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昕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地面上的，只記得那天的風非常大，六月份的第一場雨。

就下在那天。

周以航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芮昕就站在屋檐下，她沒有進別墅裏面，外面的雨下得實在是厲害，她站在那兒沒有說話，而周以航坐在屋裏沙發上，他的臉色實在是很差。

他沒有讓芮昕離開，也不知道還會做些什麽，芮昕心底突然十分沒譜，甚至不知道給做些什麽。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突然間奔了過來，直接開到別墅門口，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打著雨傘，把一個女人從車上接下來。

芮昕擡起頭，看到了方涵漾。

“芮昕，下這麽大雨，咱們站在這裏？不進去嗎？”方涵漾走了過來，唇角帶著淺笑，可是那笑容中卻帶著一股子冷。

“你過來幹什麽？”芮昕問。

“我過來幹什麽，需要跟你報告嗎？”方涵漾看著她，“你沒有資格，連詢問我的資格都沒有。”

芮昕抿著嘴唇，眉頭蹙了一下。

打傘的保鏢退了下去，方涵漾整理一下衣服，她手中還拿著一個文件袋。

進別墅之前，方涵漾故意靠近芮昕，貼著她耳朵說：“芮昕，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激怒我，傷害身體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手法，我還有更多的方法呢。”

很不好的感覺。

芮昕看著方涵漾唇角的笑，覺得不對勁，她頓了一下，跟著方涵漾進了別墅，方涵漾也沒說什麽，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

“你怎麽過來了？”周以航擡起頭，他對於方涵漾的不請自來也有些反感。

方涵漾卻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她反而翹起了眉頭。

“雖然我被你踹了，可是我們好歹也是合作夥伴，來看望周總一下，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周總幹嘛一副‘煩透了’的樣子。難道是發生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被猜中心事的周以航，臉色愈發難看，他擡起眸子，眼神帶著明顯的疏遠，“談工作的話，明天去航蕤談，今天我沒有時間。”

“不是談工作。”方涵漾說。

“嗯？”

方涵漾擡起了眸子，往身後的芮昕身上看了一眼，輕輕笑了一聲，把手中的文件袋遞給了周以航。

她說：“正好芮昕也在這裏，我跟你談的也是關於芮昕的事情，不是工作，算是……私事吧。”

芮昕的事情？

周以航本來就煩躁和陰沈的心情，更加地差勁。

他盯著方涵漾，“方涵漾，合作夥伴不等於朋友，更不等於可以隨意幹涉別人的私事，我對你的文件沒有興趣。”

他把文件袋扔在了一邊。

芮昕往那文件袋上看了一眼，其實她現在的處境非常尷尬，她不應該在這裏的，可是周以航又不允許她離開，她生氣周以航的不信任，可是也沒有辦法把自己撇幹凈。

當年的事情，是命運的捉弄，可是當年離開M市回小城，她本可以告知周以航的。

要是她回家奔喪那天，告訴周以航，或許今天又是另外一番場景了。

可是年少的她，不願意被別人知道自己的家境，尤其是周以航，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有芮在軍這樣爹。

事情怎麽論對錯呢？

沒有辦法說清楚對錯。

“周以航。”方涵漾那邊卻沒有停下，“說什麽你我也是差點結婚的，你的私事我是不想要幹涉，可是總得讓我知道，我方涵漾輸給的女人，到底是怎麽一副模樣吧。”

方涵漾看了芮昕一眼，眼神帶著不屑。

她是有備而來的。

“你想要說什麽，直接說。”芮昕看著方涵漾道。

“沒想說什麽啊。”方涵漾反而打起了太極，“其實我已經清楚你的所有事情了，比起你的事情，我更好奇，以航要是看著這些，會怎麽樣呢？”

方涵漾撿起文件袋，掂了掂。

她轉頭看著周以航，“芮昕是你選擇的女人，你說你跟她是一樣的人，我實在是太好奇了，她到底是個怎麽樣的，於是就找了私家偵探，把芮昕從六年前離開你，到一年前出現你面前的所有事情，都調查了個遍兒，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她打開文件夾，取出一份資料放在周以航的面前。

“這是芮昕剛剛離開你的時候，她回了小城老家，兩個星期就嫁給了當地富豪薛睿。我的人問過當時他們的鄰居，芮昕離開你嫁人的時候，還挺開心，畢竟嫁了一個有錢人。”

一個小時之內，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芮昕覺得這個世界仿佛都瘋了。

她看著方涵漾，“是你搞得這一切對不對？”

方涵漾微翹著眉梢，仿佛聽不懂芮昕的話。

“你現在先別急著掙紮，這才哪兒到哪兒，還沒有完呢。”方涵漾笑了笑。

她又從手包裏拿出手機，摁了幾下，放在周以航的面前。

“這是我的人去小城發過來的視頻，裏面的人是芮昕的鄰居，回憶起當時的事情，還挺興奮的，說什麽看著芮昕長大的，能嫁得這麽好，真是開心。”方涵漾說著笑了起來。

她十分享受這個過程，她掃了芮昕一眼，又轉眸看著周以航。

周以航的眼神果然放在了那份文件上。

當年的事情，幾乎成了他的心結，就算他知道方涵漾是故意這樣做的，但他還是不可控制地看向了那段視頻。

視頻裏，年邁且土氣的老太太，笑得一臉燦爛。

口口聲聲說芮昕多麽多麽的懂事，結婚的時候多麽的開心，婚後的日子過得多麽的舒坦。

這一句句話，這一個個字，都像是刀尖一樣，紮在周以航的心裏。

如果剛剛芮在軍開口的時候，他的心只是動搖一下，還沒有對芮昕下死心，那麽這個時候，他的所有理智已經被銷毀，只剩下了悶在心裏的怒火。

不是那種立刻發出來的火氣，是那種因為太長時間的惦記，而結果依舊讓他失望，那種憋屈的怒火。

他努力了這麽多年，他創建航蕤，他所努力的一切，不就是當初那個簡單的心願。

那個想要芮昕過上好日子的心願。

而這一切，顯得是如此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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