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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酒場如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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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秋長嘆一口氣,今天這頓飯實在不好吃。

等葉知秋回來,周亞楠不禁眼前一亮,這小夥子不但長得帥氣,還充滿著陽剛之氣,完全不象陳家傑這樣的奶油小生,跟薛繼敏十分般配。要是陳家傑也有這般精神,那芳芳就有福氣了。

丁志誠說:“葉知秋,看來你這趟去四川收獲很大嗎。不光運來這麽多糧食,還學了手絕活。”

葉知秋一楞,自己哪有什麽絕活,這丁大哥是否喝多了?王志強忙說:“葉知秋,你有什麽絕活,快使出來讓大家開開眼界。”

葉知秋搖搖頭說:“那是大哥在開玩笑,我哪有什麽絕活呀?”

丁志誠對苗淑益說:“夫人,這小子在耍滑頭,故意瞞著不說。我就揭揭他的老底。”

他站起來笑著說:“諸位,你們知道葉知秋去我家時是什麽樣子嗎?說出來你們也不信,他是一臉大胡子。剛才進來時卻變了個大黑臉,而現在又成了小白臉。你們說,他是不是把四川的變臉這手絕活學來了?”

大家哄堂大笑。

周亞楠心頭猛的一跳,她突然意識到什麽,朝女兒看去。張瓊芳正笑著,與她目光一接觸,頓時臉漲得通紅,不覺低下頭來。

周亞楠什麽都明白了,那天那個大胡子就是葉知秋。她看得出葉知秋跟薛繼敏很親熱,也聽張敬軒說過,還有一個姑娘跟葉知秋有來往。現在自己女兒竟然也喜歡他,天哪,這算什麽事呀?她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借口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菜,狼狽的離開酒席。

葉知秋和張瓊芳對視一下,心頭慌慌的,別是被看出什麽門道來。

張敬軒放一壺白酒在葉知秋身旁,說:“這是我朋友送的竹葉青,你嘗嘗口味如何?”

葉知秋心中有事,倒酒時心不在焉,等回過神來,快溢出來。本想久別重逢,一個一個敬酒,現在倒這麽多,只能打通莊了。

他端起酒杯說:“諸位,我借花獻佛,敬大家一杯。”

眾人都站起來,共飲一杯。

等酒過三巡,周亞楠才回來。她臉色已恢覆正常,笑著說:“家傑,葉知秋是客人,你主動點,多陪他喝幾杯。”

陳家傑對葉知秋和張瓊芳眉來眼去的,早就看不順眼。現在有未來的丈母娘撐腰,那是心花怒放。

他取來一只大杯倒滿,說:“葉知秋,周阿姨有令,我就陪你喝一杯。”

他的口氣甚為傲慢,葉知秋聽著很不快,連王志強也聽不下去。

他站起來說:“陳少爺,葉知秋敬你時喝的是白酒,你現在敬他,你卻喝葡萄酒,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陳家傑微笑著說:“王總工程師,葉知秋剛才就說喝白酒,這是他的愛好,就像我喝葡萄酒一般,這也是我的愛好。他敬我時,我挑我愛好的酒喝,我敬他,他也可以挑他愛好的酒喝。我絕對不會勉強他跟我一樣喝葡萄酒,就像他也沒勉強要我喝白酒,這有什麽說不過去的。”

他的言辭犀利,語句象繞口令似的,好像他喝葡萄酒,葉知秋喝白酒,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王志強沒有絲毫反駁的辦法,只得坐下來。

周亞楠拍拍手說:“家傑說的不錯,自己喜歡喝什麽就喝什麽。當然,如果葉知秋覺得白酒度數高吃不消,也可以喝葡萄酒。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葉知秋你自己掂量著。”

張敬軒不禁眉頭一皺,自己老婆什麽樣的人,他最清楚了。她喜歡跟自己搗亂、撒嬌,連女兒也完全學會了。不過她對外人始終是彬彬有禮,絕不讓人難堪。可現在對頭一回上門的葉知秋,為何要故意擠兌他呢?

葉知秋早已領教過陳家傑的口才,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本想意思意思喝一口,但就是看不慣他囂張的姿態,加上周亞楠護著他,更讓葉知秋心頭窩火。

他站起來說:“陳少爺,難得你看得起我。大家都是男子漢,不用計較白酒葡萄酒。這樣,我陪你喝三杯。”

他拿起酒瓶,也倒滿一大杯,仰頭就喝了下起,接著又倒滿再喝。就這樣,他一口氣把二斤裝的竹葉青全都喝完。

竹葉青雖然清冽醇厚,二斤下來,葉知秋已是滿臉通紅。

周亞楠冷笑一聲,心想,你腳踏幾只船我不管,但你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陳家傑略有尷尬,這一杯酒足足有半斤,三杯下來就是一斤半。雖說是葡萄酒,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挑戰。

他眼珠子一轉,笑著說:“葉知秋,你太豪爽了。我只敬你一杯,你卻自己喝三杯。既然你這麽喜歡喝,等會兒讓張叔叔送你幾瓶。”說著,他喝完一杯坐下來。

對於他這種耍無賴的行徑,眾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張瓊芳更是站出來打抱不平,她說:“陳少爺,人家三杯白酒都喝了。你敬他酒的人,卻只喝一杯葡萄酒,你好意思嗎?”

陳家傑微微一笑,說:“芳芳,我們是生意人,不是江湖漢子,凡事先謀而後動。我酒量有限,敬他一杯,我就喝一杯,哪裏不錯了?”

張敬軒搖搖頭說:“家傑,不是我勸偏架。葉知秋喝三杯白酒本身就吃虧了,何況他說喝三杯,你也沒有反對呀!”

周亞楠笑著說:“敬軒,葉知秋太直率了。家傑還來不及反對,他就把酒給喝了,這也怪不得家傑啊。”

張敬軒苦笑一下說:“葉知秋,先吃點菜壓壓酒。”

陳家傑有周亞楠的相助,心裏飄飄然的,瞥了葉知秋一眼,鼻子裏‘哼’的一聲。

葉知秋肺都氣炸了,他說:“周阿姨,是我不懂規矩,與陳少爺無關。既然來了,就要喝個痛快,不然也對不起你的一番心意。能否麻煩你再取瓶酒來?”

周亞楠見他臉色紅的可怕,不知再喝下去會不會出事。她遲疑一下,將心一橫,吩咐傭人再取酒來。

一瓶酒上來,葉知秋說:“陳少爺,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也不用倒杯中,直接對瓶吹。你一瓶葡萄酒,我一瓶白酒。”

薛繼敏怕葉知秋喝醉,想勸他幾句。可在這場合下,也不知說什麽好。

張敬軒看葉知秋一定要把場面挽回來,不好勸阻,只是說:“殺敵八百,自損三千哪!”

張瓊芳見老媽偏袒陳家傑,心裏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葉知秋的酒量,這一瓶下去只怕差不多了。而陳家傑絕對喝不了一瓶。

她咬咬牙說:“陳少爺,你若不敢喝就趁早說,別等人家喝完了再耍賴。”

陳家傑看葉知秋兩眼通紅,心裏有些發怵。原先已喝了大半瓶,再喝一瓶無論如何也頂不住。

他勉強笑了下說:“葉知秋,喝酒無非是為了高興,何必弄得這般劍拔弩張,傷感情的事我是不會做的。這酒我不喝了。”

周亞楠真想踹他一腳,光會耍嘴皮子,一點血氣方剛也沒有。人家已喝了二斤白酒,你還怕他幹嘛。

她慫恿說:“家傑,酒場如戰場,不喝就是懦弱的表現。只可醉不可退,拿出勇氣來,喝!”

張敬軒忍不住笑出來,這是他喝醉酒挨她數落時說的話,沒想到她居然用來勸人喝酒。

這酒席此時真的成了戰場,沖鋒陷陣的是葉知秋和陳家傑,幕後推手卻是周亞楠母女。兩人暗中較勁,誰也不讓誰,那麽倒黴的就是戰場上的炮灰。

一瓶白酒又下肚,葉知秋的臉由紅轉紫,由紫轉青,由青轉白,最後成了灰色,就像蒙上灰塵的樹葉,毫無生氣。

到此時,最好的酒跟劣酒都是一個樣。他覺得肚子成了一座煉鋼爐,酒水化成灼熱的鐵水,一個勁地向上翻湧,象是要噴濺而出。他緊閉著嘴巴,不讓留出一絲縫隙。

陳家傑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臉色慘白慘白,象是張浸透油的白紙。

張瓊芳趕緊泡了杯蜂蜜水給葉知秋,讓他喝下去解酒。

周亞楠有些惱怒地說:“你給家傑先喝,他向來文弱,喝不了這等急酒。”

張瓊芳笑嘻嘻地:“他有手有腳,自己不會去泡!再說了,他凡事先謀而後行,這點酒他是有把握才喝的。是不是,陳少爺?”

陳家傑急需要這杯蜂蜜水,卻又張不開口,生怕酒湧出來,連忙搖搖頭。

張瓊芳說:“媽,你看,他並不想喝。葉知秋,還是你喝吧。”

周亞楠一把奪過來,遞給陳家傑說:“家傑,還有點燙,你慢些喝。”

張瓊芳嘟著嘴,又去廚房泡蜂蜜水。

葉知秋已快頂不住了,但他強忍著,絕對不能在情敵面前敗下陣來。他索性盤腿在椅子上,練起俞老三教他的氣功吐納術。

這一招果然有用,幾個周天下來,心裏的惡心緩過來,臉上也有些血色。

陳家傑喝了幾口蜂蜜水,也有些好轉。他看到葉知秋這古怪的姿勢覺得奇怪,說:“你這是幹什麽?”

他嘴不敢張開,每個字象細小的顆粒從縫隙擠出去,聽起來怪怪的。

葉知秋跟他一樣的方式說:“解酒法。”

在座的眾人忍不住笑起來,喝醉酒的人的確很滑稽,比看戲精彩多了。

陳家傑兩眼有些朦朧,他頭腦卻很清醒,想著不能出醜,不能讓芳芳小看我。於是也學葉知秋的樣子,盤起腿來。

頭腦雖然清醒,手腳卻不聽使喚,一只腳已擱在椅子上,另一只腳怎麽也擡不起來。他心裏一急,俯身下去搬那只腳,突然一陣暈眩,一頭栽了下去。腦袋撞到桌沿,發出‘砰’的一聲。坐在他身邊的丁志誠眼明手快,一手拽住他的衣領,才沒溜到桌底下。

張瓊芳剛捧著蜂蜜水出來,看到陳家傑額頭上已是個大包,‘咯咯’地笑起來。

周亞楠白了她一腳,板著臉說:“你還有沒有家教?居然嘲笑別人!”

張瓊芳扮了個鬼臉,把水放到葉知秋面前,跑回自己的座位,捂著嘴直笑。

陳家傑心中一陣惱火,自己都這樣了你還笑。他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把腳擡了起來,使勁盤到屁股底下。不知是用勁過大還有什麽原因,結果身子往後一仰,連人帶椅摔倒在地上。象廟裏泥塑的神像倒下來似的,盤著腿翻滾了兩下,再也不能動彈。

眾人見狀,連忙七手八腳地把他擡到沙發上,又是擦熱水臉,又是灌蜂蜜水,總算能‘哼哼’幾聲,只是再也起不來身。

葉知秋看著這一幕,著實又解氣又搞笑,情緒有些波動,酒意又翻騰起來了。他知道再坐下去,就會出現天女散花。便按著桌面,踉蹌地向洗手間在走去。

張瓊芳和薛繼敏看在眼裏,有心想去扶一把。只是誰也不好意思,兩人對視一下,索性都幹坐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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