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燈光在頭頂綻亮。

群春和程野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裏都看到了驚喜。

“來電了！”

供電系統恢覆，說明城裏已經開始慢慢恢覆秩序了，混亂的局面漸漸得到了控制。這無疑是令人驚喜的。

小家夥被這突如其來的燈光照亮了雙眼，好奇地眨著眼睛看。

“我去充電。”群春把手機插上數據線，沈寂安靜了快兩個月的黑屏幕手機，終於點亮了綠色的充電標識。

程野在一邊看著他開機，手機的開機鈴聲悠揚傳來，久違的熟悉的手機頁面出現。

2018年4月25日，星期三。

20:48。

兩人默默地註視著手機的變化，啟動之後，連上數據，消息欄很快跳出幾條信息。

“時禦給我們發郵件了！”群春滑開郵件，迫不及待地點進去。

一共有兩封郵件，其中一封郵件是一個星期之前發的，一個是前天的。在這裏好久，他沒有記日子的習慣，都已經快要忘記了今夕是何年了。

群春點進第一封電子郵件，同程野一塊看了起來。

時禦在郵件中說道，城裏已經開始慢慢恢覆正常的秩序了，在異變爆發後，所有人是瞬間手足無措的，但很快，軍隊首先在首都進行了維護秩序，後面才漸漸向沿海周邊的城市投放軍隊力量。

他在群春和程野離開城市不久，就加入了城裏的一個小組織，大家都對他挺好的，也多虧了他們，時禦在自己宿舍的零食吃光之後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而士兵們是踏著春天的一場淅淅瀝瀝的雨中進城的。

食物和槍支，迅速瓦解了眾人的猜疑和防備。那些被占領的養殖場、種植場被一一奪回，而且被迅速管制了起來，開始往城市裏供應新鮮的瓜果蔬菜。

原本饑腸轆轆、隱藏身形的每一個人都漸漸從黑暗中回到日光下，接受了物資，聽從安排，開始回到了工作的崗位上。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其實花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完成。

在最底下，時禦留下了他的手機號碼——這是他最新到手的手機號，如果群春有什麽事兒，都可以給他打電話。

正如那會兒山裏先斷電了，城市裏還未曾斷電，而現在城市裏早早已經通電了，群春他們這兒遲了好一陣才能通上電。

大概是因為他久久沒有回覆郵件，時禦又再次給他發了封郵件。

時禦在第二封郵件裏，發了好幾張整治清理之後的城市大街道、商業區的照片，高樓大廈上纏繞的植物被清理幹凈，大道上的枯枝敗葉也被清掃了。馬路上的車流、人海也開始湧現，只不過現在幾乎大半部分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顯露出了各式各樣的植物，乍一看去，仿佛進了植物林，很是新鮮怪異。

郵件最後，時禦說，真希望能快快和他們聯系上呢。

看著現在時間還早，群春輸了那個號碼，按下撥打鍵，哪知道電話剛撥出去，就聽見機械女聲甜甜地說：“您的餘額已不足十元……”播念完一段，才聽見“嘟——嘟……”只不過一直沒人接電話。

群春想了想，估計時禦是有事情忙著，沒來得及顧得上接電話呢。

“哇啊……”

身邊的球球忽然嚎啕大哭，群春和程野同時轉身，忙抱起了球球——一般情況下，球球會哭鬧只能是又尿在褲子裏了。

球球和菟菟可乖了，想要吃的時候會嘬嘬嘴、動動唇，不怎麽會哭鬧的，但是尿濕了褲子的難受濕重的感覺會讓他們不自在地哇哇大哭。

剛剛他們倆都沈浸在村通網的喜悅中，一時沒有顧得上看著球球和菟菟。

“啊，球球乖，不哭，爸爸給你換褲子……”群春已經能非常熟練地給小家夥們換褲子了，他擦擦球球白嫩的小屁屁，重新給他穿上小褲子。

還在小木床上的菟菟吮吸著手指，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頭頂的人。

程野順手收走了濕透的褲子，說：“我去煮牛奶。”餵兩個小寶貝喝完奶，就差不多該哄睡他們了。

一通忙活之後，兩人再坐下來，滑開手機屏幕，用所剩不多的話費和流量查看著最新的網頁消息推送。

首都那一邊已經恢覆了繁榮擁擠的國際大都市的原樣，不過當看著以往熟悉的國家發言人在發布會上的照片，那耳垂上多出來的綠珠植物總是異常的違和。還有許多以往電視上、新聞報道上經常能夠看見的重要人物，也是各有奇特的植物，身上沒有任何植物的，很可能就是菟菟、寶雯、秦叔他們這樣完全轉化的植物人。

娛樂明星們的照片也出現在首頁。猶如海藻一般輕盈飄蕩的長發的女明星A，露出了大半的後背卻呈現一大朵睡蓮的女明星B，腿部被流動液狀根取代、只能像是一只大章魚流動行走的喜劇明星……

群春一邊看，一邊咂舌，身邊的程野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在群春大驚小怪地說某某人之前長什麽樣之時，專心致志聽完就回應他。

瀏覽圖片實在是太燒流量了，群春的手機屏幕上很快就彈出抖動窗口，提醒他流量已經不足100M。

群春關掉網頁，長長舒一口氣，靠在程野的臂膀肩頭，蹭蹭他說：“現在網上放出來的消息太好了……已經在慢慢恢覆了。”

反手抱住群春，程野“嗯”了一聲，心說，不好的怎麽會由官方發布到網上呢。他想鎮壓暴亂的過程一定不簡單，流血傷亡一定不會少。只不過這些東西都不會有官方發布的。

……

不久前，兩公裏外的高速公路上，兩輛裝備精良的軍用大卡車正在疾馳。

車內。

“前方有情況，註意前方東北方向！”

“……是燈光？”

眾人齊齊看向東北方向的大山，幾乎是一瞬間，原本漆黑如墨的深山老林中，忽然出現了星星點點的乳白、橘黃的光點，遠看了仿佛是林海中的星星點點螢火蟲。

“我們的物資已經撐不下去了。”

“進山。”

停了下來的大卡車緩緩改變了方向，向著深山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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