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軒輕笑道：“因為他是陸行止啊，功名利祿他又豈會放在心上。”平常人可能巴不得能成為皇子，成了天家之子，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甚至有可能成為南越王朝第一人，但他是陸行止，視皇權富貴於無物的陸行止，他放在心上的是感情和承諾。這麽多年，他為自己出謀劃策，助自己登上皇位，為的不過是全了這份兄弟情，還有他曾經立下的諾言。

那廂昭帝回宮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徑直去了景陽宮，這也是令陸皇後十分吃驚。皇上不喜歡她，除了初一十五或者是一些特殊的日子，他從來都不會主動來景陽宮。難道又發生了什麽事？陸皇後一早也得到消息，皇上出宮去了陸行止的宅子，難道是行兒出什麽事了？

“臣妾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陸皇後領著景陽宮的宮人向昭帝行禮。

昭帝走上高位坐下，一言不發，宮人們也都不敢起來，連陸皇後也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皇上一看就是心情不好，若是其他的妃嬪見到皇上如此模樣，必然是一聲也不敢吭，大氣也不敢出，恐會惹到皇上的怒點。

但是現在是陸皇後，她可不是膽小怕事的妃嬪。她不禁在心中暗忖，要是真是行兒出了什麽事，她就算拼盡全力也要救他。

陸皇後又行了一個禮，說道：“不知皇上駕臨景陽宮，是有何要事要與臣妾商議。”

“你大膽，朕還沒開口，你倒是先說話了！”昭帝斥道。

陸皇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看著他這怒氣沖沖的樣子，故意給自己沒臉，原來是在行兒那裏受了氣，來景陽宮存心找茬兒的。他可找錯了人，她陸媛可不是誰的出氣筒。

“臣妾是皇上的妻子，理應關心皇上。臣妾看皇上氣色不好，想必是累著了，你們都下去吧，別打擾皇上休息。”陸皇後三言兩語直接遣散了宮人。

莊嬤嬤緊張地看著陸皇後，皇後娘娘可不要亂來啊。

陸皇後毀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示意她也下去，自己沒事的。二十多年都這樣過來了，如今還怕他了不成。

宮人們自然是巴不得退下，眼看著皇上正在氣頭上，她們可不敢在皇上面前晃悠。很快大殿裏就只剩下昭帝和陸皇後二人了。

“現在人都走了，皇上想說什麽就盡管說吧，臣妾聽著呢。”陸皇後也懶得和他打太極，二十多年的相處，這個男人的脾氣她哪裏摸不清楚呢。

“你倒是乖覺！把宮人們都遣散下去，免得在奴才面前丟了面子。”昭帝冷冷地說道。

陸皇後對於他無情的言語，早就不在意了，笑著答道：“都這個時候了，皇上您何必對臣妾冷嘲熱諷呢。皇上這麽多年何曾在旁人面前給臣妾留過一絲面子，臣妾早就習慣了。只是皇上您可是英明神武的南越皇帝，隨隨便便在奴才面前大發雷霆，與您一直以來樹立的明君形象有礙，臣妾把宮人們都遣散下去，可是為皇上好。”

“陸媛，你別在那裏惺惺作態。你教壞了朕的兒子，你好狠毒的心思啊！”提起這個昭帝的臉色更沈了，被自己的親生兒子厭棄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從來只有他負人，決不允許別人負他。

“教壞了皇上的兒子？這話從何說起。各位皇子雖然叫臣妾一聲母後，但是不是您下的聖旨，讓皇子們都由自己的母妃教養的嗎？只有臣妾的軒兒是臣妾親自教的，臣妾知道您不待見軒兒，但是軒兒犯了什麽錯，還請皇上明示。若真是軒兒的錯，臣妾一定不會姑息。”

“朕說的是行兒。”昭帝咬牙說道。

“哈哈哈······”陸皇後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整個大殿裏都是她的笑聲。

“你，你笑什麽！”昭帝心裏更不舒服了，她這是在笑自己！先前在陸行止那裏受的氣還沒消，現在在景陽宮居然又被陸媛嘲笑！

“皇上，行兒他還不是您的兒子呢，臣妾可記得行兒他說過不會認您的。他都不認您，又哪裏是您的兒子呢？”

“都是你這個賤人，都是你抱走行兒，還教他恨朕，所以他才不肯認祖歸宗，你這個毒婦，他是朕和淑妃的孩子，你居然連自己親妹妹的孩子也不放過，讓他生生地從皇子變成了世家公子。”

“別跟我提玥兒！”陸皇後也變了臉色。那個早逝的小妹一直是她心裏的痛。

“要不是因為你存心打壓本宮，本宮也不會答應把玥兒送進宮來，讓本宮的玥兒早早地死在這吃人的後宮裏。玥兒她那麽善良單純，她本來應該有一個安安穩穩的家庭，幸福快樂地過一輩子的，都是你，是你害死玥兒的。”

昭帝冷哼道：“哼！玥兒是誰害死的，你心知肚明，朕只是找不到證據，不然非得要廢了你不可！”

“玥兒不是本宮殺的，本宮就算是對所有的妃嬪出手，也不會害玥兒。玥兒為什麽會死，還不都是因為你，你縱容周氏在後宮橫行霸道，趁本宮坐月子的的時候，對玥兒下藥，玥兒才會早產血崩而死。我們鎮國侯府哪點對不起你，扶持你上位，幫你穩固江山，而你呢，猜疑本宮，猜疑侯府，還扶持護國公府來牽制鎮國侯府。周氏在你的縱容下，害了後宮多少妃嬪，晴貴人、溫嬪、瑤妃······這些人的死不都是你默許的嘛。”

回想起二十年前那段日子，可以說是她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痛苦。她陸媛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要心計有心計，可到頭來，卻被一個只長頭發不長腦子的周氏壓得死死的，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有慕容元昭，她的丈夫在後面撐腰。為了保住皇後的位置，連她從小疼到大的妹妹都犧牲了。

“還有威遠將軍林澈，你覬覦喬雲莞的美貌，從入獄到斬首期間還不到三天，依本宮看，通敵叛國的罪名分明就是你故意讓人偽造的吧。可憐林將軍為南越出生入死，最後卻死在屠刀之下，還留有罵名存於世間。”

“夠了！朕做什麽事，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陸皇後說的是不是事實，昭帝心知肚明，但是他是皇帝，他想要得到什麽，他就一定要得到，容不得旁人置喙。

“哪裏還夠呢，索性今天全都說出來吧。你知不知道為什麽行兒就是不肯認你。”陸皇後嘴角揚起一抹譏笑。

昭帝看著她，這個問題他也想了很久，起初他以為這是陸皇後教的，但是現在看來不是這麽回事。陸媛這個女人把家族利益看的很重，若是陸行止是皇子，那就算將來是陸行止登基，她也依舊是南越最尊貴的女人，鎮國侯府也會蒸蒸日上。

“行兒這點像玥兒，他重情。他喜歡喬凝，但是你做了什麽，殺了喬凝的父親，又賜死了喬凝，你說行兒他恨不恨你。”

“紅顏禍水！”昭帝口中只吐出這四個字。

“紅顏禍水？說出去您也不怕被人笑話。就因為您強占了她的母親，所以您容不下她，賜死了她，您現在又說她是紅顏禍水，您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其他人身上，把自己摘得幹幹凈凈的。”

在陸皇後看來，這種推卸責任的人是無恥的，她打心眼兒裏看不起他。

“朕沒有強占喬氏，是她自願的。”威逼一個女人委身與他，這要是傳了出去，那他的顏面何存。

“皇上，您就自欺欺人吧，喬雲莞的心裏只有她的丈夫，她一入宮就在本宮面前發毒誓說，她入宮是迫不得已，她還說她是不會生下除了林澈以外的男人的孩子的，所以她求本宮給了她一副絕子藥。既然她有心，那本宮當然也樂意成全她。皇上，這樣您還敢說她是自願的嗎？”

陸皇後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

“你們都是賤人！”昭帝恨不得咬死她。

“皇上您是不是在後悔當初為什麽聽信喬雲莞的話，將周氏打入冷宮。皇上，臣妾說句公道話，周氏死的一點都不冤，她確實是想害喬雲莞來著，她悄悄派人想把她推入湖中淹死，是本宮可憐她，悄悄救下了她。”

“好了，皇上，這後宮裏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的多得數都數不清，臣妾乏了，今天就到這裏吧，皇上請便。”陸皇後也懶得和他說這麽多，這些一樁樁一件件的說出來，那太多了，累！

“哼，朕早晚有一天會廢了你！”昭帝拂袖而去。

莊嬤嬤小心翼翼地走進來說道：“娘娘，您這樣會讓皇上更生氣的。”

陸皇後冷冷地向門外望去，答道：“本宮受的氣夠多了，是時候讓他也嘗嘗這滋味兒了。”

莊嬤嬤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家主子什麽都好，就是太硬氣，看看從前得寵得喬貴妃，弱弱柔柔的，皇上就喜歡這樣的女人，但是她不知說了多少次了，主子就是聽不進去，依舊是這樣，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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