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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風波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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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李煜《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

重回到宿舍,一直難以平覆心中的熱火。就如一池平靜的湖水,被烈日烘烤得熱浪滾滾。

……

在暗夜裏,遠處有火車的轟鳴,窗外的一角天空鑲嵌著幾顆星星。重輾轉無法成眠,自己真的中了毒,中了妖毒。他想到了聊齋裏的情景:“一只狐貍,化作妖艷的美女,去陪著文弱書生徹夜苦讀。日夜相陪,日久生情。書生更是相信書中自有顏如玉,讀書更加起勁。後來天師看破天機,為解救書生,誅殺妖精。可是,書生被妖精看了一眼,就是永生不忘了。於是拋棄一切,非要和狐仙在一起。”

重想著想著後心一股涼氣襲入,禁不住哆嗦起來。可是,美的音容笑貌,就是刻在腦海裏,無比清晰。重就這樣一夜未眠,這明明不是愛,卻產生了如此強烈的吸引,也許這才叫做真正的魅力。

……

重清晨醒來,到洗手間洗漱。豪聽道水聲道:“教授,你怎麽大早晨洗衣服?”

重故作鎮靜道:“啊,是呀,今天起早了。”

水龍頭嘩嘩地流著水,重癡癡地想著昨天的事,恍惚間,水流裏探出了美的腦袋,還笑呢!重嚇得一聲尖叫,額頭冒出冷汗。

豪道:“教授,你沒事吧?”

毅道:“你中邪了?”

康道:“我看這兩天,教授神叨叨的,不知在修煉什麽魔功。”

重道:“沒事,沒事,就是水濺到身上了。”

他低頭看時,水怎麽變成了紅色,眼前突然漆黑,癱倒在墻角。他喘著粗氣,卻喊不出聲音。

重穩穩神自言道:“這美是接近不得的,開始就不該聽奇的話。他小子沒安好心,他整不明白了,讓我當替死鬼。”

豪道:“教授,你又和誰說話呢!”

重道:“沒有,自言自語哪!”

重摸摸頭,很燙,是昨天澆冷水時著涼了。他掙紮著站起來,用冷水洗洗臉,清醒了一些。剛才是發燒產生的幻覺,他終於松了口氣。

重喝了幾口熱水,又爬到床上,睡了。感覺自己像被放進了滾燙的油鍋裏,燥熱難當。又感覺像是被放進了冰窖,寒冷難耐。最後,渾身大汗淋漓,像是在洗蒸汽浴。百感交集是最合適的形容詞。

臨近中午時,重醒過來了。摸摸頭,退熱了,身上也有了力氣。被子濕漉漉的,是出的汗,他抱著被子曬到了陽臺上。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心情好了很多。

他決定到外面走走。出了宿舍門,春日的暖陽,就熱情地擁抱了重。深吸了口氣,在身體裏流竄,就像是註入了生命的甘泉。每一個細胞都是活力無限。四周的草呀,樹呀,都綠得發亮。一只蝴蝶,從眼前飛過,飛向遠處的花叢。已經是春天了,好好珍惜這大好時光吧!

他徑直朝大門口走去,經過傳達室時,門衛師傅喊住了他:“重,你的信!”

重循聲跑過去,道:“謝謝師傅!”

師傅道:“好像有大半年沒有你的信了,是女朋友來的吧?”

重擠出一個笑容道:“不是,您忙吧!”

他緊攥著信,走到梧桐樹下的石桌前,長嘆口氣,把信摔在桌子上。回頭看了看,又彎身撿起來,把剛才攥出來的褶皺撫平。盯著信封出神,但始終沒有打開信。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重一直坐在那裏,一絲不動,就像已經化作了石雕,沒有呼吸,沒有表情,似乎靈魂已經被掏空。

不知何時,欣然坐到了重的身邊,只聽他偷偷地讀道:“天津師大重收,北京師大落紅。”

重突然清醒過來,急忙躲閃,還沒來得及把信拿起來,已經被欣然搶走了。

重急道:“你,給我!”

欣然嬉皮笑臉地道:“小子,這麽橫!說,落紅是誰?”

重氣急敗壞地道:“不知道,你別管!”

欣然臉色沈下來道:“真生氣了,那給你吧!”

重見欣然把信遞過來,轉怒為笑道:“沒生氣,快給我吧!”

欣然一看重是假裝生氣,拿著信的手瞬間收回,轉身就跑。重一看,大事不妙,緊追在後面。沒想到,這欣然跑得還真快,重追了半天,卻總是在她身後四五米的樣子。

由於昨天著了涼,重有點體力不支,雙手支著膝蓋,氣喘籲籲。欣然見重不再追了,就停下來,笑著道:“這下服了吧,還敢跟我比耐力。”

重道:“服了,給我吧,女俠!”

欣然慢慢地走過來,額頭冒著汗,鬢角的發絲粘在了臉上,少有的一種風情。他看重依然喘著粗氣,關切地問:“你生病了?”

重道:“有點著涼,要不還能讓你跑掉?”

欣然扶著重坐下來,把信遞到重的手裏,信封上還有欣然濕濕的手印。

重嘆口氣道:“已經結束的事,又被翻出來,心頭很是不爽呀!”

欣然道:“什麽大事呀?”

重若有所思,道:“我從前有一個同學,就是落紅。我們從初中一直到高中,有六年吧,我就默默地喜歡她六年。讀了大學,我整整給她寫了兩年的信。也談不上是女朋友,就算是好友吧!她在北京,希望我考到她們學校,可是在考試時,我中暑了沒有考上。於是來了這裏,我寫信告訴她時,希望她能理解。可是她不光沒有安慰我,反而說看不清我們的未來。於是,我就和她停止了通信,大概有半年多了吧!可是,這又來了信,你說,這叫什麽事?”

欣然道:“你先別激動,先看看信再說。”

重靜了靜信,撕開信封打開信,上面寫到:

“重:

展信好!好久沒有你的來信,我很是擔心。

可能是習慣了每周都能看到你的信,這些日子還真有些不適應。每次都是你先給我寫信,可是不知為什麽這麽久也沒你的消息,所以就先給你寫了。

也沒有什麽事,就是問問你那的情況。你應該過得很好吧?肯定結識了新同學,做了很多精彩的事。最近,還寫詩嗎?很希望再能讀到你的詩。我的同學,都說很喜歡你的詩,就是這些日子沒有讀到,一再地問我,你那個詩人同學怎麽沒新作呀?我說,可能他很忙吧!

我現在報了考研班,準備考研了。每周末都要去上課,忙得不可開交。你要不要考呀?也考我們學校吧!畢竟是首都的院校,工作好找。如果你需要什麽材料,我可以寄給你。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寒假裏,高中同學們聚會了,你卻沒有去。大家幾乎都去了,很多同學提起你。沒想到,你的人緣還不錯,我當時只知道學習,也沒註意那麽多。我們去吃燒烤了,烤全羊,很多同學都醉了。沒想到,同學之間竟然有那麽深厚的友誼。月和我哭訴了一晚,她說,她有多麽喜歡你,可就是沒有接受她。她說她最遺憾的事,就是沒有抓住你。後來,臨別她告訴我,之所以你沒有接受她,是因為你喜歡我。

我真傻,竟然在你給我寫了那麽多信,寫了那麽多詩的情況下,不知道你喜歡我。也許,我就是個不解風情的人,你不會笑話我吧!我這個人就是很單純,甚至有些可笑,但願上次我給你寫的信,沒有傷害你。這次寫信,就算是道歉吧!

你是搞文學的,心思細膩。我領悟力很差,以後寫信,把心裏話跟我直說,省得我又犯糊塗。

現在,我閑下來,就把你的信一封封地讀,感覺好幸福。要是你能一直給我寫信該多好呀!

好了,我這次很羅嗦,也不知道怎麽那麽多話,你不會煩吧!

再見,祝你好運。

期待著你的回信,你的詩。

好友:落紅”

重看著這封長信,這是落紅第一次寫這麽長的信。他眼前模糊了,是淚水蒙住了雙眼。這淚水裏,有委屈,有傷感,有抱怨,有心酸。一切,都在隨風逝去時,再次提起,怎能破鏡重圓?他的心已經碎了,就在半年前已經碎了。他努力地遺忘,努力地重生。剛剛修覆好的傷疤,怎麽又被打開?那不只是疼痛,那是落井下石後的絕望。

女人,給人很脆弱的感覺。可是有時女人也會很殘忍,因為他們不知道男人愛他的心有多脆弱。重的心粉碎了,如今又來碾壓,這是多麽的殘忍!

現在悔不當初了,一切能回去嗎?當初做什麽去了,現在竟然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怎麽可能?我又不是木偶,厭倦了,就丟掉。想起時,又去撿來。

重心裏發洩著這一切,欣然看著他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鐵青……快趕上變色龍了。

她關切地問:“過去的,就過去吧!別往心裏去。”

欣然已經猜出了大概,重把信撕得粉碎,拋到空中。欣然看著飄落的紙屑,明明就是重破碎的心。她伸手盡力地接住一片片,怎奈微風起,瞬間四處吹散。

重仰天長嘆一句:“一切已經隨風逝,何必無故再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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