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群春、程野與時禦、秦澤一起吃過早餐之後，依依不舍道別，並相約下一次有機會再見面。

群春和程野又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最終買下了一套四室一廳、坐北朝南的樓房。他們來之前網上給的信息多方比較、到這裏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到處看房子，兩人買房的速度很快。

付首款的時候，群春原本想著自己去刷卡，程野已經先他一步去刷卡付完各種費用。等他回來，群春瞅一眼返回來的單子，驚訝程野居然還有十多萬的存款，除去剛剛消費的雜七雜八總計二十五萬，那他原本卡裏就有三十多萬了。

處理完一切合同簽訂手續，兩人又再買了點必需品和給秦叔桂嬸的禮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就開車回家了。

“程野、程野，你是怎麽存下這麽一筆錢的呀？”群春心癢癢地憋不住了問他一句。

程野的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他還小，不可能給他留下這麽多錢，大部分肯定都是他自己賺了存下的。

從來沒有和群春說過自己的“奮鬥史”的程野笑了說：“有段時間我天天進深山，山裏有很多市面上難求的藥材，采摘了能買一手好價錢。不過後來山裏的野豬經常四處竄，太危險了我就沒繼續去了……”

越是深厚古老的山林，蘊藏的資源也越是豐厚珍貴，不過這種無成本、高收益的買賣風險也特別高，山裏難說有什麽野獸會沖出來撲擊人。

“有一次是賣地……靠近小鎮的山給賣了大老板搞開發，不過那個好幾年之前了，我和奶奶兩個人各分到了十五萬……”

群春聽罷才恍然大悟，賣山賣地的確是常有的事情，而且分得的錢也特別多，不過像這樣不可持續的發展還是不行的。他們還要靠山吃山，如果賣盡了大山以後就沒有生活、耕種的地兒了。

“賣掉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地方，大家其實都挺不願意賣地的。”程野仿佛知道群春心裏所想，又解釋說。

他點點頭，讓程野專心開車，不再與他搭話。

他想，等再過一段時間，各種市場都漸漸穩定下來，他就把自己一小部分錢投到金融市場上，好歹也是金融專業的群春，對這些信息還是很敏感的。要不然自己一大筆錢一直放在銀行裏，極有可能硬生生地被貶值。

群春在車上合眼睡了會兒，一覺就睡到了回到家門口。

熟悉的草木清香、剛入夜還有些燥熱的空氣，蛙聲、蟬鳴一聲聲此起彼伏，唱響山間。

兩人沒有急著搬東西，群春去了桂嬸家裏接球球和菟菟回來，程野則是去做飯。

群春手裏頭還拎著給桂嬸和秦叔買的一些東西，到那邊時，桂嬸和秦叔正在抱著小寶貝閑聊。

“叔叔、嬸嬸，我們回來了，程野還在家裏做飯呢，就沒有過來了。辛苦你們帶著球球、菟菟了！”

秦叔哈哈笑：“說什麽呢，寶寶很乖，倒是他們陪著我們兩個老人呢……”

因為多年都不曾生養出孩子，秦叔和桂嬸對小孩兒都有一股深深的熱愛和疼惜。

“嗨呀怎麽還帶了東西過來呢？”

“嗯，給叔叔和嬸嬸的。”群春和秦叔桂嬸說話的時候，發現小家夥已經“啊、啊”地朝他伸著小胖手、揮舞著要抱抱了。

太久沒有看見爸爸了！

球球在桂嬸懷裏掙紮得特別厲害，好像要立刻撲上爸爸。

“哈哈球球等不及要你抱抱了呢。”

群春來之前已經簡單擦了擦臉、換了衣服，這時候也很迫不及待地抱過球球和菟菟，“啵”、“啵”地分別親上小家夥的臉蛋。

球球立刻就笑開了，肉乎乎的小臉頰鼓起，嘴巴咧開，露出乳白的小牙齒，眼睛都瞇瞇小了。

菟菟倒是很不好意思地往他胸口鉆，把臉蛋埋進了他的胸前的衣服上。

秦叔幫著他扛著小木床、照著手電筒送群春和兩個小寶貝回家。因為程野和群春還沒吃飯，車上還有許多東西都沒開始弄，秦叔也沒有留下來，只和程野見了個面就道別回家了。

吃完飯只坐著歇了一會兒，兩人開始把車上的東西都一一搬下來。

球球和菟菟的嬰兒學步車和嬰兒手推車都被精心裝在了方正的瓦楞紙箱裏，球球和菟菟也差不多可以開始使用嬰兒學步車學習走路了。

等他們拆拆裝裝、清洗整理完一切，已經快要十點了。

球球和菟菟早已經從最開始地大眼睛亮亮地盯著看，到最後面的香甜呼呼大睡。

翌日，球球抱著淡粉的小奶瓶，似乎是驚訝地發現，小奶瓶不一樣了。他看看自己眼前的可愛淡粉小奶瓶，又瞅見對面爹爹手裏，弟弟的淡藍小奶瓶，更加堅定了，這是新的小奶瓶。

終於能夠同時給寶寶餵奶的兩個爸爸對視一眼，都笑了。

日曬了一會兒的兒童地毯爬行墊被攤在一樓的大房間，裏邊原本是放置一些日常用品的，被程野搬空了清洗整理後，空蕩蕩整潔一片。

鋪上大小差不多的地毯爬行墊，再把一堆彩色小皮球、兩個大皮球、慣性玩具小車等等都放在了角落的玩具箱裏。

球球和菟菟對這些都非常新鮮好奇，群春剛把他們放在地毯墊上，他們低頭看著顏色深藍、圖案有趣的地毯，小手抓了一把墊子，開始慢慢在上面爬動。

等到程野餵養了家禽回來，看見的就是兩個圓滾滾、白胖胖的兒子在玩具房裏面歡快地爬動，翻轉小身子，玩得很開心，偶爾還發出咯咯笑的聲音。

群春就在一邊坐著，看他們倆自己玩得開心也就沒去逗他們。

“弄完了？”群春面帶笑意擡頭看過來，“先給球球剃頭發吧。”

是了，球球和菟菟的頭發已經是濃密軟蓬的，夏天如果一直留著這麽長的頭發，寶寶會很熱，甚至會起痱子。這一次他們倆出去外面，還特地買了兒童剃發器。

“好。”程野在門外放了藤椅，又拿來長布，讓抱著球球的群春坐上去，然後把布攤開在他身上、腿上，球球一臉呆萌地坐在布上，不知道爸爸和爹爹要幹什麽。

程野插上了插頭，按下開關，剃發器隨即發出“嗡嗡嗡”地細微的聲音，原本想買靜音的，可惜店裏暫時沒有存貨。

聽到聲音，球球好奇地擡頭，竟然發現爹爹拿著可怕的小小的東西向他走來，把那個“嗡嗡嗡”響動的怪東西放在了他的腦袋上！

“哇！”頭頂上奇怪的感覺傳來，球球大聲地哭了出來。

他的雙眼都是大滴大滴淚水往外掉，兩頰因為悲傷而聳得高高的，嘴巴都苦澀地撇高，一副可憐又讓人忍俊不禁的小模樣。

“啊球球乖，不哭啊、不哭。球球快看看弟弟在哪兒呀？”抱著哭得一抽一抽的球球的群春趕緊分散他的註意力，抱著他不讓他亂動，好讓程野給他剃頭發。

球球一抽一嗝，止住眼淚，憋著嘴，透過房門還見菟菟在兒童房地上坐著，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又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

第一次艱難的剃發在“嗡嗡嗡”和“嗚嗚嗚”的聲音中過去。

“感覺像犁了兩畝地。”程野忽然說，“內心還特別煎熬。”

“噗！”群春把球球抱起來，讓程野收拾了腿上的布。

群春趁機又安撫他的小寶貝哭包球：“球球啊，沒事的，下次不能哭了，男子漢怎麽能因為剪頭發而哭泣呢。”用濕巾擦擦他的臉，群春啵唧親親他的肉肉小臉頰。

輪到菟菟剃頭發的時候，風平浪靜，群春和程野都大驚：菟菟可真乖呀！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重新回到兒童房的球球非常擔心弟弟的情況，探頭探腦地看，又非常害怕討厭那剃發器，看一眼就爬開了。

久久沒有聽到哭聲的球球再一次好奇地爬到門邊，遠遠望著弟弟。

等程野和群春非常順利地給菟菟剃完頭發，程野才看見，菟菟哪裏是沒有哭，只不過是沒有大聲哭出來而已，他撅著嘴，大眼睛濕潤水汪汪的，明顯就是積蓄了滿滿的淚水！

這不聲不響的含淚小模樣，讓群春和程野心疼。

原來不是沒有哭泣，而是隱藏起來了！

“菟菟擦擦眼，不哭不哭，我們回去玩小皮球啊。”群春趕緊輕輕抖腿哄著菟菟，菟菟吸了一下鼻子，仿佛聽懂了似的點點頭。

兒童房裏，球球背對著大家，在角落裏玩小皮球，菟菟很快也加入了。

程野也給群春迅速剪了短發，手藝並不怎麽樣，讓群春看了滿心無奈。程野的頭發倒是好弄，直接像球球和菟菟一樣，用剃發器全給剃短了就行。群春給他弄完，簡單擦洗了頭發，清掃了地板之後，兩人回到兒童房。

球球大眼睛紅紅，菟菟早已經擦幹了眼淚了，玩得特別開心。

球球苦澀地內心想：嗚，涼颼颼的腦袋。

程野抱起他，用低沈的聲音哄他說：“球球乖，球球是不理爹爹了嗎？”球球扭動著小身子，仰起頭在程野臉上親一口，表示自己的原諒。

好了，看著爹爹也是溜溜涼颼颼的腦袋，球球心裏平衡了一點。

……

球球和菟菟每天都在房裏爬行，慢慢學著走路。日子一天天過去。燥熱的夏天迎來最熱的時候，冰鎮西瓜、呼呼電風扇都快不管用了。群春好幾次熱得都想跑到大瀑布那邊定居一個夏天了。

六月底的時候，清晨群春醒得特別早——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程野的生日，為了不把身邊的程野吵醒來，群春沒有設置鬧鐘，而是在睡前反反覆覆地給自己下暗示，明天要在六點鐘之前醒來。當然，他起得更早一點。

群春踮手踮腳下樓，準備給程野和他自己煮長壽面。

他好幾天前就和桂嬸、王繼明等人打聽，山裏哪兒有玫瑰花呀。王繼明神經大條，自然沒有意識到群春的想法，給他說的好幾個地點，要不就是含苞待放還不能采摘，要不就是雜草叢生荒涼一片。

群春只能找了桂嬸問，桂嬸很心細，她知道沒過幾天就要到程野的生日了，自然明白群春的想法。

她親自帶著群春去看玫瑰花，不是市面上常見的紅艷玫瑰，而是山裏獨有的深紅濃郁的冷艷大玫瑰。

“這處的花都是野生的，你隨時都可以過來摘。”桂嬸意味深長地說，這讓群春有些窘迫。

群春出門之時，天已經白亮一片，夏日天亮得早，清晨的露水清風怡人。

他幾乎是心情愉悅地慢跑著到了玫瑰叢林，枝枝葉葉都沾了露水，大大小小的花苞沾著晶瑩剔透的小水珠，怒放的深紅玫瑰散發著一股股濃郁幽幽的香。

群春剛想摘，忽然想起桂嬸那天帶自己過來時說過，這種玫瑰的莖刺特別多、又濃密，根本無法親自用手折摘。

這時候，群春腦子一轉，喚出手腕隱藏沈寂了許久的菟絲子，細細絲絲纏繞著長枝的一端，越纏越緊，忽然“啪”地清脆細微聲響，玫瑰折摘下來了！

玫瑰叢濃密繁雜，群春一次摘了九枝花，讓斷裂的菟絲子纏繞在尾端，剛好能穩穩地拿在手裏。他想著還在家裏香甜熟睡的程野，忍不住輕輕撫著玫瑰花瓣笑了。

群春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等他回到家裏時，程野已經起來了，並且，他居然和群春心裏所本計劃的一樣，煮了兩碗長壽面！

“嗨呀！你、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呢。”群春走近竈房，程野聽到他的聲音，忙轉過頭來。

“嗯，你去哪兒……”程野的聲音看見群春手裏的冷艷美麗的深紅玫瑰之後，戛然止住。

他定在原地，看著群春向自己一步步走過來。

“生日快樂，程野！”群春雙手捧著花送給他，“我沒有什麽好的禮物，但是我願意和你過未來的每一個生日……”

程野接過玫瑰，垂下眼眸，把眼前笑得燦爛的人摟進懷裏，抱得緊緊的不放手。

群春也展開手緊緊抱著程野，腦袋蹭了蹭他的脖頸。

“群春，生日快樂，我願意陪你度過未來每一天，你願意成為我永遠的愛人嗎？”

程野松開手，忽然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裏面一對閃著溫潤光澤的戒指，猛然沖擊了群春的眼球。

群春一時呆楞，又驚喜地結結巴巴說：“你、你什麽時候……”程野臉上是溫柔又寵溺的笑容。

群春心口一暖，眼眶發熱：“我願意，我願意……”

程野輕輕吻去他眼眶的淚水，低聲說：“不哭，不哭。群春啊……”

“我愛你。”

程野給他戴上戒指，鄭重地在他手上落下深深一吻。群春吸吸鼻子，笑容裏閃著淚花，鄭重地給他也戴上了戒指。

群春早已經決定跟程野過一輩子的，但是這戒指的驚喜來得太突然，讓他熱淚盈眶，心裏滿滿的暖流都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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