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幾杯酒下肚，原先忐忑的心早已穩當。他時不時地看看錢麗曼，發現她略有消瘦，卻更成熟了，真想把她立刻摟在懷裏。又看看張瓊芳，這小妖女臉色微紅，仿佛抹了層淡淡的胭脂，象熟透了的水蜜桃，真想捧著啃上幾口。

兩女也不時地瞄他一眼，眼色中充滿著溫情。

陳家傑看芳芳跟葉知秋眉來眼去的，心中一團妒火熊熊燃燒。他自己給自己倒酒，也不敬別人，連喝三杯，頓時有些暈眩。

孫寶廷註意到葉知秋走神了，便說：“葉知秋，你那件案子打算什麽時候了決？老是這樣拖住了也不是個辦法。”

張敬軒也說：“是啊，葉知秋，案子不了清，總有些提心吊膽。你這樣今天扮闊少，明天扮乞丐，搞得我們都認不出來了。”

葉知秋點點頭說：“前些天忙糧食問題，接下來也幫薛老板擴大規模。現在這些事辦完了，我也是該解決這件事了。”

丁志誠笑著說：“葉知秋先人後己，這種胸懷佩服佩服。來，我和你喝一杯。”

葉知秋趕緊站起來碰了杯。陳家傑不明就裏，忙問什麽情況。

張敬軒見這裏沒有外人，便把葉知秋被人誣陷之事，從頭到尾詳述一遍。

陳家傑聽著，心想，這家夥原來是個逃犯，怪不得要裝神弄鬼的掩飾自己。

他看看葉知秋，又看看張瓊芳，臉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又聊了會兒，錢麗曼說是時間不早了，怕姑媽擔心，就先行告退。

張瓊芳忙說不用回去了，幹脆三人一同在這裏留宿。看情景陳家傑今晚要在她家過夜，到時媽媽又要她陪他聊天，所以提出這麽個要求。

張敬軒笑她是個野丫頭，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要她改天再來好了。張瓊芳臉色一沈，嘟起嘴下樓去了。

葉知秋跟錢麗曼並坐在黃包車上，晚風習習吹拂到身上，涼爽中已有幾絲寒意。葉知秋脫下外套，蓋在錢麗曼胸前，一手環住她的腰。

錢麗曼有些害羞，她環視四周，發覺路上行人並不多，且都在低頭趕路，於是放下心來，微微靠在葉知秋肩頭說：“你照顧人倒挺細心的，是不是習慣這樣了？”

葉知秋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動作，就被她看出端倪來，忙舉手說：“天地良心，我漂泊在外，能把自己照顧好，就算不錯了，哪會去照顧別人？”

錢麗曼側頭看他一下，笑了起來，說：“我隨口說說而已，你何必這麽緊張？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葉知秋很久沒有跟她在一起，一下子摸不清她的心思，不敢再接口下去了。便轉過話題說：“麗曼，你對那陳少爺了解嗎？這家夥太盛氣淩人了，芳芳怎麽會找這樣的男朋友？”他故意裝出初次遇到陳家傑的樣子。

錢麗曼說：“我也頭一回看到他，聽芳芳說，她父母在暑假期間幫她找的，象個拖油瓶一樣，煩都煩死了。不過他總算是芳芳的男朋友，以後你胸懷放大點了，不要他一般見識。像剛才那樣，兩個大男人吵吵鬧鬧的，有些不像話。”

說著，她想起剛才那場景，忍不住又笑起來。

葉知秋想，就因為他是芳芳的男朋友，我才跟他一般見識。難道他在挖我墻角，我還客客氣氣對他？讓他喝口茶，擦把汗，歇一歇，繼續幹！

他說：“麗曼，我已經夠大方的了，要不是他是芳芳的男朋友，我非把他丟到黃浦江不可。你沒聽他怎麽說嗎？‘送女朋友用這麽寒酸的黃包車，跟你這身穿著也不匹配，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們一程？’有他這麽說話的，真是氣死我了，有輛破車就了不起啊？”

“那你也別說他靠父母吃飯，有本事自己賣有輛啊！這話讓芳芳多尷尬呀！”錢麗曼搖著頭說。

葉知秋回想起剛才兩人叉著腰打口水仗的情景，不禁也笑了起來，說：“麗曼，這家夥太囂張了，他怎麽不考慮一下，你會不會尷尬？何況也沒見芳芳不高興，她不是在一旁笑得很開心嗎？”

錢麗曼白了他一眼，身子又靠過去些，順便把蓋著的衣服也給他披上點，說：“葉知秋，我覺得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你根本不會在意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現在怎麽也開始註重這些所謂面子上的事啦？人都是為自己而活的，何必在意別人的只言片語呢？當然，你如果真的喜歡那種車，我手頭上有些零花錢，差不多能買一輛，改天我給你送過來。”

葉知秋一楞，自己難道真的改變了？雖說自己是看不慣陳家傑，才跟他吵起來的，但在內心深處，自己似乎也渴望能有跟他相等的條件。

“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懷疑我在騙你？”錢麗曼半摟著他的肩膀說：“我跟你說，我現在應該有兩三千塊錢。平時我爹娘、我幾個哥哥都會寄給我錢，我姑父姑媽、表哥也經常給我。可吃穿不用我花錢，外出時的開銷都是我表嫂負責，這錢對我來講，似乎沒有什麽作用。要不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反正普通一點的車子，基本上能買下來。如果還不夠的話，我向我表哥拿一下。”

“哇，人家念書賠錢，你念書是掙錢啊！”葉知秋知道她誤會了，但聽著心裏十分高興，故作誇張地說：“不過麗曼，這車子不用買了。第一，我不會用你的錢。我是靠雙手吃飯的，而不是靠臉吃飯的，我可不希望別人說我吃軟飯。第二，我又不會開車，總不能在汽車前面按兩個木把手，拉著它走吧？”

錢麗曼‘咯咯’的笑起來，連黃包車夫也笑著說：“我看你這車也不用買，你這樣一拉，我們的生意都給你搶光了。”

葉知秋指指車夫的身影，附到錢麗曼的耳邊，悄聲說：“這人真壞，連我們的悄悄話他也要聽。”

錢麗曼感到耳邊熱乎乎的、癢癢的，臉不禁有些發燙，也悄聲說：“不會開可以學嘛，到時學會了就去買。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何必分你我呢？說心裏話，我也不希望你給芳芳的男朋友比下去。”

葉知秋大受感動，心裏愧疚不已。他說：“麗曼，我不會給他比下去的，我有錢。這趟生意我足足掙了一萬多，買輛汽車綽綽有餘。那些零花錢你自己留著花，如果花不了，到時候嫁給我，你把嫁妝買得豪華一些就行了。”

“你好不要臉，誰說要嫁給你？”錢麗曼的臉更燙了，聲音也變得更輕了。

葉知秋一把抱住她說：“你不嫁給我，是不是另外有小白臉了？”

“哪有的事？你不要瞎……”錢麗曼正解釋著，雙唇已被葉知秋緊緊吸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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