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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廝守到老【正文結局】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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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氣。

烏雲小姐66

第二天一早,裴月就起來了,哆哆嗦嗦地出門。

剛從車上下來走進藥店,出來時就看到一輛跑車停自己車旁邊了,賀敬西搭在車旁,瞧著她,“你要是敢吃藥,我弄死你。”

裴月腿都軟了,“賀少,真不行……要是有孩子,我們往後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他走過來,從她兜裏把事後藥搶走了,扔到垃圾桶裏,“你別以為有了孩子你就了不得了,該走你還走,孩子留給我,賀家需要個孩子,我想了想,我也需要,我大哥沒孩子,往後家產都是我跟我兒子的。”

裴月慘白著臉,“別開玩笑了行嗎,真不行……”

“你不行,還是我不行?”他不耐煩,“真麻煩,了不得我再額外給你兩千萬,你可別跟我獅子大開口,你腦子這麽笨,我還怕你生出來的孩子隨你的腦子呢。”

“我不行……”裴月哆嗦著,“我生了孩子,我往後怎麽辦呢,你讓我把孩子給你,那我以後見不著了,我不成了跟我媽一樣不負責任的人了,孩子恨我,我拿多少錢都彌補不了自責。”

他惱火地嘖了聲,“你什麽意思,不舍得把孩子給我,你還想一直賴著我?不要拉倒,真他媽煩。”

賀敬西扭頭上車走了,裴月趕緊回頭,又去買了一盒藥吃了。

這事惹得賀敬西和她都很不快,賀敬西很長時間不碰她,她也害怕地提防著,事後藥就放身邊,生怕他一時興起再提出要個孩子。

——

這天仍是去老太太那吃飯,賀真賢夫妻倆也在。

老太太正跟他們聊天,擡頭看見賀敬西自己來了,問道,“月月呢?”

“不知道。”賀敬西冷冷地說,看到老太太變了臉色,改口道,“說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了。”

老太太立刻喜上眉梢,“是有了嗎?你們倆備孕了是吧?”

汪語希和聶真賢立刻就變了臉色,齊刷刷地看著賀敬西。

賀敬西看到大哥慌了,心裏還有點爽,故意說,“可能吧,在要了,懷了也正常。”

老太太高興不已,晚點時候裴月過來了,老太太拉著她問,“檢查得怎麽樣?真有了?”

裴月急忙解釋,“不是,我是腸胃炎,去醫院掛水了。”

老太太失望了一下,賀真賢夫妻倆也明顯松了口氣,走的時候,那兩人神色凝重,顯然是被刺激到了。

賀敬西晚上心情挺好,一直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高興什麽,裴月心情就有點焦躁,生怕他為了和他大哥競爭,再度打了那個主意。

不過興許他有別的人選了,沒纏著她,好一陣子都對她不太感興趣。

——

春天的時候,裴月去京市出差,順道去看了看陸凜。

他似乎是走出陰霾了,兩人正常聯絡,他會分享他在學校的生活,參加社團,競賽,打工,學校都是全國各地來的最頂尖的學子,到處都是優秀的人,他偶爾會不自信,裴月就猛烈地誇獎他。

也不完全是護短,她是真心覺得陸凜優秀,他聰明,踏實,善良,她能想到的所有優點,他都有,就除了感情方面不靈光,真是沒什麽缺點。

裴月正等他,他穿著薄薄的T恤跑出來,滿頭大汗的,擦著額頭,“月姐!我在打籃球呢,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啊。”

他朝氣蓬勃的,身後是那全國頂尖的學府,真真兒是擁有最好的未來。

裴月覺得自己當初推開他做的沒錯,拋去所有外部條件,單就他們兩個放一起,她配不上他的。

“我來開會,停留兩天就走,沒什麽空閑,臨時想著來看看你。”

說著遞上兩袋子衣物鞋子,“給你買的春夏的新衣服,又長高了沒?”

“沒有吧,我都192了,估計不會長了。”他撓撓頭,“以後買衣服可以省一筆了。”

裴月笑他,“帶我走走吧,我參觀參觀這最高學府,感受一下。”

陸凜領著她,走他上課的樓,食堂,宿舍,還有他最愛的湖畔柳樹,在那他無數次因為想她而心如刀絞。

裴月隨他到處走走,聽他日常的學習,心裏感嘆,真好,看著他過得這樣充實,她感覺無比的欣慰。

正走著,迎面一個漂亮的女孩打招呼,“陸凜!你上次借給我的書,我還給你呀!”

說著掏包遞過來,女孩笑容燦爛,“我說請你吃飯呢,今天剛好周末——這是你朋友嗎?”

裴月看了眼不太自在的陸凜,笑著看著小姑娘,“我是他姐姐。”

“姐姐你好,我請你們一起去吧?我們學校二食堂的烤鴨,便宜又好吃,比外面的那些都好呢!”

“不……不用了。”陸凜莫名地臉紅結巴。

“來嘛!姐姐?”

女孩太熱情了,裴月笑著,“走吧,我請,我來這趟,還沒吃上烤鴨呢。”

陸凜只好跟上去,途中悄悄看著裴月的臉色,很開心,跟女孩聊得熱絡,一點兒不高興的樣子也沒有。

他喟嘆,幻想什麽,她怎會在意。

到了食堂,裴月嘗了烤鴨,確實不錯,想到陸凜平時在這吃的好住得好,很是高興。

陸凜去買飲料,女孩偷偷跟裴月說,“姐姐,陸凜沒女朋友吧?我想追他。”

“沒有女朋友,追他,放心大膽地追。”裴月笑著,“不過,我這個弟弟比較一根筋,你要是真喜歡他,再追他,他很脆弱,也不是那種對待感情隨便的人。”

“我當然喜歡他了,我暗戀他好久了,我們學校追他的人太多了,他都看不上,我沒勇氣。”

裴月喜歡這個熱情真誠的女孩,接連鼓勵她加油。

吃了飯,陸凜送她出去。

臨走,裴月說,“剛才那姑娘不錯,你也不小了,上大學也可以談女朋友了。”

陸凜苦笑一下,“月姐,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沒想到,你比我想的還要更不在乎……”

他不看她了,“行,我去談戀愛,我聽你的。”

看著他轉身走了,裴月心裏莫名一酸。

臭小子,脾氣是越來越大,她還想多跟他說幾句話,他都不聽了。

也好吧,他們總歸是要越走越遠的,他估計很快就不會再留戀她了。

烏雲小姐67

暑假前,裴月為了陸凜去哪裏的事略感發愁。

陸凜不想回他親媽那,裴月也不想讓他回,他上半年參加了個競賽,得了兩萬塊錢獎金。

裴月讓他嘴嚴實點,別說,誰知道王梅在網上看到了Q大組團競賽獲獎的新聞,看到了陸凜,連忙打電話過去噓寒問暖,還讓陸凜的妹妹說想他,讓他回去。

陸凜到底是那心軟的人,妹妹在那頭嘴甜甜地叫他幾聲,他就打了五千塊錢過去,剩下的,他想留著旅行用。

他跟裴月約定了,每年暑假都要去旅行。

去年高考後,他們去國外度假,一切都好好的,卻在最後發生了令他痛不欲生的決裂。

他不太敢再跟裴月提了,盡管他已經做好了旅行的計劃。

放假前兩天,他給裴月打電話。

周末的上午,電話通了,他軟著聲音說,“月姐,我放暑假了。”

她應該會明白他的意思,熟料那頭傳來個慵懶的男聲,“陸凜嗎,我跟你姐姐還沒起來,她在睡懶覺。”

陸凜聽著賀敬西的聲音,腦子裏仿佛挨了一錘子。

他怎麽不知道他們結婚了會睡在一起呢,只是他克制著從來沒去往那方面想過。

這會兒,賀敬西坐起身,擡手卷了卷身旁女人的長發,“我叫她?”

“不用了姐夫,我就跟我姐說一聲,我放假了跟同學約了出去玩。”陸凜平靜地說,“你們……繼續休息吧,再見姐夫。”

裴月是半個月之後,想起來陸凜可能放假了,翻手機才發現他給自己打過電話。

她沒接過,那是誰接的可想而知。

緊張了一下,但賀敬西提都沒提,估計是他順手接了,接完就忘了。

裴月暗道這人缺德,接了電話不說一聲。

她打給陸凜,他那頭呼呼的風聲很強烈,裴月問他,“你放假啦?跑哪去了?”

“月姐,我和同學出來旅游,我現在在藏地。”陸凜聲音被風吹的有些飄忽不定,“月姐,我暑假不回去了,我想多在外面走走,這裏真的很好看。”

“怎麽跑那麽遠啊。”裴月也記得他們相約旅行的事,但顯然已經不可能再去實現了。

“嗯,沒來過,所以就來看看。”陸凜聲音有些低沈,“對不起月姐,我把得到的獎金,給了五千塊錢給我媽,剩下的拿來旅行,我月底回京市繼續打工,我……”

“幹嘛說對不起?你花你得到的獎金天經地義啊。”裴月知道他會慚愧於拿她資助的錢,他用在生活以外的錢,他都覺得是揮霍。

“別跟我計算那些,陸凜,我說過,我現在不缺錢,而且,你要報答我,等你畢業以後賺錢的,現在你只是個學生,該吃吃,該玩玩,不用有任何負擔,咱們現在日子過得寬敞許多,不需要苛待自己。”裴月安慰他,“好好玩,姐姐要工作沒有假期,你多給我發點照片,當我也去了。”

他在那頭仰頭看了看遠處雲霧籠罩的山巒,“好,月姐。”

兩人掛了電話,陸凜就背著包獨自下山。

很可惜,夏天雨季不是最好的時節,他沒能看到南迦巴瓦山的全貌。

他在網上看到那壯麗的日照金山景象,心裏立刻被觸動了,他立刻就定了行程。

其實他自己一個人出發的,他沒約同學。

倒是有同學組織了去旅行,但他們的目標是海邊,同學叫陸凜,他卻說他要去看山。

大海他看過了,而且,陪著他的那個人再也不會來了,海對他而言也失去了那種美好的意義。

傳說能看到日照金山需要極好的運氣,顯然他今天運氣不夠好。

沒關系,他想,他還年輕,他每年來一次,總有一次能看見的,他要把那壯麗的景象親手拍下來,給他最想分享的人。

沒有壯麗的雪山,旅行仍很好,在奇險的冰川腳下看一看日出和黃昏,在寧靜的寺廟觀看辯經,一座座神山聖湖,仍令人醉心。

他認真地拍下照片,發給裴月,“這裏真的很好,有機會你一定要來看看。”

裴月下了課,拿了手機看到他發的那些照片,確實很美,其中一張瓦藍湖水背後映著雪山的照片,她深深喜歡,保存下來做了手機壁紙,一直用了很久。

她叮囑陸凜,“註意安全,有高反嗎?”

他沒再回覆,可能跟同學玩得很快樂吧,不知道那位開朗熱情的姑娘有沒有一起?

——

一年匆匆忙忙,轉眼又是年底,這一年老太太的精神明顯大不如前,她本人也看的開,本來被宣判了只剩下三個月,意外地卻多活了一年多,她心態很好,旁人擔心她,她還反過來安慰。

年根的時候,老太太忽然說要去探望老友,不在家裏過年,賀家人不放心卻擰不過,派了一幫人跟著,賀真賢夫妻陪同。

賀敬西沒地方去,他是不去他父母那過年的,百無聊賴地扒拉了下手機,忽然對裴月說,“今年去山頂的酒店過年吧,我投資了幾年了,還沒去玩過。”

裴月都無所謂,兩人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驅車出門。

度假酒店不在市區,開車要兩小時的路程,建築群坐落在山頂,雪景漂亮,可以滑雪泡溫泉,是有錢人消遣的好地方。

裴月跟著賀敬西去房間,他有保留的套房,幾年卻一直空置,這簡直浪費。

裴月放了行李,坐在鋪了白色毛毯的窗臺望向外面的雪景,真漂亮,外面到處是彩燈雪雕,還有層疊壯闊的雪山,她想起陸凜之前旅行時給她發的照片。

這小子心野了,放假就要出去旅行,不過裴月是支持的,她現在年收入將近五十萬,不算大富大貴,但日子過得也輕松,她也想讓陸凜過上好生活,因此對他花錢很寬綽,他生活費還是要兩千,多給不要,自己還能攢不少,裴月就給他買東西寄過去,衣服吃的自然不用說,電腦相機手機,都挑著最好的給他買。

陸凜那頭沒多久卻生氣了,打來電話,正式地叫她不要這樣。

裴月還覺得他大驚小怪,殊不知,陸凜常收她寄來的東西,同學羨慕嫉妒恨地開玩笑,說他被富婆包養了,他聽到後臉色就變了。

沒人知道那句玩笑對他的刺痛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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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月正在房間裏窩著,聽見賀敬西放床頭的手機響。

他去洗澡了,她平時不碰他手機的,可是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麽急事,一遍遍地響。

她走過去,拿起來想送過去給賀敬西,喵了眼,卻看到個熟悉的號碼。

來自汪語希。

裴月倒是不知道,汪語希私下裏會跟賀敬西聯絡,賀敬西表現得很討厭她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奶奶的事,裴月過去浴室敲門,“阿賀,你的電話。”

賀敬西伸手拿進去,聽不清說了什麽,裴月也沒在那聽,轉身走開了,問陸凜在哪裏,過年了,他可能會回來吧。

過不多時,賀敬西洗完澡出來了,臉色看著不算太好,裴月隨口問,“大嫂嗎?她不是陪奶奶去外地了,奶奶的事嗎?”

賀敬西點了根煙,皺眉看她,“問題那麽多,把嘴閉上。”

裴月白他一眼,神經病。

他換上衣服,倆人去餐廳吃飯,然後去滑夜場,他自小錢堆裏長大的,燒錢的愛好一個來一個來,裴月剛接觸,滑得一般,在新手道慢悠悠地玩,賀敬西去高級道滑刺激的。

沒多久她就累了,要去休息,賀敬西罵她完蛋,叫她趕緊走別礙眼。

裴月收了雪具回房間,陸凜給她回消息,說回來了,在他們的新家,他有鑰匙,給裴月發了照片,給家裏貼了春聯窗花,收拾得整潔一新,還做了年夜飯。

裴月看著他就做了兩道菜,心裏暗暗酸楚。

她跟賀敬西的房間是視野最好的位置,她很快就看到賀敬西拿著雪板下來了,他那個人性格張揚,用的東西也是,挺大個男人,用一條粉色的雪板,格外地紮眼。

裴月看見他往回走,以為他要回房間,沒想到他往對面的停車場走。

一輛車停在那,一個女人從車上跑下來,一頭紮進賀敬西的懷裏。

裴月擡了下眉頭,她跟賀敬西是虛假夫妻,她也一直知道,他是那風流多情的性格,之前他身邊不止她一個情人。

但結婚後,他很長時間都沒什麽緋聞,最起碼裴月不知道。

她想過,也許是奶奶身體不好,他沒那個心情,但現在看來,的確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那女人穿著華麗的皮草,太遠了又是側臉,裴月看不清楚,但感覺是個年輕漂亮的。

那女人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像在哭,伏在賀敬西懷裏激動不已,賀敬西倒是也難得溫柔,擡手拍撫安撫她。

那女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似乎很痛苦很難過,沒一會兒蹲在地上,好像哭的已經站不起來了。

裴月看見賀敬西把她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帶著她往樓邊走,到了窗根下,還擡頭往上看。

裴月馬上往後一閃,躲開他。

同時,手機響了,她拿過來接了,賀敬西語氣是很強硬的,“你收拾東西,馬上下來,我叫人送你下山,我這裏有急事。”

裴月轉頭去收拾包,“好。”

也沒什麽可收拾的,她東西都沒來得及掛出來呢,拉上包她就下樓去了。

沒碰上賀敬西,她去了停車場,一輛酒店的車開過來,她坐上去,被送離這裏。

她甚至有點高興,她能回家跟陸凜過年去了。

走了沒多久,那車的司機忽然接了個電話,然後停了車,回頭跟裴月說,“小姐,真抱歉,我們酒店臨時打電話讓我馬上回去,我要去接個要緊的客人,他們派了別的車來送你,幾分鐘就到,你就在這路牌旁邊等一下。”

裴月只好下了車,那車很快折返回去不見了,她看了眼那頭的路,盡頭是倒掛在山上的雪道,看起來十分刺激,那位小姐應該敢上高級道吧,賀敬西一向喜歡膽大會玩的女人。

思緒飄遠,她收回來時,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壓根沒有車過來,現在都是上山來玩的私家車,她半天都看不到一輛下來的。

她懷疑到底有沒有車來接自己,打開定位,試圖網上叫車,結果這裏太偏了,又是大過年的,根本沒有車過來。

讓她再給賀敬西打電話,她是做不出來那種事的,她一邊擡腿往山下走,一邊思來想去的,給陸凜打了電話。

接通後,裴月一邊裹著羽絨服的帽子躲風,一邊說,“陸凜,你去外面叫輛車來接我,我在XX度假酒店這邊。”

陸凜不知道她怎麽跑那去了,馬上穿衣服出門,邊說,“可是路上要兩個小時,現在已經天黑了,你在外面等嗎?你找個室內的地方等我,我就來。”

裴月掛了電話,那個司機把她放在的位置有點尷尬,不上不下的,她想了想,好像往前一點的位置有小超市,她過去等好了。

她揣著手往下走,走了約莫半小時,果然還是沒有車下來,壓根就沒有車來接她。

她看到小超市了,是附近村民開的,她開門進去,裏面很暖和,一群人圍在桌邊打麻將,有人抽煙,烏煙瘴氣的。

裴月去買了點吃的,跟老板攀談了幾句,坐在燒得熱熱的火墻上暖暖,順便等陸凜過來。

他每隔一會兒就來個電話,報告位置,然後問她的狀況,倒是讓她多了很多安全感。

裴月坐著,打麻將的那群人吵鬧的人頭疼,外面下起雪,她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一片白茫茫。

時間很晚了,打麻將的人逐漸散了,超市的老板看她還坐著,從櫃臺裏走出來,“你男朋友還沒來接你啊?”

裴月看了眼那四五十歲的男老板,被他身上的煙味熏得後退,“馬上了,馬上了,我出去看看。”

說著拿了包趕緊跑出去。

這個時間,已經沒有車再上山下山了,整條街道兩頭看看,一輛車也看不見。

雪白茫茫,裴月感覺視線已經看不清楚了,站在路邊正翹首看著,路對面走過來一個抽煙的男人。

那人跛了一條腿,裴月記得剛才打麻將的時候就有這樣一個人,嗓門特別大,手氣不好輸了很多,還一直用打量的眼神上下看她。

小超市的燈滅了,她看著那個人仍往這邊走來,心裏頓時感到不妥,邁著步往前走了兩步,那人忽然加快步伐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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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莫名朝她走過來,裴月嚇得腦子裏轟轟響,拔腿就跑,管他是不是真的不懷好意,她留在這裏不動才是笨蛋。

她一口氣往前跑了老遠,心情太緊張奔跑又太劇烈,血氣上湧,心臟都要炸了,身上冷得被風吹透了也不敢停下,可無論跑多快,仍覺得腳步聲就在自己身後緊追不放。

正恐懼著,對面車燈刺目,她下意識的害怕地往後躲,就看到車上下來個高大的身影,邊跑上來,邊叫她,“月姐!”

裴月一瞬間眼淚飈出來,跑過去沖進他懷裏,罵著,“你怎麽才來!你怎麽才來!你不是說很快嗎!”

陸凜被她打了幾拳,看著她渾身發抖,急忙拉著她的手拽她上車。

她冷的蜷縮在那,臉上沒有血色,陸凜緊握她的雙手給她取暖,邊解釋,“雪太大了,路上好多車撞了,路不暢通,才耽誤了這麽久的。”

司機邊開車邊說,“你男朋友都要急死了,就差把我趕下去,他來開車了,一直催我快點快點,說擔心你不安全,路這麽滑還要快開,真是拼命硬啊,這趟得給我加錢。”

陸凜臉色微紅,低頭摟著裴月給她取暖,又拿了水給她,“月姐,喝點水。”

裴月喝了水,吹著熱風,才感覺剛才緊繃過度的心弦松開了,這一口氣一洩,人一下子就一點力氣都沒了,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她都不用想就知道,完了,肯定又要大病一場了。

回到家已經是半夜,陸凜把她抱上去時她就發燒了,一直哆嗦,陸凜帶她上樓,給她脫掉外衣外褲,塞進被子裏,拿了藥和水餵給她。

裴月暈乎乎的,嚷著,“我餓了,餓死我了,我要吃你做的肉丸子。”

陸凜下午做了一些,想著要給她送去的,怕她嫌棄,只做了很少。

他馬上去廚房將丸子熱了,又煮了碗雞蛋面,拿過來餵給她吃。

裴月靠著他,只覺得他胸膛硬邦邦的,還滾熱,她邊吃邊說,“你怎麽這麽熱,你燙的我後背難受。”

他分開她一些,她又說,“你還是回來吧,我後背又發冷。”

知道她是燒糊塗了,說話沒章法,陸凜心疼得緊,“月姐,你睡一會兒,我觀察一下你的狀態,不行我要送你去醫院。”

“不去,我不去,大過年的去醫院晦氣。”

陸凜守著她,“好,不去,你躺著,我陪著你。”

裴月吃完了飯,就躺著了,陸凜看她睡熟了,連忙穿了衣服下樓,找了半天,找了個開門的藥店,又買了一些藥回去。

回去的時候,聽見屋裏有動靜,兩步跑進去,見裴月趴在床邊吐了,剛才吃的面條吐了一地。

陸凜一邊給她拍背餵水,一邊說,“肯定是剛才吃急了,現在都感覺哪裏難受?”

“我哪裏都難受。”裴月歪在枕頭上,肉丸子吃太多,畢竟是油炸過的東西,吃多了也膩人,做的那麽好吃,卻讓她都吐了,真浪費。

她有氣無力的,“吐到地上了,怪惡心的,你放那,等會兒我起來擦。”

話還沒說完,陸凜已經去拿了抹布,蹲地上挨排地擦個幹凈,一點嫌棄的意思都沒有。

陸凜看著她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紅,知道她除了身上難受,心情也是難受,她跟賀敬西去度假,卻突然自己下來,他想也知道是發生了不愉快。

不過,他不想問,她也不想說,兩人都默契地當那個人不存在。

她昏昏沈沈卻不肯去醫院,陸凜只好盯著時間,又餵她吃了剛買的藥,這次的藥對癥,藥效很快起了,她歪在那兒沒多久就睡了。

家裏一年就他回來幾天,仍然是沒有要供熱,不過仍有二十度出頭的樣子。

而且他年輕力壯的,總覺得這樣就挺熱了,她病了就不成了,窩在被子裏明明一頭汗,身上還是直哆嗦地蜷成團。

陸凜將自己那屋的被子拿來,壓在她身上,她睡得還是不安穩,一直亂動,像是受到驚嚇了。

他想起那會兒自己趕到,她正慌裏慌張地往前跑,好像遇到什麽危險了似的。

深更半夜,又冰天雪地,她孤身一個在室外,肯定是害怕極了。

他心有自責,如果他有車,自己會開車,那他一定將油門踩到底地飛奔過來接她。

他馬上就有了新的目標,假期不旅行了,他要去學駕照,工作了第一件事就是買車。

想的很遠,他看著她一直在那惶惶不安的樣子,掀開被子,坐到床的另一側,貼她很近地將身上的熱度傳遞過去。

裴月翻了個身,循著熱度湊過來。

陸凜感覺她把冰涼的雙腳往他身下擠,他將手伸進去,把她雙腳裹入掌中。

還是不夠,他就將衣擺掀開,將她腳放在他小腹上。

她安分了許多,這次靠著他睡得沈了。

陸凜坐了會兒,累了,就靠在那兒,漸漸地起了困意,怎麽躺下的也不記得了。

只知道等醒的時候,她就睡在他懷裏了,他手臂緊緊摟著她,手握著她的手,她腳就夾在他腿中間。

他臉頓時轟地充血,想躲開又怕弄醒她,外面還昏暗,估計還是淩晨時分。

他也不想躲開,反正她睡著,這樣的親近,讓他整顆心臟像吹滿氣的氣球,輕飄飄的,讓他說不出來的昏然。

他低頭就能碰到她的額頭,他靜靜地側躺著,看著她的睡顏。

她不快樂嗎,他以為她嫁給了喜歡的人,婚姻對她而言是幸福的結局,卻不想,賀敬西竟然放她一個人在雪夜走下山。

而且截止到現在,她手機上一個來電都沒有,賀敬西根本就沒問她到沒到家。

心裏立刻就對那個人湧起敵意,陸凜回避著去了解賀敬西,只知道他有錢,錢能換來絕大多數的幸福感,可眼下看著裴月這難受的樣子,顯然並不是那樣。

陸凜嘆息,她要是幸福也就罷了,他那點心思,自己掩藏起來,苦和痛自己吞了,他也能默默祝福著她。

可是她不幸福,他又要怎麽放下呢……

烏雲小姐70

一場病來得快去的也快,兩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裴月在家躺著,陸凜照顧的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很是舒坦。

不過沒舒服太久,消失幾天的賀敬西忽然打電話給她。

她一開始還不想接,這是跟別的女人開心完了,又想起她了?

直到賀敬西給她發了條短信,語氣間都是暴躁,“奶奶病危,你他媽快接電話!”

她嚇一跳,馬上打電話回撥。

賀敬西嗓音滄桑,“你趕緊來醫院,我現在趕過去!”

裴月套上外套就走,臨走看了眼陸凜,“我去趟醫院,賀敬西的奶奶病危了,今晚可能不回來了。”

看著她走了,是又回到屬於別人的世界去了,陸凜喉頭發澀,本來正在廚房準備豐盛的飯菜,一下子也喪失了熱情。

——

裴月趕到醫院,賀敬西還沒到,手術室外一片焦灼。

賀父在罵賀真賢,“你一把年紀的人了犯蠢,這種事不藏嚴實了,你們還在你奶奶面前鬧!大過年的,你奶奶那個身體狀況,你誠心想氣死她!”

賀真賢懊惱地說,“爸,我沒想到汪語希偷看我手機,小寧突然發高燒,他媽當然打電話找我,孩子那麽小,我不能不管……”

賀母也在旁邊數落他,“你糊塗啊,都跟你說仔細仔細,別鬧大,你還動起手來了,那汪家能輕饒你嗎?汪母剛才打電話來,說她女兒自殺未遂,她要跟我們賀家拼命!”

裴月匆匆聽了兩句,就大概明白了。

賀真賢出軌了,還有個私生子,汪語希發現了,在老太太跟前就鬧起來,現在汪語希自殺未遂回了娘家,老太太給氣得直接進了醫院急救。

雖也料到了,但真發生,倒也叫人唏噓,只可憐了老太太。

她正在遠處站著,賀敬西來了,拉著她往裏走。

兩人剛到,手術室的門就開了,醫生匆匆出來,“不成了!家屬趕緊進去見最後一面!”

賀敬西劇烈一顫,飛快沖了進去,賀父和賀真賢馬上跟著也進去了。

裴月立在門口,正躊躇,賀母就說,“裴月,你就別進去了,不合適。”

裴月點頭,“是我知道……不過奶奶對我很和善,我也想送送她……”

“有那個心就好了。”賀母阻攔著她,“我知道是為了討老太太高興,阿賀才跟你結婚的,現在老太太不成了,你跟阿賀也盡早離了吧,這事兒總歸是見不得光的,要是給人知道阿賀娶了你這樣的媳婦,那是要遭人恥笑的。”

裴月淡聲說,“知道了。”

賀母不再看她,沒多久,裏面就傳出陣陣痛哭聲音。

裴月靠在墻邊,依稀分辨出來,最高的那個哭聲,是賀敬西,奶奶走了,他一定是最傷心的人。

——

老太太去世後,再加上汪語希的事,賀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裏。

汪家派了人過來,當面就出手把賀真賢狠狠打了一頓,因為兩家在生意上捆綁很深,賀家要靠著汪家進行資金周轉,再加上確實理虧,只能低頭認錯。

賀真賢給汪語希跪下來道歉,保證會跟外面的女人斷了幹凈,孩子抱回來,當成汪語希生的,夫妻倆一起照顧。

汪語希不能生育,這個方法雖然很讓她窩火,但孩子抱來了,總歸是條新的希望。

最後兩家人勉強言和,同時,老太太的葬禮也在一片傷心裏落幕了。

那天來了很多親戚朋友,裴月沒跟賀敬西站一起,也沒在人多的時候去,只在最後人都散了之後,到墓前給老太太獻了一束花。

過後賀敬西和她一起回家,裴月記著賀母說的話,老太太沒了,她跟賀敬西的協議婚姻也走到頭了。

離婚的事就擱在她嘴邊,她幾次想說,但賀敬西心情很沮喪,好幾天也不去上班,整日就窩在家裏萎靡不振的。

裴月總感覺好像不是合適的時機,離婚是離定了的事,但要看在什麽情況下去離。

賀敬西說離,馬上就能離,她先說離,卻很可能觸了他逆鱗,他不喜歡她自作主張。

裴月就想等他過陣子,走出來奶奶去世的陰霾,興許他自己就主動提了。

這天她休息,和他在家,冬末已經明顯地暖和起來,太陽光從落地窗投射進來,整個臥室暖融融的,曬得人身上懶洋洋。

賀敬西靠在那兒發呆,裴月洗完澡出來,本想換上衣服出去轉轉,他忽然叫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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