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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風起無鹽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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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為, 你還回來嗎?”春歸輕聲問他。

宋為回身看了看穆宴溪, 他坐在馬上昂首挺胸目不斜視, 但那耳朵卻支棱了起來。有本事你別聽啊!看著倒是高高在上, 卻被那耳朵出賣了。故意提高了音量說道:“要回來的,大將軍說了,今年換防, 西線還歸我, 以後年年歸我。”

“真的嗎?”春歸臉頰的梨渦笑了出來:“若是西線年年是你, 那無鹽鎮百姓可有福氣了。酒坊家的小傻子”,春歸說到這壓低了聲音:“酒坊家的小傻子說,他若是成親了,生了兒子也叫宋為。”

“.……他又不姓宋。”宋為被春歸逗樂了。

“要不說他傻呢!”

宋為笑了幾聲對春歸說道:“你好好開你的面館, 至多半年, 我鐵定是回來了。希望再來之時,可以看到你和阿婆都很好, 面館生意做的更好。”

“嗯嗯!”春歸點點頭, 想起什麽似的從袖口拿出一條繡了一半的帕子, 臉皺了起來:“這個送你, 與青煙學了許久, 但我好像真的沒有天賦,照著花樣子還繡的這麽糟糕…”

宴溪回過頭看到春歸塞給宋為一條帕子,突然生了無名大火,沈聲說了句:“宋將軍,該啟程了。”說罷轉過臉去, 他發現他跟春歸生不起氣,春歸一會兒讓他難過的落淚,一會兒讓他心裏忐忑,一會兒讓他驚訝,自己才是那個酒坊家的傻小子,被一個小春歸逗的跟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一樣。

宋為哦了一聲,打開帕子看,一朵歪歪扭扭的春花,好似春歸春日裏戴在辮子上的那種,只不過有些蔫,忍不住笑出聲,把帕子塞進袖子:“這帕子繡的不錯,像你春日裏戴在辮子上的花,只是你戴的是清晨的花,飽滿鮮嫩,你繡的是傍晚的花…打了蔫…春歸我要走了,還像從前一樣,到了地兒給你寫信。你呢,要保重。”

春歸點點頭,看宋為轉身跳上馬,再看看穆宴溪,正在馬上坐著,筆直挺拔,目視前方,沒有回頭。這次他離開,應當真的不會回來了。自此他在京城,她在無鹽,山高水長,不覆相見。想到這裏,看著他的背影,眼睛紅了。

穆宴溪的馬走了幾丈遠,前蹄跳起來嘶了一聲。百姓都望過去,想看看大將軍怎麽了。只見穆宴溪跳下馬,跑到春歸面前,春歸楞怔的看著他,還未說話,穆宴溪手中的短刀就伸向她的辮捎,割斷她一縷頭發。

“你..”

“給我。”春歸想說什麽,卻被穆宴溪打斷,他直直朝她伸出手:“給我。”

“什麽?”春歸不明就裏的問他。鄰裏都看著春歸與宴溪,一個紅著臉的大將軍,一個紅著眼的小掌櫃,這些日子二人就跟那戲文裏寫的一樣,鬧的一出又一出,再傻的人也該看出來了,大將軍對春歸可不是逗著玩而已。

“你的帕子,給我。”宴溪手中攥著春歸柔軟的發,那頭發在他手中,搔的他手心有點癢。

“不!”春歸眼睛立了起來,剪人頭發,還要人帕子,又不是定情。

“我自己翻了啊!這麽多人可不好看。”宴溪作勢上前要翻她衣袖,順道威脅她:“快點!”

春歸轉頭看了看,這會兒大家倒是安靜了下來,都看著他們。春歸丟不起這個人,連忙從袖口掏出帕子丟到穆宴溪身上:“給你!”一雙眼瞪著他,臉卻紅成了青丘山秋天長熟的山果。

宴溪嘴角挑了挑,把帕子攤開,那一縷頭發放上去,牢牢的裹嚴,塞進自己胸口。而後才看著春歸:“這麽想讓宋將軍回來?做白日夢呢?除了本將軍,看誰敢來無鹽鎮!”

春歸還在為著帕子和頭發的事兒失神,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麽,待她反應過來,穆宴溪的手已經伸到她臉頰上,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把身子向前湊了湊,輕聲對她說:“等我。”眼望著春歸,似一潭深水,要把人吸進去。

“啊?”春歸圓睜著眼,今兒真是有點被穆宴溪嚇到了。

“啊什麽啊!”宴溪的手在她頭頂揉了揉,又去捏了捏她的臉,笑出了聲:“等我。”這個傻春歸。

穆宴溪轉身跑了,經過那個媒婆的身旁時,媒婆說了句:“哪個心跳的這樣砰砰響?”聽到的人哄笑出聲。

春歸突然明白了穆宴溪的意思,他說要她等他,他說無鹽鎮只有他能來..不知怎的,心裏突然湧出一股甜,整張臉騰的紅的像猴屁股一樣。

春歸臉頰細膩的觸感還在宴溪的指尖,她的小臉滾燙滾燙,是因著自己臉紅了。宴溪覺得無比的甜,不自覺笑出了聲。

聽到宋為在一旁咳了一聲:“大將軍剛剛有些無狀啊..”顯然是在嗤笑他。

宴溪瞟了他一眼道:“你別再打西線的主意了,這次換防,好了說讓你去東線,壞了說讓你去北線,你若是再如此跋扈,就讓你去鶉陰吃沙子。鶉陰那個地兒,若幹年前倒是隨老爺子去過一次,嘖嘖,真不錯,張口說話,閉口嘴裏就是一盤菜,嚼著咯吱咯吱響..”

“將軍好一手以權謀私啊!”宋為笑出了聲,忽然問他:“你說,待過些年咱們老了該如何?”

“你我常年在外戍邊,能不能活到老還不一定。你就莫操這些閑心了!”宴溪說完看了一眼身後的轎子:“那位早上是什麽情形?怎麽今兒一點動靜沒有?”

“問過護衛了,說是今兒早上還沒醒,讓丫鬟收拾了一下擡到了轎上。什麽都正常,只是睡著,興許是這些日子累到了。”宋為其實心裏大概明白怎麽回事了,春歸跟薛郎中學醫,自己也找過人教她用毒,大體是擔憂清遠會攪合青煙的大婚之日,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她投了毒。但他也只是心裏這樣想,並未去求證。清遠睡著挺好,免得她醒了又開始鬧人。想到這裏宋為又對宴溪說:“你覺著清遠壞嗎?咱們打頭裏仔細想想,她除了在言語上要逞強,來無鹽鎮這麽久,殺過一個人嗎?”

宴溪又回身看了一眼轎子:“倒是沒要過人命。但她惡語傷人不比殺人強多少,從前看不出她是這樣的人,這回見識了,讓人恨的牙癢癢。且再看看,若是無藥可救,就依咱們商議的;若是還有救,就罷了。”

宋為點點頭:“其實兒時我就知曉她表裏不一。那會兒在宮女子中,屬她看著乖巧。可是有一回後宮宮宴,我那個太傅爹不知怎的,非要帶著我去,在宮門口聽見她在訓斥下人:你們若是辦砸了,休怪我不客氣!那口氣,竟是比宮裏的娘娘們還厲害幾分。”

“你從前怎麽沒與我說過?”

“我覺得你能降住她,女子再強,也有能克她的人。她在你面前,何其嬌俏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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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溪和宋為已經消失不見了,春歸才轉身進門,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少了一截的辮子,心裏罵了一句穆宴溪王八蛋。阿婆看她那個樣子,笑了笑不做聲。

過了半晌看她還在發呆,才催促她:“你快去收拾一下,一會兒青煙要回門的。”

春歸這才想起來,跳起來準備換衣裳,卻見一個身著藏青色衣褲的人推開門走進來,那人春歸見過,是清遠的護衛。

她蹙了眉看他,只見他從腰間解下一個布袋子,放到櫃臺上:“公主前兩日拿出來的,說走這日交給你,願你此生覓得良人,這些算你的嫁妝。”

春歸狐疑的打開布袋子,沈甸甸二十個金元寶。心道你們京城權勢倒是有意思,總喜歡在臨別之時贈人金元寶。忍不住被氣的笑出了聲。

把那布袋子推給護衛:“勞煩把這個帶回給你們公主,她與穆將軍之間的事,與我無關。我與穆將軍之間的事,與她無關。她沒必要給我一袋銀子。何況,我不缺銀子。”

護衛似是有些意外,思忖著該不該把金元寶帶走。

春歸嘆了口氣,又將布袋子向他推了推:“帶走吧!我與你們公主已經兩不相欠,沒必要再牽扯出一袋銀子。”

護衛楞了一下,怎麽就兩不相欠了?公主來了之後可沒少欺負你。但他也不想追究,把布袋子綁到腰上,朝春歸拱拱手:“後會有期。”

“您可別來了。無鹽鎮小地方,容不下公主這尊大佛。”說完朝他拱拱手,送他出門。轉身與阿婆一起進小廚房忙活,到了傍晚,青煙和張士舟來了。

張士舟笑嘻嘻的把春歸拉到一旁,遞給春歸一封信:“喏,大將軍讓我交給你的。”

“他怎麽不自己給我?”

“你話都跟他說到那份上了,他敢親自給你嗎?”張士舟今兒因為大婚沒參與排兵,自然不知曉上午發生的事兒。

他敢剪我辮子捏我臉,還不敢給我送信了?春歸有些想不懂穆宴溪,那天在街上,兩人鬧成了那樣,他今兒竟然跟沒事人一樣跳下馬來找她,她說的話他是一點沒聽進去。看著還有一些躊躇滿志的意思。他是真不知以後等著他的是什麽還是知道了準備得過且過呢?

“你怎麽不看?”張士舟脖子伸在那,好幾次想偷著打開瞧瞧楞是不敢。這會兒得著機會了,想光明正大看看,她怎麽還揣懷裏了?

“你走開!”春歸斥了他一聲,再討厭我叫青煙了啊!

“看看怎麽了…”

“青煙!青煙!”春歸趕不走張士舟,就扯著脖子喊青煙,青煙正在小廚裏跟阿婆說話,聽見喊聲連忙跑了出來:“這是怎麽了?”

“張士舟欺負我!”春歸的嫩手指向張士舟,嘟著嘴鬧起了脾氣,張士舟哭笑不得看著青煙:“我冤枉。”

“你冤枉什麽你冤枉!”青煙瞪了一眼張士舟:“不許欺負春歸!”轉身又進小廚了。

春歸咯咯笑出了聲,朝張士舟伸了伸舌頭跑了。

薛郎中耳朵立著聽他們胡鬧,心道這些孩子倒是有趣,前些日子還鬧得急頭白臉生不如死,這會兒倒是笑開了花。這樣想著也跟著笑出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苦了好些章,發點零碎的糖..大將軍知道自己要什麽,並且很堅定了。

然而情路坎坷~這一生不知要經歷多少離別..

好在結局是HE。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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