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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求求你們不要造反

作者:摸一凹喵

文案

天方,國姓尤,尤物的尤。

歷代國主,人如其姓。

逼宮囚皇的事常有發生。

#每天醒來我的百姓都在造反#

#再不開宮門選侍/妃,老子/娘就要反啦#

#亂臣賊子

#欺君犯上

#全民顏狗

#以顏治國

#不想睡國主的天方百姓和鹹魚有什麽兩樣

#能不能換個人生理想

尤慕月:我把你們當 新科狀元郎,神武小將軍,農民起義領袖……你們卻tm只是想睡我?

#構建大美天方

鄰國旅人:天方遲早藥丸

腦洞文,通篇瞎扯。番外後都是前半截,後半拉微博見,晉江摸一凹喵。

內容標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喬裝改扮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尤慕月 ┃ 配角:亂臣賊子 ┃ 其它:

☆、換新皇

作者有話要說: 腦洞文,沒邏輯啊,瞎想瞎寫,隨緣更,不申榜不入v,點進來的都是緣分哈哈哈哈。

天方百姓在列國裏,那是出了名的性子野。

扛起鋤頭種地,鋤頭一摔就起義,屬於一言不合就造反的類型。

按理說有這樣的草莽百姓,國主尤氏勢弱,手頭沒什麽實權,天方那是早該亡國了的。

偏偏啊,世事難料。

天方全民顏狗,個頂個的憐香惜玉。

於是,尤氏國主嗣延九代。

雖說熒惑隔三差五的生些異象,紫微星卻還是亮的紮眼。

三天兩頭的鬧革命,換的卻從來都只是皇帝的枕邊人。

鄰國來的旅人對此往往分外不解,恨不得給天方百姓來一個全民調查問卷,你們造反圖什麽?

不過若是當真問及天方國民,答案怕是很統一的。

他們都會一臉理直氣壯的回覆,仿佛這是全天下最通透的道理,你不懂那是你傻#逼。

老國主在世時被前朝的一文左相,一武將軍,兩位大佞臣在錦宮裏囚了十餘年。

也不知是心有郁結還是怎麽,四十幾歲,不到知天命的年紀,就在睡夢中一覺不醒,駕崩了。

佞臣們妒忌心重,後宮那必定是早就遣散了的。錦宮裏連個模樣端正的女眷都沒有,國主膝下只有尤慕月一個女兒也就沒什麽奇怪了。

就這麽著,小國主臨危受命,天方出了個女國主。

這換在別地兒都是天大的事兒,農民起義得鬧八回了。

可偏偏天方百姓跟沒事兒人一樣,年輕小夥子小姑娘一個個,成天美滋滋樂呵呵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一天天的,沒琢磨別的,光琢磨怎麽才能和國主困上一覺了。

再說天方官員十有七八入朝做官,那都是想為愛豆盡點心進點力,勤勤懇懇大半生,不貪腐不早退的,兢兢業業。剩下那十之二三,入朝就是懷著要步步高升,爬上龍床的狼子野心。

總之天方官員的人生理想,多半就是能日日面聖,或是日日日聖。

這老國主一沒,大家心裏一合計,算球!

累死累活的圖個什麽?

□□心還不掙錢,不幹了!

你說小國主?那是我兒子的愛豆。

於是心如死灰扔了朝服回家種地經商的,不在少數。

登基後的第一日,坐在龍椅上的尤慕月,望著殿中稀稀拉拉的幾個老臣,和一眾剛過而立的生瓜蛋子,緊張的抿著嘴,用力的捏著衣角。

瑟瑟的,發著抖。

來觀禮的鄰國駐天方大臣們,遠遠的瞧著抖的和糠篩一樣的小國主,不屑的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長得好看有個屁用。

慫。

然而除了幾位駐地使節,殿中的其他人都是有粉絲濾鏡的。

尤慕月的顫抖在他們看來,有強掩父皇新喪悲哀的故作堅強,也有意在構建大美天方的淩雲壯志,更是有脆弱,有不甘,有痛苦,有理想…

真是讓人恨不得沖上去將龍椅上的人攬在懷裏好好疼愛呢…

傻白甜尤慕月雖說是當國嗣好多年吧,卻也是頭一次離政治漩渦這麽近。她甚至看不透底下這群如狼似虎的佞臣們,眼神和心思該有多麽骯臟…

不過好歹也是真龍天子,眾望所歸。

堪堪抖了一會兒以後就穩住了心神,瞧著殿中的一眾年輕官員,一個都不認識,應該都是各個部門的副手。掌事官員突然辭行,臨時頂上來的。零散的幾個老臣,她熟悉的很。

但是!

殿中官員挨著個的數,就算乘以三也遠不及老國主在世時啊…

就這麽幾苗人,還劈裏啪啦的跪了一地。

求她廣開宮門,選侍納妃。

不是家有一子就是家有一侄。女的都是國色天香傾城之姿,男的都是豐神俊逸潘安再世,還有幾個厚臉皮的在自薦枕席。

尤慕月自小勵志要構建天方治世,果斷拒絕了他們的請願,下發了上任的第一道聖旨。

“如今怎是選妃納侍廣開宮門的時候,社稷蒼生計必安,當取納賢才,重整朝綱。”

本來帶著不屑的幾位使節,瞧著這陡然豪氣幹雲的小國主,使上了正眼。

這才對嘛!

而殿中其他人聞言,拍拍朝服站了起來,也不惱。美滋滋的歸隊站好,行著禮齊聲道了句國主聖明。眼角眉梢,皆是甜膩的糖。

對天方百姓而言,開春闈和開宮門其實沒什麽兩樣。

是故尤慕月的第一道聖旨,天方各地反響甚是熱烈…

————————小劇場————————

天方百姓:不想睡國主的天方子民,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趕考

天方每年每個季度,都會有官方畫師發布國主和小國主的畫像。除了關系著國家安定,等到流傳至各處,穿搭還每每都會成為一時潮流。

試問誰不想有一件愛豆同款呢?

穿著正版愛豆同款出去春游都比別人更酷更美呢!

尤氏皇族少說十之有三的私庫收入,都來自於此。

但對尤氏來說,每逢這個時候,也特別難熬。因為皇家畫師有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跟蹤他們,防不勝防。

因此除了官方發布的一副之外,畫師也會私藏不少手稿素描。其中睡衣圖,戲水圖之流,多半會以高價賣到黑市裏,或是畫師私藏做為傳家之寶。

歷來天方百姓造反,若攻不下錦宮的高墻,都會取次來抄畫師的大院兒。

密室,書房,床,鞋底子,都要翻個遍。

畢竟誰都不知道哪個幾角旮旯,興許就會藏著大幅絕版寫真…

官方畫像之□□的功效,這樣說起來可能不甚生動,舉個例子。

喻柏章是天方北山方圓百裏的望族獨子,因著祖上囚過一位國主,鄰裏百姓提起來,都要豎起拇指。

他自小肩負中興北山喻氏大名的重任,國主嗣畫像掛在床頭,擺在桌旁,甚至花著重金從錦都買來限量版小像縫在荷包裏。學習累了困了,看一眼就能提神醒腦重振雄風。

事實上適齡天方男女大多都處在這個狀態,不過喻柏章分外癡漢拔群。

喻家公子年及弱冠,文能治國,武能安邦,有經天緯地的大才。陽春白雪能唱,下裏巴人,克服下望族世家的心理障礙,也能哼的輾轉纏綿。

能鬥得前朝佞臣後宮諸妃,也能提槍縱馬戰造反豪強,還會畫水利工程圖,是個綜合性人才。

他本來是準備參加選秀的,有志青年第一志願都是選秀。春闈也好,造反也罷,都是下策。

試問誰不想關系的初始起點就是終點呢?造反與春闈成功之後,都要經歷漫長的過程才能上得龍床啊,選秀就不一樣了,入選了都能輪著上龍床。

但陛下不打算選秀,那他此番入錦都就志在必得,準備春闈大會一舉奪魁,劍走偏鋒贏回一生摯愛。自此小國主就不再是他遠在天邊的畫中小像,而是日日得見的枕邊人。

於是,以喻家公子為代表的天方少男少女,懷揣著囚皇之夢,踏上了進京趕考的通天大道。

晉城是天方南地北境交接處,通往錦都的隘口。歷來造反之輩的必爭之地,也是今次趕考南北學子匯合的首站。

春闈作為天方第三大人口遷移活動,不僅給晉城的住宿業帶來了沈重的壓力,也給晉城的治安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你問第一第二是什麽?

第一是造反,第二是選妃。

天方南北從氣候到人文,差異巨大。

南地人覺得,北境多是喻家這類的,老古板教出來的小古板。

明明心裏被誰都臟,卻偏偏還要裝的人模狗樣的。說句葷話都要臉紅,然而那些不堪入目的各式繪本可都是北邊人渣畫出來的。

人面獸心,惡心。

北境人覺得,南地多是湯家那樣的,掉錢眼子裏的商賈。

整日汙言穢語,還城府忒深。要是錢能捐個妃捐個後的,就沒北邊什麽事兒了。明明造反就可以辦的事,非要靠錢來做。

紈絝子弟,軟短。

是故這相遇是沒啥好結果的,理念不合也就算了,一頓燒烤就能解決。

但這都是以後跟自己一起排隊上龍床的人啊,仇海了去了。於是晉城裏,南北學子吵架鬥毆的不在少數,屢屢見紅。

喻柏章雖是世家,文武雙全。但畢竟身在紅塵,又是少年心性,再者說懷著囚皇的理想,根本就是大俗人一個。

這不剛入晉城,就同一位妙齡女郎瞪起了眼睛。

此人不得不提,是南地巨富湯氏獨女,閨名伏華。天方首富家的掌上明珠,實打實的千金大小姐。

穿金戴銀,乘玉攆。

錦衣玉食,珠光寶氣,把趕考學子襯得跟逃難似的。

偏偏這麽個人,還生的傾城之姿,眉眼盈盈處,似星光點點。眼角一顆淚痣,勾人的很。

連鮮衣怒馬的少年貴公子喻柏章在她面前,都要失了幾分顏色。

這狐媚子湯伏華若入了錦都,單瞧那手腕子細溜溜白生生的,就得把小國主魂兒給摟沒了。

大寫加粗的狐貍精!囚皇路上的絆腳石!

湯伏華對此表示受用的很。

提起今次春闈,天方百姓參與度很高。

遠在錦宮之中坐井觀天的尤氏小國主,當然不可能知道國民內心有多麽齷齪,是懷著怎樣骯臟的想法填下春闈報名冊的。

她還傻乎乎,美滋滋的捧著代理左相送上來的春闈報名分析報告,瞧著各項指數均有大幅上升,特別是報名人數,相較往年翻了十幾翻。

尤慕月捧著心口露出會心微笑,感嘆天方人民參政議政的熱情很高啊!年輕人都來春闈趕考上進心很足啊!天方經濟再飆幾年沒問題!

治世天方,大同社會指日可待啊,朕心甚悅。

春闈大會前後持續了半月,對錦都的住宿業挑戰很大。抵達錦都外的天方學子,發現他們可愛的小國主陛下,貼心的下旨開都城外避暑行宮,以緩解大批考生入京對錦都客棧住宿業的壓力。

行宮啊,陛下避暑的地方!

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跟國主在這燥熱的夏夜裏困了一覺啊!

是故一個個感激涕零,跪在城門外哭了半晌,朝著錦宮方向磕了好多個響頭。腦門磕紅了也就算了,臉和脖子也跟著紅。

也不知道在腦補什麽行宮偶遇國主,萬千學子,偏偏愛上平凡的他一人,提前過上了沒羞沒臊幸福生活的戲碼。

鄰國旅人路過之時,都要帶著鄙夷神色,啐一句:真他*媽一群大傻*逼。

雖然思想建設有些問題,可天方學子還是很優秀的,半月下來,春闈大會選出了前十,有幸親面當朝陛下。

春闈大會對錦都百姓而言,是一場狂歡,字面意義上的狂歡。錦都百姓因某些歷史遺留問題,在天方境內,是囚皇熱情最高的一城。不把同國主困覺作為人生最高理想的,都不配說自己是錦都人。

春闈大會雖說有賽選妃的外號,錦都百姓卻是不可能承認的,除了自己還有人能配得上國主嗎?呸!

雖說選出來的人真是個頂個的要模樣有模樣,要能力有能力,條件好的你無法反駁。能怎麽辦?長情敵志氣滅自己威風?不可能不可能。

你以為我央央天方大國,國民基礎教育是白搞得嗎朋友?

看老子用手中這桿筆編排不死你。

一時間天方最大的非法民間刊物《小夜譚》裏湧現了一大批文采斐然,字字珠璣的小文,以及精美的彩色繪本。有正文向如克服巨大南北文化差異,不顧父母族人阻攔,經歷重重險阻在一起的《乍見之歡》,臊的是晉城裏喻柏章與湯伏華的交鋒。若這文被國主看到,囚皇基本就沒他倆什麽事兒了。也有如《哭哭臉》一文,說的是某位趕考小美人因模樣俊俏被晉城城主給潛規則了,內裏黑幕頗多,為的是給風頭正勁的湯氏潑臟水。

說起湯氏這般紮眼,還是她自作自受。

天方沒什麽性向上的忌諱,男男女女只要兩情相悅,就可以結為夫妻。故而這廟堂之上,後宮之間也跟著,男男女女,有本事就可以囚皇。誰囚了皇也沒啥道德上的譴責,反而市井之間皆是艷羨。

眾人本就覺得狐媚子湯伏華若入了錦都,不說能把錦宮改成金宮,單瞧那手腕子細溜溜白生生的,就得得把小國主魂兒給摟沒咯。

本來就讓人眼熱的很,湯伏華對此不僅不憂慮,反而頗為受用。

車隊在晉城休整時,甚至還擺出了一副未來國後主母的派頭,包了最大的酒樓宴請趕考學子。

大有一種老娘這次進京妥妥的入錦宮,你們都是陪跑的意思。

這姓湯的臉夠大的,沒一個人去。

湯氏言行犯了眾怒,是故小夜譚上主要在朝著她瞎寫亂塗,更有甚者,《與錦都貴公子的夜會》,《強力占有》等文就能讓原型人物氣的罵娘了。

繪本就不更不能說了,太臟。

春闈大會選出的十佳雖說被人編排,但都是治世之才。十人都有幸參加春闈的最後一賽,天方學子的一個夢。

舉國矚目的,錦宮殿試。

———小劇場————

尤慕月(拍黑板):啊啊啊啊你們這解題思路跟重點都不對!有了經世之才匡國之武,人生理想應該是治國打江山,造福百姓才對啊!囚皇啊這些老一輩思想糟粕就應該拋棄,怎麽年輕人還這麽頑固守舊呢!不可取造不造!

廣大春闈考生:國主聲音真好聽!不知道夜裏那樣時是不是也這麽好聽 !

尤慕月:夜裏哪樣時你給我說清楚!砍你頭啊魂淡!

☆、朕這輩子算是完球了

殿試第一名將是本次春闈大會的狀元及第,熟悉朝政後就是下任的左相大人。一般來說這天方的左相嘛,領群臣大權在握,囚國主夜夜笙歌。幾乎就是天方百姓心中除卻國主侍之外的,最高理想。

是故,錦宮殿試是讀書人沒有硝煙的戰場。

勝者,一朝選在君王側。

你要是能迷的讓君王從此不早朝那當然更牛#逼。

本次殿試,最引人註目的就是來自天方國北山的望族,喻柏章。

喻柏章這人呢,長的是朗朗乎如皓月入懷,面目似清輝堆就。其才華更勝容貌,文韜武略樣樣精通,還會畫水利工程圖,是核心技術型人才。

此外,他祖上還囚過皇。

由是,喻柏章雖還沒踏進錦宮的門檻,但就這份才情,幾乎就已經是無疑的殿試榜首了。

殿試前尤慕月自然也聽到了他的名頭,身為上位者自然不能失了一顆愛才之心。勤政愛民的小國主,甚至在床頭還擺著喻柏章在春闈試中作的水利工程圖,日夜觀摩,時時感慨。

雖然她看不懂吧,但覺得很厲害,甚至還起了“若是被這樣的人才囚了是否也算造福百姓”的鬼念頭。

可以說是雖未曾謀面,卻已經神交。

還有考生湯伏華,也讓她印象頗深。

春闈大會期間,尤慕月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不少南方巨富快馬加鞭送來的東西,一箱一箱的擡進錦宮,隊伍綿長。

其中又以巨富湯家的隊伍最長,生生走了半個時辰才過了宮門。大到金銀玉器、文物書畫,小到珠翠羅綺、胭脂水粉,其中過半的制式竟比錦宮禦用不差,甚至還要好上幾分。但就口脂而言,就送來了漆,膠,乳等不同質地的全套色號,收藏價值極高。

雖說先皇在世時,左相和將軍那兩位佞臣,一有好東西就往錦宮裏送,但他倆畢竟也不是貪腐,送不來什麽特別好的。二人把持朝政後宮,自己沒好東西吧,還不讓別人送,小氣巴拉的。是故尤慕月雖然貴為儲君多年,根本沒見過這麽大的市面,還沒出息的站在殿門前瞧了好久。

平頭百姓吃穿用度比國主還好???

這事兒換在別國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但這是天方啊,天方夜譚聽說過麽朋友?

據說南部有位大款,他的花園一個能頂三個禦花園,內裏奇珍異寶無數,幾乎就是金銀珠寶堆砌而成,富麗堂皇。大款爺還放出話來,只要國主敢南下,他就要綁了來金屋藏嬌。

都說南地人士幾多風雅,呸,這話說的朕瞧著真是大俗。

好在春闈選出的許多有識之士,自然是不同的。尤慕月感慨著,我大天方真是人才濟濟,這樣的治國之才,巨富之商,殿試之中朕一定要多加留意。日後好生栽培,南部地區的水患定有大大改善,指不定糧食總產量還能有個可觀的漲幅呢!

勵志做一個好國主的尤慕月沈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再說殿試,等到小國主在一眾宮人的擁簇下進殿後,十位從春闈大會中脫穎而出的殿試考生倒吸了一口冷氣。除卻驚艷於小國主天人之姿,光是此刻面聖的場景,已經夠他們回鄉後跟街坊鄰居吹一輩子了。

堂下的喻家公子偷偷摸摸的擡眼去瞧那寶座上的女子,目光剛攀爬至臺階上她的裙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事,突然一把火就從他的臉直燒紅了耳根,垂下頭再不敢往上去瞧了。心中的興奮讓他有些顫抖,頭快紮到地上,是故誰也瞧不到他眸子裏的一把邪火快要燒紅腳下的地磚。

他旁邊的湯伏華瞧著情敵喻柏章這模樣內心忍不住的暗啐一句,狀元之才又如何?小家子氣。

就這還祖上囚過皇的望族呢?啐。

一個殿試而已臊什麽臊,就算你通身大才,註定及第,可又不是今兒夜裏就洞房…

於是,這十人裏的喻柏章羞的頭也不肯擡,湯氏卻露著半截新藕似的腕子,穿著新作的衣裳,上繡著兩只鸞鳥,朝著小國主媚眼如絲的不住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不是其春闈試中的確展現了才能,還真以為她是來選秀的。

湯伏華考不上喻柏章,喻柏章也瞧不起湯伏華。雖然大家目的殊途同歸,但此番畢竟是春闈啊,你瞧瞧這個狐貍精,眼睛珠子快粘到我們國主身上了,不害臊。

至於寶座上的尤慕月,沒發現底下幾位學子見的暗潮洶湧,她帶著好奇挨個打量著殿中的考生,看文章個個都是麒麟之才,將來也會是她在朝堂上的左膀右臂啊。

特別是瞧著那頭也不敢擡的喻氏,不住的點頭 。

此人不同於她前半生遇到的人,北地人慣有的高大身量,模樣俊俏討喜,還沒有熱辣目光。垂首伏身,經世之才,瑟瑟發抖膽小如鼠,想來日後也囚不得朕。

左相可封。

錦宮殿試,就在這樣君臣和諧愉快,略帶誤會的氣氛裏開始了。

此刻殿中的十位也好,春闈裏其他的優秀學子也罷。對天方民間最大非法讀物還沒有深刻的威脅意識,畢竟他們也是小夜譚的讀者嘛,小夜譚的國主yy專欄也是他們的啟蒙讀物嘛。

不得不說,小夜譚的投稿者層出不窮,文風迥異。有的寫文短小精悍,有的則是長篇連載,有的爆笑荒誕,有的細膩動人。天方言論自由,民風開放,可以說百無禁忌,按理這小夜譚不該是非法的啊…

且看筆者慢慢道來。

小夜譚除了寫國主文外,還有巨大的素材庫。也不知道這幫投稿的都是什麽來路,對參加春闈的,選秀的,造反的,門兒清。

家長裏短知道,勾心鬥角使了什麽手段也知道,從哪條路來的更知道,喜歡吃啥知道,夜裏幾點睡也知道,袍子裏穿幾條秋褲都知道。

事無巨細,無所不知。

基於事實的基礎上,又發揮了文人手裏這桿筆的最大瞎掰能力,寫出來的話本子啊是有理有據,特別真實,不明所以的鄰國游人都把它們帶回去當野史研讀。雖然是地下刊物,但今次的春闈特別刊搞得聲勢浩大,千金難求。

說一件三月後的小事,論證小夜譚為何被列為禁刊。

那日南地幾個富商小姐得了鏢局的消息,氣哼哼的跑去縣衙。

不為別的,擊鼓鳴冤。

你縣新來的這個縣令不得了哦,她們重金從錦都拖了人情才買回來的幾個作者簽名本子被扣了,走的可是合法鏢局快遞。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到老子頭上可是不行的。

是故幾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富商小姐咚咚咚的在縣衙門口擊鼓,不一會兒衙差就都出來了。聽說是來討要從鏢局那裏收繳的本子,秉了縣令。半盞茶的功夫,那回稟的差役快步跑了回來,道:縣令老爺說快將她們捉到堂上!

幾個差役就兇巴巴的把她們押了起來,幾位小姐倒也不怵,上堂了更好,討個說法。

上堂之後威武二字還沒喊完,就見堂上坐的那位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要不是弱冠之年還沒噓胡子,此刻胡子都能飛上天,臉都給氣綠了。

小題大作哦。

有本事去降低犯罪率啊,提高我縣經濟水平啊?

你縣這個新老爺真是嘖嘖嘖…

“給你!”

突然啪的一聲,一個本子朝著她們的臉就摔了下來。囚皇為國民夢想,故而人人尚武,小姑娘腦袋一歪就躲了過去,本子落在了身前,有太太親筆簽名的本子就皺皺巴巴的摔在地上了。



縣令見躲過了更氣,勉強維持的風度也不覆存在,跳上桌子劈裏啪啦的往她們跟前扔了一大堆本子,氣的跳腳。可到底是讀書人,你你你了半天也沒罵出一句來。

為首的富家小姐撿起一本,正要表現桌上這位你縣縣令年紀不大還是個老古板,連個戀愛本子都見不得。捧起來後心疼自己重金求來的限量刊,都折角了。

合法快遞來的你憑什麽扣?

拿著繪本正要開口懟縣令老爺,看著桌上那位的模樣卻是一晃神,好似哪裏見過。

忽地腦海中一個霹靂,電光火石。

你縣新來的這位縣令,不正是手中繪本的男主人公?

再低頭一看,還真是啊! 封面上的縣令老爺倒不是堂上這樣,反而是大相徑庭,通身上下不著寸縷,一副浪子模樣。

我了個大啐!

這可是個恩痞(np)的限制級繪本了,縣令老爺扣的情有可原,有理有據,無法反駁啊…

幾個小姑娘見狀也沒了剛才的氣勢,劈裏啪啦的跪了一地,異口同聲道:不要了不要了,全憑老爺處置。

縣令:都給我燒了!

嗨呀,但凡是個公眾人物,都有可能成為小夜譚禍禍的對象。官員們更是不堪其擾,恨不得將這破書連根拔起。可老實說除了自己的本子,其他還都挺有意思的,也就屢禁不止了。

小夜譚作為豐富文化生活的調劑,滲透於天方的各個角落,其主筆今次預測春闈桂冠要被北山那位摘得,就不知能否實現了。

=========================

錦宮殿試的結果,毫無懸念。

北山的望族喻氏,摘得了本屆春闈大會的桂冠。

狀元登科,很是風光。

天方新及第的狀元按照習俗,要騎著高頭大馬繞錦都主幹道。商業街巡游,目的是讓錦都百姓們認認臉,雖然百姓不一定會給他好臉。畢竟這位未來左相的囚皇之路已經穩穩領先於他們了,根本沒有辦法以平常心對待。不在巡游的時候給他砸臭雞蛋就已經在克制自己了,個別幾個若是心理狀態不夠健康的,可能還會氣不過,半夜給左相府邸大門潑油漆。

然而此番國主會同狀元郎一同巡游,國主在側的話,大家也不好造次,心上人面前我們都是彬彬有禮的。

說起歷來的狀元巡游,熱鬧是熱鬧非凡,宏大是異常宏大,算得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可這主角往往不是這位登科的狀元郎,而是禦輦裏的國主。

要是別國的狀元巡街,那沿街的百姓啊,撕心裂肺喊的會是

【今日登科明日左相,佳郎佳郎佳郎】

狀元郎完全就是新晉最佳結婚對象嘛,炙手可熱。皇帝要有個適齡的姑娘,封個駙馬也不無可能,民間所能與狀元結親,就更不得了。但可這是天方啊,狀元人氣怎麽比得上國主呢。喻柏章對此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卻還是被巡游的場面震住了一瞬。

錦都人口有多密集?畢竟一國都城,自然人山人海。入眼皆是人,近處是看得清的人,遠處是看不清的人,高處是不勝寒的人。

主幹道的各家酒肆,茶館都停了業,掛著歡迎國主巡游的大紅橫幅,路上也不知是誰讚助的水車,時不時的灑著水避免塵土飛揚,汙了國主衣裳。一時間道路整潔,秩序井然。除此之外,當然更不要提百姓手裏的大小橫幅,花束了。

【錦都花魁錦宮藏,踏破宮門上龍床】

國民偶像,不外如是。

大膽的鄰國湊熱鬧的游人們,看著那踏破宮門上龍床幾個字一陣惡寒。都說天方百姓性子野,這他#媽也真夠野的。踏破宮門不就是造反嗎?造反的事情拿出來光明正大的講嘖嘖嘖…

再說巡游的隊伍裏,喻柏章打頭,騎著北漠進口的黑駿馬。身著赤色狀元服,一根禦賜的金色束發帶不時的被風吹起。加上他氣宇軒昂,骨子裏又帶著些望族的傲氣,每行一步那都是大寫的氣派。

路邊的人潮瞧著這位狀元郎,小白臉一個,一看就是吃軟飯的,恨不得每個人都啐上一口。

你瞧這樣兒,狀元巡街又不是跟國主成親,美什麽啊,回去就給天方夜談投稿編排不死你!

狀元郎不遠處的後面跟著禦攆,八匹雪白的駿馬拉著好不威風,前後簇圍著宮人上百,任誰都能瞧出來那裏面坐著的就是小國主。

可偏偏,窗幔嚴絲合縫的。

那民眾日思夜想的小國主,嘿!一點兒都露不出來。

身為一個合格的天方少年少女,從小勵志同國主困覺的有志青年,聽聞國主出宮巡游,打老遠的趕來就為瞧上一眼…

穿上了自己繡了多年的華服,戴上了最愛的步搖,提前半個月就排隊買這街頭觀禮的票子,半夜裏起來畫了國主最愛的桃花妝,有些心機少年少女眼尾還點了顆惹人憐愛的淚痣…

所以…

這是誰做的馬車站出來?捂這麽嚴實?

眼睜睜的看著巡游隊伍行過,卻偏偏瞧不見國主的真容,不少錦都少女哭的妝都花了,手裏捧著的橫幅不住的顫抖,暗下決心今夜就同小夥伴們上那禦造局搞個大新聞。老子宮門都敢踏破,你個破局等著完蛋吧。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做這樣的馬車!

禦駕內的尤慕月其實也捂得很,這馬車嚴絲合縫一點空隙都沒有,加上時節已經是春末,日頭也大,馬車裏蒸的緊,她的氣都快喘不上了。恍惚之間想起父親每每聽到要出宮巡游之時的便秘表情,如今也知道了原因。馬車做成這樣,朕要駕崩了好麽…這禦造局的局長絕對是個極端自由主義者!

大寫的反*動*派,回去朕要找他麻煩!

然…

尤慕月還年輕,容易沖動。

沒見過什麽大世面,滿腔熱血,初生牛犢不怕虎。

故而,不顧女官和臣子們的勸阻,她決定出來露個臉,透透氣。

尤慕月:退下!朕意已決!

這要不露臉還叫什麽巡游?

於是小國主氣勢逼人下了禦駕車輦,大手一揮叫宮人牽來了馬。俏麗身形一躍而起,在眾人的註視下跳上了一匹白馬。

一直守在禦駕旁的皇家畫師大喝一聲,好哇!下筆如有神,一時間刷刷刷的就舞了起來。

尤慕月騎著馬雙腿用力一夾,笑意盈盈,轉眼間就追上了前面的狀元郎。喻柏章望著小國主由遠及近,險些忘記了呼吸。

她逆光而來,看不清面容,像一個由遠而近的夢。

不再是那副定格的小像,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更不是什麽虛頭八腦的國民理想,也不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境。自幼便做得一場美夢,現下也隱隱有了成真的跡象。懷中一直貼身放置的國主小像,此刻便像著了火一般的滾燙。

待尤慕月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與狀元郎並駕而行,笑著同路兩旁的百姓們揮手示意。

眼含笑意,面如春風。

錦都的百姓也楞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國主…從禦駕裏出來了?

畢竟歷代國主都是不出來的……那真的是國主?是寶寶心心念念要困覺的國主?

可偏偏那白馬上的女子,天人之姿。

那眼角笑意,三月一發的畫像根本畫不出她萬千。

是了,那人就是尤氏的新國主了…

事實上直到此刻為止,尤慕月還覺得下了禦駕是個正確的選擇。懵逼狀態下的錦都民眾彬彬有禮,手持橫幅或花束,人雖多卻有秩序的排在道路兩側,沒有無禮的推搡,更沒有發生踩踏事件。

我錦都百姓的素質多高,國子監的國民基礎教育搞得好!

瞧那橫幅花束,朕的人氣直沖雲霄,治國的信心更足了呢!

還有狀元郎,君子端方,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尤慕月:我一定要做個好國主。

然而,不知是人群裏的誰先回過了神來。望著那白馬上的女子,重重的將手中的花束摔在了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碾了個碎。似乎還不夠洩憤,眼神燃起了一束看似不太好滅的邪火。

畢竟白馬上的人也是他的夢,而他的夢正一步步靠近另一個人,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刺痛。

只見他向前邁了一步,大力的推了那維持秩序的禁衛軍一把,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老子反啦!”

這一句話,如同火種一般,瞬間在這街上形成了燎原之勢。

仿佛猛獸的野性被喚醒了一樣,本來懵逼狀態的民眾清醒了過來。遠遠的瞧著那白馬上的女子,人生的最高理想就在那裏,就在不遠處。

觸手可及。

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這下好了,換小國主懵逼了。

望著這突然開始暴動的民眾,喻柏章倒是反應迅速。

他隨手抽了旁邊近衛的一柄劍,靠到尤氏身邊,伸手一攬,一把將小國主抱到了自己的馬上。此刻事態危急,溫香軟玉在懷也容不得他亂想,紅著一張俊臉駕馬飛馳。

這街上的近萬民眾反了,是一股大勢,禁軍怕是拖不了多久。他知道此時一刻也拖不得,也顧不得什麽禮法了。一手緊環著小國主的腰,大力掉轉馬頭,回身朝著錦宮疾馳而去。

喻柏章此刻內心,回去要給馬術先生送重禮!

沿路百姓自然想攔,有個別習武的甚至已然沖到了近前,好在喻柏章也是武藝卓絕,沒讓他們近得身。最終人力不敵馬力,臨時起義的百姓哪裏追的上,瞧著國主背影漸行漸遠,人群也覺得這反造的沒勁,個把時辰後終於安定了下來。

回了宮的尤氏,癱坐在龍榻上,捧著心口瞧著墻上掛著的歷代先人畫像。

一個個豐神俊逸,卻愁眉苦臉。

她回憶起了那一度支配尤氏的恐懼,每天醒來我的百姓都在造反。

好在,似乎這新任狀元郎是個可靠的人,能將朕從暴民中救回,當真有勇有謀,忠心赤膽,是個人才。

不過這個罕見姓氏仿佛在哪裏聽過似的,遂問道:“狀元郎,此番你護駕有功朕要重賞!不過喻這個姓在天方可不常見,出名的仿佛只有北邊那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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