在是可恨！
一時沖動，她邁步出來，一臉同情哀婉，“姐姐，妹妹我也不想來的……只是本宮如今掌著鳳印，對於宮中的事情自然是要管一管的，這樣才不負皇上對本宮的信任。姐姐宮中的佩瓔連夜來向本宮揭發姐姐，說姐姐在宮殿裏藏匿布娃娃，想要行巫蠱之術。妹妹知曉姐姐不得皇上寵愛心裏難受，可是也不該妄圖詛咒皇上，這是要滅九族的大罪啊！”
她的話語有意無意地將重心放在了“詛咒皇上”，“滅九族”上，趙瑾心頭微動，眼睛微瞇，看著寧淩的臉，就差在她臉上蓋上“惡毒”兩字了。
寧淩對於趙瑾是多麽了解！他看著趙瑾憎惡的眼神，只覺著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趙瑾！可是自己精通易容術，若是眼前的人有半點修飾，都逃不脫自己的眼睛！
這分明就是趙瑾！
這分明就是大褚國的皇帝，趙瑾！
而趙瑾一向寵溺的眼睛裏，只有對自己的嫌棄，以及處置了自己之後的高興，想必如果巫蠱案真的證據確鑿，誰也無法阻止他廢後。而自己就會變成連巫蠱都要碰，心黑的皇後！
“莫說廢話了，搜！”趙瑾薄薄的唇輕啟，淡淡地說出這句話。當證據出來的時候，他可要好好看看自己的皇後是什麽表情。這個女人，就這麽讓他的麗妃受了這麽多委屈，自己已經……怎麽可能會讓皇後好過？
廢了後之後，看她……是不是還這麽囂張！
“且慢！”寧淩冷笑一聲，“本宮是一國之後，一國之母，豈是你們可以隨意搜宮的？只聽一個宮婢……”
寧淩將視線移到了麗妃的臉上，“還有一個賤妾的所言，就想搜宮？”
被罵了賤妾的麗妃差點就要維持不住自己溫婉的外表，她強自按捺住怒氣，這才道，“本宮的話自然是真的！本宮掌著鳳印，如何會胡言亂語！”
“若是搜不出來如何？”寧淩唇角挑起一個譏諷的笑意，愈發讓麗妃認為在與自己作對。
“搜不出來本宮就向你磕頭賠罪！”麗妃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裏也泛著冷。“但是若是搜出來了呢？”
“搜出來本宮就任你們宰割，想要廢後或者賜酒……隨意你們處置。”寧淩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劃過了趙瑾。
趙瑾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真是奇哉怪哉。
“好，一言為定！”麗妃恨死了寧淩。她的逆鱗便是“妾”這一字，她要做皇後！她要做母儀天下的皇後！
“那便搜吧！”寧淩得了麗妃的話，滿身的刺像是收斂了起來了一般，滿不在意地揮揮手，“快去搜吧，快吧。”
不同於剛才劍拔弩張的強勢表現，寧淩催促著宮人去搜索，簡直像是迫不及待了！
太監們得令便去搜宮了，寧淩便愜意地擡首看著風景。
麗妃的心裏攸然劃過了一絲警醒，可是即將要廢後的快感襲擊了她的心，將這一絲警醒也沖散了。
而趙瑾長身玉立，若有所思地看著寧淩。
有太監慌忙地跑了過來，“皇上，奴才們發現了有異物！”
“什麽？”趙瑾眉頭一挑，看向了寧淩，卻發現寧淩根本沒有看過來，只好道，“發現了什麽，呈上來吧。”
“奴才們在殿內沒有找到可疑的東西，但是突然發現牡丹叢下面有些異常，正在挖，皇上稍等！”
麗妃的臉上終於顯出了笑意。果然，剛才的警覺只是錯覺。
穿著褐色太監服的小太監手中持著托盤，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趙瑾。他步履穩健，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怪異。
麗妃唇邊染上一層笑意，果然，她親手設下的局終於要讓皇後娘娘嘗嘗了。
“這就是奴才們在鳳鸞宮的各個角落搜到的。”太監恭敬地跪在趙瑾面前，額頭緊叩地面，手中的托盤卻高高地舉著。
盛通接過旁邊小太監遞過來的棍子，挑起了托盤上的包裹。
“皇上，皇後娘娘圖謀不軌！應當問斬還是……？”麗妃立在一旁，心有餘悸地道，“這可是大罪啊！”
“這是……？”趙瑾面上像是籠罩了一層寒霜，薄唇緊緊抿著，忽而擡起了眼眸，狠狠地盯在了寧淩的臉上。
“這是什麽，皇上難道看的不清楚嗎？”寧淩迎著趙瑾的面，唇邊緩緩地漫上一層笑意，“只是本宮倒是不知道，皇上竟然會這麽閑，連本宮傷春哀時都要來管一管。”
“你！”趙瑾哼了一聲，齒縫間溢出幾個涼涼的字，“你……好！好！好！”
他連說了三個好字，終於轉身拂袖離去。
麗妃不可置信地看著趙瑾離去了，她慌忙跑到托盤前，只見托盤裏擺著幾個明黃的包裹，裏面的東西清晰可見。
——哪兒是什麽巫蠱！
竟然是花瓣！
皇後娘娘竟然有閑情雅致來葬花！
不對！
重點是為何巫蠱娃娃變成了花瓣！
麗妃的臉色霎時雪白，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寧淩，她知道了！
寧淩感受到麗妃的視線，忽然眨了眨眼睛，說不出來的俏皮。
有微風吹過，托盤上枯萎的花瓣便隨風而飄落。在這微風中，寧淩身姿筆直，腰肢纖細，淩然地立著，話語卻清晰地傳入了趙瑾的耳邊，“皇上還是多關心關心國事吧，我等小女子葬花的閑情雅致皇上若是喜歡，歡迎下次跟臣妾一同來葬花。只是……切莫再搞出來如此大的陣仗了，臣妾膽小，還以為犯了什麽錯呢。”
趙瑾的腳步頓住了，他扭身看向寧淩，寧淩卻在趙瑾看過來時候，柔柔道，“皇上還要多關心一下麗妃妹妹，你瞧瞧，臣妾還沒有說讓妹妹磕頭認罪呢，她就怕的要哭了。冤枉人的時候這麽利索，該兌換諾言了又要做出來一副本宮欺辱了她的模樣……真是……不入流的賤妾呢！”
“皇上瞧瞧，這會兒……她的臉色這會兒可變的比雪還白呢！”
趙瑾蹙眉，看向了麗妃。
麗妃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慌忙看向趙瑾，口中囁嚅道，“臣妾不知道皇後娘娘竟然有這等閑情雅致，所以一時口出狂言……皇上，嬪妾……”
她的心底滿是惡毒，竟然被皇後娘娘擺了一道！眼下認輸便認輸，她可不要在寧淩面前磕頭認罪，若是真的跪下了，以後她要擡頭，可就難了！
趙瑾一時間有些無措。當面對這種情形的時候，還維護麗妃，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可是看著麗妃的這副模樣，心頭也有些軟了。這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怎麽能給一個賤婦磕頭賠罪，他沒有那麽狠的心！
再者，若是讓麗妃受了委屈，自己跟麗妃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回去少不得要挨罵。於是沈吟道，“麗妃也是一時激動，心系著大褚國的安危，你也莫過於咄咄逼人了。”
“皇上……”寧淩面容一肅，“今日是麗妃來羞辱本宮，來日便是阿貓阿狗來羞辱本宮，本宮怎麽說也是大褚國的皇後，萬萬沒有隨便被質疑的道理。麗妃的事兒，本宮可以不計較，但是皇上……要給臣妾一個說法。”
說法？什麽說法？這明顯是交易！
寧淩的意思很明顯，你心愛的女人我可以不讓她跪下認錯，但是你要拿出來一些誠意讓我滿意。這“說法”若是不夠誠意，那我可要繼續計較了！
趙瑾險些要氣笑了，竟然有人敢跟自己提條件？竟然還是他一向看不起的賤人？
就要回絕之時，麗妃柔柔地偎依在趙瑾的肩膀上，“皇上……”
一聲輕喚，簡直要將百煉鋼化成了繞指柔，趙瑾輕聲道，“你想要什麽，你說。”
寧淩滿意地看著趙瑾的臉更沈了些。這是意味著，要自己開條件了。
她輕聲道，“本宮怎麽說都是大褚國的皇後，為了避免今日的事兒再次發生，本宮要要回自己的鳳印！”
話語落地，麗妃攸然一驚！
“皇上！不可以！”麗妃抓緊了趙瑾的袖子，一臉的哀求。不可以還給寧淩！她好不容易才從寧淩手中要到了鳳印，趙瑾也有以後讓自己當皇後的意思，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地還給了寧淩！
這簡直比拿刀子殺了她都難過！
寧淩給了麗妃一個蔑視的眼神，直直地看著趙瑾。行或者不行，就看趙瑾是不是夠憐惜他的真愛了。
趙瑾薄薄的嘴唇吐出來兩個字，“不行。”
“為什麽？”寧淩揚眉。
“你還不夠格。”趙瑾的眸中閃過一絲譏諷，這是他的真心話。寧淩這個女人，出身民間，聽說是個江湖人。而麗妃出身鎮國公府，皇後怎麽能比得過麗妃？
寧淩臉上一白，隨即將情緒壓了下去。她簡直夠了好麽！趙瑾簡直就是一個十足十的渣男！自己以前竟然是看錯了他！面前的他，讓她覺著是個魔鬼！
絲毫不肯被壓下一絲氣勢，寧淩故意嘆了一口氣，“本宮是大褚國的皇後，代表著大褚國的臉面，說話做事兒自然是要一言九鼎……所以呢，跟麗妃的賭約是一定要實現的。本宮也不為難麗妃了，就在這兒吧，趕緊地磕頭，本宮還等著回去休息呢。”
麗妃仰視著趙瑾，聲音裏都帶著些哭腔了，“皇上……臣妾不要……”
她要是給寧淩跪下了磕頭，以後當了皇後也擡不起頭來了！
趙瑾沈默了一瞬，忽而道，“朕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再犯錯，直接去冷宮吧！”
麗妃自然不會去冷宮，該被廢後去了冷宮的，只有面前的皇後娘娘寧淩。
麗妃臉色一白，旋即又放松了些，她的眸中滿是惡毒之色。到手的鳳印還是還給了寧淩，來日方長，寧淩怎麽要走的鳳印，來日就要怎麽送給自己！
寧淩看著趙瑾拂袖離去的背影，笑吟吟地行禮道，“恭送皇上。謝皇上賜還鳳印之恩。”
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不介意讓麗妃和趙瑾心裏更堵一些。
掌管後宮的鳳印在下午送到了寧淩的手中。
寧淩摩挲著鳳印，聽著珊兒和小魚兒道喜的聲音，唇邊終於勾起了一絲涼薄的笑意。
麗妃，今兒晚上，本宮就來懲治你了。
趙瑾用著麗妃送來的紅豆粥，心裏這才舒爽了些。
想到那個賤婦今日囂張的模樣，他唇邊的笑意也冷了幾分。
“盛通，”趙瑾喚道。
“奴才在。”盛通自殿外進來，似乎有些匆匆。
“晚上無事，喚麗妃來……”趙瑾話語出來，就看到盛通不似平常那麽平和。
“啟稟皇上，”盛通額頭上沁了汗，“瑾貴嬪連日來高燒不退，剛才險些沒了……太醫搶救過之後，瑾貴嬪開始胡言亂語……開始說……”
盛通也開始吞吞吐吐。
“怎麽這麽嚴重？朕今日不是派了太醫去了嗎？就讓她慢慢養病好了。不過……她說的什麽？”趙瑾無所謂地道。
“皇上還是去看看吧，看看便知了，奴才說不出來啊！”盛通苦著臉，顯然是說的困難。
趙瑾皺了皺眉眉頭，身為一個皇上，妃子有事兒是不是應該去看一看？這麽想著，“擺駕凝紫殿。”趙瑾快步而去。
到了凝紫殿，便覺著一片肅穆之色。
凝紫殿裏宮人穿梭，面上俱都帶著緊張之色，來往間卻鴉雀無聲。趙瑾剛進門便跪倒一片，山呼萬歲。有太醫出門迎接，見趙瑾邁步進門，慌忙攔住，“皇上，不要進入內殿，小心過了病氣啊！”
趙瑾斜睨了一眼胡子花白的太醫，冷聲道，“讓開！”
老太醫哎的嘆了一口氣，還是讓開了。
“現在什麽情況？”趙瑾問道。
“不知道為何，瑾貴嬪連日來高熱不退，同時人也昏迷了。初時診斷是因著風寒，哪知用了藥也不見好。微臣與幾個太醫商議了之後，用了烈性的藥，誰知也不見好。就在剛才，瑾貴嬪忽然沒有了氣息，微臣全力搶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只是……”
“只是什麽？”趙瑾的語氣裏隱隱含著憐憫，也是一個可憐人。快要死的感覺不太好，自己可不想再次嘗試。
“只是瑾貴嬪開始說些胡話，微臣鬥膽，能不能請國師來瞧一瞧，這怕是糟了算計了？”
“盛通，去請烏錦國師。”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了盛通，趙瑾問道，“此話怎講？”趙瑾已經走到了瑾貴嬪的床前，床前一道厚厚的帷幔擋住了視線，他不耐煩地揮開了，便走到了瑾貴嬪的面前。
“皇上一看便知。”都到了眼前了，太醫也不廢話了，只躬身立在一旁。
趙瑾輕輕地坐在床邊，看著瑾貴嬪。一向溫婉賢淑的祥貴此時靜靜的躺在錦被裏，本來就白皙的小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讓人看著便覺著心痛難忍。
趙瑾的手不自覺地拂在了她的面上，只覺著熱的嚇人。
他的話語還未出口，便聽到瑾貴嬪呢喃道，“不要害我……好熱的光……不要害我……”
趙瑾的臉色攸然一變，一股冷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凝紫殿的溫度頓時降了下去。“你說……什麽？”這麽美的美人也有人害？真是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
立在趙瑾身後的盛通縮了縮脖子，
瑾貴嬪仍在昏迷中，像是聽不到趙瑾的話語一般，聲音越來越大，“好熱的光……我好痛……好痛……”
趙瑾的手握住了瑾貴嬪的手，“哪裏熱的光？告訴朕！”
許是趙瑾的話語太過於有力，瑾貴嬪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雙目雖然緊緊闔著，還是呢喃道，“西北角……好熱的光……救命……”
趙瑾的眼眸終於冷了下來。
此時，殿外傳來通報聲。
“國師大人駕到！”
“皇後娘娘駕到！”
見禮之後，趙瑾看著寧淩，皺眉道，“你怎麽來了？”
“本宮為何不能來？”寧淩臉上是得體的笑意，“本宮是皇後，掌管後宮諸事，自然要來瞧一瞧了。”
寧淩話語裏都在強調她是皇後，又說掌管後宮諸事，顯然是在炫耀。趙瑾看著寧淩小人得志的模樣，也沒有空與她計較，對著烏錦道，“國師，你來瞧一瞧，瑾貴嬪是否被……”
他的話語未盡，烏錦卻也理解了趙瑾的意思，“皇上放心，待微臣看一看。”
寧淩直到此時，才有空打量起來了烏錦。適才在殿外只是打了一個照面，並沒有仔細觀察過他。如今細細打量，便知曉了，眼前的男子烏錦——便是如今的國師。
他身著一襲暗紋錦袍，身材欣長，如墨般的發絲束在一起，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眼眸裏像是湧現著暗河的波紋，如玉般的面龐上卻沒有一絲的笑意，像是千年寒霜般，讓他整個人顯得疏離而淡漠。
寧淩的心動了動，對烏錦下了個定義：這是個比容智還難搞的男人啊！
容智只是傲然與冷淡，而烏錦就是一塊亙古不化的寒冰！
寧淩對於國師，除了這些感受，還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危險感。她直覺……烏錦是一個危險的人，要離他遠一點。
很早以前，容智遠遠走了之後，便將國師之位交給了烏錦。烏錦初時並不願意接受，奈何容智再也不回來了。國家沒有國師也不行，烏錦只好暫時接了這個職位，並說等容智回來，就將國師之位還給容智。
寧淩擔心地遠遠看著瑾貴嬪，薄幕重重，掩住了內裏的情況，只隱約看到一個女子靜悄悄地躺在床上。希望……瑾貴嬪別在國師面前露餡。
就在寧淩楞神間，烏錦已經出來了。
“國師，怎麽樣了？”趙瑾皺眉。
“皇上，微臣要去宮殿的西北角看一看。”烏錦淡淡地說了一聲，便自顧自地往外走。
趙瑾像是習以為常，並沒有攔住他，只是跟了上去。
然後在凝紫殿的西北角找到了掩藏在泥土中的布娃娃。有宮人在凝紫殿的水池中找到了布娃娃。
“這是巫蠱之術？”寧淩看著趙瑾的臉色陰沈，好奇道，“皇上，這就是最惡毒的詛咒嗎？”
“閉嘴！”趙瑾從牙縫裏蹦出來幾個字，寧淩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這就是瑾貴嬪生病……乃至險些喪命的原因嘛？”趙瑾話語森冷。
烏錦臉露深思之色，他踱步幾步，忽而道，“微臣覺著這布娃娃的面目很是熟悉，布娃娃的身上遍插銀針，身子被擺成奇異的姿勢，並且出現在土裏，出現在水裏，微臣大膽斷言，這屋檐或者房梁附近，還有一個娃娃。這像是微臣聽說過的三鬼索命。”
“三鬼索命？”寧淩與趙瑾同時問道。
“是的，”烏錦的眼睛微瞇，“微臣現在也不能肯定，還需要找到另外那一個布娃娃才知道。不過瑾貴嬪口中說的西北角，想必不只是凝紫殿的西北角，敢問皇上，後宮的西北角都住了誰？”
“西北角……”趙瑾蹙眉。
盛通上前一步，答道，“西北角宮殿寬闊，因著有臨苑湖，所以住的妃嬪並不多，如今只有安美人，貝昭媛，以及……”盛通的臉色變了變，“還有麗妃娘娘。”
且不說趙瑾的神色變了變，烏錦聽了盛通的話，唇角一勾，“那就往三位主子的住處瞅一瞅罷。”
說罷，直直地便出門去了。
寧淩沈容斂目，姿態優雅地跟著便出去了。
趙瑾頓了頓，還是跟上了。
他現在才有些心虛。
他本名為蘇靈，是榮舒殿麗妃身邊的小太監。自己一直默默仰慕麗妃而不得，卻不想因為一件事兒，即將死亡之後……卻到了當今皇上的身體裏。自己初時是有些忐忑，但是發現無人知曉之後，便有了別的念頭。
興許皇上已經死了，自己便可以跟自己最愛的麗妃在一起。甚至，還可以將皇後的位置給麗妃。自己當了皇帝，能配得上自己的，只有麗妃。而不是那個江湖騙子寧淩皇後。
這個國師……他一直以為是故弄玄虛，但是眼下看來，怎麽像是真的有什麽真才實學。若是發現自己有什麽異常怎麽辦？
不會的……蘇靈在心中搖頭，烏錦不可能發現自己的異常。這種事情就連自己都講不清楚，他又如何能發現？
不管怎麽說，自己之前是有些大意了，還是要收斂一下，將自己當做原來的皇帝趙瑾才是。
榮舒殿。
麗妃看著湧進來的侍衛們，厲聲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侍衛們訓練有素，將榮舒殿的宮女太監們都隔離開了，卻不言不語，並不接話。麗妃柳眉倒豎，“本宮在問你們話！”
“是本國師讓的，”殿外傳來冷冽的聲音，烏錦隨著聲音踏進了屋內。“麗妃娘娘，還需要多包涵啊！”
“你進來做什麽？出去！”麗妃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自從她掌了鳳印之後，後宮中所有人見了她莫不是畢恭畢敬，怎麽今日裏剛把鳳印給了皇後娘娘，竟然有人敢搜宮！
一時情急之下，她並沒有註意到眼前的男子就是讓人敬畏的烏錦國師。
“哦？”烏錦一直面癱的臉上終於顯出來一分情緒，平平淡淡地道，“你……讓誰出去？”
麗妃這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向不現於人前的烏錦國師！她也是在一次宮宴上，偶然見過一次國師，如今認不出來也算是正常。可是剛才說的話就有些過了。
面上表情變了變，還不知道擠出來什麽表情，就聽到趙瑾的聲音，須臾間，面前便立了趙瑾與寧淩兩人。
麗妃的粉面上是驚詫的表情，透著幾分的淒婉，“皇上，臣妾剛剛交了鳳印，就有人來欺負臣妾了嗎？臣妾做錯了什麽？”
趙瑾看著麗妃梨花帶雨的表情，面上表情軟了軟，“只是瑾貴嬪有些不舒服，我們來查些事情。”
“可是為何來搜宮？”麗妃愈發像是被欺負了一般，讓人看著便心生憐意。
“我們是來查清楚真相的，”寧淩從容站出來，一臉矜持的笑意，“麗妃妹妹，你可切莫緊張。”
“什麽緊張？”麗妃一頭霧水，但是還是強撐著笑顏，像是藤蔓般纏住了趙瑾的手臂，“皇上，姐姐好兇，這是怎麽了？”
“找到了！”有侍衛的輕呼，烏錦的視線在麗妃的面上涼涼的打了個轉，眼神中的溫度讓麗妃打了個寒噤。
“瑾貴嬪高熱不退，險些喪命，又在凝紫殿找到了巫蠱之物，此時在你的榮舒殿裏也有了發現……”寧淩似是非常的好奇，“不知道麗妃娘娘應該判什麽罪呢？”
麗妃的小臉煞白，趙瑾皺眉看向寧淩，喝到，“夠了！”
“夠不夠，還要看了才知道。”寧淩面色不變，“眼下還是先去瞧瞧吧。”
麗妃覺著眼前一陣暈眩！
這從榮舒殿裏找出來的東西，不是自己求來的巫蠱娃娃嗎？怎麽會在自己的殿內！
今日陷害寧淩不成，她已經知道出了變數，但是麗妃只以為是寧淩提前發現了倪端，所以替換了巫蠱娃娃，準備到晚上便查一查是怎麽回事兒。
哪知道天還沒有黑，竟然被倒打一耙！
“不知道麗妃娘娘有什麽遺言要交代沒有？”寧淩的笑意帶著絲憐憫。
“你說什麽遺言？”麗妃大大的眼睛閃過一絲驚慌。“皇上，臣妾怎麽聽不懂？”
“你妄圖謀害瑾貴嬪，不僅在凝紫殿裏放下了巫蠱娃娃，還在自己殿中用剩餘的巫蠱娃娃聚陣，妄圖謀害中宮娘娘……”烏錦的聲音平板，徐徐道來。
“不可能！這不是臣妾做的！”麗妃一聲尖叫，撲向了趙瑾的懷中，“皇上相信臣妾！”
“不是你做的？”寧淩閑閑開口道，“本宮瞧著你對巫蠱之術倒是精通的很，上午時候，你來查本宮的鳳鸞殿，挖出來包裹時候，脫口而出便是巫蠱……本宮當時還沒有覺著奇怪，眼下就不得不犯了嘀咕，當時誰都不知道裏面是什麽，你怎麽就知道是巫蠱呢？”
這話，像是刀子一般捅進了麗妃的心裏，她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當時的自己太過於得意，果然是說漏了嘴。
寧淩搖了搖頭，一臉的惋惜，“妹妹啊，你也太過糊塗了一些了……”
這聲嘆息簡直要讓麗妃吐血。“你……”
“麗妃，這次的事情證據都在這裏，你讓朕如何是好？”趙瑾的滿臉失望，“朕可如何是好？”
這也是蘇靈內心的真正想法，若是按照原來的皇帝來講，大約就是處死了吧……
“皇上，相信臣妾，臣妾沒有做……”麗妃慌張地搖著頭，緊緊抿著唇，“臣妾不知道巫蠱娃娃是從哪裏來的……”
“嘖，”寧淩涼涼開口，“你說的話，連鬼都不會信。”
“閉嘴，”趙瑾掃了一眼寧淩。
“本宮執掌鳳印，是大褚國的皇後娘娘！”寧淩挑了挑眉，用最深沈的語氣說出來。果然，趙瑾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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