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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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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討厭喔,怎麽突然下雨了?”

“厚,幸好我有帶傘。”

“就算沒帶傘,叫出租車到公司樓下等不就好了?”

“下雨了?趕緊打電話叫我男朋友接我下班。”

“餵,不要刺激我們這種沒男友的敗犬……”

要下班了,辦公室的氣氛變得輕松,隨口一個話題便引起眾人熱烈談笑,窗外的雨勢大小和帶不帶傘根本沒人真的在意。

今天剛來新公司報到的阮如懿,從早上一直緊繃到此刻的情緒,因為一場及時雨而得到紓解。

這是她大學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沒有什麽響亮的職稱,就是一般的文書員,在船務部負責幫忙處理公司報關文件,兩萬出頭的薪水,工作瑣碎卻很重要,報關表上隨便多一個零、少一個零都會引起軒然大波,做事向來謹慎細心的她當然更加繃緊神經。

但此刻,窗外綿綿細雨和同事的談論讓她分了心,記憶忽然回到當年陌生人雨中送傘的溫馨時刻,心暖了,緊張也跟著松懈。

後來,那個男孩並沒有按她預期地在隔天出現。

她抱著希望等了許多天,也忘記究竟隔了多久才放棄,不再每天帶著兩把傘上學。

真的很可惜,她想道謝的,結果直到現在都找不到人。

但是往後每當雨天忘了帶傘,即使自己再也不曾碰上送傘的好心人,總是淋成落湯雞,卻一點也不會懊惱、煩躁,心中總會浮現一股暖意,不再那麽討厭陰雨綿綿的日子。

也因為那位男孩的善意,讓她學會了分享,之後碰上其他同學沒帶傘,無論熟識與否,她都會鼓起勇氣問對方要不要共撐到校門口或車站?順路的話就直接送到家門口,也因此多交了幾位到現在還保持聯絡的朋友--

“如懿,你手上那份檔打好就可以下班嘍!”

前輩的呼喚嚇了她一跳,急忙將散亂的心思收回,幸好對方似乎沒發現她眼盯著計算器,手卻忘了打字,腦袋早“穿越”回年少時光了。

“謝謝沈姊提醒,我再一會兒就可以打完了。”

“嗯,那我先走了。”

“明天見。”

目送前輩離開後,她不敢再分心,因為自己口中的“一會兒”,估計最快也要半小時以上,畢竟是使用不熟悉的軟件,加上全英文接口和窗體,邊打字還得邊在腦子裏英翻中,想快也快不了。

果然,辦公室裏的同事們一一離開,最後只剩她一個人孤軍奮鬥,幸好由辦公室透明的大門可以望見其他部門的燈光仍亮,知道不是整間公司只剩她一個留守,感覺有伴,也比較能安心工作。

“呼,終於完成了。”結束工作,她伸了個懶腰。

六點多,她終於可以安心關上計算器,收拾一下離開公司,這時才發現,窗外的綿綿細雨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滂沱大雨,幸好公司離公車站牌只有步行五、六分鐘左右的路程,不算麻煩。

“啊!”

一下樓,她從包包裏取出雨傘,才發現自己早上趕上班一時錯手,居然將當年那個男孩送她的傘帶了出來。

這真的是一把好傘,骨架多又粗,傘布縫得結實牢靠,只是終歸是別人的東西,她只用過一次便妥善收起來留做紀念,前幾天整理房間時,發現傘布有少許黴斑才拿出來清洗、曬曬太陽,整理好之後隨手和自己常用的傘放在一塊兒,打算放假時再想想要換哪個位置收藏,結果卻信手拿了出來。

不管了,雨那麽大,拿著傘不用才是傻瓜!

阮如懿打開傘,一個拎著公文包的男子正巧從她身旁不遠處走過,在騎樓下停步,望著雨幕皺眉,看來又是一個沒帶傘的可憐人。

那男人她有印象,早上和她搭過同一班電梯、踏入同一個樓層,應該和自己是同公司但不同部門的同事。

不得不承認,自己會對那男人有印象,不只是因為他有著一百八十五以上的頎長身高,即使在擁擠的電梯內仍舊鶴立雞群、特別顯目,更因為他有張好看的臉,雙眼晶亮有神,鼻子堅挺飽滿,一雙唇透著自然紅潤,下巴幹幹凈凈地沒有半點她討厭的邋遢胡渣,看起來朝氣十足,一眼就令人留下好印象。

但是此刻的問題不在於自己對他印象好不好,而是她該怎麽辦?

視若無睹地撐著傘從他身邊走過?

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問他要不要一起走到公車站,或者是到比較方便攔出租車的前方路口?

唉,真頭疼。

如果是女同事,她會毫不考慮地走上前詢問,但因為對方是異性,怕被誤會自己是乘機獻殷勤,想做點好事反倒有所顧忌,磨磨蹭蹭地三心二意--

“呃,請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撐傘回家?”

還在猶豫,男人卻像後腦勺長了眼,忽然回頭,四目相對,她慌得不假思索便吐出這句話。

“呵,和你回家?”

姜昀謙聞言,不由得笑了。

明明聽見有人走來的腳步聲,卻在自己身後停住,因為一時好奇才回頭,想不到居然聽見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話。

邀他回家的女人身材窈窕高,一身標準OL的端莊襯衫搭A字裙,白皙鵝蛋臉上的五官秀氣,氣質純凈,看來一點也不像會說出這種邀約的辣妹,再看她說完話後雙頰布滿紅彩,一副想當場咬掉舌頭或挖個地洞將自己埋掉的懊悔模樣,姜昀謙也明白自己遇上的不是什麽飛來艷福,而是這位傻大姊一時口快說錯話而已。

“呃,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走到公車站,或者我也可以送你到路口,那裏要攔出租車比較方便,然後我們各自回各自的家,你千萬不要誤會。”

阮如懿急忙走近跟他解釋清楚,就怕被當成半路搭訕陌生男人,還想把人“外帶”回家的浪蕩女,消息一傳出去她可是百口莫辯,要怎麽在這間公司工作下去?

“我想也是。”其實不用解釋,姜昀謙也看得出來她不是什麽獵男高手。“謝謝,不用了。雨太大,和我共撐你難免會淋濕,何況我--”

“你別客氣,公車站離這裏不遠,不然到路口你再攔出租車,也比一直在這裏等雨停好。”她打開傘。“我這把傘夠大,何況早上氣象報告說鋒面傍晚到,大雨會連下兩、三天,這場雨沒那麽容易停--”

“好,就聽你的。”

阮如懿原本以為他還不知道要客氣推拖多久,結果突然爽快答應,還主動走進傘下,讓她一楞。

“傘可以由我來撐嗎?”姜昀謙淡笑說:“我比較高,讓我拿比較好。”

“喔,好。”阮如懿也沒多想就把傘交出去,看他轉動傘柄端詳了下,好奇地問:“有什麽不對嗎?”

“很好,沒什麽不對。”姜昀謙笑意更深。“走吧,公車站是不是要往右?”

“嗯,右轉走個幾分鐘就到了。”

阮如懿和氣地回答,因為對方願意接受自己的好意,心情很愉快,還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阮小姐,你是“東洛貿易”的新進人員嗎?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嗯,我今天第一天報到--”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姓“阮”?”

“呵。”他笑得神秘。“我不只知道你姓“阮”,還知道你全名叫做“阮如懿”,對吧?”

“你怎麽知道?”她楞住,當場瞠目結舌。

姜昀謙伸手往她胸前一指,她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把胸前的識別證取下。

“啊,謝謝你提醒我。”她一臉赧然。“一路別著識別證回家,被我家人發現一定會笑翻。”

“你很有趣。”

“啊?”雨聲太大,她沒聽清楚。

“沒事。”姜昀謙沒打算再說一遍。“我也在“東洛貿易”上班。”

“我知道,早上我們搭同一班電梯一起進公司,只是不同部門,進了不同的辦公室。”

他抿唇一笑。“所以,你真的不認識我?”

她搖搖頭。“你這麽問,意思是我應該認識你?”

“不,只是隨口問問。”

其實,他是想確認一件事。

但他隨口問問,阮如懿卻是擱在心裏。

聽他這麽一說,她忽然覺得他有點眼熟了。

除了早上在電梯裏偶遇,自己似乎還在哪裏見過這張臉,可是越是努力回想,腦袋裏越是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

姜昀謙倒是認出她了。

嚴格說來,應該是認出了自己的傘。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至少已經五、六年了吧?

記得那天他是代替爸媽去妹妹的學校幫忙辦理轉學手續,遇見以前的班導師,和對方在辦公室聊了好一會兒,離開時,正巧看見一位和妹妹差不多年齡的女學生,因為沒帶傘而想直接沖進雷電交加的大雨中,他一時心軟,沒多想便把傘送給對方,自己一路淋雨回家,結果重感冒還住進醫院。

不過也幸好得了那場感冒,才沒被老爸追究自己弄丟了他那把從英國購回的名牌傘,而他能認出這把傘,多虧老爸在傘柄上燙金的英文名字縮寫,又大又亮、獨一無二,還真好認。

當年他沒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只記得女孩說完那句“算了,早死早超生!”就要往前沖,一副慷慨就義的悲壯背影……看來即使女孩變成了女人,個性依舊未改,仍然是個有趣的傻大姊。

但是令他最好奇的是,她居然還留著這把傘,經過這麽多年,又怎麽能依舊保持如新?

“這把傘看起來很不錯,你在哪裏買的?我也想買一把。”他旁敲側擊,不直接表明身份。

“其實這不是我買的傘,是很久以前一個好心人--”

阮如懿不知道對方心裏想些什麽,一五一十地和他說起當年好心人送傘的往事。

“……當時我同學還說對方可能是暗戀我,才會乘機英雄救美,讓我留下好印象,不過事實證明人家只是單純想幫助我的好心人,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才沒辦法找我拿回這把傘。可惜不知道對方是誰,不然我一定要好好答謝他--公車站到了!”

公車站已經到了,阮如懿也遠遠看見馬路那頭停在紅燈前的剛好是她要搭的公交車。

“對了,你家離下車的地方會很遠嗎?”兩個人到候車亭下避雨,阮如懿轉頭問他。

“呃,應該是。”

“那這把傘借你。”她把傘遞到姜昀謙面前。

“借我?那你呢?”

“我下車的地方有騎樓可以躲雨,走不到兩分鐘就到家,不撐傘也沒關系。”她回頭發現紅綠燈燈號已變,連忙朝公交車揮揮手,再轉回頭說:“我的車來了,你明天一早八點前把傘拿到船務部還我就好,再見。”

沒等回覆,她把傘塞進他手裏便快跑搭上公交車。

下一秒,姜昀謙的手機響了起來。

“姜昀謙,叫你在大門口等一下,居然給我玩人間蒸發?”手機那端傳來姜懷信氣急敗壞的質問。“那麽大的雨你跑到哪裏去了?!萬一--”

“哥,你別擔心,我車子送保養,還能跑哪裏去?”姜昀謙笑著安撫大哥。“我在公司附近的公車站--”

“你發什麽瘋?!又沒帶傘,淋雨跑到那麽遠--”

“我沒淋雨,是和一位美女一起撐傘過來的。”他目送著阮如懿搭乘的公交車轉瞬間只剩豆子般大。

“什麽?什麽美女--算了,反正你別再給我亂跑,我現在過去接你。”

手機那端沒了聲音,姜昀謙可以想象大哥十萬火急開車趕來的模樣。

因為這種天氣,他的氣喘毛病總是容易發作,今天剛好藥沒了,晚上得去看醫生……

那回,淋著大雨回去,感冒剛痊愈的他緊接著二次感冒,嚴重到引發肺炎住院好幾天,接著,便留下了氣喘這個“紀念品”。

但他這個人隨興慣了,沒有因此改變或是特別註意自己的生活習慣,反倒是家人比他緊張。大哥肯定擔心他突然發作,身邊又剛好沒藥,這會兒車速不曉得有多快?看來自己又太隨心所欲了。

不過,那個阮如懿真的很有趣。

“明天八點前到,是嗎?”

看著手中“物歸原主”的傘,姜昀謙不禁淺笑。

他已經開始期待明早的“約會”了。

正如氣象預報說的,上班第二天,依舊是陰雨綿綿的日子。

剛換電池的鬧鐘準時大響,阮如懿不再像第一天那樣慌亂,起床先開手機確認公交車時間,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餐再乘車,還比上班時間提早了十分鐘打卡。

不過,當她走進辦公室,發現昨天此時還在閑聊、吃早餐的同事們,居然一個個全在座位上坐好,聚精會神地處理公事,原本還很輕松的精神瞬間緊繃,腦袋裏立刻掠過一個念頭--

慘了,昨天是鬧鐘沒電差點遲到,今天該不會換成手機時間故障,自己又一時眼花看錯打卡時間,真的遲到了吧?

阮如懿頭皮一陣麻,連忙快步走到自己座位坐好,打開計算器一看--

怪了,時間沒錯啊?

鈴~~

還沒到上班時間,桌面的電話已經響個不停,她看了一下,好像是打給她的內線,趕緊拿起話筒接聽。

“阮小姐嗎?”

“我是。”

“我是王主任。二少在我辦公室等你,請你進來一下。”

她腦袋裏冒出一個問號。

船務部王主任她當然知道,但是在辦公室裏等她的“二少”又是哪號人物?她聽都沒聽說過。

“主任,請問一下,二少是誰?”

“蛤?”電話那端的王主任聲音聽來似乎比她還納悶。“二少就是--”

“早安,我準時來還傘了。”

電話那頭宛若魔術般地瞬間換了個人,從帶著些微臺灣國語的老伯伯聲音變成了年輕男人爽朗愉悅的問候。

“是你?”聽見“還傘”的關鍵詞,阮如懿馬上猜出對方身份。“你就是什麽“二少”?”

“嗯,就是我。”

“你來還傘,為什麽要進主任辦公室?直接拿給我不就--”耿直的她難得腦袋拐了個彎,靈光一閃。“二少指的該不會是董事長的二兒子?”

“嗯,沒錯。”

她嘴角抽動,終於明白大家忽然卯起來努力工作給誰看了。

“還是我出去直接把傘還你--”

“不用!我進去。”

她掛斷電話,立刻起身朝王主任辦公室走去。

開玩笑,如果讓同事們知道她上班頭一天就主動對二少“示好”,就算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事前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也會被有心人士冠上“狗腿”的臭名,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叩叩叩!她忐忑地敲門。

“進來。”

聽見王主任響應,她立刻開門進入,果然看見昨晚和自己共撐一把傘的男子站在辦公桌前笑臉相迎。

“二少,我先出去交代一下公事。”

王主任非常識相地找了個理由,姜昀謙微笑頷首,前者立即主動消失,將辦公室留給兩人密談。

“你昨天應該主動告訴我你的身份,這樣我們就可以約在其他地方還傘,也不會給同事們添麻煩了。”

阮如懿一臉困擾,完全忘了她現在正和或許有權力叫她回家吃自己的公司小開說話。

“你好像也沒給我說話的時間吧?”姜昀謙倒是不以為意,開玩笑地回她。“說完明天一早八點前把傘拿到船務部還你,你就直接跳上公交車離開,難道要我追著公交車大喊:“餵,我是“東洛貿易”董事長的兒子、開發部副總,你確定要我一大早直接拿著傘走進辦公室找你?”簡直像在炫耀、昭告天下不來搶劫我可惜了。”

阮如懿無言以對。

他說的沒錯,昨天她趕著上公交車,把傘交給他就離開,的確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而且彼此不過是頭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他也沒必要一開始就直接表明是老板的兒子,真那麽說反而會讓人覺得膚淺,好像在炫耀什麽,更奇怪。

何況他替她想到了這點,並未真的一大早就指名道姓地走來她座位還傘,她就該感恩偷笑了。

“更何況--”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昨天早上舉行每周一次的員工朝會,當時司儀好歹也介紹我上臺勉勵了大家幾句,你沒認出我,該不會是當時正好在打瞌睡吧?”

啊!

難怪昨天覺得他有點眼熟。

經他這麽一提,阮如懿這才想起來,是有這麽一回事沒錯。

“我沒打瞌睡,是因為安排的座位遠,同事又剛好跟我說話,所以我才--總之,對不起。”

算了,她這個人很明理的,錯了就認,不啰嗦。

“你說的沒錯,謝謝你沒直接帶傘來找我。不過我現在拿把傘走出去也很奇怪,可以請你中午到頂樓再交給我嗎?”

姜昀謙咧嘴一笑。“可以是可以,但是萬一中午頂樓剛好有其他人在,是不是又要改成下班到外面碰頭?假如恰巧又遇上同事,那就只好再約明天見面,就這麽一直循環下去,每天固定碰面,我們應該會順理成章成為男女朋友吧?”

這……他應該不會是暗喻她在故意制造機會倒追他吧?!

“我絕對沒有倒追你的打算。”這個可能讓阮如懿粉臉爆紅,急得立刻撇清。“我只是不想讓其他同事誤會我一進公司就開始巴結上司--”

“呵,只是玩笑,不必那麽認真。”看她臉紅得像快腦充血的模樣,姜昀謙忍不住輕笑出聲。“其實我也沒打算還傘,那把傘,我已經物歸原主了。”

“物歸原主?”阮如懿聽了更胡塗。“你什麽時候拿給我的?”

他搖搖頭。“不是還給你,而是那把傘原先、最初的主人。”

她懂了!因而一臉愕然。

“你認得那把傘的主人?”回神過後,阮如懿立刻否決這個可能。“怎麽可能?傘上面又沒寫姓名、住址還是聯絡電話,你怎麽可能知道那把傘是誰的?”

“很簡單。”姜昀謙來到她面前。“因為當年把傘給你的不是別人,就是我。”

“你?”阮如懿幹笑一聲,當成笑話。“二少,你很幽默。”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姜昀謙也猜到她會有這反應。“那把傘是我爸在英國訂制購買,木柄上的金字就是他的英文名字縮寫,臺灣應該找不到第二支,傘我昨晚還到他手上,你不信我可以立刻打內線請他跟你對--”

“不必了!”看他走近辦公桌拿起電話開始撥打,阮如懿立刻上前按掉。“隨便你怎麽說,既然你沒打算還傘,那我出去工作了。”

阮如懿只當他是沒事找女員工取樂的闊少爺,心裏有些失望,不想繼續和他糾纏,說完便轉身離開。

“正確日期我不記得,不過當時應該是六月,下午六點多,不只下雨,還打雷又閃電。”

她在門前停步,姜昀謙嘴角噙笑,繼續往下說。

“那天我去“懷仁中學”幫妹妹辦轉學手續,遇上以前的班導,聊了一下,要回去的時候看見一個女學生可憐兮兮地望著大雨,要走不走的,最後還豁出去的大喊:“算了,早死早超生--””

“真的是你?!”

沒錯,是他。

昨天她的確提了一下,但是沒多話到連自己就讀哪所中學、幾月幾時,還有當時三八兮兮的話都告訴一個偶遇的陌生人,他會知道的唯一可能就是--

“太神奇了,我沒想到還能遇見你。”她瞠目結舌,一臉驚喜,完全相信了。

“所以,你打算怎麽答謝我?”姜昀謙身體倚靠辦公桌,雙手環胸,一副悠閑模樣等著她的回覆。

“答謝?”她反應不及,一時楞住。

“嗯,你昨天不是說,可惜不知道送傘的人是誰,否則一定會好好答謝對方?我可是相當期待喔!”

“呵,你最好不要期待太高。”

阮如懿這下尷尬了,對方可是有錢人,居然說什麽相當期待回禮,她這個連第一份月薪都還沒領到的社會新鮮人,不想錢包大失血的話,應該要送什麽禮物才算得體?

“欸,你不知道,我那天淋雨回家之後得了重感冒還引發肺炎,嚴重到住院好幾天,結果還留下氣喘這毛病。”

她一臉愧疚,他還繼續往下說。

“而且搞丟我爸訂制的名牌傘,你想也知道我會有什麽下場,付出那麽慘痛的代價,當然會非常期待你遲來的“善報”。”

又不是我求你把傘讓我的……

想歸想,她也說不出這麽沒良心的話,浪漫的往日回憶頓時成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愧疚萬分。

“那,你想要我怎麽回報?”她很認命地直接問,但也沒忘了先設停損點。“不過話說在前頭,領到這個月薪水之前我沒什麽錢,領到之後扣除生活費--”

“用錢買的禮物我不稀罕。”他嘴一撇,俊美臉龐滿是失望。“再昂貴的禮物也補償不了我因為那天一時心軟而受傷的身心。”

“那……手工禮物?”想到自己還跟他計較禮物要花多少錢,阮如懿也很內疚。“我媽媽手工藝很厲害,我多少學了一點,不然我做個獨一無二的皮夾送你?或者打毛衣也行?”

他眉一垂。“唉,氣喘藥要吃一輩子……”

“要不然每年都織一件暖呼呼的毛衣送你?款式有變化,還用最好的毛線?”

“每年?”他眉一挑,像是終於被勾起了一點興趣。

“嗯,每年,直到你說不需要,或是我老到想勾也勾不動的時候。”她誠意交涉。

唉,比起人家因為她得吃一輩子的藥,每年勾件毛衣頂多花掉一些賴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間,實在算不上什麽。

“幫別的男人勾毛衣,你不怕被男友誤會?”

“我現在單身,沒有這個問題,就算以後交了男友,只要說清楚我是為了報恩,對方一定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單身,是嗎?”

姜昀謙滿意地點點頭。想挖這位傻大姊的隱私還真是容易。

“聽起來不錯,不過比起毛衣,我更想要別的。”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別的?是什麽?”她這個人好商量。“只要不必花大錢,也不是違反社會善良風俗的事,我會盡量做到。”

他皺起眉。“不必你花一毛錢,也不會違反什麽善良風俗,你還只是“盡量”做到?應該是一口答應才對吧?”

“唉,好,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答應。”看不出這男人竟然那麽盧,她舉白旗投降了。

“那以後就請你多多照顧了,我的新女友。”

望著他忽然露出無邪燦爛的笑容,阮如懿胸口怦然一跳,呆楞幾秒才消化完他說的話。

“什麽?!”

她呆呆地張大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

有沒有說錯?居然是要自己當他女朋友作為回報?!

現在是什麽情況?這間公司不只給她新工作,還附贈新男友?!

“就這麽說定了,我們從今天開始交往。”姜昀謙忍住笑拍拍她肩膀。“下班後一起吃飯,時間、地點再撥內線告訴你。沒事了,回去工作吧!”

沒事?

阮如懿看著他瀟灑地離開,覺得自己得趕緊說些什麽,卻只是張嘴看著門開了又關,人都走了,她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能說什麽?當他女朋友既不用花錢、又不違反善良風俗,完全符合她開的條件,不是嗎?

可是她頭好疼,總覺得自己像只被大貓逗著玩的小老鼠,被耍得團團轉。

“等等,他叫什麽名字?”

她撫額長嘆。上班上到冒出一個姓名不詳的新男友,這是什麽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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