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來了！”嚴肅對著屋裏坐在竈臺前的中年人說道。

“肅子？你回來了啊。”竈臺前的中年人站起來，朝他們走了過來。

人不高，很瘦，精神挺好，但走路的姿勢……袁淩心裏釋然，難怪嚴肅之前特別強調要買電梯房。

“叔，您好！我叫袁淩，嚴肅的朋友，今年過年要打擾您了。”在嚴肅開口介紹之前，袁淩搶了個先。

“小袁，你好你好，家裏多個人過年也熱鬧。”嚴爸操著不太熟練的普通話，“正好，馬上吃飯了。”

嚴爸沒有多問什麽，估計是嚴肅提前跟他打過招呼了。嘖，這人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實內心細膩得很。

“嗯，我們先去放行李，我的床您幫收拾了嗎？”嚴肅邊說邊帶袁淩往左邊的那間屋子走。

“早就收拾好了，被子都曬過了。”嚴爸笑著回答。

把包都放到床上，再到屋外水管下洗了手，兩人坐到桌前。

“來，來，今天先隨便喝一點，年三十我們仨再喝個痛快！”嚴爸已經倒上了三杯白酒。“沒什麽菜，小袁你隨意啊。”

“叔，您說哪裏話，我跟嚴肅關系鐵得很，才不會客氣呢。您啊，就把我當半個兒子吧！”袁淩舉起面前的杯子，“我敬您。”

半個兒子……嚴肅心裏呵呵一笑，我可不止想當你兄弟啊。

一頓飯吃完，嚴肅喝了一小杯白的，袁淩喝了兩小杯，而老爸，喝了三滿杯。

嚴肅把碗用盆裝了，搬到屋外水管下面洗。袁淩跟出來，蹲到他旁邊看著。

“這酒還挺烈的哈。”袁淩小聲的說，臉上有點泛紅。

“切，你原來就這麽點量啊？”

“怎麽可能！我又沒喝多。”

“臉都紅了。”

“紅了不代表醉了，謝謝。”

“……那你等著吧，年三十那天，我爸非把你灌醉不可。”

“醉了好，醉了可以借機撒酒瘋……”

“……”

嚴肅家很小，就一間客廳兼餐廳兼廚房，左右各一間臥室，廁所得從屋外繞到後面去上。

家具也簡單，除了電燈外，唯二的電器就是電視機和小冰箱。但東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條。

床是一米五的床，上面放著兩床被子。嚴肅把被子攤開來，摸了摸厚度，轉頭說，“要不把被子疊起來蓋吧，我們這比蘇城還冷。”

“行啊。”袁淩開始脫衣服。

“你還真不怕冷啊……”看著袁淩脫下外褲後露出的大白腿，嚴肅咽了下口水，“你帶秋褲了沒？”

“沒啊……你穿了？”袁淩已經鉆進被窩。

“嗯，今早特地穿上的，我們這邊冷，忘記提醒你了。”

“所以，你現在是，秋褲……男神？”袁淩的笑聲從被子裏傳來。

“操，穿秋褲怎麽了？秋褲能把我的大長腿完美凸顯出來。”嚴肅也脫了衣服準備上床。

“脫了睡吧。”袁淩盯著嚴肅那雙被秋褲緊緊包裹的長腿，以及兩腿之間明顯凸起的部位。

“哎……”嚴肅把秋褲脫了，鉆進被窩。

雙人床足夠兩人平躺著不會挨著對方。被子都是雙人被，夠寬。但兩人的距離並不太遠。嚴肅依舊能感受到袁淩身上的溫度，也聞得到他的獨有的氣息。那溫度和氣息讓他安心。

可能是早上起太早，可能是一路太奔波，也可能是這張床是他從小熟悉的，他很快就睡著了，還睡得很沈。

耳邊響起嚴肅輕微的鼾聲時，袁淩還沒睡著。可能是車上睡多了，可能是環境還比較陌生，也可能是剛才看到了嚴肅的大長腿和……他翻了個身，背對嚴肅，輕嘆了口氣。

昨晚什麽時候睡著的，袁淩記不清了，他只記得什麽時候醒的。

那會天剛蒙蒙亮，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拱在他頸窩裏，時不時動動，紮得他直癢癢……等他睜開眼一看，呵，公貓變刺猬了啊……

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眼，六點過五分。

袁淩雙手抱住那只討厭的刺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繼續睡。

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

“你是打算悶死我麽？”嚴肅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揉著眼睛問。

“……你自己鉆過來的，怪我？”袁淩搓了搓被壓麻的左胳膊。

“靠，我睡覺明明很老實的……”已經隱約想起什麽來的嚴肅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袁淩懶得再廢話，一巴掌甩在嚴肅屁股上，再一個高踢腿，把人給趕下了床。

等兩人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嚴爸已經把早飯重新熱好了。

小米粥，白饅頭，蘿蔔幹。

很樸素的早飯，袁淩吃得非常香，啃了兩個大白饅頭還不想停口。

“哎，哎，時候不早了，別吃那麽多，一會帶你去鎮上趕圩洗澡買年貨再順便吃午飯。”嚴肅說。

袁淩只好怏怏的把剛拿起的第三個饅頭放下。

“去把我們的換洗衣服收拾下，我去隔壁借電驢。”嚴肅繼續說。

“是，嚴大爺。”袁淩起身回屋。

嚴爸坐在竈臺前，邊抽煙邊回憶，肅子從小到大什麽時候跟人這麽要好過？

上午的陽光明晃晃的，照在身上暖烘烘，但被北風一吹，那點暖意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通往鎮上的小路修得筆直，延伸向遠處一眼望不到頭，路旁兩排整齊的白楊樹直挺站立，就差跟他們敬個禮。白楊樹後面，就是大片大片的麥田，早就被收割幹凈，只剩下枯黃的野草和零星的麥梗。

嚴肅縮著脖子，一手捂耳朵，一手扶車把，不時左右瞟一下，想把這些曾經很熟悉的風景統統掃進眼睛裏，刻在腦海中。

“好好騎車。”後座的袁淩把戴了手套的雙手捂到前面那人的耳朵上，說。

“你捂你自己的吧，我單手騎車就一個字，穩。”

“哦，老司機你好，我衣服有帽子。”說完袁淩手上加了點力。

嚴肅嘿嘿笑了幾聲，沒再說話。

大概二十分鐘後，兩人到達鎮上。

年味正濃。

對聯年畫、煙花炮竹、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仿真花、穿得花花綠綠的散裝糖、堆得跟小山似的水果箱……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走，嚴大爺帶你去感受鄉下的年味。”停好車，嚴肅拉上袁淩胳膊往人群裏鉆。

其實大部分年貨老爸都已經準備好，今天主要買點糖和菜。

行人來來往往，毫無秩序可言，嚴肅一直沒放開手，他怕一個不留神，袁淩就消失在人海中。

挑了個路邊人較少的攤子，稱上幾斤散裝糖和糕點，再轉到農貿市場裏買上豬肉牛肉土豆胡蘿蔔大白菜等，年貨基本就齊活了。

路過一家燒烤攤時，嚴肅停下了。

“老板，來四串烤面筋，多點辣。”說完他沖袁淩笑笑，“吃過嗎？”

“……我說沒吃過你信嗎？”

“不信。”

“靠，我真沒吃過。”

“真的？”

“假的。”

“操……”

“咦，嚴肅？”一位穿得很艷麗的女孩突然出現在燒烤攤前，正打量過來。

“馬莉？好久不久啊。”嚴肅扭頭看向她，幾秒之後，笑了起來。

“這麽巧啊！你也來趕圩來了。”叫馬莉的女孩笑得很奔放，“你現在在哪呢？”

“我在蘇城打工啊。”嚴肅繼續笑著說。

“哦……這位是？”馬莉看向嚴肅後面的袁淩。

“忘了介紹，我哥們袁淩，”嚴肅把袁淩往前帶了帶，“馬莉，我初中同桌。”

“你好啊帥哥，新年好！”馬莉主動打招呼，熱情洋溢。

“你好。”袁淩淡淡的回應。

“那……嚴肅，要不加個微信吧，方便聯系。”

“好啊。”

微信加好之後，面筋也烤好了，跟馬莉道了別，嚴肅拉上袁淩繼續往前走，完全沒註意身後馬莉一直追隨的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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