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褪去。

無人的空教室裏。

楚墨仰著頭喝著雲溪遞來的依雲礦泉水, 他大口的喝著瓶子裏的水，透明的液體順著嘴角流到了下巴，最後順著喉結流進了衣領中。

很快瓶子就見了底。

雲溪遞上了幹凈的白色毛巾, 楚墨擦拭著額頭的汗, 擦完後順帶把毛巾就耷拉在自己的脖子上, 姿態隨意的抵著課桌，眼神漆黑發亮的看著雲溪。

雲溪被他看得臉燒紅了起來。

“那我先走了……”雲溪站在楚墨跟前, 小聲的說道。

楚墨卻不置一詞。

他擡手把手裏的空瓶對準字紙簍，輕輕一用力, 空瓶子便被套入了簍中。

動作幹凈利落。

雲溪撥攏了下身後的長發, 她不自覺的輕點著腳尖, 黑色的長襪顯得兩條腿筆直的, 像是郁郁蔥蔥的小竹竿子, 配上一中的校服，顯得無比的青春活力。

臉上更多的是青澀與稚氣。

不似學校中很多女生的成熟與懂事, 雲溪的臉上還顯現著少女般懵懂的神情，她的雙眼亮晶晶的，像是清澈見底的一汪湖水，笑起來眼睛是一個月牙兒的樣子, 讓人看見了, 總會不自覺的跟著一起微笑。

她就像是有一種深深吸引著他的魔力, 像是春天裏剛剛釀好的梅子酒, 入口帶著淡淡的甘甜與酸澀, 讓他忍不住的想要多靠近一點。

無法淺嘗輒止啊。

那就飲鴆止渴吧。

他一把摟住雲溪的腰肢, 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

他埋頭在她的頸間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味，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餵，”雲溪臉頰發燙，她輕輕推了推趴在她身上的楚墨，“你松開啦。”語氣裏滿是嬌憨。

“不松，”楚墨的聲音悶悶的，“就想抱著你。”

他略帶著汗意的腦袋擱在雲溪的肩膀上，明明是超過一米八的個子，卻坐在桌子上低低的彎著腰，非要和雲溪擠在一起。

皮膚貼著皮膚的感受都會讓他的心情變好。

只需要稍稍低頭，雲溪便能聞見他身上清爽的男性荷爾蒙味。

寂靜無人的教室裏，微風吹起了窗邊的窗簾，窗明幾凈的教室裏一排排課桌排列整齊，偶爾傳來操場上喧嘩的聲音，但都是一躍而過。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安靜的相擁著。

“雲溪，”楚墨的聲音從嗓子裏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卑微的渴求，“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告白來的突如其來，一時間，雲溪竟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而打破靜謐氛圍的，是被班長劉瑩瑩領著前來的教導主任。

”你們在幹什麽呢？“教導主任嚴厲的呵斥聲在空蕩蕩的教室中響起，”好啊楚墨，你這個小子平日裏不好好學習，專門想些五花八鬼的心思，怎麽，現在好了，在學校談起戀愛來了？“

雲溪紅著臉立刻迅速與楚墨分離開來。

像是做賊心虛，雲溪沒有敢調轉過臉去，她生怕自己的臉教導主任給發現了，因此特地捂著臉，低下頭去。

而楚墨似乎有所感應，他側過身去遮擋住了雲溪大半個身子，教導主任集中炮火對著楚墨，一時間倒也沒顧得上教訓雲溪。

”你說說你，一天到晚沒個正行就算了，還不安安分分的做個乖學生，至少別在老師眼皮子底下蹦跶，“教導主任說的唾沫橫飛的，”還被你們班班長舉報出來，真的是丟人現眼。“

楚墨冷著眼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劉瑩瑩，劉瑩瑩被他銳利的眼睛盯著，臉色都蒼白了，見到楚墨淩厲的眼神刺來，頓時嚇得後退了兩步。

絲毫沒有當初舉報他們的英勇。

”劉瑩瑩？“楚墨冷笑出聲，”好啊，你好的很啊。“他的話中帶著刺，語氣無比嘲諷。

”唉唉唉，你幹嘛呢，自己幹的破事兒還不許同學說啊怎麽著了，“教導主任看著楚墨滿臉的不認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俗話說的好啊，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就是平日裏做的壞事太多了，現在好了吧，被人給捅出來了吧。“

”平日裏你們班是有班主任給護著，每次我去抓你們做早操都撲個空，怎麽，你小子平日裏猴精的，沒想到被我給逮個正著吧？“教導主任說道這裏有點洋洋得意，要知道，平日裏自己一出現，這幫猴孫子都散了開去，自己想抓到都難。

哪知道今天一抓就抓個現行，現在這小子沒得跑了吧？

“來，說說吧，”教導主任抽了把椅子坐下，“什麽時候開始早戀的？”他扶了扶蒜頭鼻上的眼鏡，滿臉嚴肅的問道。

楚墨不吭聲。

他的舌尖不自覺的頂了頂上顎，玩世不恭的態度看的教導主任又是脾胃上火。

他故意和雲溪一前一後站著，他身前有課桌擋著，教導主任竟是看不見他私底下與雲溪之間的小動作。

楚墨把雲溪的小手牽在掌心，他用小拇指在雲溪的手心裏輕輕勾畫出一個字。

跑。

雲溪楞了楞，下一秒，她反手握住楚墨，也學著楚墨的樣子在他的手裏中寫道：“不。”

她不跑。

明明是兩個人一起犯下的錯，為什麽偏偏要他一個人承擔。

所以她不。

楚墨感覺到她的小手在自己的手心裏寫字，酥酥麻麻的，像是被一只肉肉貓爪子給撓了撓一般，酥癢難耐。

不過心中，那處最柔軟、從沒有人踏入的角落，這一次，因為她而無比感動。

心口，暖暖的。

楚墨正了正神色，他看了眼一旁的劉瑩瑩，眼神中充滿了警告的神色，劉瑩瑩被他一瞪更是站在那裏不敢多言。

而教導主任依舊坐在椅子上唾沫橫飛的訓著楚墨。

楚墨握緊了雲溪的手。

雲溪低著頭，一語不發。

就在教導主任說的滿臉通紅，額頭冒著細汗的時候——

楚墨突然拉起雲溪的手，一路狂奔出教室。

身後響起的，是教導主任氣急敗壞的喊聲：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給我站住！”

“楚墨你給我等著！這次我饒不了你！你看我逮住你之後怎麽收拾你！”

“學校裏公然牽手談戀愛，你們等著記過吧你們！”

可惜楚墨絲毫不管身後教導主任是如何大聲吼叫的，他牽著雲溪的手卻從始至終沒有放開。

直到跑進了學校後面的小樹林中。

陽光下，他們穿過大半個學校，肆無忌憚的在校園中牽著手，清風吹拂起雲溪校服的裙擺，揚起她長長的黑發，楚墨的手一直都沒有松開她，他腳步堅定的帶著她在校園中奔跑，心中湧動的情緒像是一口噴薄出熱巖的火山，只需要她的手，輕輕一撫摸，便可以火山爆發。

而那是對她的喜歡啊。

停下急速的奔跑後，雲溪臉色有點蒼白，她雙手撐著膝蓋，小口的喘著氣，但是心中卻是逃脫升天後的快感。

原本被教導主任抓住的不安與緊張頓時在心中消散開來了。

楚墨雖然經歷了下午的籃球賽與剛剛劇烈的奔跑，但是現在的他卻跟沒事人一般，瀟灑的站在一旁，唇角勾著笑，看著氣喘籲籲的雲溪。

他調侃道：“嗯？跑這麽點路就不行了？”

“那以後在床上怎麽辦？”

“怎麽滿足我？”

雲溪被他的話先是說的一楞，接著反應了過來。

臉，像是一顆被燙熟了的西紅柿，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的楚墨，但在楚墨的眼中，卻覺得她明艷而動人，眸子中仿佛倒影著萬丈星辰，讓他目眩神迷，深深沈醉。

無人的小樹林中。

楚墨這次刻意的觀察了下四周，看見私下無人，便肆無忌憚的攔過雲溪的腰，將她整個人與自己貼合在一起，緊密到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而他低頭就能聞見她的發香。

“這下你逃不掉了，”楚墨終於甘之如殆的逮到他的小天鵝，“小天鵝，你是我的了。”說完滿臉壞笑的看著雲溪。

雲溪被他盯著臉皮泛紅，她不安分的扭動道：“楚墨，你快點放開我，萬一老師來了怎麽辦。”說完還輕輕用拳頭捶打他的胸口。

但是力度卻不痛不癢，這樣只會讓他以為這是她的欲拒還迎。

“快點告訴我答案，我就放過你，”楚墨的聲音帶著令人著迷的誘惑，磁性而好聽，“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雲溪看著他。

陽光落在楚墨額前的碎發上，他把兩邊的鬢角都推了，平日裏會往上梳起的劉海這次則乖順的落在額頭，深栗色的發色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淺棕到有些透明。

剛打完球的他，完全不顧已經進入了深秋季節，只一件薄薄的黑色衛衣穿在身上，但是渾身卻散發著熱氣，溫暖著入了秋之後就畏涼的她。

時常睡眼惺忪的雙眼現在直直的看著她，黑瞳中帶著期許與忐忑的神情，與平日裏桀驁不馴，操天操地的樣子完全不同，他變得卑微起來，情緒因為她的而起伏變化。

她回想到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暑假裏去老師家補習小課的時候，他語氣很是囂張的對老師說：“我回家睡覺了。”

再來便是上語文課的時候。

她坐下前下意識的拉了拉身後的凳子，他在她耳畔戲謔的說道：“不會讓你栽下去的。”

再後來，他慣性的缺席早操，而她替他隱瞞老師。但是最後差點穿幫。

猶記得他對她說：“沒事，”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沈，“我給你圓回去。”

曾經的回憶走馬觀花般如同潮水一樣的在她的腦海中回憶起來。

有他生氣的，有他開心的，有他對著她撒嬌的，有他霸道的摟著她的，這一切的一切在悄然無聲中出現，不知什麽時候，他早已經占據了她的心房。

但是……

她咬了咬唇。

始終不松口。

楚墨沒有逼她，他就靜靜的摟著她，等待她的答案。

無論是好是壞，他都接受。

因為，這都是她的決定，而他，無條件的尊重。

“我們……還是太小了……”雲溪思考了良久，終於鼓起勇氣，擡頭看著他回答道，“但是……”

她的語氣略微的遲疑，去不知道，在她短短的一句話中，他的情緒如同過山車一般上下起伏不定。

“但是……等我們高考結束以後，可以在一起。”

她終於松了口，她告訴了他，她答應了他。

只是開始時間，是在高考以後。

楚墨卻感覺自己的天，瞬間晴朗了，仿佛是一個死刑犯終於知道了自己出獄的時間，而現在，他只要掐著日歷倒數高考的日子來臨，就好了。

可是下一秒，他卻不正經的開口。

“你說誰太小了？嗯？”他刻意的用下身頂了頂她，“你是不滿意我的尺寸嗎？”

說著還想要得寸進尺。

“你別太過呀，”雲溪羞紅著臉推開他，“還、還沒高考結束呢。”

“沒事媳婦兒，先讓我提前享受下福利唄，我都憋了這麽久了。”話剛說完，他便要欺身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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