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蘇禾看著眼前的老人，那句不介意怎麽都說不出口，她怎麽能不介意。那是她父親的命啊！

可是程璟然為了她。連續進了兩次醫院。她不是磐石，心裏自然不會毫無感覺。

她動了動嘴唇，終究什麽都沒說。

程天華看到她這樣。也不想逼她，“我就先回去了。他這麽緊張你。肯定也是希望你能在他身邊。”

程天華走後很長一段時間，趙蘇禾都只是坐在醫院的走廊發呆。心裏亂糟糟一片，不知道該怎麽辦。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明顯看到程璟然的身體僵了一下。趙蘇禾動作頓了頓。還是慢慢走到他身邊。

“程璟然，對不起。”

如果不是她，程璟然現在不會躺在這裏。也不會失明。

程璟然轉過身，眼神渙散。聲音卻非常堅定，“蘇禾。我沒有怪過你，我做的一切都是自願的。也是我欠你的。”

趙蘇禾看著他，眼前的人擁有一張刀劈斧鑿般的臉。俊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優美的下巴，那雙眼睛本來也該是神采飛揚的，現在卻變得灰蒙蒙一片，像是被霧蒙住了。

沈默良久，程璟然緩緩開口，“你走吧，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模樣。”

他轉身背對著趙蘇禾，不打算再開口，可是下一秒，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身體頓時僵住不敢再動，他總覺得這一切像一個美好的夢一樣，害怕一動這個夢就破了。

“程璟然，我決定給我們一個機會，我會嘗試著放下過去，也希望你這次不要再讓我失望。”

她靜靜地註視著他，目光平靜沒有波瀾，仿佛說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程璟然先是一楞，繼而心裏一陣苦澀，依她對他的恨意，怎麽會這麽輕易就原諒他，他再傻也知道她的目的。

她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吧。

多可笑，盡管知道她懷著目的，他還是想抓住她的手，因為他早已病入膏肓。

既然這是她想要的，那他願意配合她表演。

他抽回自己的手，聲音冷淡無比，“我想要一個機會，但是不需要你的可憐。”

“我沒有可憐你，我已經認真思考過了，如果你覺得我是可憐你，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趙蘇禾轉身想離開，卻被程璟然倏忽抓住了手腕，他的眼睛沒有焦距地看著她在的方向，聲音帶了些無奈，“不管你是不是可憐我，從此刻開始，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她低頭，掩住了眼底覆雜的情緒，如果他知道自己真實的想法，估計會對自己避之不及吧。

這一晚上，趙蘇禾一直坐在床邊陪著程璟然，兩人聊著一些瑣碎的事情，程璟然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仿佛是怕一松手，她就會徹底離開他的世界。

第二天趙蘇禾醒來的時候，程璟然已經坐在床上，他嘴角含笑，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不出他失明了。

感覺趙蘇禾動了，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蘇禾早安！”

趙蘇禾頓了一下，笑著說：“早安！”

幫助程璟然洗漱好之後，趙蘇禾打算去買早餐，卻看到程璟然神情明顯有些隱忍的模樣，她心下一緊，趕緊問：“你怎麽了？”

程璟然的表情非常奇怪，臉上有兩片可疑的紅雲，趙蘇禾看了，心裏更加疑惑。

終於，程璟然輕輕說了一句什麽，趙蘇禾沒聽清楚，把頭湊近了他，“你說什麽？”

“我說……我想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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