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季洋話語雖是詢問，卻帶著肯定。

“沒有。”許芮兒心底一慌，急促的呼吸了一下，直接否認。

“說謊了。”季洋拆穿她，“鼻音那麽重，聲音都啞了，躲著偷偷哭了？”

事情他早就料到，許家人很聰明，打小壓制著許芮兒，許婉也別有用心治她，一點一點去養成她現在的性子。

只有這樣，才能將她牢牢拿捏住，成為許家向上爬的一個犧牲品，為許婉鋪路的墊腳石。

許芮兒原本還在壓制著，聽到他的話語，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壓抑的哭聲還是傳過來，十分可憐。

“扣扣扣。”

敲門聲響起。

許芮兒站起來，胡亂去拭擦自己的眼淚，還沒來得及掛電話，徐萍便出現在門口，看著她哭，臉上也染上急躁，把門關上，“媽打你是不對，但你剛剛都在說什麽？還不聽話，你是不是想被送去給糟老頭聯姻？讓我跟著你也擡不起頭是不是？”

“拍戲，拍戲，姐姐就在娛樂圈，你是不是想和她對著幹？”

這麽些年，許芮兒在家裏是沒地位的，小時候徐萍為了顧及許婉的感受，對她也是忽視不已，只有忽視許芮兒，好好照顧許婉，這才是一個後媽應該做的。

許婉對她也很尊敬，許家人也誇她！

長年累月，徐萍的心態早就已經被引導得扭曲，許芮兒是她的親生女兒不錯，但比起為她帶來榮譽和讚賞認可的繼女，就變得一文不值了。

這樣的原生家庭，許芮兒在無形中也被灌輸影響著，成為許家人，許婉最想要的模樣。

徐萍是最重要的內因，她為了自己的地位，選擇去犧牲許芮兒。

“我沒有。”許芮兒緊握著手機，站了起來，“我只是喜歡，想要去嘗試。”

“不行！”徐萍否決，冷著聲，“好好跟你爸爸去公司，看能不能學一點東西，不要整天想著有的沒的，你看看把你奶奶都氣成什麽樣？還想氣死我嗎？”

聽言，許芮兒心涼成一片，聲線哽咽，“媽，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嗎？我一定要聽從你們的安排？從小到大，我沒求過你，可是我這次想去，我想要演。”

“選擇什麽？這樣的家境，這樣的生活，你還想做什麽？你還不滿足嗎？”徐萍緊皺眉頭，“不要去奢望不是你的東西，也不要起和姐姐比較的心思，你有什麽能和她比？自己的位置擺不正嗎？”

許芮兒鬧騰，許家人就會怪罪她，用了這麽久才獲得許婉的認可，過上豪門太太生活，她可不想失去！

“你想要我不是我想要的。”許芮兒含淚搖著頭，“我有選擇生活的權利。”

“你要是個男孩會這樣嗎？你要是比得過你姐姐，你會這樣嗎？什麽叫我想要的？我是為了你好！你懂什麽？！”徐萍黑了臉，“別哭了，明天去和奶奶說幾句好話，去公司好好努力，你嫁得好一點照樣能翻身，到時候媽也就能擡起頭了。”

婚姻是許芮兒唯一的希望，她當然要好好把握，去公司沒準能認識一下富家弟子，被看上了呢？

“行了，媽去給你拿點冰塊，不然明天怎麽見人？”徐萍說著走了出去。

許芮兒握著手機手泛白起來，渾身冰冷。

“芮兒。”

手機裏傳出聲音，許芮兒瞳孔一縮，沒想到電話還沒掛斷，剛剛得到的羞辱，氣憤在這一瞬間放大起來。

在他面前這麽狼狽，她眼淚又掉了下來，沒敢說話。

徐萍拿著冰塊上來，許芮兒硬是沒開門，她說了兩句後許東找她，匆匆又走了。

室內安靜下來。

“在聽嗎？”季洋溫柔的話語聲傳來，“不哭了。”

不說還好，一說許芮兒難以抑制的聲音又傳過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又不舍得掛掉電話。

渴望從他身上獲得一點勇氣，太無助了。

“我在許家門外，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我帶你走，回我們的家。”季洋頓了一會，清晰的話語聲傳入她耳裏。

空氣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許芮兒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楞著原地，呆呆的。

回……他們的家？

她起身，踉蹌幾步，拉開窗簾，一下就看到門外的車，以及，那個拿著電話站在車邊的他。

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救贖。

渾身像是被電流一下襲滿，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反應，一顆心很脹很脹，委屈突然被放大。

像有了靠山。

季洋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你是一個人，沒有人能掌控你的人生，你要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不是被迫接受，你的妥協不會帶來了別人的諒解，這樣下去的結果是什麽？你知道嗎？”

“徹底放棄你自己，所有的付出變成理所當然，許家會安排好你的路，這條路一定是對許家的發展有關，而不是你的幸福，芮兒，你應該自己選擇你的路，你是一個成年人，脫離捆綁你的原生家庭也是另一種新生。”

道理他知道許芮兒都懂，可是沒人拉她一把罷了。

一個被掌控了那麽多年的人，她是需要勇氣的，季洋知道，自己就是她最大的勇氣。

許芮兒看著他，盯著他看，離得有點遠，但依舊能看到她的掙紮，怔怔開口，“我們的家嗎？”

不是騙她。

如果丟下她去找許婉，那她會輸得很慘很慘，掙不開命運，許家會因為她的試圖反抗而大發雷霆，逼迫她以更低的姿態妥協。

“恩，帶去你一個新的家，給我心疼的女孩一個新生。”季洋一字一頓道，“一個，我們兩個人的小家。”

她一直以來的選擇，也是想讓自己獲得好一點的生存壞境，而他就是要打破，讓她知道還有另一種可能。

許芮兒性子軟，可是她也倔，還有就是足夠愛他。

果不其然，話剛說完，樓上的人兒已經不見了人影，不過半分鐘，穿著拖鞋，盯著兩個紅彤彤的眼睛站在他面前。

“我選你。”她抽了一口氣，話語卻堅定。

“什麽都不帶嗎？我們很可能不回來了。”季洋看著她空蕩蕩的手，輕聲問。

“恩！”她點頭。

季洋將她摟入懷，揉了揉她的頭，又親了親她額頭，“那我帶你走了？入了我家的門，就是季家人了。”

她心跳加速，臉頰緋紅，躲在他懷裏，貪戀著他的溫暖。

一切，好不真實。

回去之後，季洋將她從車上抱下來，起先她還有點掙紮，結果被制服，他慢悠悠的話語傳來，嘆氣道，“性子呢，又包子，許婉那天還和我說起你，估計也是知道你在我這，旁敲側擊的打探一些消息，還跟我要了一點資源，不好意思拒絕就給了，你倒是無欲無求，這樣遲早會吃虧的。”

“是因為不好意思拒絕才給的嗎？”許芮兒追問，眼神盯著他。

“不然呢？”季洋進屋坐在沙發上，將她抱著腿上，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人家想要的東西都在爭取，只有爭取才有機會明白嗎？”

許芮兒羞澀急了，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醜極了模樣，趴在他脖頸裏。

季洋徐徐誘導，“我其實一直不知道以什麽樣的身份和你相處，你總是默默無聞的付出，想要做到最好，放低自己的姿態，可是芮兒，這樣不行，你有你自己的尊嚴，你不應該放低自己的姿態去討好任何人，這樣別人也不會去珍惜。”

“你要有你自己的脾氣和個性。”

“是因為不知道怎麽和我相處嗎？”許芮兒問得很小聲，卻泛著驚喜和期待，攥在他的衣角，緊張得不行。

不是因為不喜歡嗎？

“你覺得我是缺床伴還是固定的pao友？”季洋無奈，“我是想培養你，我想讓你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也會竭盡所能幫你，可是你不能退縮。”

“嗯，我不會。”許芮兒開心之餘，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小心翼翼抱著他，結果卻被人抱得更緊。

跟被灌了蜜糖似的。

季洋真好。

從來沒人救贖過她。

“那我們就好好休息，然後明天對戲？我跟你講一下劇本。”季洋說完，將她拉起來，對上她的眼，話語嚴肅，“所有的東西都要自己爭取和守護的，你明白我說的話嗎？你不搶，就會有別人搶走。”

許芮兒警惕心一下就起來了，許婉不能搶走季洋！眼底甚至都有了一絲氣惱。

季洋捏了捏她的臉，“再兇一點。”

許芮兒秒慫。

“呵呵。”季洋抱著她往樓上走，“睡一覺，明天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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