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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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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條條燈光黯淡的長街, 迎面吹來的熱風都夾雜著一絲絲散不盡的讓人心亂神迷、口幹舌燥的氣息,只聞上一口氣,就讓人渾身燥熱、熱血沸騰。

齊嶼自下車踏上這片區域時,就微不可見地蹙額。

身為菩提樹植物人的他,絲毫沒有被那些怪異香甜的氣息迷亂影響,反而異常地心平氣和,毫無波動, 甚至想揍旁邊的人一頓。

異變成為菩提樹植物人之前, 齊嶼就是冷淡禁欲系, 絲毫沒有一點兒熱衷於情愛的跡象,故而傅培經常笑罵他是性冷淡。

異變之後,成為了菩提樹植物人,天然的冷淡再加上菩提的清心,讓齊嶼變得更為清心寡欲。

傅培有一日見了他, 誇張地拍腿說:“不得了了,齊嶼, 你這是要成仙了。”無欲無求,清心冷漠, 這是要升仙了!

齊嶼懶得和他解釋, 他想其實這並不奇怪,生活了快三十年,還沒有遇上讓自己心動臉紅的人。他不是沒有欲望,只不過沒有遇上合適的人而已。

現在傅培和其他幾個衣冠楚楚的公子哥腳下生風,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去酒吧了。

齊嶼原本是不打算過來的, 只不過今天剛剛和傅培一起簽了個大單,忙碌了一個多月的大家都有些疲乏,索性呼了一幫人出來喝點小酒放松放松。

偶爾有昏黑狹小的空巷長街,雖然看不見裏面的情形,但是嬌喘和沖撞的聲音卻是爭先恐後地鉆入路人的耳中。

齊嶼也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一間間酒吧大門敞開,門口只有幽紫黯淡的小燈泡串成光帶,更是映得這兒神秘又迷亂。

這裏是酒吧群集的娛樂地帶,旁邊兩邊是步行街和大酒店旅館等,這兒的酒吧良莠不齊,你能看見衣衫筆挺、皮鞋澄亮反光的精英們出入,也能看見邋遢倒在路邊喝酒的失業人。

傅培等人隨意進了其中一家,還揮手招呼著齊嶼說:“齊嶼,快快。”

不得不說的是,這兒的酒吧隔音措施做得非常好,當人走在大街上時是聽不見酒吧裏面的駐唱歌聲、背景音樂的。

一行人踏進昏暗的酒吧,穿過狹長的走廊,前方有飄散移轉的紫金紅綠的搖頭燈燈光,熱烘烘、濕漉漉的低沈喘息呢喃音樂,仿佛情人在耳邊纏綿粘膩地耳語。

齊嶼看著前面的傅培和幾個人已經腳步虛浮了。

“……”齊嶼見他們這反應,大概猜到了這家酒吧可能雇傭了大量的致幻植物人當員工。

這種事情其實是被禁止的。之前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法律,禁止植物人有意識地主動暴露植物。

但多多少少都會有人會不經意地釋放植物。也有些小酒吧會雇傭致幻類植物人當服務員,小小地釋放一點兒身上的氣息,就能吸引迷住客人,既增加一點兒情趣,又能掙更多的酒水錢。

進入淺度幻覺狀態的客人們,有些會渾身顫抖,如癡如醉,傻態可掬,往往做出一些令人捧腹的滑稽動作;也有人會出現大量光怪陸離的幻視或幻聽,但都只如光影滑掠,很快也會回到現實。

但不知是有意無意,致幻類植物人都出落得特別好看,一舉一動都帶了誘惑的氣息,簡直能夠勾住每一個與她們接觸的人。

現在拉是拉不回來了,齊嶼只能陪著他們幾個走到裏邊的一圈沙發軟座。

酒吧裏的冷氣開得足,齊嶼環抱著雙手,躺著軟沙發望著身邊的幾人,傅培笑瞇瞇地托腮看著一個個走向他們的女服務員。

黑絲翹臀、身材火辣的服務員笑意盈盈給他們送來酒水,眼睛老辣的她們自然看出來這幾人身份非富即貴,都停駐在他們身邊,好聽的嗓音說出動聽的話,哄得傅培等人眉開眼笑。

齊嶼自身的氣勢太冰冷,擡眸看一眼向他身邊走來欲要坐下的女人,就把人硬生生看得不敢上前了。

傅培故作害羞地和身邊的小姐姐喝酒說笑,根本分不出神來關註孤身坐在沙發邊緣的齊嶼。

齊嶼倒自在,握著酒杯,目光望向四周。

這兒似乎很受歡迎,周圍大小區域都坐滿了年輕男女,杯盞交錯,歡聲笑語,托著托盤穿梭在其中的服務員,忙而不亂,身姿迷人。

齊嶼的目光很快被其中一人吸引了。

那是個男服務員,軟滑的頭發好像是被特地抓亂了往後紮起了固定住,露出光滑的額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似乎放空了,時而咕嚕嚕地轉,配上似乎在低聲自言自語喃喃的淡紅水潤的唇,特別的古怪。

他身上穿著長白襯衫和黑馬甲背心,緊身的皮褲勾得他的臀腿非常突出,雙腿修長筆挺,後臀被緊緊包裹住拖得挺翹。他手裏托著一盤長腿酒杯,在齊嶼面前走過,留下一陣清爽微甜的氣味,淡淡的,撓癢癢似的滑過他的鼻尖。

真好聞。

齊嶼抿口酒,被那飄忽而過的氣味洗滌了鼻腔和腦殼,暫時解救了處於甜膩黏濕、濃郁芳香環繞的齊嶼。

等他聽完兩首歌,再看身邊的人,傅培已經和他的小姐姐親吻上了,與他們一同前來的人也少了兩個人,似乎已經去找附近的旅館了。

齊嶼面無表情,內心毫無波動,那嘖啵嘖啵的口水交換聲音直接被他屏蔽了。

喝了太多酒水,齊嶼起身去洗手間解手,偌大的洗手間裏,隔間中有個細細的講電話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中。

“……嗯,媽媽早點兒休息……是、是,我在圖書館洗手間。”

“嗯嗯,我會註意多喝水的……好。”

“好,我知道了媽,晚安。”

聽聲音就能想象到聲音的主人,一定是清秀可愛,乖巧文靜的男孩子。

只不過,藏在酒吧洗手間,卻是欺騙媽媽說在“圖書館洗手間”,這樣矛盾的人讓齊嶼一下子起了興趣。

他拉上褲拉鏈,洗了手,望著身前巨大的鏡子上映出的剛從隔間中走出來的人影——黑白襯衫,清秀光滑的臉龐,黑葡萄水汪汪大眼睛。

竟然是剛剛那個服務員男孩兒。

齊嶼不動聲色低下頭,掬了一把水洗臉,男孩兒在他旁邊洗了手,正準備離開,齊嶼不知道中了什麽魔,側身喊住他:“請稍等一下。”

男孩兒那大眼睛裏閃過一絲茫然,他們不認識呀。

但他還是禮貌地站好,等著眼前的棱角打磨得鋒利的男人開口說話。

齊嶼抿了下唇,說:“你用的香水是……?”一向風輕雲淡、心平如鏡的齊嶼終於忍不住暗暗唾棄自己,沒話找話。

他的話剛問出口,就見眼前的男孩兒一臉驚訝,眼裏又掩藏不住地流露出害羞,他摸摸自己的鼻尖,支支吾吾羞道:“……我沒噴香水……這、這是我的植物的氣味兒。”植物的天然味道,體香啊!

齊嶼也覺得自己太唐突了,抱歉地點頭讓他離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深夜散場後,叫了代駕開車回到家裏的齊嶼匆匆洗了澡吹幹頭發就困倒在床上了。

大概是一整晚待在酒吧裏熏染了太多的致幻氣體,齊嶼半夜來回輾轉反側,燥熱難耐,空調冷氣調得更低了也沒能壓下他的燥熱。

齊嶼面無表情地掀開被子,脫掉睡衣,結實強健的軀體平躺在大床上。下一刻,他身上的植物瞬間穿刺破皮膚,猛生猛長,菩提樹枝葉蔓蔓,周身都是一片青蔥濃郁的葉。

菩提樹緩緩分泌散發讓人心平氣和的氣息,安撫著齊嶼躁動的心,讓他又恢覆了清心寡欲的冷面孔。

只不過,齊嶼腦子裏還一直惦記著男孩兒身上那股好聞的氣味。這是他清心的菩提樹都無法祛除的躁動。

日日夜夜都有應酬的齊嶼其實很討厭喝酒應酬的。

今天晚上他又得和幾個公司的年過半百的總經理們喝酒了。

齊嶼年輕有為,這個年紀的他已經頗有手段和遠見,商業上的來往應酬也做得滴水不漏。

再怎麽不喜齊嶼也收好了表情,神色淡淡地一起去了高級夜總會。

幾個老總互相吹捧,酒意上來了,有人笑著說,要給他們幾個小年輕陪著玩玩。

齊嶼對這些一向是厭倦嫌棄的,但耐不住身邊這些人愛這一口。

“玩玩”就是讓年輕靚麗的人上來陪陪酒,看得上眼的離開時會被一起帶走,看不上眼的也能陪著喝酒到了結束散場時,拿到的小費也不會少。

被帶進來的人兒一眾出落得美貌迷人,或嬌滴滴,或如火熱情,或妖艷性感,有女孩兒也有男孩兒。唯一相同的是,他們身上都有若有似無的甜膩的氣息——又是致幻植物人。

齊嶼腦殼疼。

當他正準備絞盡腦汁想著怎麽找借口離開時,忽然一股清冽熟悉的氣味飄進他的口鼻,隨即有一個身影也匆匆跑了進來。

齊嶼擡頭望過去,剛好和那遲來的人對上視線——是上次在酒吧見到的服務員男孩兒。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呢?

齊嶼眼眸暗下來,那男孩兒軟滑的烏黑短發襯得他清秀了幾分,衣著清爽幹凈,烏黑大眼睛閃過一絲慌張和不安,就像個誤入歧途的乖巧學生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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