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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番外1 我有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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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我一直都相信, 神是萬能的,能夠感知到其他生命無法言說的情感。

常年居住在這間高級公寓裏,見慣了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和燈火霓虹,踩著松軟的印度長絨地毯,喝冰鮮的泉水,吃空運的三文魚,偶爾會去一些當紅演員和上層社會人物家裏做客。這樣的生活是天堂嗎?

不是, 他的懷裏才是天堂。

——我叫小黑, 我是一只純血靈貓, 我的父親來自某阿拉伯國家王室。然而除了貓族小王子之外,我還有另一個身份。

沒錯,我也是百裏觀蕭的寵物。

我的主人不是一個凡人,在見他第一眼時我就知道,他是一個神, 或者至少,半神。於是我掙脫了原本已經被我當成新主人的男人的手, 跳到了他的懷裏。

他好像很驚喜,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一絲糾結, 輕聲問那個帶我過來見他的男人, “這麽靈的小貓你從哪裏搞到的?”

這句話讓我貓生圓滿,因為我得到了神的稱讚。

我的主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耀眼的那一種人,他經常出差,不能時時陪在我身邊。每當他出差的時候,我就會偷偷打開那種叫做“電視”的機器, 切換著頻道尋找他。他總是以不同的形象出現在屏幕上,有著不同的人生際遇和情感,後來我漸漸明白了,這種東西叫做“影視作品”,他在演戲。

弄清楚真相的我有些驚訝,一個神族後人去描摹演繹凡人的一生,這樣有些貶身價。

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他的舉手投足和擡眉垂眸都是那樣觸動人心,讓千萬觀眾為之瘋狂。可能神造福人類的方式有很多,這個社會進步太快了,神也在努力跟上人類的腳步。

他不在的時間裏,我就在家裏安靜地理毛舔爪發呆睡覺。等他回來,我會跳進他懷裏,貪婪地呼吸著神族後人的氣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聽說人類有一個詞叫“貓奴”,這樣的詞匯在我們之間並不適用。他是神族後人,在他面前,我永遠都是一只恭順虔誠的寵物,我的爪子永遠不會對他亮出。

不久前,主人似乎去了很遠的地方拍戲,我被送回到那個官宦子弟家,那裏也是我出生的地方。回到了陌生又熟悉的環境,許久不見的父母都來關懷我生活得好不好,我除了忙不疊點頭,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只有見過神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無法描繪,無法言說。

主人這一次好像去了很久,久到我都快忘了家裏的地毯是什麽味道。某天,那個剛剛訂婚的公子哥讓我和父母告別,然後把我帶上了一輛黑色的跑車。

要回家了嗎?我很激動。

他打開了主人家裏的密碼鎖,把我放回我的貓爬架上,然後熟練地幫我打開我的飲水器,拍拍我的頭,“他們今晚就到家了,希望你在我家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當然啦,如果不愉快,請別表現給你的主人。”

我優雅地用眼神告訴他,我很愉快,謝謝款待。

可惜那個男人只是一個凡人,他get不到我的真誠,直接扭頭走了。

唔……和神相處久了,確實偶爾會不適應與普通凡人打交道,這是做主人的寵物要習慣的第一件事。

不知道主人幾點回來,我難耐又焦慮地舔著自己的爪子。我要讓他看見一只光彩照人的我,幹凈的,乖巧的,超級可愛的。

晚上九點半,我忽然嗅到了兩股熟悉的氣息。我激動地跳下貓爬架,幾步竄到門邊,乖巧地端坐在鞋櫃旁邊,仰頭看著那道鎖。

幾秒鐘後,密碼輸入的聲音傳來,我的小心臟開始噗噗噗跳。

哢嗒一聲,門鎖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半開的門中出現,我興奮地撲起來,在半空中張開雙臂,準備給主人來一個歡迎抱。

然而下一秒,我的保姆咣地一聲把門從裏面推上,他抱著主人往旁邊躲了一下,我在空中和防盜門來了個親密接觸。

很痛!我發出一聲憤怒的叫聲。然而保姆卻沒有表現出任何做錯事的自覺。他直接忽視了我,把主人緊緊地抱在懷裏,主人的後背抵在墻上,他們在擁吻。

主人的眼波有些迷離,他在他耳邊低聲呢喃著什麽,那個男人就像是更加瘋狂一樣,大手在主人身上瘋狂的游走,他們拼命地吻彼此——額頭,臉頰,嘴唇,脖頸。我就瞪大著貓眼在旁邊看著,一分鐘後,保姆開始解主人的襯衫扣子,主人開始解保姆的皮帶。

……

我走了。

對沒錯,剛才忘了介紹,我家裏還有一個人。

他是我的第一眼主人,第二眼保姆,第三眼及之後的第無數眼情敵。在我心中,我和主人是這個家的主宰,而在他心中,他和主人才是。

當一個凡人和一只靈貓同時愛上了一個神族後人,凡人贏了,只因為我沒有人形。

(1)

這一晚臥室裏的動靜吵醒了我好多次,我以為主人會睡到第二天下午,但事實上他的經紀人一大早就來敲門了。

主人坐在桌邊,慵懶地用叉子戳破盤子裏的煎蛋,他看著半凝固的蛋黃湧出,表情有些無奈。

“這個必須要去嗎?”

“祖宗,你在美帝搞出那麽大動靜,死裏逃生什麽的,反正所有我聽說過的娛樂媒體基本都發來邀請了,你可以不都去,但是某浪的采訪還是有必要參加的。”

主人面無表情地挖著蛋黃,“好吧。”

“你有看過美帝的報紙嗎?事發快一周了,各版頭條仍舊是對北冰洋雷暴異象事件的報道,阿巴斯大概是真的想借此炒電影中的海神主題,他不斷地對媒體灌輸劇組死裏逃生是因為有海神保佑。”

主人笑了一下,“阿巴斯真的是同段位導演中最會炒作的,從不放過任何機會。”

“你懂的,國內導演還會和你兜著圈子談談情懷,好萊塢的風格卻很耿直,怎麽賺錢怎麽來,我賺錢我有理。”

那個經紀人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他們人類的手機,比劃給主人看,一邊嘟囔道:“不過國內粉絲的反應和美國佬不太一樣,比如你看這條,‘美國人民真是傻裏傻氣,扯什麽海神,他們自己都說了全世界的小概率巧合全部發生才使得船艦安然無恙,那還不明白嗎?都是因為我錦鯉上神在船上’。”

這句我聽懂了,是粉絲們在吹捧主人。然而主人沒什麽表情,他張口問了兩個我沒聽過的人。

“集鋒和Candice醒了嗎?”

“醒了,集鋒醒來後把上次醒來到現在的事情忘了個精光,很抱歉的通知你,他已經不認你起的名字了,人家叫賈誼,而且人家還要繼續唱歌。”

主人聳聳肩,沒有任何意外。

“還有那個Candice也醒了,叛逆依舊,不過也忘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也是奇了,這倆人是不是都撞到了頭的相同部位,一起失憶?”

主人沒回答他,而是向我走了過來。

“喵嗚~”

他溫柔地輕撓我的背和下巴,低聲道:“你怎麽啦?感覺你觀察我一早上。”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用我的大眼睛和他交流。

昨晚回來你都沒有理我。

主人嘆了口氣,“俞景灝這段時間有點誇張……我們在北冰洋一起經歷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你要包容他,他現在占有欲爆棚。”

“喵嗷”——我不同意。

主人嘆了口氣,把我抱在懷裏,“那我今天帶你出去放風,不能留你和他單獨在公寓裏。”

放風?我不喜歡。

但是和主人在一起?我喜歡。

我用半秒鐘權衡利弊,而後溫順地在主人懷裏伸了個懶腰,爪子緊緊地扒住他襯衫胸口。

“觀蕭你不是吧,帶著貓去接受采訪?真是越來越隨便了。”

主人淡淡地說道:“出道滿一年,我已經不是新人了,老油條總要有一些老油條的樣子。”

唔,我喜歡老油條的主人。

(2)

這是我第一次跟隨參加媒體采訪這種東西。這座方方正正的建築裏塞滿了房間,走廊很窄,人超級多,氣味混雜,作為一只貓,我不太喜歡。

主人把我抱在懷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給我順著毛,經紀人和一個陌生男子一邊說話一邊在前面帶路,助理和化妝師們都跟在後面。這個陣仗有點大,在這個樓裏,我們是最酷的一夥。

“觀蕭,這個化妝間給你用,我們的采訪半小時後開始。”

“好的,謝謝。”

主人帶著我推開了一扇門,我沒想到的是這麽破舊狹窄的走廊裏竟然開著這麽寬敞明亮的房間,大大的落地窗讓陽光灑滿了這片空間,我忍不住跳到地上,找到陽光最大的一塊地板臥了上去。

“你這貓快要成精了,走哪裏都是一副大爺相。”

主人淡淡地說道:“小黑很有靈氣的,高傲一些也是正常。”

化妝的環節很枯燥,我趴在地上昏昏欲睡,過了不知道多久,門忽然被推開,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進來。

我機敏地從地上站起來,沖著他炸毛,他有些發懵地看了我一眼,而後緩緩把視線轉移到主人的身上,遲疑了一下,“你們好……我是小紀,Mike先生讓我來這裏的。”

經紀人招呼了一下,“哦,來這。”

主人看了我一眼,“小黑,你乖,不要嚇到客人。”

我沒有不乖,我只是想要保護你。

我用貓的方式嘆了口氣,重新臥下,瞇著眼睛打量著這個年輕男子。

“觀蕭,這就是我在飛機上和你說的聲替。公司費了很大精力,終於給你找到了。”

主人對那個男子淡淡點了下頭算作問好,而後疑惑地看著他的經紀人,“聲音和我好像不是很像。”

“原聲和你像的太難找了。他是一個聲優演員,可以模仿不同的聲音。之前特別火的那個宮廷劇裏的皇帝就是他配的。”

“唔……”主人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那個男子,“可以試一下嗎?”

“可以試一下嗎?”那個男子說道。

這個屋子裏安靜了兩秒鐘,化妝師驚訝道:“真的一模一樣誒,好像!”

經紀人邀功一樣地看著主人,主人點了下頭,“我覺得可以。”

哼,我倒覺得很一般。

那個男人松了口氣,整個屋子裏的氛圍變得輕松,大家沒幾句話的功夫就聊開了,他已經飛快地融入到這個團隊中。

只有我有些討厭他。準確來說,我討厭所有模仿主人的人,哪怕這是他的工作。

屋子裏的人很快就商量好了,這一次的訪談主人親自參加,但是實際播出的版本會由這個男人配音,這算是他入職的正式考驗。

(3)

真實的訪談演播廳非常亮,到處都是晃眼的光,主人把我抱在懷裏,主持人熱情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啊觀蕭,你這一趟經歷了加州,夏威夷,還有極晝的北極圈,日照一個比一個強,但是也沒怎麽變黑啊。”

主人微笑,“我個人愛好太少了,除了拍戲就是宅著,沒怎麽曬著。”

“聽說還幫助劇組幾百號人逃脫了一次生死劫是嗎?”

主人坐進沙發,撓了撓我的頭頂,笑道:“這和我真的沒關系吧。當時有幾十座冰山在船艦的正前方對向靠近,幸運的是後來刮了一陣西南風,那些冰山被吹偏了一個細微的角度,所以這一船人才能死裏逃生。”

“聽著就超級驚險!我聽說當時那些冰山距離船非常近,而你們船舵失靈,又無法減速或者改變方向。”

主人淡定地點了下頭,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是的,幾乎每一座冰山都是擦著船沿錯過去的。如果我們船速或者水速每小時哪怕再快零點一邁,可能今天我也無法坐在這裏了。”

主持人瞪大眼睛,“你是說所有冰山都擦著船沿錯過?”

“是的。”主人頓了下,“所以大家可能會看到很多美國媒體都在用‘全世界所有的小概率巧合同時發生’這一句話來形容當時的場面。從概率學的角度看確實是這樣,能躲開一座冰山的概率大概是中頭彩,我們連續躲開幾十座,所以你可以想象這些小概率連續相乘,最後的結果幾乎可以被定義為不可能事件。”

主持人聽的熱血沸騰,“所以即便是不可能事件,它還是發生了!”

“是的。”

“你怎麽看待這件事情呢?”

“我?”主人有些為難地笑了下,“大概是自己命不該絕。”

主持人,“哈哈,現在我們如果是直播的話,彈幕上一定瘋狂在刷‘錦鯉上神庇佑眾生’。”

“這樣說就太誇張了,我沒那麽大的神通。”主人謙遜地笑。

我知道他是裝的,他就是有這麽大的神通,我比誰都清楚。

這場訪談很短,主人帶著我回家,他把我放在貓爬架上,然後拿著新送到的魚肉去煮。我跳上吧臺看著鹽罐,爪子按在蓋子上,主人一回頭看見了,搖頭,“小黑,這可不行,吃得太鹹你會掉毛。”

我固執地把爪子按在鹽罐上,這是情侶間一場常見的爭執。

“你要知道,少鹽和絕育都是為了你能更加健康長壽,我已經和俞景灝爭取到了不給你做絕育,你不可以更得寸進尺。”

……

“少鹽和絕育,你自己選。”

……

主人你贏了。

吃完了無鹽無油配方的水煮紅金槍魚,主人大發善心地給我倒了一小點酸奶,然後抱著我一起坐在地毯上。今晚保姆先生似乎有工作,要很晚才能回來。這樣很好,主人是我的。

他順手撈起地上的平板電腦,在某視頻網站上點了點,點開了“熱門視頻”板塊的第一個視頻。

屏幕上開始放映今天的采訪,彈幕很厚,像刷墻一樣,根本看不見人臉。凡人對我主人的膜拜幾乎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主人好像對此很習慣,他仔細地看著這段錄像。

哦不,準確的說,他是在仔細聽著這段錄像。

我知道他在考察那個聲優演員的表現,坦白說,他模仿主人的聲音幾乎完美,但是我相信,愛主人的人(貓)可以感受到那種玄妙的不同。

比如我。

過了一會,主人忽然皺了下眉,他暫停了視頻,調出彈幕列表,開始仔細看那些彈幕。我有些好奇,也湊了上去。

——“我怎麽覺得大王今天的聲音有點怪。”

——“聲音不怪,語調和語氣有些怪。”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

——“我對比了之前采訪裏大王說你好,確實有區別!”

——“音色一樣,氣質迷之變化。”

——“音色確實沒變,但那種上神的感覺沒了”

——“大王該不會是找了聲替吧……”

——“莫名有些反感聲替,我喜歡的人為什麽要有替代品……”

主人看了一會,若有所思,而後他帶著一絲不確定又放了一會視頻,扭頭問我,“他們都能聽出來區別,我怎麽聽不出來。”

那是因為你不因崇拜自己而瘋狂。

“難道真的有差別嗎……你能聽出來嗎?”

“喵嗚!”

“這……”主人的眼神有些動搖了,“其實這個人是選來日後給《千丈雲》配音的,我之前都是自己配音,但是秋天就要拍馮導的新戲,時間有點重疊……”

可是我們喜歡的就是你本人啊。

過了許久,主人糾結著嘆了口氣,“好吧,粉絲們都和你一樣傲嬌。”他說著抱著我站起來,走到茶幾旁拿起手機按了幾個號碼。

“Mike,那個聲優還是不要了。”

“嗯,我也看彈幕了,似乎被不少人聽出來區別,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不找了吧,《千丈雲》我還是先自己配,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嗯,付他三千塊錢吧,不要讓人家白跑一趟。幫我說聲抱歉。”

“好,就這樣。”

主人收了線,低頭戳戳我的鼻子,嘆氣,“俞景灝,你,粉絲們……這個世界中的所有人都需要寵著,你們啊……”

我打了個噴嚏。

我和俞景灝還是不同的吧,我比他高級。

(4)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溜走了,和主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感受不到時間的存在,也無法定義它流逝的快慢,好像這個概念從我大腦中模糊掉了,我也不會去想。

我只知道夏天漸漸到了,落地窗前的地毯越來越燙,現在如果白天不拉上窗簾,那裏會燙屁股。

保姆每天依舊和主人關起臥室門睡覺,我悄無聲息地踩著肉墊走過去,扒在門口聽,能聽見裏面的聲音。

“唔……停一下……小黑又來了,它在門外。”

啊哦,主人感覺到我了。

“這貓就是長大了,該做絕育的。”

俞景灝,不要臉,爭寵爭不過我就使這些手段,我呸。

“不要做絕育,我答應過小黑的。”

“那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總不能我們每晚都把它關在籠子裏吧。”

主人沒再說話,臥室裏兩個人的動作幅度好像又加大了,依靠靈敏的聽覺,我聽到了俞景灝手指磕到床頭的聲音。他連一聲痛呼都沒有,明顯有更值得專註的事情做。

哎,我還是走吧。

我靈活地攀上貓爬架最高層,縮進那個小小的格子裏,閉上眼睛,在黑暗中靜靜地品味著那一點點心酸和不甘。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睡著了,夢裏我仿佛看到了一個真正的天神。區別於主人那種神族後人,對方是那種會發光的神。

他問我做靈貓好不好玩,有沒有什麽心願。

好玩是好玩的,以一只貓的視角,享受著比普通人類更高級的生命。可是如果有下輩子,我不想做靈貓了,我也想成為一個人,哪怕只是一個凡人。

如果我有了人形,大概就會有更多一點愛他的權利。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個小黑視角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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