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亂說不好。”

季洋又發來了這一句，意思很明顯。

懷孕的事情不說，這些東西就不會流傳出去，若是說了，那麽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

“你去哪裏要來這些東西的？”

“誰給你的？”

樊麗眼底閃爍著慌亂，不斷的發出問題質問，一分鐘也等不了，一大串的話發了過去，字裏行間都帶著著急，當然，語氣也很命令。

季洋冷笑，沒回答她，一個文件又發了過去。

樊麗抖著手，都不敢點開。

季洋給她一種很可怕的感覺，非常可怕。

最後她開始鼓著勇氣點開，這是一張檢查報告單，日期在兩年前，她自己都已經毀掉的一張單子。

“很有意思不是嗎？”季洋發了這麽一段話。

“你到底從哪裏要來的？”樊麗急得不行，一個語音電話就打了過去，可是卻被掛掉。

她氣急敗壞，因為情緒非常激動，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同時，心底無比恐懼。

季洋發過來的第一個文件，是她這兩年去酒店登記入住的信息，還有進房間前的監控截圖，可以明顯看出來她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第二個文件，她高考畢業後懷孕檢查報告單還有墮胎手術同意書。

這些是怎麽流傳出來的？

還有誰知道？

她這兩年的男人不止徐銳一個，而且和他戀愛的過程中，她也和別人出去過，上面還有日期，所以才讓她害怕無比。

“我想查很多東西都能查到，我希望你是個聰明人。”季洋回她，後面加上一句，“對我媳婦友好點，我脾氣很躁。”

前面帶著大佬的氣息，後面這句就痞裏痞氣的。

樊麗怒火中燒，簡直要咬碎她的一口牙，沒有回季洋，結果沒一會，對方就把她刪了。

“啊！”

她氣得尖叫了一聲，把剛出浴室的徐銳嚇了一跳，“發什麽神經，一驚一乍的？”

“說誰神經呢？你才神經，你全家都神經！”樊麗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一下就跳起來，指著徐銳破口大罵。

徐銳被莫名其妙罵了一頓，剛開始還能忍，後面越聽越過分，回了一句，結果“小公主”沖上來就打他。

輕打還能忍，人家上來就扇巴掌。

“艹！”徐銳被甩了兩巴掌，一個反手就打過去。

樊麗被打蒙，一下像個潑婦沖上去，“你打我？我跟你拼了，徐銳，我跟你沒完！”

兩人廝打在了一起。

韓菲原先還忐忑兩天，想提前先申請休學，先和季洋飛回去把證領了，就怕樊麗給她麻煩。

可，對方就跟變性似的，絲毫不提那件事，見她就板著臉，戴彤和張小雅明確跟她說過會保密，不會將她私人事情說出去，這讓她很感激。

她特意又觀察幾天，樊麗真的什麽都沒說，也不提手表的事情，難道是她這麽做有效了？

“絕對是，媳婦棒！”季洋肯定說著，誇獎著她，“幸虧你想出這個辦法，不然得麻煩了。”

“那不著急，我們六月回去，先申請休學就好。”韓菲挽著他的手，兩人走在操場上。

反正現在距離六月也就一個多月了，孩子也還小，她瘦，還不顯懷，上完這些課程都沒有問題。

“那個不急，先解決爸媽那邊，爸媽今天有空，給他們打電話？”季洋征詢，他前兩天忙得起飛，打電話回家試探了一下，超市也忙，根本沒時間。

韓菲倏然心跳有些加速。

她不敢說話。

不知道季洋父母會怎麽看她，不敢想。

“要不，我回去，你打吧？我在這也不知道做什麽。”

她慫了。

“在一邊聽。”季洋不讓她走，拉著她坐在草坪上。

“可是我突然想喝酸奶，我去買，給你也買一杯好不好？”韓菲又站起來。

“媳婦。”季洋無奈拉著她，借口真是漏洞百出。

韓菲眼底忐忑又不安看著他，泛著害怕。

她不知道季洋的家人會怎麽看她，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同意，如果不同意，那麽他們麻煩就大了。

“沒事的。”季洋攬著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此時正是下午，小超市的人會很少，吳燕也有午休的習慣。

“嘟……嘟……”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來。

“兒子？”吳燕叫了一聲。

“媽。”

“生活費不是前段時間才打嗎？”吳燕又說。

“……不是生活費。”

“那幹嘛？”吳燕走下樓。

“等您走下樓了再說，怕你摔著。”季洋來了這麽一句。

“怎麽了？”吳燕擰眉，加快腳步，“你又做了什麽好事情？和同學打架了？叫請家長了？”

她心底有不好的預感。

這種事從小到大就沒少過，這個兒子仗著自己長得高，力氣大，在班裏作威作福。

“不是。”季洋否認。

“趕緊說，你媽心臟不好。”吳燕催促。

“你要當奶奶了。”季洋也不賣關子。

“你說什麽？！”吳燕一下提高聲調，沈著臉喊出聲，“你再說一遍！”

那個尖銳的聲音，超市外的人都好奇看過來，季洋更是將手機放得裏耳朵遠了一點。

耳朵都要聾了。

“你要當奶奶了。”季洋不怕死重覆，韓菲揪著他的衣服，低著頭沒說話。

“我打斷你的腿！你信不信？”吳燕也意識到自己丟臉了，壓低聲音呵斥，“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他快速回答，“兩個半月了。”

韓菲心底酸澀，手附在肚子上，對吳燕的反應也理解，眼眸裏的期待一點點黯淡下去，也有點惶恐。

吳燕吸氣，呼氣，吸氣，再呼氣，季民都跑過來了，她還是忍不住了，“你才多大？你能耐啊，禍害人家小姑娘。”

“我就來問你，要怎麽辦啊？我都跟她說好去醫院打掉了，我肯定是不負責啊，我才多大？生個孩子給誰養？”季洋漫不經心說。

韓菲猛地擡頭，瞳仁猛地一縮，他一下變了，和她說得一點都不一樣，不要寶寶嗎？

季洋將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她不要說話，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動作安撫。

“季洋！”吳燕嚴厲的聲音傳來，“我讓你去讀書，書都給我讀到哪裏去了？這是你該說出的話嗎？”

“我們都是學生，媽，你不會讓她生下來吧？我腦子進水了哦。”季洋楞了楞，直接反問。

“我……如果不是隔得那麽遠，我會讓你立馬滾回來，讓你爸教訓你一頓，簡直不像話。”聽著語氣，吳燕氣得不行。

“不是隔得這麽遠，我也不敢說啊。”季洋依舊吊兒郎當。

韓菲覺得這幅他真有他平時的樣子，對什麽事情都不太在意，對錢也沒什麽概念，衣食無憂，像個小少爺。她清亮的眼眸落在他臉上，眼底閃了閃，他的改變，是從有這個孩子開始的。

她去看過他兼職，一天能上好幾節課，中間都沒有休息，吃飯都是趕著吃。

他以前不會過這樣的生活，也不會有這樣的生活。

“懷孕對一個女人來說多重要？你知道嗎？如果打胎對一個女人來說傷害有多大，你知道嗎？那個姑娘才多大……”吳燕聲線嚴肅，語氣裏都是帶著苛責，說了很長的話。

季洋沒說話。

他知道這個一定會觸碰吳燕的點，因為在之前，對方在超市剛起步時沒有辦法，打了一個小孩，自此之後，想給他生一個妹妹，吃了很多藥，看了很多醫生，都不能懷了。

小的時候，他經常會聽到她緬懷那個孩子。

韓菲抱著他，兩只手放在他身後，死死揪著他的衣服，頭埋在他懷裏，使勁埋在他懷裏，情緒起伏，肩膀都在劇烈顫抖，極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

那種無助又被勾了起來，沒有人比她感受更深。

這是一個意外，可是，這個意外就發生在她身上了。

之前季洋聯系不上的時候，她有時候都希望是一場夢，自己不會攤上這樣的問題的。

不願意去相信。

“媽，我們也想生下來，我們談了很久戀愛了，以後可能也是要結婚的，高考也是一起走過來的，可是……”季洋像是被她說得有點動容，又煩躁道，“但是很麻煩，你您道吧？這不是一件說生就生的事情，我也挺矛盾的。”

“這邊的姑娘？”吳燕抓住重點。

如果是省外，那有點難辦，如果是這邊的，那麽好說的，以後幾率大，不然生個孩子在這裏也難辦。

“對啊，徐南的。”季洋回。

兩處離得近。

“以後結婚你們現在打掉，懷不上呢？你對人家姑娘負責？你負得起責嗎？”吳燕被他氣得不行。

“難不成讓她休學生下來？”季洋說話，頓了頓直接又道，“那你同意嗎？你同意我也沒意見，反正我挺喜歡她的。”

“你同意我有什麽意見，那是你自己的孩子，再說人家同意嫁你嗎？”吳燕本能接話。

季洋現在在省外，就他們兩個人在家，無聊得很，如果有個小孩，那還挺有趣。

養是肯定養得起，她倒沒那麽多顧慮，聽季洋說那個姑娘也在那頭？應該是同校？

那腦子可比她這個兒子聰明多了。

“不知道，應該肯嫁給我吧？我們感情很好啊。”季洋癟嘴。

吳燕又是一頓罵，讓季洋去找韓菲商量，表明了中心的意思，孩子可以生下來，但是兩人必須結婚，而且要慎重考慮之後，她不希望看到離婚，不然這個孩子留不留下就看兩人商量結果。

如果不留，他們家出手術費。

“我去找她。”季洋悶悶說。

“恩。”吳燕點頭，頓了一下，聲音沈重，“如果打了的話，你讓她請假回來吧，我照顧她一段時間。”

“女人打胎跟坐月子一樣，會留下病根的，搞不好影響人家姑娘以後。”

韓菲依舊埋著頭在他懷裏，季洋感覺他胸口濕了。

他掛掉電話，韓菲吸了幾口氣，依舊抱著他。

“好了，一會再打回去。”季洋抱著她，低著頭輕哄，“不要介意，肯定是要這樣的，我不能讓爸媽同意，對你不太好。”

韓菲現在是弱勢方的，主動權在他和季家人手裏，吳燕教育他的同時對韓菲也憐惜。

他直接求的話兩口子說不定還以為他被洗腦，女方要求把孩子生下來，韓菲還得去服軟。

沒必要，這樣太被動了。

“這樣好嗎？”韓菲情緒收了收，擡頭看他，眼睛還是有點紅。

她指他剛剛的行為。

“我覺得會好點。”季洋點頭。

比上來就說他想和韓菲生孩子好，吳燕把脾氣發到他身上，認為他混賬之後不會去過多找她的原因。

畢竟這個社會對男生的容忍度比女生高，尤其在這個事情上，潛意識裏都會讓女生背負多一點的責任。

韓菲沒說話。

“媳婦，我教你一會怎麽說。”季洋將她抱在自己懷裏，低著頭，“媽這個人你也看到了，沒什麽壞心，一般來說，她一會……”

韓菲聽著他的話，瞪大眼，季洋教她撒謊，簡直是顛倒黑白。

“就這麽說，聽到？”季洋看著她呆住的神情，認真看著她，“必須聽我的，先把這一關過了。”

她傻傻點頭，有點緊張。

等到季洋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那一頭吳燕和季民也商量了一下，這一次，是四個人的談話了。

吳燕還算溫柔，得知她和季洋商量之後是要把孩子生下，再三確認，之後把韓菲的家庭情況都問了一遍，她也沒什麽好隱瞞，都說了。

關於後續的打算，韓菲把季洋跟她說的打算說了一遍，吳燕頓時覺得她比她那個兒子靠譜，又罵了季洋一遍。

這一場談話進行了近三個小時。

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決定，和兩人之前想的一樣，這個孩子留下，韓菲休學一年，之後孩子由吳燕和季民照看，韓菲繼續回去完成學業。

但是，結婚證要領。

兩口子也擔心孩子生了，兩人分手，這下麻煩就大了，讓兩人再次考慮清楚，尤其是季洋，孩子最無辜，若是以後成為單親家庭或者有後爹後媽的孩子，那可是影響這個孩子一生也拖累兩人。

季洋和韓菲應下了。

兩人是松了一口氣，那一頭，吳燕和季民可是幾天沒休息好。

好端端的，怎麽就出來一個孩子？

雖然他們也想早點做爺爺奶奶，但怎麽這麽不真實呢？

自家兒子禍害人家姑娘啊，他們都不知道應不應該慶幸韓菲是這樣的家世，能自己決定，不然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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