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紅塵公子瞇起了眼，有些不善地問道：“容丫頭，你這是看不上舅舅我的實力呢，還是看不上舅舅我的身份？”

瑤光不說話，只是擡起右手，輕描淡寫地往紅塵公子的方向拍了一掌。

紅塵公子視線被瑤光的手掌吸引住無法移動，只覺得身上周身要害都被這看似無意的一掌籠罩其中，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看向瑤光的眼神裏也帶上了幾分驚懼，良久，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瑤光這一掌當然沒有拍實，只是點到為止，小露一手讓紅塵公子安心而已。她靜靜地坐在那裏，擡眼看著紅塵公子，聲音清冷，卻有種讓人心安的力量：“有我在一日，便能護得阿靖周全一日，舅舅且放寬心便是。”

紅塵公子不說話，只是有些疲憊地點了點頭。他是真的被打擊到了，一想到瑤光今年才十四，甚至還未及笄，頓時深深有種自己這麽多年都活到狗身上的感覺。

垂眸看向茶盞上裊裊升起的水汽，好半天，瑤光才恍然驚醒一般，對紅塵公子說道：“舅舅，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把惡人谷換個地方吧？”

“呃？”紅塵公子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知道瑤光為什麽突然天外飛來了這麽一句。

瑤光的神色很認真：“惡人谷的位置，太過敏感了。這次是我來，才能好聲好氣地勸舅舅，若是這次來的是勾陳的話……”頓了頓，有些話，瑤光也不好說得太明顯。

同在邊疆，紅塵公子是聽說過勾陳這個名字的：“緋花修羅？”當年勾陳現世，最早出現的地方就是這邊疆，也是在邊疆戰場上得到“緋花修羅”這麽一個稱號的。

點了點頭，瑤光嘆氣一聲：“勾陳被稱為‘緋花修羅’，‘修羅’二字，指的便是勾陳的手段。舅舅若是不想他日勾陳踏平惡人谷的話，還是趁早搬家吧。”

紅塵公子擰起了眉：“為何要搬？”他有幾分淡淡的不悅。若是為了某人的一兩句話而巴巴地把整個惡人谷都搬了，那不成了江湖上的笑話？再說了，就算他是惡人谷的首領，也未必能做得了這個主。畢竟，自惡人谷成立以來，就是在這個地方。搬家？惡人谷上下想都沒往這方面想過。

瑤光有些為難了。真要說的話，該從哪邊說起呢？想了想，瑤光先問道：“舅舅可知道，這昆侖，是什麽地方嗎？”

“願聞其詳。”

“人間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世人皆以為昆侖是洞天福地之一，殊不知，這昆侖卻不在這一百零八個洞天福地的名單內。”瑤光從頭開始講：“無論在哪個時代，昆侖都是一個特殊的地方。”說到這，瑤光輕輕嘆了口氣：“我讓舅舅搬家，主要是兩個緣由，一個就是這昆侖的特殊性。”

紅塵公子饒有興致地問了一句：“怎麽個特殊法？”

“昆侖自古多神仙志怪。這個，舅舅應該知道吧？”

輕輕地點了點頭，紅塵公子道：“據傳說，昆侖之上有仙境，乃道境祖庭？”

瑤光點了點頭：“是的。道教三大教派之一的闡教玉虛宮，其根基就在昆侖。”

紅塵公子一挑眉，聲音有些異樣地拔高了幾許：“玉虛宮？”昆侖派建派時，主建築被雷劈過，後來改了名字才建成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他還知道，當初昆侖派最初給道觀取的名字就叫“玉虛宮”。

按了按眉心，瑤光皺著眉說了一句：“昆侖重地，又取了這個名字，這昆侖派……怕是也被人算計了。”

“這玉虛宮三字，到底有何玄機？”紅塵公子還是有幾分茫然不解，“我沒記錯的話，道教典籍曾用‘玉虛’二字指代仙宮，用作觀名倒也正常。”

瑤光眼神游移了一下：“舅舅知道三清道尊吧？”

紅塵公子點了點頭。本朝尊崇道教，他又是世家出身，自然對道教略知一二。

“那舅舅知不知道，三清之一的玉清元始天尊，他的道場，就是昆侖玉虛宮？”

紅塵公子頓時啞然，他還真沒聽說過這個，好半天才道：“難道昆侖派是……”

“噓——”瑤光打斷了紅塵公子的話，“舉頭三尺有神明。”

想到之前那個神出鬼沒的女鬼姜葵，原本對神鬼之事半信半疑，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的紅塵公子漸漸有些動搖，但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地說：“你不要告訴我，這整個昆侖都是玉清道尊的吧？所以才叫我搬家？”

瑤光搖了搖頭：“不全是。玉清聖人早已將道場搬至三十三重天闕之上，只要你們不要鬧騰得太過分，他倒也不會對這些小事斤斤計較。再說了，昆侖也不是玉清聖人一個人說了算。女仙之首西王母的瑤池也在昆侖之上。”頓了頓，瑤光解釋了一句：“事實上，昆侖是一個很大的範圍，不僅僅是凡間所能看到的這座山脈而已。佛家有句話，叫‘一沙一世界’，套用在昆侖身上也是很合適的。”

一沙一世界？紅塵公子理解得很快：“你是說，昆侖不僅僅是一個世界，而是無數個世界堆疊在一起互相交錯？”

“可以這麽說。”

紅塵公子的表情有幾分怪異，拋開這個神怪志異的話題問道：“但你方才說，若惡人谷不搬家會招惹來‘緋花修羅’勾陳，這跟昆侖還是玉清聖人有什麽關系？不要告訴我勾陳是玉清道尊的徒弟。”

“怎麽可能？”瑤光失笑地搖了搖頭。三清四禦，至少在明面上是相提並論，勾陳和玉清聖人也不大談得來，倒跟上清聖人挺合拍的。

紅塵公子一挑眉，也不問瑤光怎麽知道這麽多事情，只是繼續問道：“如果和玉清道尊無關的話，那勾陳又是怎麽回事？”

瑤光張了張嘴剛想說，又停住了，露出幾絲為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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