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請了幾天婚假，又碰上周末，連休一周。

早上起來，鍋裏已經煮好了八寶粥，晚上洗好米，然後定好時間，六點開始慢慢煮，起來就可以直接吃。

此外，季洋還會給她煮黑芝麻豆漿，這個喝了對孩子好，薛眉每天都有堅持，還會堅持吃核桃。

“想吃油條。”她嘴饞。

“別吃了，炸的油不好，吃了對身體不好。”季洋坐下來，將豆漿放在她面前。

“想吃。”薛眉看著他，一臉饞樣。

季洋沒理她，繼續低頭喝粥，還往裏面加了一勺糖，他比較喜歡吃甜。

薛眉也不催，端起豆漿慢慢喝。

一分鐘後，季洋默默站起身，拿著錢準備出門，“一根還是兩根，加不加糖？”

“兩根，加糖。”她伸出兩個手指，笑了。

“吃一根好了。”季洋假裝沒聽到，替她做決定。

“兩根！”她往側邊傾了傾身子，提高了一個聲調，“你給我買兩根。”

“一根。”

他說著，幹脆利落出了門。

“季洋！”

薛眉忍不出喊了一聲，聽到回聲後一下捂住嘴，這裏的隔聲真的不怎麽樣，她這樣怕是都吵到鄰居了。

季洋越來越過分，就喜歡跟她擡杠，薛眉想著想著，嘴角又上揚了一些。

好吧。

看在他肯出去的份上，她就不計較了，低頭繼續喝豆漿。

“嗡。”

手機振動一下。

她起身拿過來一看，已經沒電關機，插上數據線，很快又開機。

“眉眉，你回我。”

“你不是說短期之內沒有結婚的打算嗎？是不是你還在怨我？可是我真的有在努力，一直在勸我媽。”

“你和誰結婚了？是個什麽樣的人？”

“已取消”

“已取消”

“已取消”

……

他說了一堆，後面全是視頻電話的邀請，足足有幾十個，薛眉楞了一會，一個視頻電話又打過來。

她原本想點拒絕，卻錯點了接聽。

“眉眉。”

那一頭的聲音驚喜而沙啞，電話那頭的男人，臉色略微憔悴，下巴冒起來胡渣。

“嗯。”薛眉應了一下，看著他有點恍惚，“……好久不見，你最近好嗎？”

實際上，兩人一年多沒聯系了。

“不好，我昨天一個晚上沒睡。”他搖搖頭，目光癡纏著她，“你真的結婚了嗎？我不信。”

他說話間，語音還在顫抖，“不是，不是說還有機會的嗎？我媽那邊同意了，我們就可以……”

“沒有機會的，從來沒有過，你比我清楚又何必自欺欺人？”她淺笑，緩緩道，“她不可能同意，我不是本地人，是個外地人。”

大城市排外，早些年買了房，蝸居在這個城市原本的外地人可能更排外，她還是小縣城的，既不能提供資金，也沒有本地光環。

“我說一說，可能就……”

“一年多，你現在才想來聯系我，不會是兜兜轉轉一圈，覺得我最適合吧？”薛眉有些自嘲，後來話語也平和，“我已經走出來，遇到很好的人，結婚了，明年要當媽媽了，也祝你能找到合適的那個人。”

手機那頭的人大受打擊，情緒還是有點失控，話語固執，“你說會等我的。”

薛眉：“……”

她三年前說的。

分明是不可能的人，如果真如他所說的堅持，就不會讓她等那麽久。畢業那一年沒有努力，她相信，這三年也沒有。

錯的人就是錯的人，不會變成對的人，何必讓雙方都那麽累呢？

“我媽最近著急了，逼我相親，你應該再等我一段時間的，沒準我們……”

“不了。”薛眉打斷他的話，淡淡道，“我早就放棄了，或許你比我還早。”

現在打電話來又是為什麽？

不甘？還是留備胎，亦或是懷念了那些年的美好？

她不知道，但也不想知道

“哢擦。”

門被打開。

“油條，兩根。”季洋將袋子遞過去，白色的塑料袋裏，油條上撒著白糖，散發著香味。

在他進來的時候，薛眉有點慌，分明什麽事都沒做，卻感覺被抓奸，沒敢對上他的眼。

見她在打電話，他沒說話，走去廚房，將一個盤拿過來，又將油條倒出來，放在她面前，“趁熱吃吧。”

“就這樣吧，我先吃早餐，有空聊。”薛眉說完，沒等那一頭說話，掛掉了。

季洋也沒問，她一頓早餐卻吃得忐忑，啃著油條，沒有想象中那麽有食欲，最後只吃了半根。

“我說吧，一根就夠了，你那麽小的身板。”季洋將她吃剩的拿過來，開始解決。

“那我也要買兩根，就要兩根。”薛眉說話頂他，將腳伸過去，搭在他腿上。

女人不可理喻起來沒道理可講。

季洋點點頭，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行，三根都給你買，都給你買，你是小祖宗。”

薛眉剛剛有些郁悶的心情豁然有點開朗了，往他那邊靠了一點，將喝了一半的黑芝麻也遞到他面前。

季洋習慣性給她解決這些，不一會，全都進了他的肚子，然後開始動作利落收拾，又將小桌子收起來，放在一邊。

“上床去，我掃地。”他催促。

薛眉聽話往床上爬，指揮著，“那裏，再擦一擦，你先用那個拖把。”

“季洋你是笨蛋嗎？上次我才和你說過不要這樣。”

“這樣濺得哪裏都是水，我要生氣了！”

……

她黑著臉，季洋拿著拖把，看著她，薛眉挺直了腰板，“幹嘛？不是說我孕期家務你包大半，之後一人一半嗎？你想反悔嗎？”

“不是。”

“那你就好好做，我教你。”她底氣更足，“你上次的衣服都沒洗幹凈，難道還要拿回去給媽洗？你丟不丟人？”

她說著，季洋沒回，就這樣看著她。

薛眉睜大眼睛，對他對著他瞪。

季洋輕笑，“老婆，你真是一點都不服輸，吃虧一點都不行。”

“不好嗎？不然肯定被你家吃得一點都不剩。”她輕哼了一聲。

“好啊，不過我舍不得吃你。”季洋繼續拖地，巴掌大的地方，拖起來也快，“地上滑，你先別下來。”

他放好拖把，洗好手也上了床，出租屋是真小，多放個椅子都不下，更別說沙發了。

薛眉還以為他說的那句話失神，幾年前，也有個男孩這麽和她說，“眉眉，我舍不得讓你受一點點委屈。”

季洋見她心不在焉的，便問了，薛眉也覺得沒什麽好隱瞞，也就說了這個事。

“後來真的不止一點點的委屈。”薛眉說著，手機還在亮，她直接關了機。

故事很老套，畢業家長不同意，男方懦弱給自己留後路搖擺不定，父母又阻攔，上演各種狗血，分明是一個普通階層，非得搞得她想攀上豪門世家，最後傷心欲絕回家鄉。

走出來的過程很辛苦，但是也算徹底走出來了。

“替我謝謝他。”季洋聽完，反而說了這一句，“謝謝他的不堅持和放手。”

“我可能……”薛眉斟酌了一下，還是出口，“我可能再也不會那麽輕易去付出我的感情，但是覺得對你挺不公平的。”

受過傷的人，會將自己縮在龜殼內，防止自己再次受傷，甚至變得更加現實也不相信所謂的愛情。

或許對他有好感，但卻不會輕易去談愛，合適比愛更重要。

話落，她目光歉意看著他，“我不知道你是否介意這段過去，但是你有知道的權利。”

這也不是什麽不光彩的事情，也不是她能選擇的結果。

季洋看著她，薛眉內心挺緊張的，沒敢直視他的眼，然後……就被撲倒了。

她就沒見他這麽猴急過，吻得用力卻深沈，最後又溫柔而纏綿，她氣喘籲籲才松了口，眼底都泛起水光，紅唇有些疼，

“你心跳加速了，說明對我不是沒感情對嗎？”季洋伸手幫她擦去額間的細汗，低下頭，與她額間相抵，溫聲道，“你怎麽能因為別人毀掉你去愛的能力呢？傻姑娘，這不是對我不公平，是對你自己不公平。”

“對我也好，對別人也好，都不該是這樣。”

“經歷才教會你懂得怎麽去愛？不是嗎？當然，前提是你覺得值得。”

……

季洋抱著她說了很多，薛眉情緒有點浮動，單薄的肩膀也在劇烈抖動著，淚水好似決堤一般湧出來。

她一直覺得自己走出來了，最起碼能夠淡然去面對，心中不起波瀾。

但這一刻她才發現，她還是覺得很委屈，無論是被辜負還是被看輕，都成為她心底的一根刺。

痛恨自己不優秀，痛恨家庭不匹配，也痛恨他父母的惡語傷人……

季洋的理解和接納，是將這根刺拔出來了，他讓她知道，也會有人欣賞她的體貼，也會有人承認她的優秀，接納她的不美好也會包容她的小脾氣……

不合適，所以沒在一起。

不遺憾錯過，她覺得自己遇見了更適合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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