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人本身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就被迫進入飛雲閣，承受非一般的折磨，等到武功一成，就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只要我還沒死，就要為飛雲閣效力，永遠都沒有自由。小人雖然卑微，但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啊，小人想要以真面目見人，堂堂正正地活著，不想在躲躲藏藏，生活在黑暗裏了。”

其他的人也紛紛跪求道：“公子，小人也想光明正大地活著，求公子救救小人。”

殺手永遠都是見不得光的存在，為了活下來，他們只能拼命地殺人，等到有一天他們再也沒有力氣殺人了，那他們就會被棄如敝履。

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平凡地活著。李嘯也為之動容，他曾經也是宮裏最下等的侍衛，他也受盡欺淩，那時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堂堂正正地活著。他懷著期盼的目光看向陸行止：“公子，這些人······”

陸行止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你們都起來吧。你們想投靠我，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算是跟著我，你們就一定能得到你們想要的生活？今天是你們來刺殺我，明天也許還有殺手來殺我，你們跟著我，還是要過打打殺殺的日子，這樣你們願意嗎？”

那殺手頭子沈默片刻，說道：“我願意。公子能跟小人說這些話，足以見得公子是真正把小人當一個正常的人來看待，就沖公子的這番話，小人願為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人開頭，後面的人紛紛附和：“不錯，願為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陸行止笑道：“好，你們都起來吧。正好我這院子還沒有護衛，你們就留下來吧。”

眾人一喜：“多謝公子。”

李嘯也十分高興：“恭喜公子又多了幾個下屬。”

陸行止淡淡一笑：“你們把面巾都摘下來吧，你們都叫什麽名字？”

殺手們摘下面巾，窘迫地看著陸行止：“小人是殺手，都是以代號相稱，沒有名字。”

陸行止皺眉說道：“連本名都沒有？”

一人答道：“小人三歲就進飛雲閣了，根本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陸行止在心中暗自感嘆，這些人連個正經的名字也沒有，確實是可悲。

“這樣吧，你們自己喜歡什麽名字，就給自己取個什麽名字吧。”

先前的殺手頭子為難地說道：“公子不給小人賜名嗎？”

一般認主，都會由主子賜名。

陸行止笑道：“我不是你們的主子，你們只是我請來給我當護衛的，你們不是賣身給我的，又何來的賜名呢？”

那人遲疑地說道：“不是賣身，不簽賣身契？公子就不怕小人出賣公子？”

“若是你想出賣我，區區一張賣身契頂什麽用。”賣身契，說到底，不過是一張紙罷了。

那人咧嘴一笑：“公子說的是，還請公子放心，公子於我等有再造之恩，如同再生父母，我等一定會盡心竭力為公子做事。只是公子，小人沒讀什麽書，沒什麽文化，還請公子幫忙取個名字，只要是公子取得，小人們一定歡喜。”

陸行止稍微一思索，笑著說道：“這樣吧，你們想要光明正大地活著，那就以明為姓，你們總共有五人，分別叫做明衛、明州、明祜、明放、明易，你們看怎麽樣？”

殺手頭子，不，應該叫做明衛才是，明衛笑道：“多謝公子。小人以後就叫明衛了。小人終於有自己的名字了。”

“李嘯，你去為他們置辦一些衣物，既然要改頭換面，那就換的徹底點。”陸行止吩咐道。

明衛眼睛一酸，公子想的真是周到。

“公子，你為屬下考慮地這麽周全，怎麽不問屬下，是誰想殺你？”明衛問道。

陸行止淡淡地說道：“問了又怎麽樣？難道他想殺我，我就要因此殺了他嗎？該死的人到了一定的時候，他自然會死。”

明衛笑道：“是屬下愚鈍了，以公子之智，只怕早已猜到幕後的人是誰了。”

陸行止搖了搖頭：“不，你一點也不愚鈍，否則你就不會投靠我了。”

明衛臉色微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公子，您的威名屬下早就有所聽聞，再加上您又被封為宸王，所以就······”

“記住了，本公子只是陸行止。你們要是抱有從龍之功的想法就不用跟著我了。”

“公子，屬下萬分沒有這個意思，屬下跟著公子，只因為公子是行止公子，宸王一說，只是錦上添花而已。請公子相信屬下們的誠心。”

陸行止淡淡一笑，他收下他們就已經代表他會相信他們。

“你頭腦靈活，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正好我這裏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公子請說。”

“這裏是我新買的宅子，時間倉促，我並不知道這周圍具體都住的什麽人，你是新面孔，沒人見過你，你去打聽打聽旁邊的院落的主子是誰。”

明衛笑著說道：“公子放心，這事兒包在屬下身上。”

明衛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不到半天就把周圍的情況都搞清楚了。

“公子，屬下都打聽好了，左邊的院子是一處私宅，剛買下不久，主人還沒住進來，小人打探到那宅子的主人名叫江遠山，是皇宮裏禦林軍副統領。右邊那座則是護國公府周夫人陪嫁的宅子，只是一直有派人打掃，但是主子們沒住。”

陸行止低吟道：“江遠山······”

他口中的江遠山此刻人卻在江州。

江遠山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女，她雖然還沒醒，但是氣色已經逐漸開始恢覆紅潤，體內的毒素看來也清地差不多了。

只是她昏迷了很長的時間，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臉又瘦了一圈。

江遠山輕輕一嘆：“妹妹，你快醒過來吧，母親快撐不住了。”母親和妹妹命途多舛，但願父親在天有靈，讓她們母女能見上最後一面吧。

許是此誠所至，床上的少女睫毛微微一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妹妹，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江遠山欣喜地說道。

“這是哪兒？你，你是江遠山江統領？”少女仔細想了想，“你怎麽剛剛叫我什麽？妹妹？我是你妹妹？”

“凝妹妹，我是父親和母親的義子，就是你大哥。”江遠山不知要從何處說起，只能簡單地解釋一番。

“父親，母親？你說的是？”

“就是你的親生父母，林澈和喬雲莞。”

沒錯，那少女正是喬凝。

喬凝含淚笑道：“你真的是我大哥？我有大哥了？”

江遠山拍了拍她的肩膀，為她順了順氣：“妹妹，是大哥不好，沒保護好你。妹妹，你放心，從今以後，有大哥保護你，誰都不能傷害你。”

在江遠山的安撫下，喬凝漸漸止住了眼淚：“大哥，我不是死了嗎？我怎麽又活過來了。”

江遠山臉色一白，剛才太激動，竟一時之間忘了母親還在等著她，可是要怎麽開口，她剛剛醒來，哪裏經受得住這麽大的打擊。

“大哥，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喬凝驚慌地說道。

“妹妹，大哥要告訴你一件事，但是你要答應大哥，無論如何都要挺住。”江遠山神色正色說道。

喬凝抿著嘴點了點頭。

“你中了鴆毒，雖然及時給你服了解毒丹，但是鴆毒毒性太大，定心師太說，要解毒的話，只有一個辦法。”江遠山頓了頓，神色凝重地看著喬凝，吐出兩個字“換血”。

喬凝怔住了，換血！

她本身就通曉岐黃之術，要換血，除非是有血緣關系的人，才可以換血。和她有血緣關系的，又願意為她換血的人就只有一個——喬雲莞，她的親生母親。

眼淚不自覺地落下，模糊了她的雙眼。

“是娘親，對嗎？是娘親為我換的血，是不是？”喬凝大聲痛哭。

江遠山撫著她的肩，為她擦眼淚：“妹妹，你別哭，只要你能醒過來，娘親就高興了。”

“娘親呢，娘親她怎麽樣了？”喬凝擡頭想四周望去，然而看到的只是空蕩蕩的屋子。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喬凝顫抖地說道：“娘親，娘親她還不是······”死了？後面的話喬凝不敢說出口。

換血，那是要幾乎抽盡全身血液的。因而換血實際上是有違天道的法子，其實就是一命換一命。

“定心師太一直在為娘親診治，她想看著你醒來。只是方才她又暈過去了，定心師太在隔壁房間為娘親施針。”江遠山解釋道。實際上喬雲莞的死是已經註定的，定心師太一直用藥吊著她的一口氣，就只為了看到喬凝平安醒來。

“大哥，我要去看娘親，你快帶我去吧。”喬凝此刻心急如焚，她好怕她再也看不到喬雲莞。

“妹妹你別急，大哥這就帶你去。”

喬凝剛剛醒來，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江遠山打橫抱起她，來到了喬雲莞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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