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覺得自己幾十年積攢的耐心今天全用在了一個假盾身上。

為了更加準確測量出林恩的各項數值，他花一下午時間搗鼓出了個能夠記錄腦電波的感應器，想要監測林恩使用能力時的波動和波長，但卻遭到了實驗對象的高度不配合。最終，在經過接近十分鐘的對峙之後，總裁爸爸才終於在戰甲的幫助下成功武力鎮壓，將鬼上盾捆到了工作臺上，連上感應線。

“你這樣早晚是會失去我的。”

無精打采攤在桌面上，林恩幽怨盯著托尼的後背，憤憤道：“我一定會告訴史蒂夫的，一定！然後讓他把我從這個鬼地方帶走！！”

“你知道你現在有多像哭著要找媽媽的小鬼嗎？”整理著虛擬屏幕裏的數值，托尼‘哼’了聲：“醒醒吧，美國隊長忙著拯救世界，沒空奶孩子，更沒空理你。”

把最後一項參數插錄入，他按下啟動鍵，頭都沒回：“現在，隨便跟這房間裏的什麽東西說說話。”

“你算嗎？”林恩道。

“我又不是東西……呸！除了我！！”差點被繞進去，托尼轉過頭怒目而視：“快點，不然我就把你頂樓扔下去。”

“哦，那好吧。”

動了動盾身，似乎很不喜歡感應線上流通的微小電流，林恩沒什麽精神開口：“賈維斯？能告訴我隊長現在在哪兒嗎？”

“在公寓後面的健身房打沙袋。”沒有猶豫，賈維斯回答得韓快：“但是，莫裏斯先生。我想sir的意思也不是讓您和我對話。”

“那我記得還有一個……？”

“不，星期五也不行。”

托尼猛地朝天花板翻個白眼：“……用一下能力會死嗎，你這個假盾。”

“那把我身上的電線扯下來會死嗎，你這個一米二。”

撇撇嘴，隨便盯著個什麽玩意兒跟它打了聲招呼。林恩現在的語氣不是很好，卻也沒有再給托尼搗亂：“我真的不喜歡讓電流通過身體，那會令我感覺很不好。”

“你這種原始艾德曼合金還怕電流？不能吧？”得了數據，托尼也不再跟林恩較真，轉頭就和賈維斯一起分析去了。於是兩人也開始能夠以一種比較和平的方式交流：“這可是個大新聞……所以到底是你怕，還是盾怕？”

“我。”左右晃了晃，把感應線全部從身上抖了下來，林恩緩緩浮上半空，靠近托尼身後，看向他面前的屏幕：“有什麽發現嗎？”

“還在統計。”怎麽都感覺脖子發癢。托尼這麽看了會兒屏幕，實在忍不了有人/盾在自己身後亂晃，伸手把林恩往旁邊推了推：

“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你……”

“彭——！！！”

話還沒說完，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就突然在兩人耳邊響起。伴隨著玻璃碎裂的‘嘩啦’聲，高樓間凜冽的晚風也倒灌進來，卷起厚重的窗簾，一瞬間吹得人睜不開眼。

頭頂的燈光開始不停晃動，像是雪原中垂死掙紮的旅人。隨即，又是一陣劇烈的爆破聲，它最後可憐兮兮閃爍了兩下，再也支撐不住，四周頓時陷入無邊的黑暗。

有人炸了斯塔克大廈的供電網。

“這他媽是怎麽回事？”

早在爆炸聲響起的剎那就條件反射拿起盾牌，卻還是被飛來的玻璃渣子砸了滿臉。托尼在一片黑暗中站起身，就著外面繽紛的霓虹，他看到一個人影正筆直站在窗臺邊，帶著面具，連眼睛都被黑色的護目鏡遮掩，折射出身後大樓慘白慘白的燈光。

他舉起槍，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

“彭——！！”

林恩聽見托尼下意識罵了句，面前子彈帶著槍膛摩擦的熱度呼嘯而來，然後便是一陣在盾身上炸開的耀眼火光。被這巨大的爆炸沖擊力直接掀飛，他只覺得眼前一花，像是有一雙無法反抗的手將兩人狠狠向後推去，‘咚’得一聲，在撞碎了吧臺與會客廳的玻璃隔板後，又重重砸上了堅硬的水泥墻面。

“噢，上帝……”感覺自己的脊椎都要被撞斷了。托尼撐著盾牌，踉踉蹌蹌從地上擡起頭，表情非常痛苦。

他並沒有美國隊長那樣被血清強化過的身體，所有超出常人的數值幾乎全部來自自己組裝的戰甲，因此，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偷襲並不能在瞬間做出反應。對自己的長處和弱點都很清楚，托尼看著不遠處拉動槍栓、毫不猶豫朝他走過來的襲擊者，心中明白，他現在只有想辦法穿上戰甲才有一戰之力。

“拜托，幫我一把。”忍著痛，低頭看了眼手裏似乎也有點被打蒙的林恩，托尼輕聲開口：“啟動我放在那裏的戰甲，讓賈維斯醒過來。”

“給我一分鐘。”

就這窗外的燈光，很容易就能從那條機械臂認出冬日戰士。林恩猶豫了下，語氣有點覆雜：“我見過他。”

“我當然知道，市中心那事不就是他幹的。”

一動就能感覺到右肩傳來鉆心的疼，大概是剛剛裝在墻上時候造成了骨裂。托尼‘嘖’了聲，將盾牌換到左手，靠著墻站起來，直視著面前越來越近的巴基：“還是說這人你原來也認識？”

“……”

林恩沒有回答，而與此同時，房間中央那臺被托尼搬來給林恩測試能力的戰甲內也開始隱隱亮起光源。以一副完全喪失戰鬥力的模樣靠在墻上，托尼屏住呼吸，看著戰甲悄無聲息動了動，緩緩擡起手臂，對準了還在朝這裏走過來、似乎對身後一無所覺地冬日戰士。

地板下傳來隱約的震動。以賈維斯的速度，將最新版本的馬克7送上來還需要三分鐘。那是托尼關於自動感應裝甲的最新嘗試，只要林恩能夠將冬日戰士拖住這麽久，他就能夠完全就地翻盤。

“看你的了！”

拿著盾牌的手一下擡起，將林恩用力朝巴基的方向扔了出去。幾乎同時，巴基身後的鋼鐵戰甲掌心也開始聚集能量，只是眨眼，足以讓人完全失去意識的攻擊就呼嘯而來，直直朝冬兵背後襲去！

和上一次一樣，盾牌主動迎向自己，似乎只要伸手就可以握住。

但是，卻是個圈套。

巴基腳步頓了頓，站在原地，心裏突然湧出一陣說不出的情緒。

“哇哦，林恩這小子。明知道你是來搶他的，還主動給鋼鐵俠打掩護。”

耳麥裏，交叉骨的聲音聽起來多少有些幸災樂禍，但或許還帶了些別的：“他對斯塔克可真夠意思。”

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沒有理他，也沒有必要。巴基看著林恩飛來的軌跡，並沒有主動去接，而是抓上盾牌紅色的邊沿，一個側身，借助慣性就直接朝身後甩去。

本以為冬日戰士會被分散註意，但沒想到他一眼就看破了自己的企圖。林恩心底一驚，想再轉向已經晚了，只能就這樣被巴基拽著，直直砸向他身後偷襲的戰甲，‘嘩啦’一聲，徹底將那沒有人控制的戰甲砸了個四分五裂！

“f*ck。”

差點被射偏了的光束炮擊中，托尼看著林恩掙紮了下，還是被巴基一把摁在了地上。咬咬牙，趁著冬日戰士的註意力都不在自己這裏，抄起旁邊和他一起被炸飛的扳手，沖了上去。

“你過來幹什麽，快走！！”

用力想從巴基手下掙脫出來，但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拗不過他。林恩餘光瞥見托尼居然不趁著這個機會快跑，還湊上來想和冬日戰士肉搏，簡直想把斯塔克總裁的腦袋砸開看看裏面裝了什麽。

“這種情況我能走到哪兒去，你個小白眼狼！！”

自然偷襲未果，托尼拿著扳手和巴基過了兩招，卻很快就被冬日戰士搶下武器，扭成了麻花，忍不住罵出了聲。

卡住托尼的脖子，不斷收力。巴基沒有溫度的目光落在他因為窒息而扭曲的臉上，剛想用力扔出去，卻被得了自由的林恩一盾牌拍在後腦勺上，踉蹌一步，掐著托尼的手也不由自主松了開。

他回過頭，看向脫離地心引力飄在半空的盾牌，眉頭微微皺起。

冷不丁和那冷得像冰渣的視線對上，林恩頓了頓。雖然看不到冬日戰士面具下是什麽表情，但他明顯能夠感覺到，巴基現在似乎有點生氣。

身影一閃，他開始動手了。

“shit……”

地上，托尼捂著脖子呻。吟了聲，想要用力起身，卻發現冬日戰士從腰間掏出了個類似於提箱拉手的東西。抓住他的胳膊套上手腕，再朝旁邊金屬材質的工作臺一按，巨大的磁力就將托尼牢牢束縛在了桌邊。

嘗試著扯了扯右手，卻發現紋絲不動，總裁爸爸轉過頭，正好看見想要來幫忙的林恩被冬日戰士一巴掌摁了下去。

隨後，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藍色電弧就出現在那條機械臂下，瞬間導流入整個盾牌，不過片刻，原本還在掙紮的林恩就如同被打了一悶棍，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原來小白眼狼害怕電擊是真的？！

托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在確定他真的沒有任何反應了之後，巴基才把手從盾牌上移開。回頭瞥了眼被捆在實驗臺上動彈不得的總裁爸爸，他沒有開口，俯身拎起安靜得仿佛死了一樣的林恩，走向已經沒有了玻璃阻隔的落地窗。

然後，消失在腳下霓虹繽紛的夜色裏。

頭頂的燈光閃了閃，再度亮起，照亮一地狼藉。

“sir，馬克7號已經運抵。”賈維斯的聲音同時出現在天花板後，卻已然沒有了意義。

該死。

就差一點。

目光落在空蕩蕩的窗口上，托尼沒有回答，也沒有動。良久，一拳砸在身邊的地板上。

“上來，給我把這玩意兒給融了。”

最後，他也只能這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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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寇森走進斯塔克大廈頂層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晚風呼呼地從大敞的落地窗吹進來，四周桌椅翻到，玻璃渣和戰甲零件到處都是。而那位經常不待見自己的總裁正坐在一片狼藉中間，擡頭望著從電梯走進來的自己，臉色有些奇怪。

“我來得是不是不是時候？”寇森下意識問了句，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句廢話。

“你從來沒有來對過時候。”

目光落在特工手裏的平板上，托尼難得沒有無視：“來找我幹什麽？”

“我們要啟動覆仇者聯盟計劃。”寇森將平板遞給托尼：“今晚有人闖進神盾局，搶走了宇宙魔方。”

“……噢，這樣。但我覺得你可能暫時湊不齊人了。”

目光落在資料中的史蒂夫身上，托尼擡起頭，表情很覆雜：

“今晚也有人闖進了我的大廈，把美國隊長的盾牌搶走了。”

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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