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臉色一僵，他雙手貼蓋在群春撫摸著小蘋果大小的球球的手上，安撫他說：“哪有瘤子長這樣的？你再仔細看看，這麽可愛的一定是花苞，興許是變異了……”

群春又低頭細細看沈默著想，的確，也可能是變異的花苞。

“不要想太多了。”程野湊過去溫柔地吻了那嫩青泛白的“花苞”，花苞周圍細細長長的青絲管連接著肚子，雖然如蛛網脆弱，卻又緊緊地穩穩當當地讓花苞固定在同一個位置。

“嗯、嗯。”群春揉揉他紮手的發頂，起身穿衣服。

現在還能也能用毛衣和羽絨服遮擋住肚子的凸起，群春心裏想，要是到了春天了還不開花，穿著薄衣服的時候就會顯露出小肚子了——大男生的挺著個小肚子怪不好意思的。

群春沒有糾結多久，他的肚子的饑餓嗚鳴聲音讓兩人都回過神來，程野到廚房，群春也跟著下樓。

“今天早上想吃什麽？”程野問他，群春想都沒想，便說：“想吃酸辣粉。”

“……好。”程野家裏只有幹塊的米粉，他浸泡了米粉之後，切了尖椒、紅椒，從壇子裏拿出腌制的酸菜，沖洗一遍後碼好了切段。

群春不挑食也不會對某些食材過敏，所以程野每次做菜都不用特地擔心他有什麽不能吃的。

群春也沒有光站著，他見程野在掌廚，自己就跑到前院子裏籬笆圈起的菜地裏，摘了一些小油菜和香菜，抽打了井水上來洗幹凈後，回到廚房。

程野煎炸了花生米，最後加入群春摘回來的蔬菜，很快就起鍋裝碗裏了。他想著群春可能吃不飽，又煎了兩個荷包蛋才出來。

“我今天和你一塊去大坪上。”群春喜滋滋地滋溜著粉絲，說道。

“好。”程野以往都是自己起早了出去，換了肉菜才回家的。

山裏地廣人稀，村裏也有人圈了很大很大的豬場養豬，以往是每兩、三個月就會用大車載著到城裏賣給屠宰場的。現在斷了城裏的需求源頭，深山村裏的家家戶戶反而能夠吃上更多的肉了。

因為是特殊時節，大家都不大使用紙幣了，現在買什麽，都是用別的東西來換。或是用一只雞鴨、一籃雞蛋，一條草魚、鯽魚，也可以是新擠的羊奶、牛奶。

其實家家戶戶多多少少都飼養了雞鴨牛羊豬，但一頭豬兩三百斤，一家人也吃上幾天也吃不完的，更別提現在斷了電，沒有電冰箱能夠冷藏冷凍儲存剩餘的肉。所以，當某一家人要宰殺家豬時，總會在大坪上等著有需要的人來交換。

這樣，既能夠讓自己家裏人吃上新鮮的肉，還能和大家一塊分享剩餘的很大部分的肉，家家戶戶都這樣輪番下來，每個人都受益頗多。

兩人吃飽之後稍作歇息就出門了。

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了，大家也起得早就出來活動了。大坪上，有一臺長厚木板搭就的案臺，上面是新鮮的豬肉。因為蔬菜瓜果大家都有，自然沒人擺到這兒交換。

程野他們到時，剛好是最熱鬧的時候，他們倆排在後面，拎了十個雞蛋。前面有人提著裝著不知是乳白牛奶還是羊奶的玻璃瓶，還有一些曬幹的老靈芝諸如此類。

兩人拿了一塊肉和長排骨，道謝之後就回家了。

群春滿足地說：“今天想吃梅菜幹燉排骨、酸豆角炒肉，再來一個蔥花炒蛋。”一邊說著，腦海裏也一邊浮現美味的菜式，群春饞得咂咂嘴。

在一旁拎著東西的程野配合地點頭應好，群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想吃豆腐嗎？”程野側頭問他。

“啊？吃你的豆腐嗎哈哈哈。”群春楞了一下，然後笑得歡。

“你想的話，隨時都給吃。”程野逗他，然後正經說，“是郭叔家磨豆漿做豆腐了，我們去看看？”

“哎。”群春撓撓頭，說好。

郭叔家離大坪也不遠，程野帶著群春很快就走到了那兒，這一塊地方居住的村民比較密集，好幾家都是院子緊挨著院子，連連排在了一塊兒。

程野帶著群春走近其中一家，外邊看上去，裏頭種的桂花、杜鵑花都高高擡在了墻上，現在還未立春，到了春天，可以預見是相當燦爛艷麗的花海。

“郭叔。”程野還未敲響鐵門，裏邊的狗吠先一步響起來。

“汪汪汪——”

“旺財，別吠……”走出來的不是郭叔，而是他的女兒寶雯，“哎，來了來了。”

“你們來得早啊。”寶雯給他們開了門，笑道，迎著他們進來。

“寶雯。”群春也點點頭向她打招呼。

黝黑削瘦的寶雯個子高，眼睛黑亮圓大，長發高高紮起來卷成團，一身運動薄外套、黑長褲，看起來非常幹練。

“我爹在後院磨豆子呢，我們進去看看。”說著，寶雯就把人引到後院。

這裏每家人都有必備的一口井，一小塊菜地和其他農用具堆放著，寶雯家稍微一點不同的是，他們家種了挺多花草，前院就有好幾盆茶花、月季等，照顧打理得很好，竹木搭建的涼棚纏了葡萄藤兒，下邊還有兩個秋千。

濃密的大玉蘭樹下，還有一張石砌圓桌，周圍四個小石圓凳，夏天夜晚乘涼一定很是爽快。

群春走著，身後跟著一條黃狗，搖著尾巴，湊著他不斷地嗅。這種感覺讓群春怕怕的，雖然知道它沒有惡意，但旺財已經在舔舐自己的褲腿了！他一抖，趕緊蹦跳到程野前面。

程野笑著說：“沒事的，它親近你呢。”這麽說著，他還是把群春護著，不再讓大黃狗往前湊。

進了房屋大黃狗才沒有跟進來，他們三人穿過正廳、天井，繞了一個彎才到了後院。

寶雯家是正方中空的，中間做了天井，每層樓剛好能有個小走廊，看起來古樸深沈。

“我去幫忙磨豆子。”程野對群春說完，也對寶雯微微一點頭，像是拜托她照看一下群春，也和他說說話。

“好，你去，我等著。”群春看他走過去，郭叔正在推石磨，圓粗的木頭推送著石磨一圈一圈地轉動，石磨研磨著大黃豆，一點點榨擠出豆汁兒。

郭叔見他過來，放下木頭推，笑了：“哈哈，程野，特地早早過來幫忙嗎？”還沖遠處的群春笑了笑，群春揮揮手也同他打招呼。

“必須的。”程野讓郭叔休息一會兒，往石磨口舀了好幾勺浸泡得鼓脹的大黃豆，開始推石磨。

郭叔就站在一旁看他磨，一邊和他說話解解悶。

對面房屋的屋檐陰涼下。

“來，坐會兒。”寶雯給他一個小木凳，群春道謝著坐下，寶雯也坐下。

“群春你來這兒好久了吧？”寶雯和他說說話。

“嗯，也沒在數日子，感覺待了好久了。”群春回答說，眼神還在程野身上，看著他推石磨。

“野哥對你真好。”

寶雯忽然蹦出這麽一句，語氣裏都是艷羨。

群春呆了一下，收回目光，扭頭看著寶雯，謹慎小心地說：“哪裏、哪裏，程野心地善良呢，收留著我。”

他們兩個人在外面都不怎麽會做出親密的動作，所以連秦叔、桂嬸都沒有發現他們兩個已經在一起的事實。

但是聽到寶雯這麽一說，群春總覺得她應該是看出了什麽。

果然，寶雯狡黠地沖他眨眨眼，壓低聲音說：“你們倆，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看群春震驚之後反應過來想要反駁，寶雯食指壓在自己嘴唇上說：“噓噓——別急著否認呀，我看得出來，你們倆已經在一起了。”

“要知道，女生的直覺是很靈敏準確的。”寶雯笑著，又在嘴上比畫著拉上拉鏈的動作，“放心，我會保密的。”

群春原本鼓著的臉頰一下子洩了氣，然後點頭坦白說：

“是、是啊。”

寶雯繼續笑，眉眼都是彎彎的。

“那可好，野哥以往都是自己走的，現在終於能看見有人陪在他身邊一塊了。”

寶雯想起，以往他們這些差了兩三歲的孩子總是一塊玩耍，到了後來，念書的念書，外出打工的外出，村子裏和程野年紀差不多大小的，都沒有幾個了，所以程野一直以來都挺孤單的。

群春聽了，心裏泛著苦澀，又望向遠處的高大的男人，他在屋檐下，一邊說笑著，一邊賣力推動石磨。

寶雯笑著，靜靜地不說話，摟起旁邊蹲著曬太陽的肥貓，抱在懷裏。

群春看夠了，才轉過頭來，見寶雯懷裏有一只肥嘟嘟、毛絨絨的黃貓，正給它順著毛，手癢癢地也想摸一把。

寶雯看他心動不已的樣子，笑了：“來給你摸摸。”

“好乖啊，喵喵。”群春輕輕地順著它的腦袋撫摸至尾脊，“它怎麽長那麽胖呀？”

仿佛聽見了他的話，胖貓咪擡頭“喵”了一聲，淡褐色的眸子看起來溫潤乖巧。

“哈哈，懷了小寶寶了啊，肚子都要垂著地板走了！”寶雯想起那個畫面就笑得咧嘴，她已經想象得到一只只小小軟萌的喵咪出來的場面了。

“啊，那麽誇張啊！”群春不敢相信，手下的撫摸的動作更輕了，生怕摸壞了它的背部，肚子都垂地了，裏面肯定有很多小喵咪寶寶！

“你喜歡貓嗎？她差不多要下崽了，到時候出了月送只給你。”

“哎好！”群春想著回去就和程野說，問問他的意見。

程野半休息、半推石磨，一個多鐘後，兩人先拿了瓶豆漿回去。

“點豆腐得一段時間，我待會兒讓寶雯給你們送過去。”郭叔這麽說，兩人便先告辭回家了。

“程野、程野，寶雯已經看出我們的關系了。”群春回去的時候，壓低聲音偷偷說。

程野聽了，只是沈吟了一下，說：“沒關系，寶雯不會亂說的，她在外面上了大學，懂得也更多。”

群春笑了：“嗯，她說會保密的。哎對了，程野我們家能養貓嗎？”

被“我們家”觸動了心臟的程野揚起嘴角，點頭說：“當然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球球&菟菟：聽說拔拔和爹爹還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球球：拔拔怎麽可以只想著大黃貓肚子裏的寶寶，而不想想自己肚子裏的寶寶呢？寶寶有小情緒了！（暴風哭泣JPG.）

菟菟：爹爹那麽聰明，下一章就會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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