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池一時啞然，目光垂落在桌子上，是一種自卑無助。

周雲沈嘆口氣，“原來是這樣。她一直對賀東仁舊情難忘，那幾年，我猜到了她一定還和他藕斷絲連的。我以為她和宋京梁有了舒予，就已經收了心，沒想到……”

周雲卿看了一眼賀懷池，眼中也露出一絲心疼，“若是別的，倒也有可能。你說的這件事，我可以給你保證絕對不可能。這件事說到底也不算是件壞事。至少對你和舒予是好的。”

賀懷池點頭，卻沒再說什麽。

周雲沈陪他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就要動身了。他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還得趕飛機去C城。

賀懷池送了周雲沈到門口。

周雲沈想勸什麽，又沒說。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消化。他的一切言語最後化為在他肩上的兩下輕拍。

他其實內斂慣了，就算是有什麽事，也習慣性藏在心裏。

等周雲沈走後，賀懷池就上了車。

他的雙指夾著煙，手臂隨意搭在窗臺上，煙霧升騰，又消散。他一個人坐在那冷靜思考。

到底現在的事情如周雲沈所說，不是件壞事？

可多像是上天給他開的一個玩笑。

他冷漠嘲諷的一笑，這算什麽？上天就喜歡這麽捉弄人嗎？

周雲沈的話不會有錯，按照推算，那段時間周雲卿是不可能生下他的。

那他不是周雲卿的孩子。而梁蓉是不能生育的。

那他到底是誰的孩子？

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他是委托喬崢去做的。他既然可以背叛自己，為什麽這件事不能也是他故意所為？

他和宋舒予從來都沒有血緣關系。

是有人操控了這一切，讓他確信了這個事實。

喬崢沒有動機這樣做。

不是為了錢。

那只能是為了情。

這件事自始至終到底對誰有利，而喬崢又能對誰有情？

賀懷池細想一下，終於有了結論。

他掏出手機給賀清漪撥過去一個電話。

賀清漪沒有接。

賀懷池給她發了個信息。

晚上八點多，賀清漪才看到了信息。她根本不可能留在醫院，來伺候像梁蓉這樣的人。所以下午就找了幾個人去喝酒跳舞了。喝得多了，就在包廂裏面隨便睡了一會兒，被人叫醒問她要不要吃早飯。那時候賀清漪才看到了手機來電還有未讀信息。

她瞬間就來了精神，賀懷池竟然找她了。

她一面擔心是不是賀懷池聽到了什麽要和她攤牌，一面又覺得是不是賀懷池想通了什麽，要說回賀家的事情。

不管哪一樣，都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賀懷池要見她。

她不管朋友喊她，直接把所有人扔下，叫司機開車到了酒店。

賀懷池早就安排好了，等賀清漪剛到酒店大堂，大堂經理就認出她，忙問她是不是賀清漪，說是賀懷池讓他在這候著。隨即遞過去一張房卡，讓賀清漪去找賀懷池。

賀清漪接過那張房卡，竟覺得有些發燙。

她下午喝酒喝得瘋了，雖然睡了一會兒，但酒勁還剩了一點，腦子算不上是完全清醒的。

她手裏緊緊捏著房卡，進了電梯。

等到了樓層，尋到了房間號，刷卡。

嘀一下鎖扣被打開的瞬間，好像她的心尖也被輕輕的敲了一下。

她打開門，走進去。入眼是一片昏暗。她探著腦袋，輕聲喚了一聲，“老二？”

沒有人應。

她轉身先將門關上了，然後緩慢走進去。

這是個套房，客廳雖然沒有開燈，但透過白色紗窗，外面的燈火照進來，還是能辨別，這裏是沒有人的。

她繼而聞到了一些酒味，還有煙味。味道是從臥室傳來的。

賀清漪便往臥室走去，門是虛掩著的。她用手一推，就開了。

臥室開的是射燈，雖然多，但光線還是有限。

賀清漪看到賀懷池穿著衣服躺在床上。

白衣黑褲。領帶被扔到了床尾，外套更是直接扔在地上。白色襯衫被解開了幾粒扣子，露出胸口冷白的皮膚。在燈光下，有一種禁欲美感。

他白襯衫不像以前一樣一絲不茍的整齊紮在皮帶裏，樣子略顯邋遢。

他闔著煙，能聽到呼吸是有序的。

賀清漪走近些，腳下便碰到了酒瓶子。她低頭一看，橫七豎八好幾個空酒瓶，旁邊還有煙頭，將那地毯燙出好幾個洞。

“老二？”賀清漪試探性的又叫了一聲。

賀懷池沒有任何回應，應當是喝多酒，睡下了。

賀清漪端著手，笑了笑。

接下來，她踩著高跟鞋，走過去。到了床前，一手撐在柔軟的床上，棲身而下。

離著賀懷池不過十幾公分的距離，仔細的觀察著他。

那麽多年了，她從來沒有機會這樣看著他。

他這段時間從來沒開心過，眼中的憂郁一下子就能看出來，眼底永遠是青黑的。人也跟著消瘦了很多。可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把自己收拾的格外利落。瞧瞧，下巴上的胡子都刮得幹幹凈凈的。

在賀清漪的印象裏，他永遠是那個英俊沈靜，帶一點淡漠的人。像是一本深不可測的書，總叫人忍不住去翻閱，知道他皮囊之下到底藏著什麽。

這麽多年了，他不是當初稚氣的少年。不是頭一次見面就敢和賀懷止大打出手的倔強男孩了。他現在長成了大男人，成熟憂郁寡淡。

賀清漪的手輕輕觸碰他的臉。

她一直看著他長成這樣的，他什麽樣子都是好的。但她好像從沒有擁有過。

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

她對這個男人朝思暮想，再沒有別的機會，可以得到他了。

“懷池……”她輕聲叫著他的名字，就像很多個夜晚，她輕啟紅唇，無數遍的在那練習一樣。確保這一聲，是溫柔的，纏綿的，癡情的。

她癡迷的看著賀懷池，緩慢的將自己的臉移過去，想去觸碰他性感的唇。

下一瞬，那個男人突然醒了過來。

一雙眼睛，折射出的寒光像是一場風雪，瞬間就要把人冰凍住。

他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個異類，毫不掩飾的厭惡。

賀清漪不由分說，便要親上去，卻被賀懷池毫不留情的直接推開。

她身體往後一仰，跌坐在地上。

屁股有噸痛感，手撐在地毯上，觸摸到的是散亂的煙灰。

她看一眼賀懷池，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露出裏面一件吊帶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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