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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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早已經又拉得嚴絲合縫。
方輕輕坐在沙發上跟經紀人打電話報備方才的事, 那邊最初音調大得連離得有幾分距離的周湛都能聽清, 然後小姑娘軟著聲音哄了兩句，那邊音調又漸漸小了起來。
周湛垂眸看了眼手機屏幕。
微信對話框中，孟學真回了條最新消息：“搞定。”
他眸色冷了一瞬，很快又壓了下去。
從安然上一通電話交待方輕輕最近少上圍脖那時起, 他就讓孟學真他們去查了下杜明輝，本想等《光榮》播完之後，再酌情應對, 哪知這位男二心比他想得還大, 方輕輕這傻丫頭又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說公開就公開。
她經紀人的處理方法不是不行，可他向來打蛇只打七寸。
好在《光榮》雖然還沒播到大結局，卻也已經接近尾聲，現在無論是爆戀情, 或是……醜聞，都已經影響不了這劇的收視。
周湛又給秦霄和孟學真發了幾條消息, 再一擡眸, 就發現剛還坐著的小姑娘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沙發上。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低領T恤搭淺黃格子短裙, 素白小腿翹在身後一晃一晃, 上半身微傾的緣故, 領口敞了大半。
數日前在他家那晚的記憶忽然洶湧而至。
這幾天小姑娘都在臨時抱佛腳, 熬到夜深眼睛都睜不開了還在覆習, 他就算留宿了幾晚，也沒舍得對她做點什麽。
方輕輕一掛了電話, 就發現旁邊男人看她眼神好像有點不對勁，眸色暗沈沈一片，帶著某種近乎露骨的危險。
她咽了咽口水，還沒來得及往後縮，就被人一把給撈進了懷裏。
周湛溫熱的唇在她耳垂邊輕蹭，聲音已經有點兒啞，壓得極低輕聲問：“試都考完了？”
方輕輕心尖顫了顫，紅著臉低低“嗯”一聲。
剛應完又想起那天晚上被他折騰了大半夜，不自覺又開始犯慫，她摁住男人亂動的手，眨了眨眼睛：“那什麽……不然我先去洗個澡？”
話音才落，就被他抱孩子似的抱著站了起來。
懸空感來得猝不及防，方輕輕忙手腳並用地圈住他脖頸和腰。
男人垂眸看著她，黑眸中暗湧翻滾，聲音低啞：“一起？”
方輕輕：“……”
***
同一時刻。
對面那屋的新晉的一周娛樂狗仔小明終於等來失蹤大半晚上的公司前輩曹達。
曹達滿身煙味，一進屋便道：“趕緊收拾東西，有大新聞。”
小明顛顛湊上去：“曹哥，我剛也拍了個大新聞。”
“你能拍到什麽大新聞？”曹達嗤笑一聲，他在圈裏混了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杜明輝那一出，明顯就是自導自演，方輕輕這邊不可能真的有什麽大新聞，只是網友有興趣，公司領導又交待了下來，他只好硬著頭皮到這對面來蹲點，還好派了個傻小子跟來，他還能趁機偷偷懶。
曹達想著又覺得不對：“你剛動我設備了？”
小明摸了摸腦袋：“對……對不起啊曹哥，我這不是怕等不及嘛，不過我覺得方輕輕是故意讓我拍到的，窗簾還是她自己全拉開的，您這相機閃光燈我還不會關……”
“旁邊那攝影機開著呢，誰讓你動我相機了。”曹達皺起眉斥了一句，“所以你到底拍到什麽了不起的大新聞了？”
小明沒發現他語氣中的嘲弄，一臉興奮道：“拍到方輕輕和一個男人接吻啊。”
曹達關設備的手猛地一頓。
“什麽？？？”他忙動手去重開設備，“那男人誰啊？駱書？還是辰星哪位高層？？”
小明搖搖頭：“都不是，看著好像是方輕輕……那個保鏢。”
曹達差點兒沒拿穩攝像機。
他翻出回放瞧了兩眼，發現這運氣好到爆炸的小菜鳥說得確實沒錯，方輕輕應該就是故意讓他們拍到的，他雖然猜不到這位新晉小花為什麽要作死，可想起方才接到的線報，臉上瞬間又露出明顯的興奮之色。
他三兩下收好設備，讓小菜鳥拎著，自己一邊空著手往外走，一邊撥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杜老師，抱歉這麽晚打擾您，我是一周娛樂的曹達，是這樣的，我們看了星娛那邊的視頻，想給您做個簡單的采訪，不知您現在是否有空？”
***
次日一大早，方輕輕被周湛叫醒時，網上早已炸成了一鍋稀粥。
小姑娘昨晚被他鬧到很晚才睡，哼哼唧唧在他懷裏輕蹭，就是不肯醒，周湛滿心不舍與無奈，低聲哄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把人叫了起來。
這丫頭昨晚臨時決定公開，他雖然早就提前讓秦霄那邊做好了準備，但還有些細節問題需要她本人去趟公司和公關團隊商榷才好敲定。
周湛自己先去洗漱，一回到臥室，就見小姑娘半坐在床上，頭一點一點地又睡著了，擁在懷裏的空調被早已下滑，上半身未著一縷，大片肌膚白得晃眼，上面星星點點布滿了昨晚胡鬧的痕跡。
周湛閉了閉眼，壓下眸中暗色，長長嘆了口氣，認命似的從衣櫃中拿了衣服出來認真給她套上。
等上了車，方輕輕倒是清醒了。
她低著頭坐在副駕拿周湛手機刷圍脖，今天的熱搜榜史無前例般熱鬧，十八線小明星花錢買的熱搜全被真實數據的話題給擠到了後排位置，前十幾乎被她和杜明輝相關話題占據了大半，她相關的那兩個還在很後的位置，隱隱有要掉出前十的感覺。
昨晚在她睡下之後，一周娛樂連夜趕工，一編輯好視頻就發了出去。
方輕輕正緋聞纏身，視頻中的男主角卻既非緋聞相關的杜明輝，也不是cp話題正熱的駱書，而只是她邊上的一個普通保鏢，而且從視頻上來看，這戀情還是她主動願意爆出來的。
網上當即就炸了一波，準備睡的和還沒睡的，這下通通不想睡了。
而在這之後沒多久，緊跟著又出了一個新的爆炸式的新聞——
緋聞另一主角杜明輝酒店夜約男金主卻遭遇警察臨時查房，還被一群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記者堵了個正著。
前腳一個喜訊，後腳一個醜聞，兩個新聞這麽一撞上，就讓前兩天星娛爆出來的那個所謂的緋聞顯得既可笑又可疑。
而在醜聞爆出來之後，搶了個獨家新聞的一周娛樂又發了一個電話錄音文件出來。
錄音中，采訪人有刻意點出采訪時間，大約就在查房之前不久，而被問及和方輕輕緋聞之時，正和金主身處酒店的杜明輝還幾番含糊其辭，就是不肯明著澄清。
這條錄音一出，事情的脈絡似乎也清晰幾分——大約是方輕輕極其不願被這種人捆綁著來炒緋聞，以至於寧願提前自爆戀情來澄清。
辰星離方輕輕住所相當近。
方輕輕瓜還只吃了一半，車子已經開到了公司門口。
她念念不舍地收了手機，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因為昨晚那一出，辰星外圍還站著一小波記者，被保安攔著進不來，一見到她就開始瘋狂按快門。
這天天氣分外地好，萬裏無雲，陽光洋洋灑灑傾落下來。
再不用在記者面前裝模作樣，方輕輕只覺心裏一陣神清氣爽，回過頭眉眼彎彎朝周湛伸出手：“走吧。”
周湛眸色微柔，上前幾步，牽住了小姑娘的手。
進了公司，周湛送方輕輕去了會議室後，自己便上去找秦霄。
方輕輕一邊繼續吃瓜，一邊不由問旁邊的經紀人姐姐：“杜明輝這事兒是你們做的嗎？”
康芮這會兒見了她還有點生氣：“我哪有那麽大手筆。”
方輕輕眨眨眼：“……誒？”
康芮無奈嘆氣：“你男朋友做的，他沒跟你說？”
她昨晚掛了方輕輕的電話，就接了小秦總親自打過來的電話，說只要她看著後續公關事宜就行，杜明輝那邊周湛自會處理。
方輕輕懵了一秒，搖了搖頭。
好像是一直都是這樣，別人不幫他開口，她也許永遠不會知道這人在背後又替她做了多少事。
和公關組開完小會，方輕輕跟安然磨了好一會兒，終於拿回了微博舊密碼。
她微博粉絲數剛突破兩千萬大關，戀情一公布，粉絲漲漲掉掉，這會兒剛好掉回兩千萬以下。
方輕輕：“QAQ”
康芮被她鬧得一整晚沒睡好，這會兒見她對著粉絲數直心疼，忍不住冷笑：“後悔了吧？”
周湛剛從樓上下來，就聽見這麽一句話，開門的手不由微微一頓。
方輕輕鼓了鼓臉頰：“誰說我後悔了，我偏要公開。”
她說著將手機往會議桌上一扣，皺著臉看著自家經紀人姐姐：“你就這麽不相信我的業務水平啊？信不信我三年內給你拿個影後回來。”
現在掉就掉吧，反正她又不打算走流量小花路線，總有一天，她會憑實力又再圈回來的。
康芮臉色這才好看一點，抱懷看著她：“要是拿不到呢？”
“拿不到啊……”方輕輕歪著腦袋想了想，“那芮姐您也別浪費時間帶我了，我呢，幹脆就直接退圈嫁給周湛當周太太得了。”
康芮：“……”
門外的男人心裏霎時便軟得一塌糊塗，頓了頓，還是擡手敲響了房門。
***
回去的路上，方輕輕照舊拿著手機吃瓜。
她自己那幾個熱搜話題頁面她一直沒點進去看過，倒不是真怕看到掉粉脫粉之類圍脖，這些她早有心理準備，只是怕連累著周湛一起被罵，不公開難免不會再有捆綁炒作之類的事情，沒了杜明輝，興許還是朱明輝、王明輝，公開的話，有些事情又是必須要面對的，好在辰星公關團隊也不是吃素的，公開戀情本質意義上又是個喜訊，控評的事有他們下場，她也沒什麽好不放心的。
而且還有杜明輝的醜聞給她大大分散了熱度。
杜明輝這金主是某家娛樂公司的老板，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且還是個有妻有子，圈內潛規則本就是權錢交易，差點兒在警方那說不清楚，還被一群記者當場拍下，算是圈內近年錘最實、力度也大的醜聞之一了。
換作大半年前被爆尚且還好，反正他萬年不紅，爆出來網友可能連他是誰都不一定清楚，可這半年多以來，他先是和流量小生搶番位，後又想捆著她炒緋聞，靠著黑紅也總算是紅了一點，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沒什麽業務能力，觀眾對同性接受程度又不比異性，杜明輝想要再翻身怕是難了，生動地詮釋了何為“不作不死”。
方輕輕一路上刷了好幾個相關話題頁面，金主醜聞纏身，自身難保，而沒了金主撐腰，杜明輝連成規模的水軍都買不起，相關頁面裏面都大多是實名辱罵和diss杜明輝的內容，大大解了她這些天被膈應與惡心過的滿肚子氣。
車子一路緩緩往回開。
到了小區附近，遠遠就看見幾個狗仔在外面探頭探腦。
方輕輕不由好笑：“這些人是不是傻的啊，我這還有什麽好拍的啊，還不如去堵杜明輝呢。”
周湛皺了皺眉，沒說話。
車子進小區地下車庫，周湛就又感覺到一股被窺視感。
旁邊小姑娘自己解了安全帶，正要開車門，周湛探身過去，一把摁住她的手。
方輕輕眨了眨眼。
周湛眉仍皺著，垂眸看她，低聲問：“這陣子先搬去和我住？”
她這邊環境雖然不差，可圈內人太多，狗仔太容易混進來，這一段時間怕是難安寧了。
方輕輕驀地楞住。
大約是見她不說話，男人頓了頓，又道：“這邊的房子讓秦霄還給你留著，等過了這陣，你要是還想搬——”
他聲音壓得低，帶著明顯的商量語氣，方輕輕不由想起他那套冷冰冰又空蕩蕩的房子，以及經紀人姐姐早上和她說的話。
“好啊。”
周湛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姑娘輕軟的聲音打斷，這回輪到他怔了怔，半晌，眸中才漾開點笑意。
***
方輕輕也不扭捏，說搬過去，當天下午便讓助理姐姐過來幫忙先收拾了一行李箱常用的東西，剩下的可以再之後再說。
過去的路上，夕陽已經西沈，暖黃的光線透過車窗滲進來。
方輕輕心頭微動，趁著前方紅燈，快速牽過旁邊男人的扣住。
周湛側頭，挑眉看她。
方輕輕沒空理他，匆匆忙忙用手機拍了張照，又松了手讓他好方便開車。
這張介於抓拍和擺拍之間的照片最後竟然超常發揮。
方輕輕連色都沒用調，配好文字便發了出去。
一周娛樂的視頻是昨天淩晨就爆了出來，早上辰星官博就直接回應了戀情，算了給了等答案的粉絲一個正面交待，直到黃昏時分，事件當事人才終於自己發了條圍脖。
照片是夕陽灑落的車廂中，十指交扣的雙手，配文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回家。”
方輕輕圍脖一發完，再一刷新，才不過堪堪數秒鐘，轉讚評都已經好幾百。
【輕輕你要幸福啊，不管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永遠支持你[心]】
【保鏢小哥哥是帥的！本顏狗表示這cp我磕了！！】
【不是杜明輝就好，我終於放心了嗚嗚嗚，有沒有保鏢小哥哥的高清正臉照啊？】
【很羨慕男朋友了，我也想和輕輕一起回家（sad】
【……】
方輕輕隨意瞄了兩眼，祝福的評論還是居多，轉發裏也陸續出現之前合作過的演員的頭像。
她微松了口氣，一退了圍脖，一天沒怎麽消停過的手機又震了震。
方輕輕順手又戳開了新收到的微信消息。
【莫曉傑：我剛從山裏出來就被推送的新聞嚇了一跳】
【莫曉傑：輕輕你什麽時候和我湛哥在一起了？？？】
方輕輕看到“我湛哥”三個略瞇了瞇眼。
【沈默寡言方輕輕：也沒多久吧，拍鷹計劃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呀。】
【莫曉傑：……】
【莫曉傑：！！！！！】
***
方輕輕和康芮說三年之內拿個影後回來也不只是隨口一說。
演員能否拿獎，決定因素有很多，而選中一個好本子，就相當於在起跑線上就已經贏了一半。
方輕輕手上現在就有一個還不錯的本子——就是當初霍益川幫她聯系的宋辰導演的《江湖日下》，扮演的角色是一個有雙重身份的黑店老板娘。
她在藍震劇組磨礪了四五個月，又有莫文柏親自指導，演技和之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加上黑店老板娘這種霸王花角色又是她小時候最愛扮演的類型，試鏡的時候順利得簡直像做夢一般。
方輕輕原本就是投資商這邊推薦過來的，演技方面沒問題，自然很快敲定。
拿下角色後，她就讓經紀人姐姐把不重要的通告推得七七八八，在家潛心研究劇本。
方輕輕東西差不多已經都搬到周湛這邊來了。
屋子裏多了一個人生活，家具器物擺得要更滿當一些，床品也更換成了淺色系，房間裏氣場顯得要比以前鮮活許多。
方輕輕把劇本研究完一遍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三點，離周湛下班回家還有一段時間。
她原本想刷會兒圍脖，拿起手機那一瞬，忽又轉了念頭。
被司機送到周湛公司所在大樓外面的時候，差不多將近四點鐘，電梯裏人不多，方輕輕捂緊了自己的小口罩，縮在最後面的位置，成功地沒被人認出來。
到了十八樓，即便有了心理準備，方輕輕看見招牌上“方舟”二字，還是楞了好一會兒。
前臺坐了個氣質溫婉的女人，說話也溫溫柔柔的。
方輕輕眨了眨眼：“我想找你們周總。”
“請問您有預——”前臺姐姐擡眸又仔細打量她一眼，忽地眼睛微亮，“您是……方小姐？”
方輕輕：“？？？”
她口罩還沒取呢，這都能被認出來？
前臺姐姐笑容瞬間真誠了許多，眉眼溫和，很令人心生好感：“周總在裏面，我帶您進去。”
公司占了一整個樓層，裏面辦公區域不小，人卻不算多。
沒走兩步，前臺那邊好像又有人來訪，前臺姐姐便朝前面一個穿職業裝的姑娘招了招手。
“佳依，方小姐過來找周總，你幫我帶她過去。”
這位叫“佳依”的姑娘眉頭皺了皺，上上下下打量了方輕輕幾眼，態度很有點冷淡：“跟我來吧。”
方輕輕眉梢挑了挑。
這位姑娘一路將她領至了一間會客室，把門一推：“周總在開會，你先坐這兒等吧。”
方輕輕莫名覺得她聲音微微有點耳熟，尤其是念“周總”二字的時候。
她正打算進去，忽聽見身後響起一道聲音：“黎佳依，你杵那兒幹嘛呢？不是叫你給我拿份文件嗎？”
方輕輕驀地回過頭：“孟學真？！”
孟學真一楞，足足隔了好幾秒才回神：“方輕輕？”
他聲音不低，才剛一叫出這三個字，四下就不停有好奇目光打量過來。
方輕輕索性把口罩取了下來。
孟學真快步走近，朝她笑出一口大白牙：“你怎麽過來了？沒提前跟湛哥說？站會客室門口幹嗎啊？走，我帶你去見他。”
方輕輕不由看了黎佳依一眼，這姑娘低著頭，看不太清神色：“不是說他在開會？”
“你來了他還開什麽會啊？”
說著他又轉頭看向黎佳依，口吻還算熟稔：“來，認認臉，這你家老板娘，下次就往別亂往會客室帶了。”
方輕輕腦中電光一閃。
這姑娘不會就是上次周湛說的孟學真那個漂亮女秘書吧。
她不禁又仔細打了兩眼，這姑娘眼睛大大的，還挺清秀，身上這身套裝也並不死板，有很多小細節，俏皮修身又漂亮。
只是……方輕輕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孟學真說完這番話後，這姑娘臉色好像白了幾分。
說話間，斜對面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高大的男人率先走出來，原是微偏頭在和身後的人說話，似乎有心靈感應般，擡眸便往這邊望了過來。
小姑娘短發過耳，穿著件黑色露肩T恤，衣擺紮進深灰色短牛仔褲中，膚白如雪，長腿筆直，眉眼彎彎看著他，笑得俏麗又耀眼。
周湛微怔，而後大步走過去，頓了頓，還是擡手揉了揉她頭發：“怎麽自己過來了？”
方輕輕眨眨眼：“查崗。”
周湛無奈看著她，眸中還是漾出點笑意。
等兩人牽手進了辦公室，會議室跟出來的幾個人才收了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其中一個晃了晃孟學真肩膀。
“孟子，剛那個真是我們湛哥？不會被魂穿了吧？？”
說話語氣堪稱溫柔，而且還會笑。
孟學真：“……如假包換。”
另一個不由感嘆：“不過說實話，咱們這位小嫂子是真的漂亮，往那一站，人群裏就只看得到她了。”
方輕輕渾然不知道外面的討論內容，跟著周湛進了他辦公室後，不由微皺了皺眉。
“你辦公室怎麽也看著這麽空啊？”跟他視頻的時候，視角太局限還看不大出來，“感覺是不是缺點東西？”
周湛：“嗯？缺什麽？”
方輕輕又四處打量了一圈。
落地窗，又是高層，視野非常好，正想說是不是缺點綠植，回頭見他低垂著眉眼看自己，心頭不禁一動。
方輕輕眨了眨眼：“可能缺一個我？”
周湛：“……”
……他家這丫頭最近已經完全沈迷於土味情話不能自拔了。
可明知道她是說著好玩，他心裏仍然止不住地發軟。
周湛擡手將人扯進懷裏，低頭在小姑娘唇上親了一下：“那你以後常來？”
“那不行，我現在身價可高了。”門口忽然有人敲門，方輕輕笑著躲他，“一場通告上百萬呢。”
周湛無奈點了點她眉心，松開手：“進來吧。”
一個瘦個兒男人開門鉆進來：“湛哥，這就是會議裏說的那份文件，您簽一下。”
眼神卻不自覺往方輕輕那邊打量。
周湛接過文件仔仔細細地翻開了一遍，才拿筆簽下了名字，見他還在偷看旁邊小姑娘，不由淡淡掃過去一眼：“還不滾？”
瘦高個清咳一聲，接了文件忙退了出去。
“餓嗎？”周湛牽起小姑娘在旁邊沙發坐下，“百萬出場費沒有，下午茶要不要？”
方輕輕不禁想起他剛才看文件時的模樣，薄唇微抿，眉眼深邃，下頜緊繃出一條冷峻銳利的線條，執筆的手修長又漂亮。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這一句確實一點沒錯。
她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不要下午茶，但周總要是出賣下色相，我也不是不能再考慮考慮。”
男人眸色一暗，扣住她下巴就吻了上來。
然而沒隔幾分鐘，辦公室的門又響了起來。
懷裏小姑娘T恤微皺，唇角還泛著水光，周湛閉了閉眼，壓下眸中暗色，無奈摁了摁眉心：“這群小混蛋。”
敲門聲響幾聲又停了。
周湛在她唇角蹭了蹭，低聲問：“周末有空嗎？帶你跟他們吃個飯？”
方輕輕紅著臉抵在他肩上喘氣，聞言低低“嗯”了一聲。
周湛出了門，不知道跟外面的人交待了什麽，之後的一個小時，敲門聲總算沒再響起過。
出公司的時候，方輕輕不經意瞥間前臺姐姐旁邊坐了個三四歲的小蘿莉，正低著頭乖乖寫作業。
一群人鬧哄哄往外走，孟學真路過的時候，手賤扯了下小朋友腦袋上的小揪揪，得到小朋友怒視一枚，然後他又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顆彩虹棒棒糖遞過去。
小朋友瞬間又笑出了幾顆小白牙。
前臺姐姐溫聲和氣：“你別鬧她。”
上了車，方輕輕才想起來問：“你們公司還讓帶小朋友來上班的嗎？”
周湛給她系安全帶的手微頓：“前臺？”
方輕輕點點頭。
“她家屬是我們之前的一個戰友，犧牲了。”男人聲音聽著很淡，淡到近乎低落。
方輕輕楞了楞，不禁想起前臺姐姐那個溫溫柔柔的笑：“她真厲害。”
直到吃過周末那頓飯，方輕輕和公司裏好些人都認識以後，才知道公司裏遠不止前臺姐姐這一個戰友家屬，“方舟”這公司最初始創辦可能是因為她，可在那之後，卻又不僅僅只是因為她了。
她喜歡的這個男人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優秀得多。
***
周末的飯還是在老李那兒吃的。
方輕輕和周湛到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先來了幾個人，有一陣子不見的霍益川也在，正湊一桌熱熱鬧鬧打升級，旁邊小桌子上擺滿了瓜子花生炒蠶豆，和一個大大的果盤，老李家的小豆丁搬著張小凳子，坐在一旁認認真真看動畫片。
進去的時候，不知哪方打了張什麽牌，大家忽然鬧哄哄嚷了起來。
幾人見了周湛和方輕輕，忙打招呼，有的叫湛哥和嫂子，有的叫周隊和弟妹，稱呼不一。
周湛點點頭。
方輕輕好奇湊牌桌邊瞧了兩眼：“這是在打什麽？”
上次進辦公室那個瘦高個兒回道：“升級，嫂子要不要來試試？”
方輕輕眨眨眼：“我不會。”
另一個魁梧點的接道：“讓周隊教你啊，川子你趕緊起來給人讓個位。”
霍大少在室內還掛著副墨鏡：“憑什麽我讓位？”
剩下那個斯文點的笑瞇瞇道：“因為大家都不想跟你打。”
霍益川：“……”
這幾個看過來的目光都帶著點善意的好奇，方輕輕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拉著周湛在霍益川原來的位置上坐上。
瘦高個兒重新洗牌，周湛趁機給她介紹了下人，瘦高個兒叫易超，魁梧那個叫黃俊鵬，斯文的那個叫岑禹，方輕輕打了幾圈牌後，才知道這幾位個個身懷絕技，易超學的是正統中國功夫，黃俊鵬會泰拳，岑禹以前是通訊兵，電腦好手，杜明輝的事兒有他出了一大半力。
這幾個人有的比周湛退役早，有的晚些，除了霍大少之外，其他幾個現在都在方舟做事。
升級規則並不覆雜，方輕輕聽周湛講了兩遍便知道了玩法。
只是會玩，並不等於能玩好，升級還是要求和對家默契配合的游戲。
方輕輕懵懵懂懂打了幾圈，微信紅包一連發出去好幾個。
岑禹和黃俊鵬連續坐莊一路升到了7，方輕輕和易超除了第一局之外，之後就連2都沒機再會打一次。
這輪依舊是對面坐莊，小姑娘纖細指尖反覆撚著兩張牌，皺著眉不知該出哪一張。
周湛終於看不下去，擡手幫她抽了這兩張旁邊的梅花K扔了出去。
方輕輕眨眨眼：“為什麽出這個？”
周湛低聲解釋：“岑禹手上有梅花，老黃沒主了。”
黃俊鵬一陣哀嚎：“不帶家屬幫忙的啊。”
岑禹：“湛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周湛淡淡瞥過去一眼，兩人立刻閉了嘴。
方輕輕笑嘻嘻把梅花K扔到中間算分區，偏過頭又看向旁邊男人，作弊作得光明正大：“下一張出什麽呀？”
周湛一下場，局面立馬180度反轉，他心算能力、記憶力都好，誰出了什麽牌，手上可能還剩下什麽牌，心裏都一清二楚，沒多久，方輕輕輸了的小紅包就又都贏了回來。
霍大少抱懷站在一旁，見縫插針地開嘲諷。
方輕輕這邊一路從2升到A，岑禹和黃俊鵬也再沒坐過莊，A一打完，外面就響起了一陣門鈴聲。
老李今天不接外客，早早就把門給關了。
黃俊鵬像是聽到了什麽救命福音似的，把手裏的牌一扔：“可能是孟子接了寧筱過來，我去開門。”
方輕輕偏頭問周湛：“寧筱是誰呀？”
周湛：“公司的前臺。”
易超微微挑眉，忽然八卦兮兮問：“孟子不會真對寧筱有意思吧？”
霍益川朝他頭上扔了顆瓜子：“人進來了，快閉嘴吧你。”
因為易超這句話，方輕輕就忍不住多打量了寧筱幾眼，她手裏牽著上次見過的那個小蘿莉，身上穿了條素色長裙，眉眼算不上有多漂亮，可就有股說不出的溫柔嫻靜。
老李家的小豆丁和前臺姐姐家的小蘿莉先前早就見過，倆人一見面，便歡歡喜喜手牽手去院子裏玩了。
前臺姐姐柔聲跟大家打完招呼，便道：“我去裏面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孟學真清咳一聲：“我也去看看。”
屋內靜了一瞬，方輕輕眨了眨眼：“還打嗎？”
岑禹：“我去下洗手間。”
黃俊鵬：“我去抽根煙。”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打牌輸錢沒什麽，但這種毫無懸念的碾壓局面，誰打誰得瘋。
“……”方輕輕牌興正足，還是有點兒小失望，“那我出去玩會兒。”
院子裏搭了小葡萄藤架，兩個小朋友在蹲在地上講悄悄話。
易超沒忍住又開始八卦：“湛哥你什麽時候和嫂子結婚啊？”
外面小姑娘不知道和兩個小家夥講了什麽，一大兩小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她還小，再過兩年吧。”
周湛眸色微柔，低下頭，打開微信，另拉了個新群組，發了幾個大紅包出去，數額是方輕輕剛贏回來的小紅包總和的好幾倍。
沒隔一會兒，方才抽煙的、去洗手間的就都回來了，熱情似火地跟院子裏的方輕輕招手。
屋裏的牌局迅速又續了起來。
直到老李扯著嗓門讓準備吃飯，牌局才終於散了，方輕輕蒙圈地看著自己微信錢包的總數額，眨眨眼：“紅包我還給你們？”
除了對面的易超外，另兩個都忙擺手，一臉正氣：“贏就是贏，哪有還回來的道理。”
方輕輕：“……”
大家都這麽大方的嗎？她可是作弊贏的啊。
看了全程的霍大少簡直沒眼看，繼續開嘲諷：“出息。”
快開飯的時候，那個叫黎佳依的姑娘竟也來了，她化了個精致的妝，在普通人裏，確實能算得上漂亮了，聽他們介紹，方輕輕才知道這姑娘還是孟學真的遠房表妹。
不知是不是巧合，落座的時候，黎佳依親親熱熱拉住前臺姐姐的手，說要她坐一塊兒，最後卻正好坐到了周湛旁邊。
黎佳依熟稔地給眾人斟酒倒飲料，到了周湛這兒，聲音忽然嬌柔了兩分，和記憶裏那個視頻中的聲音微妙地重合了起來。
男人頭也沒擡，語氣很淡：“我自己來。”
說完便偏頭低聲問方輕輕：“想喝什麽？”
方輕輕腦袋湊過去，呼吸可聞的距離，眼巴巴看著他：“想喝桂花酒。”
周湛將她腦袋轉回去：“不行。”
倆人親昵得旁若無人，黎佳依抿了抿唇，低下了頭。
周湛最後也沒能攔住方輕輕喝酒，小姑娘軟著聲音跟他多撒幾次嬌，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更何況旁邊那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一直給她幫腔。
老李怕家裏小豆丁偷喝，自釀桂花酒的度數是真的低，然而方輕輕酒量也是真的差。
方輕輕在飯桌上聽大家講了許多方舟創業期間的事，回去後半醉不醉地和周湛瘋了大半個晚上，第二天差點兒起不來床。
然而沒等她真起床，一個壞消息先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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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輕輕坐在沙發上跟經紀人打電話報備方才的事, 那邊最初音調大得連離得有幾分距離的周湛都能聽清, 然後小姑娘軟著聲音哄了兩句，那邊音調又漸漸小了起來。
周湛垂眸看了眼手機屏幕。
微信對話框中，孟學真回了條最新消息：“搞定。”
他眸色冷了一瞬，很快又壓了下去。
從安然上一通電話交待方輕輕最近少上圍脖那時起, 他就讓孟學真他們去查了下杜明輝，本想等《光榮》播完之後，再酌情應對, 哪知這位男二心比他想得還大, 方輕輕這傻丫頭又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說公開就公開。
她經紀人的處理方法不是不行，可他向來打蛇只打七寸。
好在《光榮》雖然還沒播到大結局，卻也已經接近尾聲，現在無論是爆戀情, 或是……醜聞，都已經影響不了這劇的收視。
周湛又給秦霄和孟學真發了幾條消息, 再一擡眸, 就發現剛還坐著的小姑娘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沙發上。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低領T恤搭淺黃格子短裙, 素白小腿翹在身後一晃一晃, 上半身微傾的緣故, 領口敞了大半。
數日前在他家那晚的記憶忽然洶湧而至。
這幾天小姑娘都在臨時抱佛腳, 熬到夜深眼睛都睜不開了還在覆習, 他就算留宿了幾晚，也沒舍得對她做點什麽。
方輕輕一掛了電話, 就發現旁邊男人看她眼神好像有點不對勁，眸色暗沈沈一片，帶著某種近乎露骨的危險。
她咽了咽口水，還沒來得及往後縮，就被人一把給撈進了懷裏。
周湛溫熱的唇在她耳垂邊輕蹭，聲音已經有點兒啞，壓得極低輕聲問：“試都考完了？”
方輕輕心尖顫了顫，紅著臉低低“嗯”一聲。
剛應完又想起那天晚上被他折騰了大半夜，不自覺又開始犯慫，她摁住男人亂動的手，眨了眨眼睛：“那什麽……不然我先去洗個澡？”
話音才落，就被他抱孩子似的抱著站了起來。
懸空感來得猝不及防，方輕輕忙手腳並用地圈住他脖頸和腰。
男人垂眸看著她，黑眸中暗湧翻滾，聲音低啞：“一起？”
方輕輕：“……”
***
同一時刻。
對面那屋的新晉的一周娛樂狗仔小明終於等來失蹤大半晚上的公司前輩曹達。
曹達滿身煙味，一進屋便道：“趕緊收拾東西，有大新聞。”
小明顛顛湊上去：“曹哥，我剛也拍了個大新聞。”
“你能拍到什麽大新聞？”曹達嗤笑一聲，他在圈裏混了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杜明輝那一出，明顯就是自導自演，方輕輕這邊不可能真的有什麽大新聞，只是網友有興趣，公司領導又交待了下來，他只好硬著頭皮到這對面來蹲點，還好派了個傻小子跟來，他還能趁機偷偷懶。
曹達想著又覺得不對：“你剛動我設備了？”
小明摸了摸腦袋：“對……對不起啊曹哥，我這不是怕等不及嘛，不過我覺得方輕輕是故意讓我拍到的，窗簾還是她自己全拉開的，您這相機閃光燈我還不會關……”
“旁邊那攝影機開著呢，誰讓你動我相機了。”曹達皺起眉斥了一句，“所以你到底拍到什麽了不起的大新聞了？”
小明沒發現他語氣中的嘲弄，一臉興奮道：“拍到方輕輕和一個男人接吻啊。”
曹達關設備的手猛地一頓。
“什麽？？？”他忙動手去重開設備，“那男人誰啊？駱書？還是辰星哪位高層？？”
小明搖搖頭：“都不是，看著好像是方輕輕……那個保鏢。”
曹達差點兒沒拿穩攝像機。
他翻出回放瞧了兩眼，發現這運氣好到爆炸的小菜鳥說得確實沒錯，方輕輕應該就是故意讓他們拍到的，他雖然猜不到這位新晉小花為什麽要作死，可想起方才接到的線報，臉上瞬間又露出明顯的興奮之色。
他三兩下收好設備，讓小菜鳥拎著，自己一邊空著手往外走，一邊撥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杜老師，抱歉這麽晚打擾您，我是一周娛樂的曹達，是這樣的，我們看了星娛那邊的視頻，想給您做個簡單的采訪，不知您現在是否有空？”
***
次日一大早，方輕輕被周湛叫醒時，網上早已炸成了一鍋稀粥。
小姑娘昨晚被他鬧到很晚才睡，哼哼唧唧在他懷裏輕蹭，就是不肯醒，周湛滿心不舍與無奈，低聲哄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把人叫了起來。
這丫頭昨晚臨時決定公開，他雖然早就提前讓秦霄那邊做好了準備，但還有些細節問題需要她本人去趟公司和公關團隊商榷才好敲定。
周湛自己先去洗漱，一回到臥室，就見小姑娘半坐在床上，頭一點一點地又睡著了，擁在懷裏的空調被早已下滑，上半身未著一縷，大片肌膚白得晃眼，上面星星點點布滿了昨晚胡鬧的痕跡。
周湛閉了閉眼，壓下眸中暗色，長長嘆了口氣，認命似的從衣櫃中拿了衣服出來認真給她套上。
等上了車，方輕輕倒是清醒了。
她低著頭坐在副駕拿周湛手機刷圍脖，今天的熱搜榜史無前例般熱鬧，十八線小明星花錢買的熱搜全被真實數據的話題給擠到了後排位置，前十幾乎被她和杜明輝相關話題占據了大半，她相關的那兩個還在很後的位置，隱隱有要掉出前十的感覺。
昨晚在她睡下之後，一周娛樂連夜趕工，一編輯好視頻就發了出去。
方輕輕正緋聞纏身，視頻中的男主角卻既非緋聞相關的杜明輝，也不是cp話題正熱的駱書，而只是她邊上的一個普通保鏢，而且從視頻上來看，這戀情還是她主動願意爆出來的。
網上當即就炸了一波，準備睡的和還沒睡的，這下通通不想睡了。
而在這之後沒多久，緊跟著又出了一個新的爆炸式的新聞——
緋聞另一主角杜明輝酒店夜約男金主卻遭遇警察臨時查房，還被一群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記者堵了個正著。
前腳一個喜訊，後腳一個醜聞，兩個新聞這麽一撞上，就讓前兩天星娛爆出來的那個所謂的緋聞顯得既可笑又可疑。
而在醜聞爆出來之後，搶了個獨家新聞的一周娛樂又發了一個電話錄音文件出來。
錄音中，采訪人有刻意點出采訪時間，大約就在查房之前不久，而被問及和方輕輕緋聞之時，正和金主身處酒店的杜明輝還幾番含糊其辭，就是不肯明著澄清。
這條錄音一出，事情的脈絡似乎也清晰幾分——大約是方輕輕極其不願被這種人捆綁著來炒緋聞，以至於寧願提前自爆戀情來澄清。
辰星離方輕輕住所相當近。
方輕輕瓜還只吃了一半，車子已經開到了公司門口。
她念念不舍地收了手機，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因為昨晚那一出，辰星外圍還站著一小波記者，被保安攔著進不來，一見到她就開始瘋狂按快門。
這天天氣分外地好，萬裏無雲，陽光洋洋灑灑傾落下來。
再不用在記者面前裝模作樣，方輕輕只覺心裏一陣神清氣爽，回過頭眉眼彎彎朝周湛伸出手：“走吧。”
周湛眸色微柔，上前幾步，牽住了小姑娘的手。
進了公司，周湛送方輕輕去了會議室後，自己便上去找秦霄。
方輕輕一邊繼續吃瓜，一邊不由問旁邊的經紀人姐姐：“杜明輝這事兒是你們做的嗎？”
康芮這會兒見了她還有點生氣：“我哪有那麽大手筆。”
方輕輕眨眨眼：“……誒？”
康芮無奈嘆氣：“你男朋友做的，他沒跟你說？”
她昨晚掛了方輕輕的電話，就接了小秦總親自打過來的電話，說只要她看著後續公關事宜就行，杜明輝那邊周湛自會處理。
方輕輕懵了一秒，搖了搖頭。
好像是一直都是這樣，別人不幫他開口，她也許永遠不會知道這人在背後又替她做了多少事。
和公關組開完小會，方輕輕跟安然磨了好一會兒，終於拿回了微博舊密碼。
她微博粉絲數剛突破兩千萬大關，戀情一公布，粉絲漲漲掉掉，這會兒剛好掉回兩千萬以下。
方輕輕：“QAQ”
康芮被她鬧得一整晚沒睡好，這會兒見她對著粉絲數直心疼，忍不住冷笑：“後悔了吧？”
周湛剛從樓上下來，就聽見這麽一句話，開門的手不由微微一頓。
方輕輕鼓了鼓臉頰：“誰說我後悔了，我偏要公開。”
她說著將手機往會議桌上一扣，皺著臉看著自家經紀人姐姐：“你就這麽不相信我的業務水平啊？信不信我三年內給你拿個影後回來。”
現在掉就掉吧，反正她又不打算走流量小花路線，總有一天，她會憑實力又再圈回來的。
康芮臉色這才好看一點，抱懷看著她：“要是拿不到呢？”
“拿不到啊……”方輕輕歪著腦袋想了想，“那芮姐您也別浪費時間帶我了，我呢，幹脆就直接退圈嫁給周湛當周太太得了。”
康芮：“……”
門外的男人心裏霎時便軟得一塌糊塗，頓了頓，還是擡手敲響了房門。
***
回去的路上，方輕輕照舊拿著手機吃瓜。
她自己那幾個熱搜話題頁面她一直沒點進去看過，倒不是真怕看到掉粉脫粉之類圍脖，這些她早有心理準備，只是怕連累著周湛一起被罵，不公開難免不會再有捆綁炒作之類的事情，沒了杜明輝，興許還是朱明輝、王明輝，公開的話，有些事情又是必須要面對的，好在辰星公關團隊也不是吃素的，公開戀情本質意義上又是個喜訊，控評的事有他們下場，她也沒什麽好不放心的。
而且還有杜明輝的醜聞給她大大分散了熱度。
杜明輝這金主是某家娛樂公司的老板，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且還是個有妻有子，圈內潛規則本就是權錢交易，差點兒在警方那說不清楚，還被一群記者當場拍下，算是圈內近年錘最實、力度也大的醜聞之一了。
換作大半年前被爆尚且還好，反正他萬年不紅，爆出來網友可能連他是誰都不一定清楚，可這半年多以來，他先是和流量小生搶番位，後又想捆著她炒緋聞，靠著黑紅也總算是紅了一點，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沒什麽業務能力，觀眾對同性接受程度又不比異性，杜明輝想要再翻身怕是難了，生動地詮釋了何為“不作不死”。
方輕輕一路上刷了好幾個相關話題頁面，金主醜聞纏身，自身難保，而沒了金主撐腰，杜明輝連成規模的水軍都買不起，相關頁面裏面都大多是實名辱罵和diss杜明輝的內容，大大解了她這些天被膈應與惡心過的滿肚子氣。
車子一路緩緩往回開。
到了小區附近，遠遠就看見幾個狗仔在外面探頭探腦。
方輕輕不由好笑：“這些人是不是傻的啊，我這還有什麽好拍的啊，還不如去堵杜明輝呢。”
周湛皺了皺眉，沒說話。
車子進小區地下車庫，周湛就又感覺到一股被窺視感。
旁邊小姑娘自己解了安全帶，正要開車門，周湛探身過去，一把摁住她的手。
方輕輕眨了眨眼。
周湛眉仍皺著，垂眸看她，低聲問：“這陣子先搬去和我住？”
她這邊環境雖然不差，可圈內人太多，狗仔太容易混進來，這一段時間怕是難安寧了。
方輕輕驀地楞住。
大約是見她不說話，男人頓了頓，又道：“這邊的房子讓秦霄還給你留著，等過了這陣，你要是還想搬——”
他聲音壓得低，帶著明顯的商量語氣，方輕輕不由想起他那套冷冰冰又空蕩蕩的房子，以及經紀人姐姐早上和她說的話。
“好啊。”
周湛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姑娘輕軟的聲音打斷，這回輪到他怔了怔，半晌，眸中才漾開點笑意。
***
方輕輕也不扭捏，說搬過去，當天下午便讓助理姐姐過來幫忙先收拾了一行李箱常用的東西，剩下的可以再之後再說。
過去的路上，夕陽已經西沈，暖黃的光線透過車窗滲進來。
方輕輕心頭微動，趁著前方紅燈，快速牽過旁邊男人的扣住。
周湛側頭，挑眉看她。
方輕輕沒空理他，匆匆忙忙用手機拍了張照，又松了手讓他好方便開車。
這張介於抓拍和擺拍之間的照片最後竟然超常發揮。
方輕輕連色都沒用調，配好文字便發了出去。
一周娛樂的視頻是昨天淩晨就爆了出來，早上辰星官博就直接回應了戀情，算了給了等答案的粉絲一個正面交待，直到黃昏時分，事件當事人才終於自己發了條圍脖。
照片是夕陽灑落的車廂中，十指交扣的雙手，配文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回家。”
方輕輕圍脖一發完，再一刷新，才不過堪堪數秒鐘，轉讚評都已經好幾百。
【輕輕你要幸福啊，不管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永遠支持你[心]】
【保鏢小哥哥是帥的！本顏狗表示這cp我磕了！！】
【不是杜明輝就好，我終於放心了嗚嗚嗚，有沒有保鏢小哥哥的高清正臉照啊？】
【很羨慕男朋友了，我也想和輕輕一起回家（sad】
【……】
方輕輕隨意瞄了兩眼，祝福的評論還是居多，轉發裏也陸續出現之前合作過的演員的頭像。
她微松了口氣，一退了圍脖，一天沒怎麽消停過的手機又震了震。
方輕輕順手又戳開了新收到的微信消息。
【莫曉傑：我剛從山裏出來就被推送的新聞嚇了一跳】
【莫曉傑：輕輕你什麽時候和我湛哥在一起了？？？】
方輕輕看到“我湛哥”三個略瞇了瞇眼。
【沈默寡言方輕輕：也沒多久吧，拍鷹計劃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呀。】
【莫曉傑：……】
【莫曉傑：！！！！！】
***
方輕輕和康芮說三年之內拿個影後回來也不只是隨口一說。
演員能否拿獎，決定因素有很多，而選中一個好本子，就相當於在起跑線上就已經贏了一半。
方輕輕手上現在就有一個還不錯的本子——就是當初霍益川幫她聯系的宋辰導演的《江湖日下》，扮演的角色是一個有雙重身份的黑店老板娘。
她在藍震劇組磨礪了四五個月，又有莫文柏親自指導，演技和之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加上黑店老板娘這種霸王花角色又是她小時候最愛扮演的類型，試鏡的時候順利得簡直像做夢一般。
方輕輕原本就是投資商這邊推薦過來的，演技方面沒問題，自然很快敲定。
拿下角色後，她就讓經紀人姐姐把不重要的通告推得七七八八，在家潛心研究劇本。
方輕輕東西差不多已經都搬到周湛這邊來了。
屋子裏多了一個人生活，家具器物擺得要更滿當一些，床品也更換成了淺色系，房間裏氣場顯得要比以前鮮活許多。
方輕輕把劇本研究完一遍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三點，離周湛下班回家還有一段時間。
她原本想刷會兒圍脖，拿起手機那一瞬，忽又轉了念頭。
被司機送到周湛公司所在大樓外面的時候，差不多將近四點鐘，電梯裏人不多，方輕輕捂緊了自己的小口罩，縮在最後面的位置，成功地沒被人認出來。
到了十八樓，即便有了心理準備，方輕輕看見招牌上“方舟”二字，還是楞了好一會兒。
前臺坐了個氣質溫婉的女人，說話也溫溫柔柔的。
方輕輕眨了眨眼：“我想找你們周總。”
“請問您有預——”前臺姐姐擡眸又仔細打量她一眼，忽地眼睛微亮，“您是……方小姐？”
方輕輕：“？？？”
她口罩還沒取呢，這都能被認出來？
前臺姐姐笑容瞬間真誠了許多，眉眼溫和，很令人心生好感：“周總在裏面，我帶您進去。”
公司占了一整個樓層，裏面辦公區域不小，人卻不算多。
沒走兩步，前臺那邊好像又有人來訪，前臺姐姐便朝前面一個穿職業裝的姑娘招了招手。
“佳依，方小姐過來找周總，你幫我帶她過去。”
這位叫“佳依”的姑娘眉頭皺了皺，上上下下打量了方輕輕幾眼，態度很有點冷淡：“跟我來吧。”
方輕輕眉梢挑了挑。
這位姑娘一路將她領至了一間會客室，把門一推：“周總在開會，你先坐這兒等吧。”
方輕輕莫名覺得她聲音微微有點耳熟，尤其是念“周總”二字的時候。
她正打算進去，忽聽見身後響起一道聲音：“黎佳依，你杵那兒幹嘛呢？不是叫你給我拿份文件嗎？”
方輕輕驀地回過頭：“孟學真？！”
孟學真一楞，足足隔了好幾秒才回神：“方輕輕？”
他聲音不低，才剛一叫出這三個字，四下就不停有好奇目光打量過來。
方輕輕索性把口罩取了下來。
孟學真快步走近，朝她笑出一口大白牙：“你怎麽過來了？沒提前跟湛哥說？站會客室門口幹嗎啊？走，我帶你去見他。”
方輕輕不由看了黎佳依一眼，這姑娘低著頭，看不太清神色：“不是說他在開會？”
“你來了他還開什麽會啊？”
說著他又轉頭看向黎佳依，口吻還算熟稔：“來，認認臉，這你家老板娘，下次就往別亂往會客室帶了。”
方輕輕腦中電光一閃。
這姑娘不會就是上次周湛說的孟學真那個漂亮女秘書吧。
她不禁又仔細打了兩眼，這姑娘眼睛大大的，還挺清秀，身上這身套裝也並不死板，有很多小細節，俏皮修身又漂亮。
只是……方輕輕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孟學真說完這番話後，這姑娘臉色好像白了幾分。
說話間，斜對面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高大的男人率先走出來，原是微偏頭在和身後的人說話，似乎有心靈感應般，擡眸便往這邊望了過來。
小姑娘短發過耳，穿著件黑色露肩T恤，衣擺紮進深灰色短牛仔褲中，膚白如雪，長腿筆直，眉眼彎彎看著他，笑得俏麗又耀眼。
周湛微怔，而後大步走過去，頓了頓，還是擡手揉了揉她頭發：“怎麽自己過來了？”
方輕輕眨眨眼：“查崗。”
周湛無奈看著她，眸中還是漾出點笑意。
等兩人牽手進了辦公室，會議室跟出來的幾個人才收了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其中一個晃了晃孟學真肩膀。
“孟子，剛那個真是我們湛哥？不會被魂穿了吧？？”
說話語氣堪稱溫柔，而且還會笑。
孟學真：“……如假包換。”
另一個不由感嘆：“不過說實話，咱們這位小嫂子是真的漂亮，往那一站，人群裏就只看得到她了。”
方輕輕渾然不知道外面的討論內容，跟著周湛進了他辦公室後，不由微皺了皺眉。
“你辦公室怎麽也看著這麽空啊？”跟他視頻的時候，視角太局限還看不大出來，“感覺是不是缺點東西？”
周湛：“嗯？缺什麽？”
方輕輕又四處打量了一圈。
落地窗，又是高層，視野非常好，正想說是不是缺點綠植，回頭見他低垂著眉眼看自己，心頭不禁一動。
方輕輕眨了眨眼：“可能缺一個我？”
周湛：“……”
……他家這丫頭最近已經完全沈迷於土味情話不能自拔了。
可明知道她是說著好玩，他心裏仍然止不住地發軟。
周湛擡手將人扯進懷裏，低頭在小姑娘唇上親了一下：“那你以後常來？”
“那不行，我現在身價可高了。”門口忽然有人敲門，方輕輕笑著躲他，“一場通告上百萬呢。”
周湛無奈點了點她眉心，松開手：“進來吧。”
一個瘦個兒男人開門鉆進來：“湛哥，這就是會議裏說的那份文件，您簽一下。”
眼神卻不自覺往方輕輕那邊打量。
周湛接過文件仔仔細細地翻開了一遍，才拿筆簽下了名字，見他還在偷看旁邊小姑娘，不由淡淡掃過去一眼：“還不滾？”
瘦高個清咳一聲，接了文件忙退了出去。
“餓嗎？”周湛牽起小姑娘在旁邊沙發坐下，“百萬出場費沒有，下午茶要不要？”
方輕輕不禁想起他剛才看文件時的模樣，薄唇微抿，眉眼深邃，下頜緊繃出一條冷峻銳利的線條，執筆的手修長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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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不要下午茶，但周總要是出賣下色相，我也不是不能再考慮考慮。”
男人眸色一暗，扣住她下巴就吻了上來。
然而沒隔幾分鐘，辦公室的門又響了起來。
懷裏小姑娘T恤微皺，唇角還泛著水光，周湛閉了閉眼，壓下眸中暗色，無奈摁了摁眉心：“這群小混蛋。”
敲門聲響幾聲又停了。
周湛在她唇角蹭了蹭，低聲問：“周末有空嗎？帶你跟他們吃個飯？”
方輕輕紅著臉抵在他肩上喘氣，聞言低低“嗯”了一聲。
周湛出了門，不知道跟外面的人交待了什麽，之後的一個小時，敲門聲總算沒再響起過。
出公司的時候，方輕輕不經意瞥間前臺姐姐旁邊坐了個三四歲的小蘿莉，正低著頭乖乖寫作業。
一群人鬧哄哄往外走，孟學真路過的時候，手賤扯了下小朋友腦袋上的小揪揪，得到小朋友怒視一枚，然後他又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顆彩虹棒棒糖遞過去。
小朋友瞬間又笑出了幾顆小白牙。
前臺姐姐溫聲和氣：“你別鬧她。”
上了車，方輕輕才想起來問：“你們公司還讓帶小朋友來上班的嗎？”
周湛給她系安全帶的手微頓：“前臺？”
方輕輕點點頭。
“她家屬是我們之前的一個戰友，犧牲了。”男人聲音聽著很淡，淡到近乎低落。
方輕輕楞了楞，不禁想起前臺姐姐那個溫溫柔柔的笑：“她真厲害。”
直到吃過周末那頓飯，方輕輕和公司裏好些人都認識以後，才知道公司裏遠不止前臺姐姐這一個戰友家屬，“方舟”這公司最初始創辦可能是因為她，可在那之後，卻又不僅僅只是因為她了。
她喜歡的這個男人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優秀得多。
***
周末的飯還是在老李那兒吃的。
方輕輕和周湛到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先來了幾個人，有一陣子不見的霍益川也在，正湊一桌熱熱鬧鬧打升級，旁邊小桌子上擺滿了瓜子花生炒蠶豆，和一個大大的果盤，老李家的小豆丁搬著張小凳子，坐在一旁認認真真看動畫片。
進去的時候，不知哪方打了張什麽牌，大家忽然鬧哄哄嚷了起來。
幾人見了周湛和方輕輕，忙打招呼，有的叫湛哥和嫂子，有的叫周隊和弟妹，稱呼不一。
周湛點點頭。
方輕輕好奇湊牌桌邊瞧了兩眼：“這是在打什麽？”
上次進辦公室那個瘦高個兒回道：“升級，嫂子要不要來試試？”
方輕輕眨眨眼：“我不會。”
另一個魁梧點的接道：“讓周隊教你啊，川子你趕緊起來給人讓個位。”
霍大少在室內還掛著副墨鏡：“憑什麽我讓位？”
剩下那個斯文點的笑瞇瞇道：“因為大家都不想跟你打。”
霍益川：“……”
這幾個看過來的目光都帶著點善意的好奇，方輕輕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拉著周湛在霍益川原來的位置上坐上。
瘦高個兒重新洗牌，周湛趁機給她介紹了下人，瘦高個兒叫易超，魁梧那個叫黃俊鵬，斯文的那個叫岑禹，方輕輕打了幾圈牌後，才知道這幾位個個身懷絕技，易超學的是正統中國功夫，黃俊鵬會泰拳，岑禹以前是通訊兵，電腦好手，杜明輝的事兒有他出了一大半力。
這幾個人有的比周湛退役早，有的晚些，除了霍大少之外，其他幾個現在都在方舟做事。
升級規則並不覆雜，方輕輕聽周湛講了兩遍便知道了玩法。
只是會玩，並不等於能玩好，升級還是要求和對家默契配合的游戲。
方輕輕懵懵懂懂打了幾圈，微信紅包一連發出去好幾個。
岑禹和黃俊鵬連續坐莊一路升到了7，方輕輕和易超除了第一局之外，之後就連2都沒機再會打一次。
這輪依舊是對面坐莊，小姑娘纖細指尖反覆撚著兩張牌，皺著眉不知該出哪一張。
周湛終於看不下去，擡手幫她抽了這兩張旁邊的梅花K扔了出去。
方輕輕眨眨眼：“為什麽出這個？”
周湛低聲解釋：“岑禹手上有梅花，老黃沒主了。”
黃俊鵬一陣哀嚎：“不帶家屬幫忙的啊。”
岑禹：“湛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周湛淡淡瞥過去一眼，兩人立刻閉了嘴。
方輕輕笑嘻嘻把梅花K扔到中間算分區，偏過頭又看向旁邊男人，作弊作得光明正大：“下一張出什麽呀？”
周湛一下場，局面立馬180度反轉，他心算能力、記憶力都好，誰出了什麽牌，手上可能還剩下什麽牌，心裏都一清二楚，沒多久，方輕輕輸了的小紅包就又都贏了回來。
霍大少抱懷站在一旁，見縫插針地開嘲諷。
方輕輕這邊一路從2升到A，岑禹和黃俊鵬也再沒坐過莊，A一打完，外面就響起了一陣門鈴聲。
老李今天不接外客，早早就把門給關了。
黃俊鵬像是聽到了什麽救命福音似的，把手裏的牌一扔：“可能是孟子接了寧筱過來，我去開門。”
方輕輕偏頭問周湛：“寧筱是誰呀？”
周湛：“公司的前臺。”
易超微微挑眉，忽然八卦兮兮問：“孟子不會真對寧筱有意思吧？”
霍益川朝他頭上扔了顆瓜子：“人進來了，快閉嘴吧你。”
因為易超這句話，方輕輕就忍不住多打量了寧筱幾眼，她手裏牽著上次見過的那個小蘿莉，身上穿了條素色長裙，眉眼算不上有多漂亮，可就有股說不出的溫柔嫻靜。
老李家的小豆丁和前臺姐姐家的小蘿莉先前早就見過，倆人一見面，便歡歡喜喜手牽手去院子裏玩了。
前臺姐姐柔聲跟大家打完招呼，便道：“我去裏面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孟學真清咳一聲：“我也去看看。”
屋內靜了一瞬，方輕輕眨了眨眼：“還打嗎？”
岑禹：“我去下洗手間。”
黃俊鵬：“我去抽根煙。”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打牌輸錢沒什麽，但這種毫無懸念的碾壓局面，誰打誰得瘋。
“……”方輕輕牌興正足，還是有點兒小失望，“那我出去玩會兒。”
院子裏搭了小葡萄藤架，兩個小朋友在蹲在地上講悄悄話。
易超沒忍住又開始八卦：“湛哥你什麽時候和嫂子結婚啊？”
外面小姑娘不知道和兩個小家夥講了什麽，一大兩小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她還小，再過兩年吧。”
周湛眸色微柔，低下頭，打開微信，另拉了個新群組，發了幾個大紅包出去，數額是方輕輕剛贏回來的小紅包總和的好幾倍。
沒隔一會兒，方才抽煙的、去洗手間的就都回來了，熱情似火地跟院子裏的方輕輕招手。
屋裏的牌局迅速又續了起來。
直到老李扯著嗓門讓準備吃飯，牌局才終於散了，方輕輕蒙圈地看著自己微信錢包的總數額，眨眨眼：“紅包我還給你們？”
除了對面的易超外，另兩個都忙擺手，一臉正氣：“贏就是贏，哪有還回來的道理。”
方輕輕：“……”
大家都這麽大方的嗎？她可是作弊贏的啊。
看了全程的霍大少簡直沒眼看，繼續開嘲諷：“出息。”
快開飯的時候，那個叫黎佳依的姑娘竟也來了，她化了個精致的妝，在普通人裏，確實能算得上漂亮了，聽他們介紹，方輕輕才知道這姑娘還是孟學真的遠房表妹。
不知是不是巧合，落座的時候，黎佳依親親熱熱拉住前臺姐姐的手，說要她坐一塊兒，最後卻正好坐到了周湛旁邊。
黎佳依熟稔地給眾人斟酒倒飲料，到了周湛這兒，聲音忽然嬌柔了兩分，和記憶裏那個視頻中的聲音微妙地重合了起來。
男人頭也沒擡，語氣很淡：“我自己來。”
說完便偏頭低聲問方輕輕：“想喝什麽？”
方輕輕腦袋湊過去，呼吸可聞的距離，眼巴巴看著他：“想喝桂花酒。”
周湛將她腦袋轉回去：“不行。”
倆人親昵得旁若無人，黎佳依抿了抿唇，低下了頭。
周湛最後也沒能攔住方輕輕喝酒，小姑娘軟著聲音跟他多撒幾次嬌，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更何況旁邊那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一直給她幫腔。
老李怕家裏小豆丁偷喝，自釀桂花酒的度數是真的低，然而方輕輕酒量也是真的差。
方輕輕在飯桌上聽大家講了許多方舟創業期間的事，回去後半醉不醉地和周湛瘋了大半個晚上，第二天差點兒起不來床。
然而沒等她真起床，一個壞消息先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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