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辯後開始忙著零零散散的事情，忙著整理東西，忙著學士授予，忙著辦理離校手續，也忙著告別。

而吃飯，成了作為告別的一種儀式。

接到顧聽珺來電時，郁時年已經處於半醉狀態，搖搖晃晃跑出包間接電話。

“還好嗎？”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口齒不清的餵字時，就知道她一定喝酒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還好，沒醉。”她笑著說，又說：“明天就辦理離校了，今天我想回寢室住。”

趁著這幾天時間，郁時年把所有的東西都送回了家裏，留了日常用品、換洗衣服和被褥。

“告訴我地址，我過去看看你。”沈默了幾秒後，又開口：“我不放心。”

只這幾個字，輕聲柔語的從聽筒中傳過來，她開始想見到他，立刻見到他。她背靠著墻壁，面帶笑意，溫溫柔柔的說了地址。收了線捂著狂跳不止的心臟，緊緊攥著手中的手機。

那種消失已久的臉紅心跳，與同樣消失很久的人回來了。

本身這種聚會她就應付無力，現在顧聽珺要來，就有了早離場的理由。本想叫上董新月，但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人。

“找什麽呢時年？”大姐看到郁時年滿包間轉悠，問了句。

“新月去哪了？”她問。

“我剛剛看到她出去了。”

郁時年又出去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人，回來時路過樓梯間，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她走過去，透過門縫，看到了裏面的人。

“我真沒和你開玩笑！”董新月一臉嚴肅，身體有些搖晃：“我家時年宇宙無敵大可愛，十個人裏有九個都喜歡她！”

“說完沒？說完快點回去。”程子逸臉上露出不耐煩。

“你大學也沒有女朋友，怎麽就不能考慮一下了？再說了我也不是平白無故給你倆湊一對的。還不是她膽小，根本不敢和你說喜歡你……”

董新月的話還沒有說完，被程子逸截斷：“我對她沒感覺。”

“為什麽？”扯著他的衣領追問。

程子逸氣的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沈默了幾秒後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因為老子特麽的喜歡你！”

郁時年手上一抖，手裏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誰在哪裏？”

郁時年撿起手機跑開，一路頭也不回的跑回了包間。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董新月扯著程子逸的衣領，他一動她立刻大喊：“程子逸你別晃，我要吐……嘔……”

大姐舉著酒瓶已經喝了一圈，轉回來正好看到郁時年，上前抱住她，問：“找到小月月了嗎？”

“沒。”她搖頭，手指亂指，結巴解釋：“可能，可能是，是喝多了出去透風去了吧。”

“你怎麽了？”大姐側頭看她：“怎麽感覺你這麽慌張？是不是出去遇到什麽人了？”

“沒，誰也沒遇到。”郁時年舔了下嘴唇：“跑得有些急，我去喝口水。”

藏了這麽久的感覺就這麽被當事人知道了，而且還是當場拒絕，幹脆利落。

她是對程子逸有好感，但也只是在顧聽珺出現前。雖說已經毫無感覺，可想到他那麽幹脆的拒絕，不帶一點猶豫，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我的老天爺啊，吐死我了！”

正出神之際，身後傳來董新月的聲音。她轉頭看過去，最先看到程子逸，然後是掛在他身上的董新月。董新月邊上，兩步距離的顧聽珺。

她站起來，看著顧聽珺。程子逸也看了眼顧聽珺，說道：“你們認識？我在樓梯前碰到的。”

視線從顧聽珺身上收回，看向董新月：“交給我吧。”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她接過董新月，問站在身邊的人。

“剛過來。”顧聽珺回答，在郁時年接過董新月時，從身後扶住了她。

“……”郁時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幫忙不扶著喝醉的，去扶沒喝醉的那個。

拉過幾把椅子把人扶到上面躺好，擡頭就看到對面坐著的兩個人視線都在她這邊。

程子逸站起來：“我出去買瓶蘋果醋給她解酒。”她點了點頭，坐回到顧聽珺身邊，問道：“我可不可以等她醒醒酒再走？把她放這裏我不放心。”

郁時年對大學時期的顧聽珺一無所知，但顧聽珺對她大學的朋友圈了如指掌。

點了點頭：“可以。”

等了差不多半小時，董新月掀開身上蓋著的衣服坐了起來，才睜眼就看到坐在一起頭對頭聊天的郁時年和顧聽珺。

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顧師兄？”

顧聽珺擡頭，看到人醒了，對身邊人開口：“我還是去樓下等你吧。”

“嗯。”郁時年點頭。

原本兩個人窩在角落裏面聊天，加上這邊光線暗也不會有人註意到。現在被董新月這一吼，好多人都轉頭看過來。

人走了，董新月立馬過去郁時年身邊：“怎麽回事？你什麽時候認識了顧師兄？”

“實習公司的老板。”她說，把兩個人之前的淵源隱藏了。她一直希望別人看到的她都開心的，不希望朋友知道那個消極的她。

董新月接著問：“那你們現在是在一起了嗎？”

“沒有。”郁時年搖頭，斟酌了一下用詞，回答：“我們是……朋友，好朋友。”

比一般的男性朋友關系要好，所以是好朋友。

“這是在暧昧期是不是？”說完，突然想起五月底拍集體照時，顧聽珺也來了，原來還真是過來看郁時年的。

正想再問些什麽，眼前突然出現一瓶蘋果醋，她擡頭，看到程子逸黑著一張臉：“喝了。”

“不喝，”董新月拒絕：“不好喝。”

“不行。”他伸手，強掰著董新月的嘴，灌下去一口，看到她喝下去，才滿意的收回手。

她氣急敗壞：“你給我滾遠點。”

“新月，我要回去了，你回去嗎？”在程子逸過來時郁時年就躲得遠遠地，等到董新月喝下了蘋果醋之後才過去。

“顧師兄送你回去嗎？”她問。

“嗯。”郁時年點頭：“他在外面等著呢。”

“那要一起。”

十分鐘後，四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董新月原本已經好多了，但出來外面風一吹，酒勁又上來了。一路飄在郁時年身邊，嘻嘻笑的看著顧聽珺：“顧師兄，你是不是喜歡我家時年啊？”

董新月這人喝了酒大腦直接死機，說的話直接走聲帶，根本不過腦子。更加不會想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郁時年臉一紅，悄悄擡頭看身邊的人，既希望他回答，又有些害怕他的答案，一時之間也說不清到底想要什麽。

“你能不能老實會兒。”程子逸伸手，提著她的後領把人拎到一旁：“給我老實點，閉上嘴。”

“我……”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她擡頭看他，先說了：“我朋友的醉話，你別在意啊！”

“但我想認真回答。”顧聽珺轉過頭，看著她，“我……”

“親愛的，我要和你說個小秘密！”董新月突然跳到郁時年身邊，邊說邊蹦跳著拉著把人拉走了。

“等會兒，等會再說。”郁時年回頭，對著顧聽珺說。

郁時年被董新月拉著跑了好遠，確定後面的人看不到之後才停下，沒心沒肺的笑容沒了，一臉平靜的看著她：“時年，我和陸曄分手了。”

“怎麽回事？”郁時年心裏一驚，下一秒伸手過去把人攬在懷裏：“別難過，你還有我們。”

“我不難過。”她強硬的擠出一抹笑容：“其實這樣反而輕松了，我家就我一個，真讓我跨越大半個中國，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只是，白瞎了這麽多年的感情。”

郁時年抱著她，無聲的安慰她。

突然明白為什麽程子逸今天會出現在他們班級的聚餐了。

或許他只是擔心董新月做傻事。

兩個人跑遠了，顧聽珺停下腳步，陰著一張臉等程子逸走近。

“我的人，還用不著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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