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

房間的門打開，殷璐停住動作，看向走進來的季洋，對方手上端著一盤水果。

“在做什麽？”他走過來，看著她。

“要洗澡，所以拿個手套包住防水，以免碰到水了。”殷璐手上正拿著膠布，準備貼緊手套口，動作有點笨拙。

“我來。”季洋接過腳步，拉扯開，動作輕緩。

“洋哥哥，貼得緊一點，不然水會進去。”殷璐低著頭湊近，又動了動自己的手。

她一湊近，一股清香襲來。

季洋手停住，拿過一邊的剪刀剪掉，封口也替她貼好，“這樣可以了，進不去，勒緊血液不流通。”

“好吧。”殷璐停下，“應該也可以了。”

“水果放這，洗澡好早點休息。”季洋指了指桌子上，她望過去，“不是有芒果嗎？我想吃。”

冰箱裏的水果他都拿了一點，唯獨沒芒果，而她最喜歡芒果，剛剛也是看到芒果饞了。

“沒芒果。”季洋神色斂了斂。

她切芒果受傷了，冰箱裏的芒果全被他丟掉了。

看見會讓他心情糟糕。

“可是我看到，怎麽可能沒有？”殷璐疑惑，“怎麽會沒有？就在冰箱上一格，和蘋果放在一起。”

“聽不聽話？”季洋提高了聲調，話語卻沒半分嚴厲，反而輕緩得很，沒有半點威懾力。

“醫生沒說不能吃芒果。”她歪歪頭，看向他。

季洋：“……”

難搞了。

“那算了。”殷璐先一步妥協，往他湊近，臉龐上揚，“洋哥哥，很抱歉，讓你擔心了。”

她美眸極亮，清澈明凈，眼底倒映出他，細聲柔語的。

季洋心情慢慢平覆下來，“下次註意一點，很疼。”

“恩。”她重重點頭，一臉保證，還在笑，季洋嘴角也上翹一個弧度，伸手揉了揉她的秀發，神情裏有些無奈又有點縱容。

“沒事的，過幾天要好啦。”她說著站起來，“等一下，有一張畫要給你看一下。”

她說著往裏面走，一會又走出來，拿出一張畫，她放在桌子上，緩緩打開。

畫上是他。

素描。

背景是書房，後面是書架，他坐在書桌前，微微低頭，目光看起來專註得很。

“好看吧？”她雙手撐著下巴，璀璨多姿的俏臉上滿是笑意。

季洋視線落在那一層薄薄的紙上，炙熱得像要把它穿透般，久久沒有移開。

“這個是偷拍的，帥吧？”她坐在他身邊，手機上是和素描一模一樣的照片。

季洋側頭，看向她，眼底情緒湧動。

“好不好看？”她又笑，追問，“有沒有覺得自己很有魅力又很帥氣？”

當好一個女朋友，就要時刻關心男朋友的生活，潤物細無聲般滲入，她現在就是。

喜歡就要主動，她承認，自己就是想要得到季洋。

季洋依舊看著她，漆黑銳利的黑眸裏，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深沈得像要把她吸進去一樣。

“你覺得帥嗎？”季洋問。

“恩。”她瑉唇笑，離他又近了一點，幹脆雙腳搭上他的腿，調皮搖晃了兩下，“你最帥。”

季洋很不主動，但也不制止她的主動，好似她怎麽做，對方都不會生氣，多半也是順著。

她自動將他理解為慢熱型，而且是安全型，所以動作有時候會很大膽，就是因為知道他不會做什麽。

底氣很足。

可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她按照往常一樣接近季洋，可是最後卻被抱在懷裏了，他慢慢俯下身子，削薄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輾轉反側，往裏攻略城池。

殷璐被吻得身體有點發軟，結束之後，她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好奇又呆萌的眼神。

結果季洋瞇了瞇眼，附身又啃了她。

嘴唇腫腫脹脹的，有點紅，殷璐伸手摸了摸，略帶濕潤的眼看向他，又咬了下自己的下唇，聲音嗔怪，“有點疼。”

“不疼。”季洋伸出指腹，摸了摸她的唇沿，抑制住內心的沖動，含笑揉了揉她的頭，出口道，“去洗澡吧。”

殷璐恍恍惚惚進入浴室，洗著澡，想起來都會害羞得捂臉。

仔細一回想，季洋嘴唇好軟，羞死她了。

洗澡出來，看著桌上的水果，她的確太嘴饞芒果，端著下去，準備給自己切一個芒果。

唇邊的笑意久久未消，他也喜歡吃芒果，她給他也削一個。

“少爺，原諒我們這一次，真的是疏忽，之前沒有，我們都在這裏的，我只是有點事臨時出去了，真是第一次。”

“就一會，真的就是一會。”

一陣哭嚎讓她止住腳步。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那是一道她無比熟悉的聲音，現在聽來陌生得很。

陰寒冷厲，毫無感情。

“少爺，我在這裏兩年了，我家裏還有小孩，還有老人要贍養，您行行好，行行好，我下次一定……”

“陳楠。”季洋薄涼的聲線響起，“拖出去。”

“少爺，少爺……”

“識相點，這裏到處是監控錄像，以為沒人知道你偷懶了？”

哭喊聲逐漸減小，有點慘烈。

殷璐抱著盤子，咽了咽口水，有點虛。

“今天的事情要是再發生，那你們就全部離職。”季洋的聲音不急不緩，但是冷漠無情，帶著威懾力。

每一個字都打在在場人的心尖上，讓人冷汗直冒。

這裏薪酬不菲，工作又輕松，以前覺得季洋這個老板還很好，所謂人善被人欺負，幹久了就想偷懶，這算是給他們敲了警鐘。

不止他們，臺階上的殷璐眼底都飄忽兩下，有點後怕，轉身往樓上走。

季洋平日裏鮮少說話，惜字如金，與她在一起的時候通常也很平易近人，幾乎沒脾氣又溫和，她沒有見過他生氣的模樣。

沒想法這麽可怕，那麽之前她是在玩火？

殷璐回到房間關上門，大口喘著氣，好一會才走到沙發上，拿著勺子，將水果往自己嘴裏塞。

今天的事是什麽事？

她怎麽感覺是她受傷的事？可是不可能啊，那是她的問題，關其他人什麽事？

難道她們犯事了？

殷璐想不明白。

同一層。

季洋掏出手機，放在耳邊。

“少爺，斯基醫生的事情安排好了。”

“恩，繼續關註。”

“是。”

深夜。

殷璐睡在床上，她眉頭緊鎖，頭發上沾滿細汗，搖著頭呢喃著，“不要，不要……”

夢境裏，一個看不清臉的女孩坐在汽車後座，一家三口講著笑話，氣氛其樂融融，一輛大卡車直直沖過來，一個女人尖叫了一聲，往一邊側著身，用身子護住駕駛座的男人，身子直接被撞斷，鮮血直流，失去呼吸。

“媽！”

夢境裏的女孩慘烈叫了一聲，看看旁邊昏迷的男人，“爸，爸……”

濃濃的鮮血染紅她的視線，鼻翼裏也是鮮血的味道，她哭喊著，掙紮著，肇事司機逃走，她哭得險些斷氣，打不開已經扭曲的車門。

“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她苦苦掙紮，眼神逐漸迷茫，伸手去摸著前面的女人，對方沒了氣息。

“不要！”殷璐喊了一聲，一下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身上全是汗，口幹舌燥，看著周圍，一下軟了身子。

幸好是夢。

她緩過來，頭開始泛疼，一陣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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