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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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輕輕當初進組《光榮》的事, 粉絲都一清二楚, 周湛不可能不知道，對這位和她相處過數月的流量小生自然也有所了解。
想起補鏡頭那日，這位男主演看方輕輕的眼神，周湛黑眸微瞇了瞇。
方輕輕正要去接手機, 卻見旁邊男人忽然站起身，淡聲開口道：“到訓練時間了。”
不遠處的大分隊還四處散開，喝水的喝水, 聊天的聊天, 單曉傑沒形沒狀地癱在地上。
方輕輕眨眨眼：“就到了嗎？”
周湛手背在身後，不著痕跡地給霍益川打了個手勢。
霍大少唇角一彎，吹了聲口哨：“集合了，都站起來。”
方輕輕：“……”
還真到訓練時間了啊？？？
方輕輕一貫心大得很，她只當駱書是朋友, 手上又沒帶表，因而這會兒完全沒往別處想。
她還有點沒休息夠, 又想著駱書一般日常都是和她微信聯絡, 甚少打電話, 不知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便轉頭眼巴巴朝周湛看過去。
“我能請幾分鐘假接個電話嗎？”
周湛拎狙擊步/槍的動作一頓, 淡聲道：“不能, 有事訓練完再說。”
方輕輕：“……”
霍益川對她都沒這麽嚴呢！
所以喜歡她也都是假的吧。
周湛見她小臉垮下來, 心頭一軟，經過她身邊的時候, 不由壓低了聲音道：“不是想看奪槍？”
方輕輕瞬間就顧不上駱書，也不覺得累了，雙眸亮晶晶地望著他。
周湛失笑：“先訓練。”
安然沒聽見周湛那句話，見方輕輕由憂轉喜，只當是她自己想通了，不由松了口氣。
雖然周湛只是幫忙訓練，主要身份還是方輕輕的保鏢，但大家都在訓練，方輕輕一個人休息，也確實不太好。
她看了眼手裏還在響動的手機：“電話怎麽辦？”
方輕輕這才又想起電話的事兒，“啊”了一聲：“你先幫我接吧，跟他說我在訓練，有急事讓他先跟你說。”
***
訓練一結束，方輕輕就又開始眼巴巴望著旁邊的男人。
周湛無奈：“去把槍拿過來。”
方輕輕眼睛瞬間彎起來，幾步小跑到角落邊，從安然的小包裏拿了支槍出來，他們這邊訓練場地全是真槍，但周湛堅持槍不是用來玩的，所以剛剛讓她助理姐姐去道具組借了支假槍。
“我要怎麽拿，對著你嗎？”方輕輕試了試手感。
黑色槍身襯得面前小姑娘手腕越發瓷白，細細小小的一只，像是一折就能斷。
周湛斂眸，淡聲道：“換個人來吧。”
方輕輕瞬間失望起來，不由皺起臉：“為什麽要換啊？”
周湛沒作聲，恰好這時單曉傑揉著脖子搖頭晃腦地從旁邊經過，他便朝他招了招手。
單曉傑一點明星架子也沒有，自從那次游戲之後，他就學著霍大少一樣稱呼周湛。
“有事嗎湛哥？”單曉傑問。
周湛：“教你空手奪槍，想學嗎？”
單曉傑眼睛一亮：“想！”
周湛朝面前小姑娘伸出手。
方輕輕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把槍遞過去。
“像你們平時訓練那樣，把槍拿好。”周湛把道具槍遞給單曉傑，“槍口對準我。”
單曉傑：“霍教練不是說槍口不能對著人嗎？”
不能親自體驗，方輕輕還是不太開心，懨懨提醒道：“這是假的。”
“噢。”單曉傑接了槍，擺好姿勢，“是這樣——嘶！”
單曉傑一個句話沒問完，忽然低低呼痛了一聲，然後站在原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周湛手裏多出來的那只槍，蒙圈了起碼有半分鐘。
“臥槽！剛剛發生了什麽？？？”
周湛動作太快，方輕輕其實也沒太看清，但此刻見單曉傑不自覺揉手腕，似乎有點明白過來。
原理大概是奪槍時要快準狠地針對對方腕關節做某些動作。
所以周湛才不願意讓她來試？
方輕輕看了眼單曉傑，心裏有些內疚，又好像有點小雀躍。
“很疼嗎？”
單曉傑楞楞答道：“是挺疼的，不過我剛剛沒看明白，不然我們再來一遍吧湛哥？不過你這次能不能輕點兒啊？”
周湛拍了拍他肩膀：“下次吧。”
單曉傑是個老實孩子，點點頭，有點遺憾地揉著手腕走了。
方輕輕半低著頭，嘴角弧度怎麽也壓不下來。
助理姐姐做好了飲料，一端過來，就見她笑得眉眼彎彎。
“有什麽好事嗎？”
“沒有啊。”方輕輕清咳一聲，使出轉移話題大法，“駱書找我什麽事？”
安然給她和周湛一人遞了一杯飲料。
“還是番位的事兒，他說他經紀人跑去找了芮姐，說他們那邊退一步跟你平番，讓我們公司去跟劇方交涉，回頭劇播了，讓他配合你適當炒下緋聞。”
杜明輝背後那位不敢和辰星叫板，駱書那邊退一步和方輕輕平番確實是個解決辦法，畢竟從來都只有男女主雙人平番，沒有三人平番的先例。
而炒緋聞則是電視劇宣傳的常規手段。
方輕輕雖然靠《無雙》小紅，但離駱書這種頂級流量還是差了好大一截，這種情況下駱書主動配合炒緋聞，於她而言，確實是利大於弊的，弊端不過是被男方女友粉不痛不癢的罵幾句，利處卻是實打實的熱度和可能會流入的大量cp粉。
回頭雙方一澄清，女友粉偃旗息鼓，cp粉卻大部分會提純成女方粉絲。
駱書這邊卻恰好相反，當紅流量小生對炒緋聞之事一般都是慎之又慎，他們一向是女粉居多，若是主動配合炒緋聞，期間肯定要流失部分粉絲，即便之後澄清真相，這批粉絲卻不一定會再回來，說不準還得被cp粉罵。
也正是因為如此，駱書經紀人才以此為條件去和康芮作交換。
“咦，他經紀人居然聰明了一回啊。”方輕輕咬著吸管，駱書的經紀人她見過的，特別憨厚老實，這輩子做得最厲害的一件事，就是當年簽下了駱書，此處再無別的建樹，“不過芮姐肯定不會答應的。”
真想讓她炒緋聞上位，康芮也就不會一直給她挑偏正劇的本子了。
“芮姐都沒和我們提這事兒，應該是沒答應。”安然頓了頓，“不過你倆顏值還挺搭的，反正劇播了之後，肯定要吸一波cp粉的，其實你情我願適當炒炒緋聞也可以呀，又不是單方面捆綁……”
助理姐姐喋喋不休地分析了一大長段。
方輕輕悄咪咪瞄了眼，好像從“顏值挺搭”那句開始，旁邊某人氣場就瞬間冷了幾分。
她忍笑喝完杯中飲料，打斷道：“駱書是想讓我勸一下芮姐？”
一無所知的助理姐姐搖搖頭：“不是，他也不讚同這個辦法。”
周湛聞言不由瞇了瞇眼。
駱書若是希望方輕輕勸康芮應下此事，那他反倒會更放心一點，但是駱書哪怕對方輕輕有一丁點兒別的心思，此時都不會願意讓自己在她面前矮下這一頭，更不會高興他們倆人之間牽扯出這等利益交換關系。
他不由側頭看了看方輕輕。
旁邊小姑娘顯然全然沒察覺到對方的意思，一張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疑惑：“誒？那他打電話來幹什麽呀？”
周湛微微松了口氣。
——這丫頭是心大了點，可心大也有心大的好處。
“不知道。”安然收回她手中的杯子，“可能就是知會你一聲吧。”
***
次日是集中訓練的最後一天。
方輕輕剛被助理姐姐叫醒，就聞見了一陣誘人的食味香味。
她迷迷糊糊趴在床上不想起，聲音還透著濃濃的困倦感：“什麽東西這麽香啊，然然你今早自己下廚了嗎？”
“拌面。”助理姐姐在方輕輕亂糟糟的腦袋上拍了拍，“不是我做的，周湛買的，就你昨天說想吃的那家。”
方輕輕驀地清醒過來：“誰買的？？？”
“周湛啊，我今早出門的時候碰上他，他說自己跑步經過那邊，順便多買了幾份，我、你還有霍教練都有。”
方輕輕半坐起身，懵了片刻，唇角翹了翹。
確實挺……順便的。
送早餐的事她其實也做過。
取車那天剛好學校放月假，她早早就去了店裏，還在附近早餐店給全店員工都訂了早餐，然後一早上就跟在周湛身後當個小尾巴，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兒，每瞎問幾個車子的問題，就要夾帶私貨問點兒私人問題。
男人該答的答，不該答的一個字也不會和她多說。
方輕輕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那時候自己對他脾氣未免也太好了點。
“快去洗漱，不然面要坨了。”安然見她坐著發楞，不由提醒道。
方輕輕站起身：“他沒跟你說點別的什麽？”
“沒有啊。”助理姐姐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就順手買個早餐而已，還要說什麽嗎？”
方輕輕：“……”
讓她說點什麽好。
她家這助理姐姐該遲鈍的時候敏銳，該敏銳的時候偏偏又遲鈍得要命。
方輕輕本來是想這兩天和安然提一下周湛的事，可現在對著助理姐姐這張茫然的小臉，她忽然又起了點壞心。
有人又是送花又是送早餐的，她倒想看看，她家這燈下黑的助理姐姐到底要什麽時候才會察覺出不對來。
***
吃完早飯後，方輕輕一行才剛到訓練場地門口，就碰到了單曉傑和他助理。
經過昨天的事，方輕輕對他還有點小內疚。
單曉傑卻一臉興奮湊過來：“湛哥啊，昨晚那個擒拿動作，你走後我自己練會了，今天咱們再借把道具槍來試試吧？”
方輕輕微楞了楞，不由瞥了周湛一眼。
她倒是忘了，這男人向來一諾千金，雖然當時只是隨口找了個理由，讓單曉傑陪著演練一遍給她看，單曉傑自己都未必會當真，他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有言必諾。
除非單曉傑主動開口說不想學，不然他真的會教到他學會為止。
周湛表情依舊很淡：“有空再說。”
“好嘞。”得了應承，單曉傑便屁顛屁顛走開去做訓練準備活動了。
安然去一邊放包。
方輕輕悄咪咪扯了扯男人衣擺：“我也想學。”
周湛垂眸看了眼她手腕：“不行。”
“我又不怕痛。”方輕輕撇了撇嘴。
小姑娘仰著小臉，雙眸中帶著點期盼的光。
周湛頓了頓，還是狠下心：“換別的學吧。”
這丫頭會點跆拳道，普通情況自己應付得下來，奪槍術這東西基本用不上，就算學會了，她也沒空時時練，真有萬一碰上那等危險情況，一擊不成反倒更危險，沒必要白受這些累，不如將來教她點更有用的。
方輕輕：“……”
又是這種冷硬的陳述語調，簡直每天都要懷疑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了。
“我就想學這個。”
周湛同她對視數秒，語調終究軟下來，“換別的學，殺青後我再帶你去實彈射擊場？”
方輕輕眼睛亮了亮，可還是想掙紮一下：“不能都選嗎？”
周湛：“不能。”
方輕輕皺了皺臉：“好吧，那一言為定啊。”
周湛失笑：“一言為定。”
***
因為有周湛在，原本只打算待十幾天的霍大少決定全程跟組，所以許多具體細節動作和槍械運用問題都可以隨後在拍攝期間在慢慢訓練磨合。
上午霍益川教了眾人一些新東西，方輕輕依舊跟著周湛練狙擊步/槍，下午再統一一起覆習了一遍之前的動作，最後一天的訓練就早早結束了。
難得有一晚上休息時間，一結束訓練，眾人就興奮地一哄而散。
方輕輕正陪助理姐姐收拾東西，霍大少架著副茶色墨鏡，單手插袋晃悠悠地走了過來，低低咳了一聲。
“方老師今晚有空賞臉一起吃個飯嗎？咱們談談之前說的電影的事。”
方輕輕狐疑地瞄了旁邊某人一眼。
安然卻是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輕輕工作上的事，一般都是由經紀人負責打理，況且她出門吃飯不太方便，萬一被狗仔拍到了，可能會連累霍教練。”
話雖說得委婉好聽，但防備之心顯而易見。
霍益川差點沒被她氣笑。
旁邊那倆人正眉來眼去，這蠢丫頭還在這兒懷疑是他用心不良。
“找份工作還得先面試呢，我們總要看看方老師是不是合適這個角色再談後續吧？”霍大少嗤笑一聲，“而且有我跟我湛哥在，你與其擔心被拍，還不如擔心狗仔會不會被打呢？”
“周湛也跟去是吧？”助理姐姐瞬間就放松了下來，轉頭看向方輕輕，“你看呢？”
霍大少：“……”
他看上去就那麽不可靠嗎？？？
“去吧。”方輕輕忍笑，又看了面色淡然的周湛一眼，“然然你也一起去，吃完我們去逛逛。”
***
霍益川上次說霍屻那邊有新立項的電影不過是隨口胡謅。
可他能隨便忽悠方輕輕家那個傻助理，卻不能忽悠將來會成他嫂子的方輕輕本人。
所以這回是真的替方輕輕要了兩個角色。
“一部是宋辰導演的武俠新片，角色是黑店老板娘，二番女主；另一部是奚永導演的都市輕喜劇，一番女主。”霍益川翻開菜單，“你看更喜歡哪個？”
宋辰是圈內著名的一線大導，奚永雖沒獎項加成，但手握數十億票房。
這兩個導演的電影都是好餅中的大好餅，一般都是挑大花演，安然之前都沒敢替方輕輕畫，此刻聞言不由輕吸了一口氣，看向霍益川的眼神瞬間變得更懷疑了。
霍大少懶得理她：“宋導那個對演技要求高，要試鏡，後一個只要檔期合適就行。”
“黑店老板娘吧。”方輕輕想了想，“聽起來就很酷。”
霍大少：“……”
他家嫂子這愛好……emmmm……還挺特別。
“……行吧，回頭讓人跟你經紀人聯系。”霍益川擡起頭，“點個螃蟹怎麽樣？”
“好！”
“不行。”
說“好”的是方輕輕，同時說“不行”的是周湛和安然。
霍益川被自家隊長眼風一掃，立刻從善如流改口：“……螃蟹其實也沒什麽好吃的。”
方輕輕：“QAQ。”
不一會兒，菜上齊，方輕輕瞬間又原地滿血覆活。
這段時間運動量巨大，除了涼的東西，助理姐姐幾乎不怎麽攔著她多吃，所以一大桌子有半數以上都是她喜歡的菜。
正事早就兩三句聊完，席間霍益川就和周湛聊了起來，多是他說，周湛聽著，偶爾回應一兩句，大部分時間都在不著痕跡地給方輕輕轉桌子。
方輕輕一邊埋頭吃飯，一邊豎著耳朵光明正大地聽。
吃至一半，聽他們聊起部隊的事，方輕輕終於沒忍住，插嘴問道：“你湛哥這麽厲害，當年在部隊裏應該很受歡迎吧？”
霍益川談興正濃，順口接道：“那是當然呀，隔壁軍區軍長的女兒都追過我湛哥呢。”
“是嗎？”方輕輕筷子一擱，吃不下了。
小姑娘半垂下頭，嘴角微微垮下來。
周湛一時也不知該開心，還是該擔心了。
一旁掃過來的眼神透心涼，霍大少清咳一聲：“是啊，不過我湛哥理都沒理過她。”
方輕輕淡淡看了周湛一眼。
其實這男人沒人追，她才會覺得奇怪呢，但親耳聽見，終歸還是免不了有點酸。
她興致缺缺“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霍大少自知闖禍，摸了摸鼻子，正想轉移話題，恰好服務員敲了敲門。
飯店正在做活動，他們包廂點菜金額達到標準，所以服務員過來送了一小瓶老板娘自釀的玫瑰酒。
細口的玻璃瓶，顏色清透漂亮。
方輕輕註意力被轉開一點點，側頭看著助理姐姐眨了眨眼：“我能喝點嗎？明天上午我沒戲的。”
“不知道度數……”安然有點猶豫。
方輕輕酒量非常一般，度數太高的可不敢讓她碰。
自家隊長還在散發冷氣，霍大少忙獻了個殷勤。
“剛那服務員也沒說，我幫你們試試吧。”他說著倒了杯酒出來，淺紅色液體隨著他動作在杯中搖晃，酒香四溢，“度數挺低的。”
偏偏還有人不領情。
安然拿過酒瓶：“算了，我自己來吧。”
霍大少：“……”
安然抿了一口，口味確實清甜淺淡，這才朝方輕輕點了點頭。
等到她發現這酒後勁十足的時候，方輕輕已經一口氣喝掉了三四杯。
助理姐姐心頭一沈，忙拍了拍方輕輕的肩膀。
“輕輕。”她手指比了個二，“這是幾？”
方輕輕眨了眨眼：“二呀，然然你是不是傻了啊。”
安然放下心來，直接沒收了她的杯子。
方輕輕乖乖巧巧地坐在一邊，頭半垂著，沒發表任何抗議。
沒兩分鐘，助理姐姐就覺出點不對來了，這丫頭好像也太安靜了點吧，她正想側頭再看一眼，下一秒，凳子在地上摩擦的刺耳聲音忽然傳來。
旁邊小姑娘驀地站起身，視線環繞一圈，最近定在了始終話很少的男人身上。
她歪著腦袋打量了數眼：“周湛？”
小姑娘聲音軟軟的，十足的疑問語氣，像是在確認什麽似的，然後她身子搖晃兩下，徑直就往他身上歪倒過來。
周湛從她剛剛不說話開始，就一直在註意著，此刻忙朝她伸出手。
才剛將人帶進自己懷裏，兩只細細軟軟的胳膊就環了上來，周湛動作瞬間一僵。
“你回來了啊？”
小姑娘雙頰紅撲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聲音又綿又軟，還帶著點細微的沙沙的感覺，整個人坐不穩似的往下滑，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周湛眸色深了些許，扣在她腰上的手不由加了幾分力度，將人穩穩困在懷裏，不讓她胡亂動彈。
“嗯，我回來了。”
方輕輕小腦袋仰起來，臉湊近些許，然後眨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忽然小嘴一癟。
“你混蛋。”
看來是真的醉得不輕。
周湛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哄她：“嗯，我混蛋。”
“你是覆讀機嗎？”
小姑娘眉頭蹙起來，水汪汪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可惜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周湛失笑，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揉了揉她腦袋，給她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你笑什麽呀？”小姑娘離得太近，帶著酒香氣的鼻息撲打在他下巴位置，“我警告你啊，你不準再走。”
周湛驀地怔住。
下一瞬，懷裏的小姑娘忽然又嘴一癟，小腦袋整個埋進他懷裏，聲調弱下來。
“你別走。”
悶在胸口的緣故，聲音像是帶了點哭腔。
有那麽一瞬間，周湛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他當初走的時候，一直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方輕輕年紀太小，非常沒定性，喜歡的東西常常換，今天跟他說哪個動漫人物很有意思，明天可能就迷上了一款新游戲，他以為她過段時間說不定就會忘了他，喜歡上別的新鮮事物，甚至可能是別的什麽人。
回來她身邊後，種種跡象都顯示懷裏的小姑娘似乎還惦念他，以至於他一度被喜悅沖昏頭腦。
直至這一刻，才終於明白，他當初有多不舍，方輕輕就可能會有多難過。
他確實……挺混蛋的。
周湛低下頭親了親她發頂，聲音止不住發啞：“對不起。”
一旁蒙圈了半晌的助理姐姐終於反應過來，看了看抱在一起的那兩位，又轉頭看向霍益川：“他……他們……？”
“不容易啊。”霍益川笑得玩味，“您可終於發現了啊。”
懷裏的小醉鬼像是被摁了暫停鍵，忽然乖巧安靜下來。
周湛擡眸，淡聲道：“你們先回去吧。”
霍益川看了眼他懷裏的方輕輕，笑應了一聲：“行。”
他今天約這個飯局，本來就是想伺機把方輕輕這個蠢助理帶走，好讓周湛能跟方輕輕單獨相處一會兒，現在這樣，不過是殊途同歸。
一開始，他其實還挺不解的，周湛要什麽姑娘找不到，怎麽偏偏就看上了個小丫頭片子，這幾天下來，倒是明白了一點。
成年人總免不了要想得長遠一點，談個戀愛經常要權衡利弊小心試探，就像隔壁軍長那閨女當年想追他湛哥，還要端著個架子舍不得放。
方輕輕雖然還一團孩子氣，可滿腔心意毫無保留，心裏眼裏就只周湛一個人。
即便倆人現在還沒在一起，他都常常覺得自己像個巨大無比的電燈炮。
“不行。”助理姐姐勉強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輕輕喝醉了——”
霍益川打斷道：“你是不是瞎啊，看不出他們倆早就認識啊。”
安然默了片刻。
她跟方輕輕認識一年多，從來沒見過她這樣乖巧又脆弱的模樣。
方輕輕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裏，相貌都是最出挑的那一批，免不了會有人明裏暗裏獻殷勤，其中也不乏人品條件都不差的，她也從來沒見過方輕輕對誰另眼相看過。
近日被忽略的種種細節在腦中一晃而過，她忽然有種恍然大悟醍醐灌頂般的感覺。
“不行。”她思考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即便知道霍益川說得沒錯，可方輕輕此刻完全不清醒，她不可能放心留她一個人跟別的男人單獨相處。
霍益川簡直要無語：“你——”
“阿川。”周湛淡聲打斷他。
安然只見他一手穩穩抱住方輕輕，另一只手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抱歉這麽晚打擾您。”
“嗯，輕輕喝醉了，這會兒不方便帶她箱回酒店，她助理不放心我，麻煩您跟她說一聲。”
“好，謝謝。”
不知道那頭說了些什麽，周湛說完這句話，便徑直將手機遞了過來。
安然看清屏幕上那幾個字，心頭猛地一驚。
掛斷電話後，她整個人還有點懵。
周湛接過手機，神色一如往常淡然：“這通電話的事，麻煩你就當不知道行嗎？等時機合適了，我會親自和輕輕說。”
霍益川見她還發呆，看不下去，徑直扯住她腕子把人往外面拉，順手還扔了個車鑰匙給周湛。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湛哥你反正沒喝酒，等會兒開我的車吧。”
***
夜風吹了一路，到了酒店門口後，安然終於從接連震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她頓住腳步：“不行，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霍益川真是說不出的心累：“哎喲姑娘餵，您能別那麽死心眼嗎？”
“我不打擾他們，我就在外面等著。”安然說著就要往回走。
霍大少脾氣也上來了，直接把人往懷裏一帶，嗤笑一聲：“你不放心什麽啊，我湛哥要真想對你家那小丫頭片子做點什麽，用得著等到現在？”
助理姐姐著實沒料到這人能霸道成這樣，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半拉半抱地帶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
門外大堂西側，小宋瞅了瞅面沈如水的趙初瑤，忙又垂下頭作鵪鶉狀。
趙初瑤眉頭擰得死緊，半晌，終於道：“跟萬智說一聲，番位的事情讓他盡快看著辦吧。”
小宋楞了楞，遲疑道：“那您……不用顧忌霍教練了嗎？”
趙初瑤想起剛剛看到的場景，冷笑一聲：“我顧忌他做什麽，我姑姑不過是叫我過來看看，我現在倒是覺得挺不合適的。”
小宋抿了抿唇。
這位大小姐當初要是沒看中霍教練，肯定不可能答應過來的。
趙初瑤見她不說話，臉色更沈了幾分：“怎麽，你未必還覺得我要跌份到去跟方輕輕助理搶男人的地步嗎？”
“我……我沒有。”小宋忙辯解，“那……那您父親……”
趙初瑤眸色徹底冷下來：“他不是有個兒子嗎，讓他兒子給他聯姻去啊。”
頓了頓，她又厲色看了小宋一眼：“這事兒我姑姑還沒跟霍家那邊開口，你嘴巴最好緊一點。”
小宋死命點頭。
趙初瑤：“回去吧。”
小宋忙跟上去。
“既然……”她覷著趙初瑤臉色，想了想，還是又斟酌著道，“這電影這麽辛苦，您就沒必要受這個罪了吧。”
趙初瑤頓住腳步：“我這時候說不演，你覺得網友會怎麽看？”
這位大小姐不知道為什麽和方輕輕不和，反正搶人資源搶得光明正大毫不避諱，全娛樂圈都知道她倆有矛盾，這會兒要是走了，網友確實指不定要腦補出多少東西。
小宋抿緊唇，不接話了。
***
安然和霍益川剛一走，方輕輕就又開始耍酒瘋。
“熱。”小姑娘秀氣的眉頭蹙起來，一邊纏在他懷裏怎麽都不肯下去，一邊嘟囔著去扯自己的衣服。
她今天穿了件淺粉T恤，本就是敞領，這會兒隨手往下一扯，裏面蕾絲小邊就露了小半，再往下的位置線條起伏明顯，大片肌膚白得晃眼。
周湛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方輕輕。”他啞著嗓子，“你乖一點。”
大約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小姑娘擡頭看過來，眼睛眨呀眨的，又卷又長的睫毛蝶翅一樣撲閃，沒化妝的素白小臉上帶著點疑惑。
她眼尾原就微微上挑，此刻含了迷蒙水光，眼角泛紅，平添了幾分艷色。
“我哪裏不乖了？”聲音軟得像細沙，撓在胸口。
周湛閉了閉眼，直接將人又狠狠按進懷中，按鈴叫了服務員。
囑咐服務員幫忙去煮解酒湯，又調低了空調，方輕輕終於不再自己扯衣服，改在他脖頸處吹氣，邊吹邊小聲嘻嘻笑。
周湛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擡頭，咬牙問：“很好玩？”
方輕輕乖巧點頭，細長睫毛輕輕顫動，在他腿上蹭了蹭：“好玩。”
周湛差點沒被她氣笑：“好玩也不準再玩。”
“就玩。”小姑娘擡了擡下巴，挑釁的小模樣，“你咬我啊。”
周湛：“……”
他是真的想咬她。
不止想咬，還想做點別的。
周湛緊守著最後一點自制力，終於等來了服務員的解救湯。
然而方輕輕剛聞了下味道，就皺起小臉，抿緊了嘴，腦袋離得遠遠的，擺出了十成十的不配合狀。
“甜的。”周湛低聲哄她。
小姑娘鼻子也皺了皺，輕輕“哼”了一聲：“你當我傻啊。”
她是不傻。
可他要再讓她這麽鬧下去就是真傻了。
周湛單手制住又開始在他懷裏亂蹭的小姑娘，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而後捏住她下巴，親了上去。
方輕輕眼睛驀地睜大，唇也微微張開。
小姑娘唇軟軟的，唇齒間還帶著玫瑰酒香，周湛趁機將解酒湯一點點餵了過去。
方輕輕被迫咽下一大口解救湯，整張小臉完全皺了起來，掙紮著微微退開一點，水光迷蒙的眼睛瞪大了望著他。
周湛仍捏著她下巴，眸色暗得不像話。
僵持半秒，小姑娘忽然湊上來，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軟軟的小舌頭不經意舔過來，緊貼著他的唇，氣呼呼地控訴他。
“難喝。”
周湛：“……”
這丫頭真的就是來要他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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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補鏡頭那日，這位男主演看方輕輕的眼神，周湛黑眸微瞇了瞇。
方輕輕正要去接手機, 卻見旁邊男人忽然站起身，淡聲開口道：“到訓練時間了。”
不遠處的大分隊還四處散開，喝水的喝水, 聊天的聊天, 單曉傑沒形沒狀地癱在地上。
方輕輕眨眨眼：“就到了嗎？”
周湛手背在身後，不著痕跡地給霍益川打了個手勢。
霍大少唇角一彎，吹了聲口哨：“集合了，都站起來。”
方輕輕：“……”
還真到訓練時間了啊？？？
方輕輕一貫心大得很，她只當駱書是朋友, 手上又沒帶表，因而這會兒完全沒往別處想。
她還有點沒休息夠, 又想著駱書一般日常都是和她微信聯絡, 甚少打電話, 不知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便轉頭眼巴巴朝周湛看過去。
“我能請幾分鐘假接個電話嗎？”
周湛拎狙擊步/槍的動作一頓, 淡聲道：“不能, 有事訓練完再說。”
方輕輕：“……”
霍益川對她都沒這麽嚴呢！
所以喜歡她也都是假的吧。
周湛見她小臉垮下來, 心頭一軟，經過她身邊的時候, 不由壓低了聲音道：“不是想看奪槍？”
方輕輕瞬間就顧不上駱書，也不覺得累了，雙眸亮晶晶地望著他。
周湛失笑：“先訓練。”
安然沒聽見周湛那句話，見方輕輕由憂轉喜，只當是她自己想通了，不由松了口氣。
雖然周湛只是幫忙訓練，主要身份還是方輕輕的保鏢，但大家都在訓練，方輕輕一個人休息，也確實不太好。
她看了眼手裏還在響動的手機：“電話怎麽辦？”
方輕輕這才又想起電話的事兒，“啊”了一聲：“你先幫我接吧，跟他說我在訓練，有急事讓他先跟你說。”
***
訓練一結束，方輕輕就又開始眼巴巴望著旁邊的男人。
周湛無奈：“去把槍拿過來。”
方輕輕眼睛瞬間彎起來，幾步小跑到角落邊，從安然的小包裏拿了支槍出來，他們這邊訓練場地全是真槍，但周湛堅持槍不是用來玩的，所以剛剛讓她助理姐姐去道具組借了支假槍。
“我要怎麽拿，對著你嗎？”方輕輕試了試手感。
黑色槍身襯得面前小姑娘手腕越發瓷白，細細小小的一只，像是一折就能斷。
周湛斂眸，淡聲道：“換個人來吧。”
方輕輕瞬間失望起來，不由皺起臉：“為什麽要換啊？”
周湛沒作聲，恰好這時單曉傑揉著脖子搖頭晃腦地從旁邊經過，他便朝他招了招手。
單曉傑一點明星架子也沒有，自從那次游戲之後，他就學著霍大少一樣稱呼周湛。
“有事嗎湛哥？”單曉傑問。
周湛：“教你空手奪槍，想學嗎？”
單曉傑眼睛一亮：“想！”
周湛朝面前小姑娘伸出手。
方輕輕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把槍遞過去。
“像你們平時訓練那樣，把槍拿好。”周湛把道具槍遞給單曉傑，“槍口對準我。”
單曉傑：“霍教練不是說槍口不能對著人嗎？”
不能親自體驗，方輕輕還是不太開心，懨懨提醒道：“這是假的。”
“噢。”單曉傑接了槍，擺好姿勢，“是這樣——嘶！”
單曉傑一個句話沒問完，忽然低低呼痛了一聲，然後站在原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周湛手裏多出來的那只槍，蒙圈了起碼有半分鐘。
“臥槽！剛剛發生了什麽？？？”
周湛動作太快，方輕輕其實也沒太看清，但此刻見單曉傑不自覺揉手腕，似乎有點明白過來。
原理大概是奪槍時要快準狠地針對對方腕關節做某些動作。
所以周湛才不願意讓她來試？
方輕輕看了眼單曉傑，心裏有些內疚，又好像有點小雀躍。
“很疼嗎？”
單曉傑楞楞答道：“是挺疼的，不過我剛剛沒看明白，不然我們再來一遍吧湛哥？不過你這次能不能輕點兒啊？”
周湛拍了拍他肩膀：“下次吧。”
單曉傑是個老實孩子，點點頭，有點遺憾地揉著手腕走了。
方輕輕半低著頭，嘴角弧度怎麽也壓不下來。
助理姐姐做好了飲料，一端過來，就見她笑得眉眼彎彎。
“有什麽好事嗎？”
“沒有啊。”方輕輕清咳一聲，使出轉移話題大法，“駱書找我什麽事？”
安然給她和周湛一人遞了一杯飲料。
“還是番位的事兒，他說他經紀人跑去找了芮姐，說他們那邊退一步跟你平番，讓我們公司去跟劇方交涉，回頭劇播了，讓他配合你適當炒下緋聞。”
杜明輝背後那位不敢和辰星叫板，駱書那邊退一步和方輕輕平番確實是個解決辦法，畢竟從來都只有男女主雙人平番，沒有三人平番的先例。
而炒緋聞則是電視劇宣傳的常規手段。
方輕輕雖然靠《無雙》小紅，但離駱書這種頂級流量還是差了好大一截，這種情況下駱書主動配合炒緋聞，於她而言，確實是利大於弊的，弊端不過是被男方女友粉不痛不癢的罵幾句，利處卻是實打實的熱度和可能會流入的大量cp粉。
回頭雙方一澄清，女友粉偃旗息鼓，cp粉卻大部分會提純成女方粉絲。
駱書這邊卻恰好相反，當紅流量小生對炒緋聞之事一般都是慎之又慎，他們一向是女粉居多，若是主動配合炒緋聞，期間肯定要流失部分粉絲，即便之後澄清真相，這批粉絲卻不一定會再回來，說不準還得被cp粉罵。
也正是因為如此，駱書經紀人才以此為條件去和康芮作交換。
“咦，他經紀人居然聰明了一回啊。”方輕輕咬著吸管，駱書的經紀人她見過的，特別憨厚老實，這輩子做得最厲害的一件事，就是當年簽下了駱書，此處再無別的建樹，“不過芮姐肯定不會答應的。”
真想讓她炒緋聞上位，康芮也就不會一直給她挑偏正劇的本子了。
“芮姐都沒和我們提這事兒，應該是沒答應。”安然頓了頓，“不過你倆顏值還挺搭的，反正劇播了之後，肯定要吸一波cp粉的，其實你情我願適當炒炒緋聞也可以呀，又不是單方面捆綁……”
助理姐姐喋喋不休地分析了一大長段。
方輕輕悄咪咪瞄了眼，好像從“顏值挺搭”那句開始，旁邊某人氣場就瞬間冷了幾分。
她忍笑喝完杯中飲料，打斷道：“駱書是想讓我勸一下芮姐？”
一無所知的助理姐姐搖搖頭：“不是，他也不讚同這個辦法。”
周湛聞言不由瞇了瞇眼。
駱書若是希望方輕輕勸康芮應下此事，那他反倒會更放心一點，但是駱書哪怕對方輕輕有一丁點兒別的心思，此時都不會願意讓自己在她面前矮下這一頭，更不會高興他們倆人之間牽扯出這等利益交換關系。
他不由側頭看了看方輕輕。
旁邊小姑娘顯然全然沒察覺到對方的意思，一張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疑惑：“誒？那他打電話來幹什麽呀？”
周湛微微松了口氣。
——這丫頭是心大了點，可心大也有心大的好處。
“不知道。”安然收回她手中的杯子，“可能就是知會你一聲吧。”
***
次日是集中訓練的最後一天。
方輕輕剛被助理姐姐叫醒，就聞見了一陣誘人的食味香味。
她迷迷糊糊趴在床上不想起，聲音還透著濃濃的困倦感：“什麽東西這麽香啊，然然你今早自己下廚了嗎？”
“拌面。”助理姐姐在方輕輕亂糟糟的腦袋上拍了拍，“不是我做的，周湛買的，就你昨天說想吃的那家。”
方輕輕驀地清醒過來：“誰買的？？？”
“周湛啊，我今早出門的時候碰上他，他說自己跑步經過那邊，順便多買了幾份，我、你還有霍教練都有。”
方輕輕半坐起身，懵了片刻，唇角翹了翹。
確實挺……順便的。
送早餐的事她其實也做過。
取車那天剛好學校放月假，她早早就去了店裏，還在附近早餐店給全店員工都訂了早餐，然後一早上就跟在周湛身後當個小尾巴，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兒，每瞎問幾個車子的問題，就要夾帶私貨問點兒私人問題。
男人該答的答，不該答的一個字也不會和她多說。
方輕輕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那時候自己對他脾氣未免也太好了點。
“快去洗漱，不然面要坨了。”安然見她坐著發楞，不由提醒道。
方輕輕站起身：“他沒跟你說點別的什麽？”
“沒有啊。”助理姐姐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就順手買個早餐而已，還要說什麽嗎？”
方輕輕：“……”
讓她說點什麽好。
她家這助理姐姐該遲鈍的時候敏銳，該敏銳的時候偏偏又遲鈍得要命。
方輕輕本來是想這兩天和安然提一下周湛的事，可現在對著助理姐姐這張茫然的小臉，她忽然又起了點壞心。
有人又是送花又是送早餐的，她倒想看看，她家這燈下黑的助理姐姐到底要什麽時候才會察覺出不對來。
***
吃完早飯後，方輕輕一行才剛到訓練場地門口，就碰到了單曉傑和他助理。
經過昨天的事，方輕輕對他還有點小內疚。
單曉傑卻一臉興奮湊過來：“湛哥啊，昨晚那個擒拿動作，你走後我自己練會了，今天咱們再借把道具槍來試試吧？”
方輕輕微楞了楞，不由瞥了周湛一眼。
她倒是忘了，這男人向來一諾千金，雖然當時只是隨口找了個理由，讓單曉傑陪著演練一遍給她看，單曉傑自己都未必會當真，他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有言必諾。
除非單曉傑主動開口說不想學，不然他真的會教到他學會為止。
周湛表情依舊很淡：“有空再說。”
“好嘞。”得了應承，單曉傑便屁顛屁顛走開去做訓練準備活動了。
安然去一邊放包。
方輕輕悄咪咪扯了扯男人衣擺：“我也想學。”
周湛垂眸看了眼她手腕：“不行。”
“我又不怕痛。”方輕輕撇了撇嘴。
小姑娘仰著小臉，雙眸中帶著點期盼的光。
周湛頓了頓，還是狠下心：“換別的學吧。”
這丫頭會點跆拳道，普通情況自己應付得下來，奪槍術這東西基本用不上，就算學會了，她也沒空時時練，真有萬一碰上那等危險情況，一擊不成反倒更危險，沒必要白受這些累，不如將來教她點更有用的。
方輕輕：“……”
又是這種冷硬的陳述語調，簡直每天都要懷疑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了。
“我就想學這個。”
周湛同她對視數秒，語調終究軟下來，“換別的學，殺青後我再帶你去實彈射擊場？”
方輕輕眼睛亮了亮，可還是想掙紮一下：“不能都選嗎？”
周湛：“不能。”
方輕輕皺了皺臉：“好吧，那一言為定啊。”
周湛失笑：“一言為定。”
***
因為有周湛在，原本只打算待十幾天的霍大少決定全程跟組，所以許多具體細節動作和槍械運用問題都可以隨後在拍攝期間在慢慢訓練磨合。
上午霍益川教了眾人一些新東西，方輕輕依舊跟著周湛練狙擊步/槍，下午再統一一起覆習了一遍之前的動作，最後一天的訓練就早早結束了。
難得有一晚上休息時間，一結束訓練，眾人就興奮地一哄而散。
方輕輕正陪助理姐姐收拾東西，霍大少架著副茶色墨鏡，單手插袋晃悠悠地走了過來，低低咳了一聲。
“方老師今晚有空賞臉一起吃個飯嗎？咱們談談之前說的電影的事。”
方輕輕狐疑地瞄了旁邊某人一眼。
安然卻是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輕輕工作上的事，一般都是由經紀人負責打理，況且她出門吃飯不太方便，萬一被狗仔拍到了，可能會連累霍教練。”
話雖說得委婉好聽，但防備之心顯而易見。
霍益川差點沒被她氣笑。
旁邊那倆人正眉來眼去，這蠢丫頭還在這兒懷疑是他用心不良。
“找份工作還得先面試呢，我們總要看看方老師是不是合適這個角色再談後續吧？”霍大少嗤笑一聲，“而且有我跟我湛哥在，你與其擔心被拍，還不如擔心狗仔會不會被打呢？”
“周湛也跟去是吧？”助理姐姐瞬間就放松了下來，轉頭看向方輕輕，“你看呢？”
霍大少：“……”
他看上去就那麽不可靠嗎？？？
“去吧。”方輕輕忍笑，又看了面色淡然的周湛一眼，“然然你也一起去，吃完我們去逛逛。”
***
霍益川上次說霍屻那邊有新立項的電影不過是隨口胡謅。
可他能隨便忽悠方輕輕家那個傻助理，卻不能忽悠將來會成他嫂子的方輕輕本人。
所以這回是真的替方輕輕要了兩個角色。
“一部是宋辰導演的武俠新片，角色是黑店老板娘，二番女主；另一部是奚永導演的都市輕喜劇，一番女主。”霍益川翻開菜單，“你看更喜歡哪個？”
宋辰是圈內著名的一線大導，奚永雖沒獎項加成，但手握數十億票房。
這兩個導演的電影都是好餅中的大好餅，一般都是挑大花演，安然之前都沒敢替方輕輕畫，此刻聞言不由輕吸了一口氣，看向霍益川的眼神瞬間變得更懷疑了。
霍大少懶得理她：“宋導那個對演技要求高，要試鏡，後一個只要檔期合適就行。”
“黑店老板娘吧。”方輕輕想了想，“聽起來就很酷。”
霍大少：“……”
他家嫂子這愛好……emmmm……還挺特別。
“……行吧，回頭讓人跟你經紀人聯系。”霍益川擡起頭，“點個螃蟹怎麽樣？”
“好！”
“不行。”
說“好”的是方輕輕，同時說“不行”的是周湛和安然。
霍益川被自家隊長眼風一掃，立刻從善如流改口：“……螃蟹其實也沒什麽好吃的。”
方輕輕：“QAQ。”
不一會兒，菜上齊，方輕輕瞬間又原地滿血覆活。
這段時間運動量巨大，除了涼的東西，助理姐姐幾乎不怎麽攔著她多吃，所以一大桌子有半數以上都是她喜歡的菜。
正事早就兩三句聊完，席間霍益川就和周湛聊了起來，多是他說，周湛聽著，偶爾回應一兩句，大部分時間都在不著痕跡地給方輕輕轉桌子。
方輕輕一邊埋頭吃飯，一邊豎著耳朵光明正大地聽。
吃至一半，聽他們聊起部隊的事，方輕輕終於沒忍住，插嘴問道：“你湛哥這麽厲害，當年在部隊裏應該很受歡迎吧？”
霍益川談興正濃，順口接道：“那是當然呀，隔壁軍區軍長的女兒都追過我湛哥呢。”
“是嗎？”方輕輕筷子一擱，吃不下了。
小姑娘半垂下頭，嘴角微微垮下來。
周湛一時也不知該開心，還是該擔心了。
一旁掃過來的眼神透心涼，霍大少清咳一聲：“是啊，不過我湛哥理都沒理過她。”
方輕輕淡淡看了周湛一眼。
其實這男人沒人追，她才會覺得奇怪呢，但親耳聽見，終歸還是免不了有點酸。
她興致缺缺“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霍大少自知闖禍，摸了摸鼻子，正想轉移話題，恰好服務員敲了敲門。
飯店正在做活動，他們包廂點菜金額達到標準，所以服務員過來送了一小瓶老板娘自釀的玫瑰酒。
細口的玻璃瓶，顏色清透漂亮。
方輕輕註意力被轉開一點點，側頭看著助理姐姐眨了眨眼：“我能喝點嗎？明天上午我沒戲的。”
“不知道度數……”安然有點猶豫。
方輕輕酒量非常一般，度數太高的可不敢讓她碰。
自家隊長還在散發冷氣，霍大少忙獻了個殷勤。
“剛那服務員也沒說，我幫你們試試吧。”他說著倒了杯酒出來，淺紅色液體隨著他動作在杯中搖晃，酒香四溢，“度數挺低的。”
偏偏還有人不領情。
安然拿過酒瓶：“算了，我自己來吧。”
霍大少：“……”
安然抿了一口，口味確實清甜淺淡，這才朝方輕輕點了點頭。
等到她發現這酒後勁十足的時候，方輕輕已經一口氣喝掉了三四杯。
助理姐姐心頭一沈，忙拍了拍方輕輕的肩膀。
“輕輕。”她手指比了個二，“這是幾？”
方輕輕眨了眨眼：“二呀，然然你是不是傻了啊。”
安然放下心來，直接沒收了她的杯子。
方輕輕乖乖巧巧地坐在一邊，頭半垂著，沒發表任何抗議。
沒兩分鐘，助理姐姐就覺出點不對來了，這丫頭好像也太安靜了點吧，她正想側頭再看一眼，下一秒，凳子在地上摩擦的刺耳聲音忽然傳來。
旁邊小姑娘驀地站起身，視線環繞一圈，最近定在了始終話很少的男人身上。
她歪著腦袋打量了數眼：“周湛？”
小姑娘聲音軟軟的，十足的疑問語氣，像是在確認什麽似的，然後她身子搖晃兩下，徑直就往他身上歪倒過來。
周湛從她剛剛不說話開始，就一直在註意著，此刻忙朝她伸出手。
才剛將人帶進自己懷裏，兩只細細軟軟的胳膊就環了上來，周湛動作瞬間一僵。
“你回來了啊？”
小姑娘雙頰紅撲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聲音又綿又軟，還帶著點細微的沙沙的感覺，整個人坐不穩似的往下滑，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周湛眸色深了些許，扣在她腰上的手不由加了幾分力度，將人穩穩困在懷裏，不讓她胡亂動彈。
“嗯，我回來了。”
方輕輕小腦袋仰起來，臉湊近些許，然後眨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忽然小嘴一癟。
“你混蛋。”
看來是真的醉得不輕。
周湛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哄她：“嗯，我混蛋。”
“你是覆讀機嗎？”
小姑娘眉頭蹙起來，水汪汪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可惜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周湛失笑，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揉了揉她腦袋，給她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你笑什麽呀？”小姑娘離得太近，帶著酒香氣的鼻息撲打在他下巴位置，“我警告你啊，你不準再走。”
周湛驀地怔住。
下一瞬，懷裏的小姑娘忽然又嘴一癟，小腦袋整個埋進他懷裏，聲調弱下來。
“你別走。”
悶在胸口的緣故，聲音像是帶了點哭腔。
有那麽一瞬間，周湛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他當初走的時候，一直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方輕輕年紀太小，非常沒定性，喜歡的東西常常換，今天跟他說哪個動漫人物很有意思，明天可能就迷上了一款新游戲，他以為她過段時間說不定就會忘了他，喜歡上別的新鮮事物，甚至可能是別的什麽人。
回來她身邊後，種種跡象都顯示懷裏的小姑娘似乎還惦念他，以至於他一度被喜悅沖昏頭腦。
直至這一刻，才終於明白，他當初有多不舍，方輕輕就可能會有多難過。
他確實……挺混蛋的。
周湛低下頭親了親她發頂，聲音止不住發啞：“對不起。”
一旁蒙圈了半晌的助理姐姐終於反應過來，看了看抱在一起的那兩位，又轉頭看向霍益川：“他……他們……？”
“不容易啊。”霍益川笑得玩味，“您可終於發現了啊。”
懷裏的小醉鬼像是被摁了暫停鍵，忽然乖巧安靜下來。
周湛擡眸，淡聲道：“你們先回去吧。”
霍益川看了眼他懷裏的方輕輕，笑應了一聲：“行。”
他今天約這個飯局，本來就是想伺機把方輕輕這個蠢助理帶走，好讓周湛能跟方輕輕單獨相處一會兒，現在這樣，不過是殊途同歸。
一開始，他其實還挺不解的，周湛要什麽姑娘找不到，怎麽偏偏就看上了個小丫頭片子，這幾天下來，倒是明白了一點。
成年人總免不了要想得長遠一點，談個戀愛經常要權衡利弊小心試探，就像隔壁軍長那閨女當年想追他湛哥，還要端著個架子舍不得放。
方輕輕雖然還一團孩子氣，可滿腔心意毫無保留，心裏眼裏就只周湛一個人。
即便倆人現在還沒在一起，他都常常覺得自己像個巨大無比的電燈炮。
“不行。”助理姐姐勉強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輕輕喝醉了——”
霍益川打斷道：“你是不是瞎啊，看不出他們倆早就認識啊。”
安然默了片刻。
她跟方輕輕認識一年多，從來沒見過她這樣乖巧又脆弱的模樣。
方輕輕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裏，相貌都是最出挑的那一批，免不了會有人明裏暗裏獻殷勤，其中也不乏人品條件都不差的，她也從來沒見過方輕輕對誰另眼相看過。
近日被忽略的種種細節在腦中一晃而過，她忽然有種恍然大悟醍醐灌頂般的感覺。
“不行。”她思考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即便知道霍益川說得沒錯，可方輕輕此刻完全不清醒，她不可能放心留她一個人跟別的男人單獨相處。
霍益川簡直要無語：“你——”
“阿川。”周湛淡聲打斷他。
安然只見他一手穩穩抱住方輕輕，另一只手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抱歉這麽晚打擾您。”
“嗯，輕輕喝醉了，這會兒不方便帶她箱回酒店，她助理不放心我，麻煩您跟她說一聲。”
“好，謝謝。”
不知道那頭說了些什麽，周湛說完這句話，便徑直將手機遞了過來。
安然看清屏幕上那幾個字，心頭猛地一驚。
掛斷電話後，她整個人還有點懵。
周湛接過手機，神色一如往常淡然：“這通電話的事，麻煩你就當不知道行嗎？等時機合適了，我會親自和輕輕說。”
霍益川見她還發呆，看不下去，徑直扯住她腕子把人往外面拉，順手還扔了個車鑰匙給周湛。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湛哥你反正沒喝酒，等會兒開我的車吧。”
***
夜風吹了一路，到了酒店門口後，安然終於從接連震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她頓住腳步：“不行，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霍益川真是說不出的心累：“哎喲姑娘餵，您能別那麽死心眼嗎？”
“我不打擾他們，我就在外面等著。”安然說著就要往回走。
霍大少脾氣也上來了，直接把人往懷裏一帶，嗤笑一聲：“你不放心什麽啊，我湛哥要真想對你家那小丫頭片子做點什麽，用得著等到現在？”
助理姐姐著實沒料到這人能霸道成這樣，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半拉半抱地帶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
門外大堂西側，小宋瞅了瞅面沈如水的趙初瑤，忙又垂下頭作鵪鶉狀。
趙初瑤眉頭擰得死緊，半晌，終於道：“跟萬智說一聲，番位的事情讓他盡快看著辦吧。”
小宋楞了楞，遲疑道：“那您……不用顧忌霍教練了嗎？”
趙初瑤想起剛剛看到的場景，冷笑一聲：“我顧忌他做什麽，我姑姑不過是叫我過來看看，我現在倒是覺得挺不合適的。”
小宋抿了抿唇。
這位大小姐當初要是沒看中霍教練，肯定不可能答應過來的。
趙初瑤見她不說話，臉色更沈了幾分：“怎麽，你未必還覺得我要跌份到去跟方輕輕助理搶男人的地步嗎？”
“我……我沒有。”小宋忙辯解，“那……那您父親……”
趙初瑤眸色徹底冷下來：“他不是有個兒子嗎，讓他兒子給他聯姻去啊。”
頓了頓，她又厲色看了小宋一眼：“這事兒我姑姑還沒跟霍家那邊開口，你嘴巴最好緊一點。”
小宋死命點頭。
趙初瑤：“回去吧。”
小宋忙跟上去。
“既然……”她覷著趙初瑤臉色，想了想，還是又斟酌著道，“這電影這麽辛苦，您就沒必要受這個罪了吧。”
趙初瑤頓住腳步：“我這時候說不演，你覺得網友會怎麽看？”
這位大小姐不知道為什麽和方輕輕不和，反正搶人資源搶得光明正大毫不避諱，全娛樂圈都知道她倆有矛盾，這會兒要是走了，網友確實指不定要腦補出多少東西。
小宋抿緊唇，不接話了。
***
安然和霍益川剛一走，方輕輕就又開始耍酒瘋。
“熱。”小姑娘秀氣的眉頭蹙起來，一邊纏在他懷裏怎麽都不肯下去，一邊嘟囔著去扯自己的衣服。
她今天穿了件淺粉T恤，本就是敞領，這會兒隨手往下一扯，裏面蕾絲小邊就露了小半，再往下的位置線條起伏明顯，大片肌膚白得晃眼。
周湛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方輕輕。”他啞著嗓子，“你乖一點。”
大約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小姑娘擡頭看過來，眼睛眨呀眨的，又卷又長的睫毛蝶翅一樣撲閃，沒化妝的素白小臉上帶著點疑惑。
她眼尾原就微微上挑，此刻含了迷蒙水光，眼角泛紅，平添了幾分艷色。
“我哪裏不乖了？”聲音軟得像細沙，撓在胸口。
周湛閉了閉眼，直接將人又狠狠按進懷中，按鈴叫了服務員。
囑咐服務員幫忙去煮解酒湯，又調低了空調，方輕輕終於不再自己扯衣服，改在他脖頸處吹氣，邊吹邊小聲嘻嘻笑。
周湛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擡頭，咬牙問：“很好玩？”
方輕輕乖巧點頭，細長睫毛輕輕顫動，在他腿上蹭了蹭：“好玩。”
周湛差點沒被她氣笑：“好玩也不準再玩。”
“就玩。”小姑娘擡了擡下巴，挑釁的小模樣，“你咬我啊。”
周湛：“……”
他是真的想咬她。
不止想咬，還想做點別的。
周湛緊守著最後一點自制力，終於等來了服務員的解救湯。
然而方輕輕剛聞了下味道，就皺起小臉，抿緊了嘴，腦袋離得遠遠的，擺出了十成十的不配合狀。
“甜的。”周湛低聲哄她。
小姑娘鼻子也皺了皺，輕輕“哼”了一聲：“你當我傻啊。”
她是不傻。
可他要再讓她這麽鬧下去就是真傻了。
周湛單手制住又開始在他懷裏亂蹭的小姑娘，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而後捏住她下巴，親了上去。
方輕輕眼睛驀地睜大，唇也微微張開。
小姑娘唇軟軟的，唇齒間還帶著玫瑰酒香，周湛趁機將解酒湯一點點餵了過去。
方輕輕被迫咽下一大口解救湯，整張小臉完全皺了起來，掙紮著微微退開一點，水光迷蒙的眼睛瞪大了望著他。
周湛仍捏著她下巴，眸色暗得不像話。
僵持半秒，小姑娘忽然湊上來，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軟軟的小舌頭不經意舔過來，緊貼著他的唇，氣呼呼地控訴他。
“難喝。”
周湛：“……”
這丫頭真的就是來要他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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