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柔妃把昭帝伺候地舒舒服服的，在柔妃的身上，昭帝恍惚覺得她既有喬雲莞的溫婉柔美，又有麗妃那等艷麗無雙的媚態。然而在前朝卻不順當了，一國之君放著身世清白、家族顯赫的貴女不要，偏偏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寵愛有加，禦史大夫就不服氣了，天天有本揍，還有宮裏的娘娘們的娘家人就更不甘心了，尤以鎮國侯和安丞相為甚。

相比於強勢的皇後娘娘，昭帝還是對知書達理、舉止有度的良妃更加滿意。最重要的是良妃生的四公主天真乖巧，沒讓他心煩。正好這幾天被朝堂上的大臣鬧得頭疼，出去走走也好。

昭帝在前面走著，良妃陪伴在他身側，慕容初柔則是落後兩人一步，活像是二人的小尾巴。良妃是個聰明人，好不容易盼來了昭帝，自然要好好表現才是。良妃時而說說笑笑，時而拉著慕容初柔關懷備至，將賢妻良母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然而昭帝很吃這一套，一個不用讓他操心的妃子和一個乖巧聽話的公主，讓他心情很是愉悅。

昭帝一行人正走在禦花園中的石子路上，卻突然聽見不遠處的灌木叢旁有兩宮女在閑聊。閑聊的內容就讓昭帝驚喜了。

“小秋，你是不知道，我剛剛路過牡丹園，竟然無意中瞧見一個人醉醺醺地躺在地上，周圍全是酒壺。”

“誰這麽大膽子，敢在禦花園中喝酒，還醉倒在花叢裏了。”

“噓，小秋，我跟你關系我才告訴你的，那個人是行止公子。”

“什麽！行止公子？我知道了一定是行止公子一定是遇到什麽世間佳釀了，所以才······”

話還沒說完，就打斷了：“才不是呢！聽說行止公子是為情所困，借酒買醉······”

“哇！行止公子會為情所困？真不知道是哪個幸運兒能得到行止公子的垂青？”

昭帝一聽，臉上頓時眉開眼笑，樂呵呵地說道：“行止有喜歡的人了？走，去牡丹園看看。”

皇上發話了，良妃也跟著附和道：“一轉眼，孩子們都大了，也是時候該成親了。臣妾也想知道到底是誰能值得大名鼎鼎的行止公子借酒買醉。”

說時，眼睛又若有若無地瞟了瞟慕容初柔。她眼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終究是自己的女兒，昭帝笑著摸了摸慕容初柔的頭：“柔兒也該招駙馬了，不知道誰有那個福氣，娶到朕的公主。”

良妃面上一喜，恭敬地屈膝行禮，笑著說道：“臣妾謝皇上恩典。”女兒風風光光出嫁侄女當上皇子妃，若是再坐上太子妃、皇後的位置，那她的後半生就可以榮耀一世了。

牡丹園中，任莊嬤嬤與李嘯二人怎麽勸說，陸行止都不為所動。

景陽宮中的陸皇後卻是坐不住了。左等右等，還是沒有消息，就派人前去查看情形。

“皇後娘娘，莊嬤嬤勸不動二公子，二公子這會兒子還躺在地上不肯起來。”

秀兒的回稟，讓陸皇後頭疼。

“那就找人把他擡過來！”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吧！

秀兒隱晦地答道：“行止公子力氣大得很，奴婢們架不住他。”

行止他竟然把他會武功的事情就這麽暴露了！陸皇後氣得肝疼。

衣袖一甩，陸皇後黑著臉疾步走出。還得她親自出馬。

陸皇後潛秀兒前來查看情形的時候，莊嬤嬤就已經想到陸皇後會親自出馬了。陸行止這回是一念執著，無論她好說歹說，都紋絲不動，也只有看皇後娘娘的了。從小到大，他最聽皇後姑姑的話了，希望這次也是一樣的。莊嬤嬤眼睛是不是瞟向景陽宮的方向，因而陸皇後一出現在牡丹園裏，莊嬤嬤就趕忙迎上去。

莊嬤嬤一上來就請罪：“娘娘，老奴無能，勸不動二公子，請娘娘責罰。”

陸皇後望著陸行止那頹廢的樣子，大動肝火，二話不說，直接走上前去，居高臨下地看著陸行止。

“你太讓本宮失望了！”言語中有怒氣、有失望、還有自責。

陸行止苦笑：“姑姑，行止只是個普通人，從來都不是無堅不摧的。行止就想隨心所欲的大醉一場，都不行嗎！”

“呵！”陸皇後冷笑道，“你要買醉，本宮不攔著你，可是你竟然是為了那個女人買醉。你忘了姑姑曾經告訴過你的話了嗎？那個女人沾不得，可你們呢，一個兩個都往上貼，把本宮的話當耳邊風嗎，啊？”

“就因為她是林澈和喬雲莞的女兒，所以她就有罪，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她也不配有人愛？”陸行止冷嘲暗諷道，“她活著的時候，我沒敢靠近她，我只希望她能快快樂樂地活著，可結果呢，她就這樣死了，死了還背著殺害庶姐的罪名。”

“那是她的命，命該如此，怨不得人！”平心而論，喬凝本身是沒有錯的，但是她是罪臣遺孤，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陸行止苦澀一笑，命？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姑姑，你老實告訴我，阿凝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話一出口，陸行止就有些後悔了。如果她說是，那又該怎麽辦呢？

“如果本宮說她的死是本宮一手促成的，你是不是會對本宮這個疼了你十幾年的姑姑恨之入骨。”陸皇後的心堵得慌。他會這麽問，就已經說明了他心中有疑慮，他在乎喬凝的生死。

“姑姑，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她是朕親自賜死的！”昭帝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方才陸皇後來的時候，他也剛到，他向來不待見陸皇後，就躲在暗處，聽她姑侄二人說些什麽。沒想到聽到的卻是這個自己打心眼兒裏喜歡的孩子竟然對林澈的女兒情根深種。

“她活著就是一種罪過，朕絕對不允許亂臣賊子的遺孤活在世上，所以朕賜她鴆酒，親眼看著她吐血身亡。”昭帝索性一股腦全說了出來。他倒要看看陸行止會怎麽做，怎麽說。

“哈哈哈······”回答他的卻是陸行止的笑聲，可惜這笑卻是苦笑、冷笑、嘲笑。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明明是您做錯了事，搶了人家的夫人，卻要殺了人家的女兒，怪不得喬夫人要發瘋了。”

醜陋的一面被陸行止赤條條地指出來，昭帝只覺臉上火辣辣的。擡手指著這個膽大妄為的人，因為生氣而顫抖：“你，放肆！”

“皇上，行兒他年輕氣盛，一時糊塗，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陸皇後出來打圓場。若是昭帝因為這事兒對陸行止起了殺心就不好了。

陸行止冷冷地一笑，說道：“她的身世，我早就知道了，最尊貴的皇帝陛下是不是，我也不該活在世上。”

“行兒，住嘴！”陸皇後瞪了他一眼，這死孩子，沒看到她拼命地對昭帝說好話嗎，他還要火上澆油。

“皇上，行兒是被狐貍精迷了心竅了，您就饒了他吧，臣妾一定會對他嚴加管教的。”

“不準這麽說她！”陸行止聽不得人這樣形容他最愛的女子，當即連聲音都提高了幾分，“她人都死了，為什麽還要詆毀她！”

昭帝卻是沈默了。林氏父女都是這樣的，就算是死了，也都有人對他們念念不忘。就算給莞兒再華麗的宮殿、再美麗的衣服、再多的寵愛，她的心裏永遠都只有一個林澈。在皇宮做了十幾年的嬪妃，為的就只是讓她和林澈的女兒能夠活著，她的女兒一死，她也瘋了，然後死在大火中，連個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他冒天下之大不韙，偷偷立了罪臣的妻子為妃，給了她無盡的寵愛，結果呢，得到了她的人，卻始終得不到她的心，同床異夢，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個笑話。

喬雲莞的事情，讓昭帝心煩意亂，除了生氣，還有難堪。而陸行止的話是直接挑破了窗戶紙，昭帝一張老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陸行止，朕看你是喝多了！朕今日不跟你計較，如若再犯，朕定不饒你！”昭帝說這話的時候是心虛的。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良妃、四公主，行兒他喝多了，正說醉話呢，你們可都別當真！”陸皇後又對良妃母女敲打一番。

此事關系到昭帝的顏面，若是有人把這話宣揚出去，雖然陸行止逃不了懲罰，但是也打了昭帝的臉，費力不討好，一下子得罪皇上和皇後兩個人，良妃可不會這麽蠢。良妃平靜地答道：“臣妾明白，行止公子醉的不省人事呢，說話都不清楚，臣妾什麽都沒聽到。”

陸皇後也放心，這麽多年二人也算是相安無事，再加上良妃的侄女馬上就是三皇子妃了，她應該也不會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

陸皇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慕容初柔，給了良妃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良妃會意，拉著慕容初柔的手，笑著說道：“柔兒年紀小，臣妾自然會好好教導的。”

陸皇後若有所思地淺淺一笑：“四公主有良妃這樣的母妃，是她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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