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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無鹽鎮情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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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溪這一病病了五六日, 待他出營帳透氣的時候, 發現青丘山竟然染了一層新綠。算了算, 可不, 眼看著就要出了年了。出了年可不就是春三月了。

透了氣回到營帳,才發覺桌子上竟堆了幾封信。隨便拆開一封看了,竟是宋為。信裏滿是客套問他近況如何, 信的末尾說近來東線無戰事, 準備過些日子來西線探望他。宋為?來西線?!你來做什麽?還嫌不夠亂?

宴溪單單想著應付清遠就已經很累了, 還要應付宋為。這宋為是什麽人?是春歸醉酒念過的人。提起筆:“依朝廷安排,換防不足一年不得離退,安心在東線待著吧!”把張士舟喚來:“來,這個, 快馬加鞭給宋為送去。讓他仔仔細細一字一句好好讀清楚, 別惹本將軍生氣。”

又拆了一封信,是母親的, 問他近來可好, 對母親自然是要柔軟些:“好的狠, 母親再送些銀票來?”

最後一封信, 是清遠的。之前是從母親口中聽說她要來的, 而眼下,她親自寫了一封信給他。告知她目前她所處的地方,還有到無鹽鎮的時間。清遠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準備好迎接我吧!宴溪想了想,把清遠的信放在一邊, 不去理會。

好幾日沒看到小春歸了,想來她應當消氣了。那日的確是自己孟浪了,不該招惹她。自己這爛攤子還沒收拾完呢,抱她那一下做什麽?她氣的對。

宴溪這樣想著,便覺著心裏通透了些,打開帳門向外走,遠遠的看到張士舟在營帳外與青煙說話。想來是這幾日張士舟照料自己,沒能去看青煙。算了算,遞上去的折子也快下來了,張士舟的父親果然是一副愛娶誰娶誰的樣子,眼下該備著成親的事了。

他踱著步奔二人走去,青煙看到穆宴溪過來,稍微有些不自在。那日忍不住對春歸說了清遠公主的事,後悔了好些天,感覺自己多事了。

宴溪只顧著想他們二人成親的事,並未註意到青煙的神情。

“剛剛算了算,朝廷的旨意應是要下來了。我跟皇上要了一處四進的院子,還有一座小山頭,青丘山這地界也沒有什麽田地,給你一座山頭自己折騰去吧。另外,我還請了旨,給你官進一品,以後每兩年回京覆職一次。這些都是我能說了算的,皇上蓋個印就成。”話是對著張士舟說的,張士舟跟著自己十幾年,眼下要成親了,宴溪自然要對他有交代:“另外,你在這裏成親,自然是我來管,所有的出項都從我私庫裏走,剛剛已經給我母親寫信了,讓她多備些銀票送來。”

他想的這樣周到,張士舟難免感動,眼睛一紅馬上要哭了一般,穆宴溪受不了他那娘們兮兮的樣,訓了他一句:“要成親的人了,出息!”

而後對青煙說道:“青煙姑娘算算日子,算好了跟我說,我叫府裏人幫你籌備著。婚姻大事不能兒戲,你們要成親,必須是這青丘山一帶最隆重的。”

青煙也有些感動,點了點頭:“多謝將軍。”心裏想著這穆宴溪真是哪兒都好,有情有義是條漢子,怎麽就到春歸這裏拎不清?

幾個人正說著話,見春歸帶著小鹿向這邊跑。正是乍暖還寒時候,她換上了成衣鋪制的新衣裳,一件嫩粉的披風,像那枝頭掛著的春花,嬌艷欲滴。

宴溪想起那一日抱她,她身上的花香,一下就臉紅了。

春歸沒想到今日會碰到宴溪,本想轉頭回去,後來一想,怕什麽呢?自己又沒與他怎麽樣,是他齷齪。大大方方走到面前,對青煙說:“青煙,阿婆叫吃飯啦!”

青煙點點頭,對張士舟說道:“那我先回去啦,明日再來看你。”

宴溪一直看著春歸,她笑盈盈的看著青煙和張士舟,一眼都沒看向自己。這是還沒消氣?看來那日的確是自己過了。

這樣想著轉頭對張士舟說道:“咱們回鎮裏吃吧,這些日子待在軍營,著實有些饞了。剛剛聽郎中說他昨日出去,鎮上新開了一家巴蜀小館,味道極佳,裏面的兔頭、豬腳、冰粉都值得嘗一嘗。”其實是說給春歸聽的,春歸好吃,以往不管嘴上多不饒人,宴溪這樣一說,她就找轍跟去了,到了那屬她吃的多吃的狠。

張士舟一聽老大要請吃飯,自然高興的不得了,拉著青煙說:“要不你和春歸一起去?咱們有好些日子沒坐下好好說過話了。”

青煙還沒說話,春歸先開口了:“青煙,你與他們去,阿婆做好飯了,我再不回去就涼了。”說完轉身就走。

宴溪在後面看著她的背影心涼了半截,看來這次氣的屬實不輕。看了一眼張士舟和青煙,追了上去。

“春歸,你等等。”春歸一聽宴溪叫他,撒腿就跑,她跑的快,宴溪是在青丘嶺上領教過的,他腳程那樣快,有時追她都費勁。何況這會兒自己的病剛好,跑幾步就有些氣喘籲籲。

春歸當做沒聽見,兩條腿跑的飛快,宴溪真的是被她惹急了,鉚足了勁兒追上了她把她按在一旁的樹上。二人跑了這一通,都有些喘不過氣,宴溪死死按著春歸,喘了幾口氣才開口問她:“你跑什麽?!”他沒有意識到,經歷這幾日的折磨和想念,自己的語氣有多糟糕。

春歸被他吼了這一句,突然覺得這個人真的無可救藥了。你看他眼下這樣子,好像對自己動了多深的情,好像準備與自己在這青丘山在這無鹽鎮癡纏下去。結果人家的天選之人已經在路上了。

春歸笑出了聲:“還不讓人跑啦?朝廷也沒說不許百姓在青丘山腳下跑啊!”這會兒她說話軟綿綿的,甚至還帶著幾分頑皮,宴溪楞了楞,柔著聲對她說道:“我要跟你說會兒話,你不許跑。”

“說吧!”春歸點點頭,指了指宴溪捏住自己肩膀的手:“先松手。”

“那你不許跑。”

“嗯嗯,不跑。”春歸眼裏笑意很盛,盛到宴溪的心顫了又顫。

“那日抱你,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以後不會了。”宴溪真心實意的道歉,他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眼下清遠的事還未解決,不該就那樣唐突她。

“對,你做的的確不對。今兒我把話與大將軍說清楚,四年前,我不谙世事,在青丘嶺被大將軍勾搭了,但我沒有怪大將軍,為何呢?大將軍生的好,體魄又好,女子第一次與大將軍一起,不虧,但那是四年前。眼下,我對大將軍一點心思都沒有,是以大將軍站的離我近些,我都難受。四年前的事兒,春歸都忘了向前看了,大將軍也忘了吧!何況我看大將軍,也不是沒經過事兒的人。大將軍扮的這樣深情是給誰看呢?”春歸一直笑著說這些話,她說的時候心裏絞著疼,到如今才看明白,四年後的自己照四年前相比,一點長進沒有。終於知曉為何那時大家都說歐陽好,她自己也覺著歐陽好,卻始終下不了嫁他的決心。癥結在這呢!

這幾日她前前後後全都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知道穆宴溪有多壞了。她有些瞧不起他,堂堂一個男子漢,在男女之事上這樣齷齪。四年前齷齪便罷了,四年後還想卷土重來。

宴溪看春歸的唇一張一合,說的每一句話都紮他的心窩子。他從前常笑別人談情沒有出息,動輒就紅了眼。如今到了自己了,才發覺自己更沒出息。春歸說的每一句話都對,他無從辯白,只能默默向後退了一步,讓開了路給春歸。

春歸回頭叫了聲小鹿:“走吧!回去吃飯啦!快走呀!”

從宴溪身前路過,沒有再回頭。

宴溪站那很久,這幾日在病中什麽都打算好了,他是決意要與父親和皇上鬥一鬥的,他想過,他不娶清遠,若是他們不同意他與春歸一起,他就終身不娶。他把每一步該如何走都想好了算好了,卻沒算好是他一廂情願,春歸根本不願意。

擡眼看著春歸,她帶著小鹿越跑越遠,宴溪的心轟然一聲,塌了。

慢慢向營帳走,看到青煙和張士舟還站在那裏,雙雙看著他等他說話。他頹然的擺擺手:“突然不餓了,你們去吃罷!”

宴溪繳械投降了。他覺得自己沒什麽可鬥的,哪怕春歸與他說一句軟話,給他一個眼神,他都能為了這個鬥到底。但是現在,究竟為什麽鬥呢?為了一個心裏根本沒有自己的人去鬥,圖什麽呢?

他感覺臉上有些熱,伸手抹了抹,竟是有淚。這簡直太沒出息了,這剛哪兒到哪兒,後頭還得看她徹底愛上別人、嫁人、與別人雙宿雙飛呢!後頭的疼還多著呢!

他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臉,淚水卻越來越多。那時在北地,他因著獸皮與人打了一架,嚴寒曾問他為什麽,那時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只覺得那到劃在獸皮上,像劃在他的心上。現在全明白了,那獸皮就是春歸。他小心翼翼護著獸皮,是護著在青丘嶺的那些日子,那時他不知他愛著春歸,他太遲鈍了。

後來他對男女之事淡了,沒了,他以為是自己修煉的好,直至那晚抱著春歸,以及那以後這幾個日子身體湧動的熱,才知道哪裏是修煉的好,是因為春歸,他一心一意想要的,只有春歸。

可是春歸心裏沒有他。

作者有話要說:  大將軍終於想明白了,然而誤會也深了。明天青煙公主和宋為要登場了,再過幾天歐陽在京城要一步登天了...

嘖嘖,大將軍眼前一團亂麻,真替他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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