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碩剛給陳琦交代完工作，那邊林珣就掛了電話一臉興奮的朝他走來：“查到了！”

“什麽？”鄭碩急忙站直身體，林珣一掃連日來疲憊的陰霾：“在廚房的一個玻璃杯底驗到了王述的指紋。根據鐘點工的口供，別墅平時基本上沒住人，所以她只是每周去打掃一次。至於那個杯子，鐘點工說這兩次打掃的時候看那幾個杯子都是擺在原處像是沒用過的，所以她也沒動。就是說最近半個月內可以判定王述曾進入過別墅。”

“那關於陳新河的呢？”鄭碩提起精神問道。

“陳新河的個人資料也出來了。39歲，無業，離異獨居，沒有子女，曾因為偷車被判過一年。”林珣熟練的覆述著剛才聽到的資料：“查到他的銀行賬戶每個月都會有兩萬人民幣自動打入，轉賬的是個私人戶頭，一切操作都是通過網銀的。但對方使用的IP是境外，所以暫時查不到詳細的情況。”

“還有其他的嗎？”

“有，不過是關於王丹那案子的。”林珣把手機裏的一份視頻文件打開來遞給鄭碩：“之前不是懷疑王丹那和楚光赫私下有聯系嗎？後來我們對比了這兩人近三個月來所有出席的公共場合，發覺這兩次他們都共同出現過。”

林珣點開視頻播放讓鄭碩看，鄭碩仔細打量，畫面有些混亂不太清晰。從著裝看來那兩個應該都是私人酒會，有很多人。楚光赫和王丹那分別站在不同的位置與人交談，期間並沒有接觸過，而且從拍攝手法來看主角並不是他們。兩個視頻都只有短短的十幾秒。

王丹那剛死的那天他們有找楚光赫初步了解情況，可楚光赫那時候推的很幹凈，只說周年酒會請嘉賓這種事是集團公關部負責的，他從不過問，也不認識死者。

鄭碩擡起頭看著林珣：“楚光赫正在醫院。”

“我剛才電話晶晶了，她說楚光赫還在病房。走，上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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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光赫站在ICU的病房門口看著林珣手機上的視頻截圖，依舊是剛才那個不冷不熱不耐煩的模樣：“警官，你們辦案能不能有點效率，怎麽老在重覆的問題上轉圈？我上次已經說過不認識她了。而且在這種公眾場所只是點頭之交，誰會去在意這種用來撐場面的女人？”

要不是看在警察今天救了楚晏兩次的份上，楚光赫真不可能有耐心去配合什麽鬼調查。

林珣也沒生氣，反而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楚先生似乎很反感娛樂明星？”

“這種只要給錢什麽都會做的女人換了你有興趣？”楚光赫的耐心被消耗殆盡，譏諷似的懟了回去。林珣沒有回答，臉上是仿佛被凝固的公式化笑容：“我們會安排人24小時輪流守著楚晏，方便他醒來後盡快做筆錄，同時確保他的安全。楚先生，目前還不清楚王述是否會有其他同夥，你確定不需要警方保護家人嗎？”

鄭碩依舊站在林珣身邊做布景板，這會兒真有點感覺到體力透支了，林珣跟楚光赫溫水煮青蛙的溝通方式居然無法讓他集中註意力。身後的門裏傳來了儀器的“嘀嘀”聲，他靠在門上，順著一側的玻璃看了進去，楚晏躺在無菌病床上，脖子纏了厚厚的白紗布，臉上戴著氧氣罩。略大的病號服袖子被卷起，手臂上貼著監控儀器的導管，手背上插著輸液的吊針，病床一側擺著三臺監控生命體征的儀器，不同的英文符號和曲線刺激著鄭碩的眼球，讓他產生了恍惚的感覺。

醫生說了楚晏需要觀察48小時，雖然溶血的可能性很小，但畢竟特殊血型因人而異，還是要確認清楚。

他想起了護士在急救抽血時發出的感嘆，也不知楚晏這次是倒黴還是幸運，RH陰性血本來就少見，何況他們還同為A型。雖然頸部靜脈出血量沒有動脈大，但時間長了沒有及時輸血也會導致失血死亡的。

鄭碩嘆了口氣，雖然楚晏現在的模樣平靜多了，但他眼前又浮現出不久前最危險的那一幕。

楚晏倒在地下室冰冷的地板上，用力捂著脖子上的傷口，茫然失措的看著他。兩人身下是一大片紅酒和血液混合的液體，滾燙的血沿著指縫源源不斷的往外冒，就像堵不住的泉眼往外漏著生命力。

那時候所有人都很慌亂，畢竟這種傷就是在跟死神搶時間。而在楚晏抓住他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了那對琥珀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布滿了強烈到無所遁形的恐懼。

楚晏抓著他的手抖的很厲害，明明沒說一個字，卻把對死亡即將來臨的驚慌和無助毫無保留的傳達給他，讓他這個多年來見慣了生死場面的刑警也開始害怕了。

當時他沒有功夫去想自己到底在怕什麽，這樣的場面他早已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作為一個警察，面對涉案人員在自己面前死去，雖然說出來很殘忍，但他早已經歷到麻木。只是從前即便震驚，也不會像這次這樣害怕到驚慌失措的程度。

雖然方景陽是學過專業急救的，可他們警校畢業時，每個人都考過了基礎急救。他怎麽會不知道頸部割傷需要先止血才能移動這麽基本的常識呢？

但那時候他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馬上去醫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楚晏死。

“鄭碩？”林珣的聲音把他神游的意識拉了回來，他這才發現不只是林珣，楚光赫也警惕的看著自己。他連忙捏著眉心，擺出一副很累的模樣：“抱歉，剛才頭有點昏。”

“沒事吧？要不要找醫生看下？”林珣擔憂的問道。鄭碩即便身體再好，也是熬了好幾天了，剛才又獻了那麽多血也沒好好休息，鐵打的也會吃不消的。

“沒事，問完了嗎？”鄭碩岔開話題，楚光赫警惕的視線隨著他的話消失了，林珣“嗯”了一聲，兩人一起告別了楚光赫回到車上。

“楚光赫的口風很緊，除非拿到確實的證據，否則要他開口很難。現在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反正剛查到點線索也不可能馬上有大的進展。”林珣坐在駕駛座上，遞給鄭碩一瓶醫生開的葡萄糖水。鄭碩脫力的靠在椅背上，隨手把水放在大腿處。他是真的很累了，從下午出發去別墅起就一直緊繃著神經，現在松懈下來就覺得渾身疲軟無力，視網膜前好像糊了一塊毛玻璃，怎麽用力睜眼都看不清前面。

他朝林珣擺手，聲音沙啞的都快聽不清了：“不用，我瞇一會就好。”話音剛落就歪著頭睡了過去，幾秒之後林珣就聽到他的呼吸變得平穩綿長了。

林珣無奈的看著他，這入睡速度還說不是在強撐？他給鄭碩系好安全帶，開回局裏，讓鄭碩去後面的宿舍睡覺。

鄭碩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夜，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躺在宿舍床上的。他翻了個身，感覺精神明顯好多了，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忽然像被電了似的坐起來。時間顯示：上午11:09。

他這才發現宿舍內厚重的窗簾拉著，把外面的陽光都擋住了。他急忙簡單的洗漱了下，剛走出宿舍就給林珣打電話。

“醒了？”

“你怎麽不早點叫醒我？”鄭碩用手勢回應走廊上和他打招呼的熟人，邁著大步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你昨天直接睡死過去了。怎麽樣，緩過來了？”

“好多了，你呢？一晚上沒睡？現在在哪？”

“我睡過了，昨晚是景陽值的班。現在去陳新河的家。”

“查到什麽了？”鄭碩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有人在後面拍了他一下：“老大，這是林隊讓我交給你的。”

吳晶晶頂著熊貓眼和五天沒洗的頭，憔悴的像一朵路邊被人踩過的花，嫣兒吧唧的把一份檔案遞給了鄭碩。電話那邊同步傳來了林珣的聲音：“那是威斯汀別墅99號的暫時鑒定報告，除了之前那個玻璃杯底外，還在二樓書房的地毯上以及地下室的樓梯轉角都發現了王述的完整指紋。”

“只有指紋？”鄭碩關上門，走到辦公桌前翻著資料問道。

“對，畢竟鐘點工做過兩次衛生了。不過陳新河的指紋和腳印也出現在書房和地下室這兩個地方。技術隊把整棟別墅都翻了一遍，沒找到什麽有用的資料，血跡也只有地下室的那一處，現在只有等楚晏醒了才能了解那兩人去別墅的原因和經過。”

“嗯，楚晏那邊怎樣了？”鄭碩合上手裏的資料，打開電腦準備登陸內網。

“還沒醒，不過醫生的意思是沒什麽大礙，應該這兩天就能醒來。”林珣說道，接著鄭碩就聽見導航機械的提示音，兩秒後林珣繼續開口：“陳新河的前妻跟他離婚後依舊保持著聯系，他每個月都會給前妻一萬塊的生活費。”

“一萬這麽多？”鄭碩敲著密碼奇道。林珣“嗯”了一聲：“據他前妻說，陳新河只說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職位是保安經理，至於公司位置在哪裏沒有細說。但他前妻回憶起一個細節，小半年前開車在科迅大道出了小車禍，當時聯系了陳新河，結果不到五分鐘就趕來了。他前妻問怎麽來的那麽快，陳新河隨口說公司就在附近。”

“科迅大道？”鄭碩剛登陸上內網就打開搜索引擎輸入這個地名，接著便跳出了科迅大道的二維圖。

“嗯，科迅大道雖然很長，但其中就有天赫集團總公司的大樓。”

點評

hebee

‘’覺得渾身疲軟無力，視網膜前好像糊了一塊毛玻璃，怎麽用力睜眼都看不清前面‘’這比喻很到位啊，，還有血型相同的梗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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