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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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恩意識到事情不對時， 距離巴基單獨出門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
街區的那家水果店距離他們的公寓只有幾百米， 二十分鐘之內完全可以走個來回，以冬兵的步速甚至只需要十分鐘不到。就算他半途想起別的什麽， 需要耽擱一段時間，他一般也都會主動給自己打個電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音訊全無。
他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聽著手機裏無人接聽的忙音，林恩皺緊眉頭， 終於無法再繼續坐在餐桌前等待。他猛地站起身，走進儲物室拿了把巴基的槍，同時給MI6的暗線發了通訊息， 就心急火燎地要出門去找人。
變故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在右手握上門把手的那一瞬間， 林恩首先聽到的是門外近乎於無的腳步聲。那聲音短促而富有某種規律， 就像被訓練好的士兵一般，貼著走廊的墻邊從兩側潛行而來， 還夾雜著拉動槍栓的聲響， 幾乎瞬間， 就讓他整個人本能地警醒起來。
’嘩啦啦——！！’
伴隨著玻璃破碎的刺耳聲響， 在林恩摸上腰間的槍柄，或者用能力窺探門外的情況之前， 客廳的窗戶猛然被外力向內打碎。一排子彈淩空朝他掃射而來，帶著呼嘯的風聲， 即便林恩反應極快滾地躲開，卻還是有兩顆斜斜鉆進了他的肩膀，在地板上落下一連串鮮紅。
捂著傷口慢慢起身， 他看著房門被用力撞開，露出其後黝黝的槍口，臉色陰沈如水。
“原來是你，朗姆洛。”
聲音不可避免帶上了些痛苦的喘息，林恩看著門口那人熟悉的身影，心裏明白，巴基很可能也已經撞上了九頭蛇前來追捕他們的特工：“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你不覺得這種時候應該多擔心自己一點嗎？”
慢慢踱步進這間有些破舊的小公寓裏，雖然現在已是滿地狼藉，卻不難看出曾經所富有的生活氣息。朗姆洛挑了挑眉，不知是不屑還是嘆息，目光落在林恩肩膀慢慢擴大的殷紅上，語氣近乎無奈：“真是可惜。”
“可惜什麽？”張開五指，發動能力，將那兩顆嵌在身體裏的子彈‘吸’了出來。林恩聽著金屬掉落在地板上的清脆響聲，臉色蒼白，卻固執地不願在這種時候示弱。
“可惜，我原本還挺喜歡你的。你知道，和你共事可比跟冬兵一起有趣多了。”
搖搖頭，嘴角露出一個頗為虛假的笑容。交叉骨舉起槍，對準那人的眉心，聲音突然轉冷：“可你卻是個該死的間諜，林恩，還帶走了我們最貴重的資產……沒有人可以在背叛之後還活得好好的，無論你還是冬兵，我想你一定清楚這一點。”
感覺心臟沈重得在下墜，因為交叉骨話中透露出的可能性，林恩臉上第一次閃過震驚的神色。他並不意外九頭蛇會如何對自己，落在他們手中，死亡幾乎都是最仁慈的，但他絕對不會想到，那麽重視冬兵的九頭蛇怎麽可能也會……？
“你們居然連他都不放過？”他瞪大眼，很難遮掩住語氣中憤怒和驚恐。
“現在還不會，但這是遲早的事。”
大概是認為林恩已經是囊中之物，不可能帶著傷從這麽多特工的包圍中逃走。朗姆洛也有心情——或者說殘忍地和他多說兩句，似乎看著林恩慢慢崩潰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洞察計劃快要開始了，現在正是需要他的時候。可一旦計劃完成，世界被納入九頭蛇制定的秩序中，那種上世紀不聽話的老古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林恩·莫裏斯。”房間裏回蕩著清脆的上膛聲，交叉骨握緊槍，冷哼一聲：“你不會等他太長時間了，放心地去吧。”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瞇起眼，林恩同樣回敬道。
他知道這個情況對自己來說不太妙。先不說朗姆洛和他的特戰隊，即使是肩膀上那兩處槍傷，再拖延下去很可能也會要了他的命。但林恩知道，無論如何他今天都必須活下去，他必須去救他。
‘砰——！’
手指扣在扳機上，用力按下，屋內外的特工也同時開槍。無數灼熱的子彈帶著呼嘯聲劃破空氣，朝著客廳中央的那人射去，卻在半途叮叮當當落到地上，有些甚至還拐了個彎，在猝不及防中直接穿透了它們主人的眉心。
“你居然想拿槍對付我，交叉骨？”
人體接連倒地的聲音在房間中清晰可聞。林恩沒有笑，甚至沒有一貫占據上風後的挑釁，而是面無表情站在原地，眉宇間堆滿冷肅與殺意，竟意外地和冬兵有幾分相似。
稍稍偏頭躲開子彈，並不奇怪林恩會有這樣的本事。朗姆洛丟掉手中無法使用的槍，拉開身上累贅的防彈背心，挑了挑眉，臉上開始露出一種頗為奇異的愉悅。
“你總是能讓我感覺到興奮。”擺出近身搏擊的架勢，他慢慢笑了起來：“還記得嗎？在九頭蛇的時候，我可也是你的教官之一。”
“我只記得你是最糟糕的那個。”
眉心動了動，林恩沒有再去管周圍躺了一地的特工，而是抽出腰間巴基的戰術刀，眼神如冰：“如果今天你殺不死我，你和九頭蛇就會一起完蛋……布洛克，你最好牢牢記住這點。”
“多謝提醒。”
兩道野狼般的目光在半空相遇，他們冷冷看著彼此，同時動了起來。
————————
林恩曾經和巴基說過，他差不多能跟朗姆洛打個平手。這話雖然聽起來並不謙虛，但確實是實話，就算他現在受了傷，在理論上而言落入下風，但畢竟還有能力加成，而交叉骨為了押送冬兵也沒有帶來太多後援，拼一把的話，全身而退並不算一件太難的事。
而接下來的事實也證明了，他作出的判斷完全正確。沒有洗腦觸發詞之類的控制手段，僅憑這點人數根本就堆不死他。
捂著剛剛因為從樓頂跳下而再度撕裂的傷口。林恩靠在兩棟樓之間的陰影裏，看著他們這些天來居住的公寓消失在火海之中，咬牙撕下襯衫的一截，緊緊紮在傷口上，企圖能夠減緩血液流失的速度。
他必須趕緊離開這裏。
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林恩深吸口氣，驅散眼前因為失血過多而出現的陰影。朗姆洛被自己最後引爆的小型炸彈炸死的幾率很小，並且很快就會在周圍搜索他的行蹤，而他只有盡快離開九頭蛇的勢力範圍，回到倫敦，才能擺脫他們的圍捕，然後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看向天邊由於大火而不斷燃起的濃煙，他咬了咬嘴唇，靠著墻壁撐起身子，跌跌撞撞朝更深處的陰影裏走去。
五天後，英國倫敦。
由於MI6最近的清理行動，007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離開總部了。如今事情基本告一段落，潛藏在他們身邊的臥底和間諜被一個個拔除，他也能夠回到自己的安全屋裏休整一陣子。在有下一個任務布置給自己之前，這都是他和BOSS默認的假期。
邦德對此其實挺滿意的，畢竟他平時留在倫敦的時候不多，這次正好可以多待幾天，放松放松心情，順便跟Q支部的長官培養一下感情。可正當他從M的辦公室裏出來，計劃今晚要不要去約Q出去喝一杯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催命般響了起來，給007帶來了一個絕對稱不上好的消息，並將他所有的假期計劃變成了泡影。
“相信我，他想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了。”
麥考夫的電話永遠應該被拉入軍情六處的黑名單，這是邦德發自肺腑的感言。走在公寓昏暗的走廊裏，雖然明知通訊那頭的人根本不可能看見，007還是十分熟練地翻了個白眼，並十分懷疑這位大英政府先生一找不到人就給自己打電話究竟是個什麽道理。
我是MI6的特工，不是林恩·福爾摩斯的保姆，還有人記得這件事嗎？！
“……”
電話那頭應該是說了些什麽，能看到邦德的表情一直在無奈與凝重之間來回切換。從羅馬尼亞的暗線報告安全屋被炸、林恩失蹤已經快要一個星期了，他並不覺得擔憂他的安危是沒有必要的，尤其是當知道那人要面對的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之後。但講道理，像麥考夫這樣每天恨不得打十個電話過來的還是有點過頭了……林恩好歹是軍情六處的009，他懂得怎麽照顧自己，而要邦德來說，在這種情況下，其實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我知道，但我們現在只能等。”
一個沒忍住，還是默默翻了個白眼。邦德站在自家公寓前，從兜裏摸出鑰匙打開房門，現在只想趕緊打發走這位大爺，讓自己能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M也一直在找他，我們不會放棄的。如果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
走進漆黑一片的房間，還沒在玄關站穩，身為特工的本能就已經提醒他事情不對。邦德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一邊淡定的吐出最後一個字，一邊伸手摸上自己腰間的PPK，謹慎地朝客廳踏出一步。
黑暗裏，有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飄蕩在空氣中，混雜著刺鼻的鐵銹味道。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霓虹燈光不停閃爍，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也映照出沙發上安靜仰躺著的輪廓，幾條染血的繃帶隨便扔在腳邊，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才能證明他現在確實還艱難活著。
很顯然，一個不速之客。
槍口迅速指向沙發上的人影，停頓幾秒，便又重新放了下去。邦德平覆下跳動過快的心臟，挑起眉，不由得朝前快走了幾步。
“你居然還記得我家在哪裏？”
把PPK隨手扔到茶幾底下，他一手攥著還未掛斷的手機，一手打開了旁邊的落地燈。但在昏黃燈光的幫助下看清那人情況的一剎那，即便是007，也不由自主深吸了口氣。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個闖空門的家夥看起來實在太糟糕了。
“如果你告訴我你現在快死了，我也不會驚訝，林恩。”
目光從那人幾乎被血染透的襯衣上掠過，落在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上。邦德片刻不停，從沙發下拖出醫藥箱，小心翼翼查看著林恩身上傷口：“你他媽就中了兩槍，結果卻把自己折騰得這麽淒慘？成心的嗎？！”
“……”
已經被反覆開裂的傷口折磨得只剩一口氣。林恩躺在沙發上，讓007重新給自己紮好繃帶，卻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抱怨，而是依然面無表情，從邦德手裏抽走了他的手機，聲音放得很輕。
“是我，麥考夫。”
他停頓了下，眼底的陰霾被藏入陰影裏，卻無法掩蓋那已經很久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的鋒利煞意：“讓你的人做好準備，安排我去華盛頓。”
“給我一個理由。”
自然聽到了剛剛007的抱怨。雖然麥考夫明白他現在應該將這個沒有血緣的小弟安撫下來，待在倫敦等傷勢痊愈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也同樣知道，以林恩的脾氣，如果不是事情已經別無選擇，他絕對不會以這種殘破到不堪一擊的狀態去面對他的敵人：“你最好明白，林恩。如果只是為了私人感情，我是不會允許你踏出倫敦一步的。”
“這次不止。”
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能讓他感到畏懼。林恩看著面前落地燈昏黃的燈光，眉心浮現出一絲疲憊，卻轉瞬間，又隱入表面凜冽的漠然之下。
“我必須聯系到尼克·弗瑞和史蒂夫·羅傑斯。”他淡淡道：“帶回冬兵是皮爾斯洞察計劃中一環。而現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九頭蛇以外，我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麽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要去幹什麽。無論是為了什麽，保護正義也好，拯救數百萬人的性命也好，那都只是他前往他身邊最微不足道的理由。他所做的一切，不止為他，卻絕不能沒有他。
林恩·莫裏斯會讓九頭蛇知道，把冬兵從自己身邊搶走，到底需要付出怎樣慘痛的代價。
當然聽得出他語氣裏的決絕，麥考夫知道自己無力阻止。就像是那時林恩決定進入九頭蛇臥底時那般，只要是他認定要做的事，他就會將所有的一切作為賭註，不顧一切，至死方休。
“然後？你還是要帶他回來？”
哪怕在那裏的一切都結束之後，他可能再也不記得、認識你？
“或許吧。”
動了動嘴角，似乎是想牽出一個微笑。林恩慢慢閉上眼，向後靠上邦德家柔軟的沙發靠背，眉心慢慢浮上一絲極其細微的疲倦。
“如果到那時，我能還活著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啊，看起來還能再茍一波。然而我想跳劇情了qwq
——————————
謝謝寶貝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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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聽著手機裏無人接聽的忙音，林恩皺緊眉頭， 終於無法再繼續坐在餐桌前等待。他猛地站起身，走進儲物室拿了把巴基的槍，同時給MI6的暗線發了通訊息， 就心急火燎地要出門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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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右手握上門把手的那一瞬間， 林恩首先聽到的是門外近乎於無的腳步聲。那聲音短促而富有某種規律， 就像被訓練好的士兵一般，貼著走廊的墻邊從兩側潛行而來， 還夾雜著拉動槍栓的聲響， 幾乎瞬間， 就讓他整個人本能地警醒起來。
’嘩啦啦——！！’
伴隨著玻璃破碎的刺耳聲響， 在林恩摸上腰間的槍柄，或者用能力窺探門外的情況之前， 客廳的窗戶猛然被外力向內打碎。一排子彈淩空朝他掃射而來，帶著呼嘯的風聲， 即便林恩反應極快滾地躲開，卻還是有兩顆斜斜鉆進了他的肩膀，在地板上落下一連串鮮紅。
捂著傷口慢慢起身， 他看著房門被用力撞開，露出其後黝黝的槍口，臉色陰沈如水。
“原來是你，朗姆洛。”
聲音不可避免帶上了些痛苦的喘息，林恩看著門口那人熟悉的身影，心裏明白，巴基很可能也已經撞上了九頭蛇前來追捕他們的特工：“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你不覺得這種時候應該多擔心自己一點嗎？”
慢慢踱步進這間有些破舊的小公寓裏，雖然現在已是滿地狼藉，卻不難看出曾經所富有的生活氣息。朗姆洛挑了挑眉，不知是不屑還是嘆息，目光落在林恩肩膀慢慢擴大的殷紅上，語氣近乎無奈：“真是可惜。”
“可惜什麽？”張開五指，發動能力，將那兩顆嵌在身體裏的子彈‘吸’了出來。林恩聽著金屬掉落在地板上的清脆響聲，臉色蒼白，卻固執地不願在這種時候示弱。
“可惜，我原本還挺喜歡你的。你知道，和你共事可比跟冬兵一起有趣多了。”
搖搖頭，嘴角露出一個頗為虛假的笑容。交叉骨舉起槍，對準那人的眉心，聲音突然轉冷：“可你卻是個該死的間諜，林恩，還帶走了我們最貴重的資產……沒有人可以在背叛之後還活得好好的，無論你還是冬兵，我想你一定清楚這一點。”
感覺心臟沈重得在下墜，因為交叉骨話中透露出的可能性，林恩臉上第一次閃過震驚的神色。他並不意外九頭蛇會如何對自己，落在他們手中，死亡幾乎都是最仁慈的，但他絕對不會想到，那麽重視冬兵的九頭蛇怎麽可能也會……？
“你們居然連他都不放過？”他瞪大眼，很難遮掩住語氣中憤怒和驚恐。
“現在還不會，但這是遲早的事。”
大概是認為林恩已經是囊中之物，不可能帶著傷從這麽多特工的包圍中逃走。朗姆洛也有心情——或者說殘忍地和他多說兩句，似乎看著林恩慢慢崩潰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洞察計劃快要開始了，現在正是需要他的時候。可一旦計劃完成，世界被納入九頭蛇制定的秩序中，那種上世紀不聽話的老古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林恩·莫裏斯。”房間裏回蕩著清脆的上膛聲，交叉骨握緊槍，冷哼一聲：“你不會等他太長時間了，放心地去吧。”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瞇起眼，林恩同樣回敬道。
他知道這個情況對自己來說不太妙。先不說朗姆洛和他的特戰隊，即使是肩膀上那兩處槍傷，再拖延下去很可能也會要了他的命。但林恩知道，無論如何他今天都必須活下去，他必須去救他。
‘砰——！’
手指扣在扳機上，用力按下，屋內外的特工也同時開槍。無數灼熱的子彈帶著呼嘯聲劃破空氣，朝著客廳中央的那人射去，卻在半途叮叮當當落到地上，有些甚至還拐了個彎，在猝不及防中直接穿透了它們主人的眉心。
“你居然想拿槍對付我，交叉骨？”
人體接連倒地的聲音在房間中清晰可聞。林恩沒有笑，甚至沒有一貫占據上風後的挑釁，而是面無表情站在原地，眉宇間堆滿冷肅與殺意，竟意外地和冬兵有幾分相似。
稍稍偏頭躲開子彈，並不奇怪林恩會有這樣的本事。朗姆洛丟掉手中無法使用的槍，拉開身上累贅的防彈背心，挑了挑眉，臉上開始露出一種頗為奇異的愉悅。
“你總是能讓我感覺到興奮。”擺出近身搏擊的架勢，他慢慢笑了起來：“還記得嗎？在九頭蛇的時候，我可也是你的教官之一。”
“我只記得你是最糟糕的那個。”
眉心動了動，林恩沒有再去管周圍躺了一地的特工，而是抽出腰間巴基的戰術刀，眼神如冰：“如果今天你殺不死我，你和九頭蛇就會一起完蛋……布洛克，你最好牢牢記住這點。”
“多謝提醒。”
兩道野狼般的目光在半空相遇，他們冷冷看著彼此，同時動了起來。
————————
林恩曾經和巴基說過，他差不多能跟朗姆洛打個平手。這話雖然聽起來並不謙虛，但確實是實話，就算他現在受了傷，在理論上而言落入下風，但畢竟還有能力加成，而交叉骨為了押送冬兵也沒有帶來太多後援，拼一把的話，全身而退並不算一件太難的事。
而接下來的事實也證明了，他作出的判斷完全正確。沒有洗腦觸發詞之類的控制手段，僅憑這點人數根本就堆不死他。
捂著剛剛因為從樓頂跳下而再度撕裂的傷口。林恩靠在兩棟樓之間的陰影裏，看著他們這些天來居住的公寓消失在火海之中，咬牙撕下襯衫的一截，緊緊紮在傷口上，企圖能夠減緩血液流失的速度。
他必須趕緊離開這裏。
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林恩深吸口氣，驅散眼前因為失血過多而出現的陰影。朗姆洛被自己最後引爆的小型炸彈炸死的幾率很小，並且很快就會在周圍搜索他的行蹤，而他只有盡快離開九頭蛇的勢力範圍，回到倫敦，才能擺脫他們的圍捕，然後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看向天邊由於大火而不斷燃起的濃煙，他咬了咬嘴唇，靠著墻壁撐起身子，跌跌撞撞朝更深處的陰影裏走去。
五天後，英國倫敦。
由於MI6最近的清理行動，007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離開總部了。如今事情基本告一段落，潛藏在他們身邊的臥底和間諜被一個個拔除，他也能夠回到自己的安全屋裏休整一陣子。在有下一個任務布置給自己之前，這都是他和BOSS默認的假期。
邦德對此其實挺滿意的，畢竟他平時留在倫敦的時候不多，這次正好可以多待幾天，放松放松心情，順便跟Q支部的長官培養一下感情。可正當他從M的辦公室裏出來，計劃今晚要不要去約Q出去喝一杯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催命般響了起來，給007帶來了一個絕對稱不上好的消息，並將他所有的假期計劃變成了泡影。
“相信我，他想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了。”
麥考夫的電話永遠應該被拉入軍情六處的黑名單，這是邦德發自肺腑的感言。走在公寓昏暗的走廊裏，雖然明知通訊那頭的人根本不可能看見，007還是十分熟練地翻了個白眼，並十分懷疑這位大英政府先生一找不到人就給自己打電話究竟是個什麽道理。
我是MI6的特工，不是林恩·福爾摩斯的保姆，還有人記得這件事嗎？！
“……”
電話那頭應該是說了些什麽，能看到邦德的表情一直在無奈與凝重之間來回切換。從羅馬尼亞的暗線報告安全屋被炸、林恩失蹤已經快要一個星期了，他並不覺得擔憂他的安危是沒有必要的，尤其是當知道那人要面對的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之後。但講道理，像麥考夫這樣每天恨不得打十個電話過來的還是有點過頭了……林恩好歹是軍情六處的009，他懂得怎麽照顧自己，而要邦德來說，在這種情況下，其實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我知道，但我們現在只能等。”
一個沒忍住，還是默默翻了個白眼。邦德站在自家公寓前，從兜裏摸出鑰匙打開房門，現在只想趕緊打發走這位大爺，讓自己能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M也一直在找他，我們不會放棄的。如果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
走進漆黑一片的房間，還沒在玄關站穩，身為特工的本能就已經提醒他事情不對。邦德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一邊淡定的吐出最後一個字，一邊伸手摸上自己腰間的PPK，謹慎地朝客廳踏出一步。
黑暗裏，有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飄蕩在空氣中，混雜著刺鼻的鐵銹味道。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霓虹燈光不停閃爍，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也映照出沙發上安靜仰躺著的輪廓，幾條染血的繃帶隨便扔在腳邊，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才能證明他現在確實還艱難活著。
很顯然，一個不速之客。
槍口迅速指向沙發上的人影，停頓幾秒，便又重新放了下去。邦德平覆下跳動過快的心臟，挑起眉，不由得朝前快走了幾步。
“你居然還記得我家在哪裏？”
把PPK隨手扔到茶幾底下，他一手攥著還未掛斷的手機，一手打開了旁邊的落地燈。但在昏黃燈光的幫助下看清那人情況的一剎那，即便是007，也不由自主深吸了口氣。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個闖空門的家夥看起來實在太糟糕了。
“如果你告訴我你現在快死了，我也不會驚訝，林恩。”
目光從那人幾乎被血染透的襯衣上掠過，落在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上。邦德片刻不停，從沙發下拖出醫藥箱，小心翼翼查看著林恩身上傷口：“你他媽就中了兩槍，結果卻把自己折騰得這麽淒慘？成心的嗎？！”
“……”
已經被反覆開裂的傷口折磨得只剩一口氣。林恩躺在沙發上，讓007重新給自己紮好繃帶，卻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抱怨，而是依然面無表情，從邦德手裏抽走了他的手機，聲音放得很輕。
“是我，麥考夫。”
他停頓了下，眼底的陰霾被藏入陰影裏，卻無法掩蓋那已經很久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的鋒利煞意：“讓你的人做好準備，安排我去華盛頓。”
“給我一個理由。”
自然聽到了剛剛007的抱怨。雖然麥考夫明白他現在應該將這個沒有血緣的小弟安撫下來，待在倫敦等傷勢痊愈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也同樣知道，以林恩的脾氣，如果不是事情已經別無選擇，他絕對不會以這種殘破到不堪一擊的狀態去面對他的敵人：“你最好明白，林恩。如果只是為了私人感情，我是不會允許你踏出倫敦一步的。”
“這次不止。”
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能讓他感到畏懼。林恩看著面前落地燈昏黃的燈光，眉心浮現出一絲疲憊，卻轉瞬間，又隱入表面凜冽的漠然之下。
“我必須聯系到尼克·弗瑞和史蒂夫·羅傑斯。”他淡淡道：“帶回冬兵是皮爾斯洞察計劃中一環。而現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九頭蛇以外，我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麽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要去幹什麽。無論是為了什麽，保護正義也好，拯救數百萬人的性命也好，那都只是他前往他身邊最微不足道的理由。他所做的一切，不止為他，卻絕不能沒有他。
林恩·莫裏斯會讓九頭蛇知道，把冬兵從自己身邊搶走，到底需要付出怎樣慘痛的代價。
當然聽得出他語氣裏的決絕，麥考夫知道自己無力阻止。就像是那時林恩決定進入九頭蛇臥底時那般，只要是他認定要做的事，他就會將所有的一切作為賭註，不顧一切，至死方休。
“然後？你還是要帶他回來？”
哪怕在那裏的一切都結束之後，他可能再也不記得、認識你？
“或許吧。”
動了動嘴角，似乎是想牽出一個微笑。林恩慢慢閉上眼，向後靠上邦德家柔軟的沙發靠背，眉心慢慢浮上一絲極其細微的疲倦。
“如果到那時，我能還活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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