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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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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的梁溪天氣不算太好,褚時雨到星巴克的時候天空已經有些飄雨,他和票販子約的是上午九點半,褚時雨九點就到了,卻發現星巴克裏居然已經坐了很多人。

大部分都是年輕小姑娘,褚時雨很快明白過來這些女孩都是什麽身份,應該是今晚會去國際學校看閆亂表演的粉絲們。

女孩子們三三兩兩在票販子身後排著隊拿票,褚時雨也拿出手機對照票販子發給自己的特征,很快找到那個穿黃色上衣背黑色書包的人,他排到了一個脖子上掛著長焦相機的女孩身後,那女孩詫異地回頭看了褚時雨一眼,立刻拉過前面的女生一起看褚時雨,褚時雨被看得不大自在,他低了低頭,女孩們卻很不見外地和他說話了:“請問你也是來拿票的嗎?”

褚時雨朝女孩點了點頭。

“那你...也是為了看亂亂嗎?”女孩語氣有些激動,似乎是發現有難得的男性粉絲,而且是質量這麽高的男粉絲。

褚時雨看兩個女孩眨著星星眼快湊到自己跟前,一時間找不到很好的謊來撒,只能硬著頭皮再次點頭。

“哇,沒想到我們亂亂能吸到這麽好看的男粉。”兩個女孩莫名慈愛地看著褚時雨,褚時雨的臉色慢慢紅了,但他又沒辦法因為這種羞恥感離開,還得拿票。

“你有手幅嗎?還有頭戴?”前面那個女孩迅速拉開自己的書包,熱情地問褚時雨。

褚時雨紅著臉搖頭,想著這隊伍怎麽一直不動。

“我給你,我帶了好多!”那女孩唰唰從書包裏掏出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兩個女孩腦袋湊在一起挑挑揀揀:“把這個手幅給小哥哥吧!還有這個!”

等兩人再看向著實有些戰戰兢兢的褚時雨時,手裏已經拿了一堆他們口中的“手幅、熒光棒”之類的物品。

“這個是頭戴,按這個按鈕會發光的。”那女孩非常自來熟地把那有著兩個金色塑料貓耳朵的頭箍踮起腳給褚時雨戴上了,褚時雨楞楞的,女孩繼續把東西遞給他:“這是亂亂官方後援會的手幅,這是個站的手幅,倆不一樣;然後這是泡沫熒光棒,我們亂亂的應援色是金色,你知道的吧?”

女孩喋喋不休地跟褚時雨介紹,沒有褚時雨能插嘴或者拒絕的餘地,不一會兒褚時雨滿手也都是發著金光的各種應援物了。

“哎,要不要票了?”排在兩個女孩前面的人已經拿好票,票販子不耐煩地沖女孩喊了聲,倆女孩立刻回頭小跑到票販子跟前:“來了來了!”

褚時雨重重松了一口氣,把腦袋上的金色發箍拿了下來,這才看清每個貓耳朵上都寫了個“亂”字,那些手幅也是,有條手幅上寫的是:“我為你心亂如麻”。

褚時雨的心跳也莫名漏了一拍,仿佛著了這兩個小姑娘的魔,差點也被帶入那種對閆亂的極致癡狂之中。

拿完票的褚時雨又跑去了城南的花店,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跑去花店,大概是離校慶晚會開始還有一整個下午,他又沒什麽事,天飄著小雨,心情突然輕輕浮了起來,像受了滿城閆亂粉絲的催化。

那個花店是位姓葛的老爺爺開的,褚時雨剛到梁溪的時候租不起市中心的房子,於是租在了城南,結實了這位爺爺。

葛爺爺在梁溪市郊有幾十畝田,都種了花,每天淩晨梁溪的很多花店主理人都會來這裏批發,剩下的老爺爺便自己賣,大部分時候賣不了多少,他回家的時候就把剩下的花全都放在花店門口的桶裏,讓路人隨便拿。

今天褚時雨到的時候葛爺爺正在和隔壁理發店的一位大叔下象棋,看到褚時雨來很驚喜,不出三分鐘便將軍收棋,站起來招待褚時雨。

“小褚怎麽想起來我這裏買花?”葛爺爺把那些鮮花上罩著的塑料都扯開,將自己小小店鋪內所有的花都展示給褚時雨看。

“晚上要去看一個朋友的表演,正好想到您,就來拜訪一下。”褚時雨環顧了一下四周,擡頭問葛爺爺:“現在您每天能剩多少花?”

葛爺爺看向屋檐上不斷滴落的雨水和陰沈的天:“現在一天賣兩三束吧,不過批發生意很好,你別擔心我賺不到錢啊,再不濟我這棟樓還收著租呢。”

褚時雨:......從未擔心您這位梁溪土豪會賺不到錢,葛爺爺您想多了。

“葛爺爺您這兒有反季節的花嗎?”褚時雨找了一圈,找到自己想要包進花束的幾種花,但還有一種沒找到。

“什麽花?”葛爺爺抽著老煙戴著老花鏡問。

“杏花。”問完後褚時雨就覺得自己犯了蠢,怎麽可能有。

“杏花沒有。”葛爺爺擺了擺手:“再說咱這兒平日裏也不大種杏花,你要是問我有沒有反季節的另一種花,這倒是有的。”

“什麽花?”褚時雨好奇地看向葛爺爺,葛爺爺站起來:“我有個老朋友,他的園子裏一年四季都有桃花。”

褚時雨一怔,喃喃了句:“桃花?”

葛爺爺點頭:“恒溫園,他老伴最喜歡桃花,前幾年沒了,他把自己的農場改造成了恒溫園,一年開四次桃花,前兩天他還拍照給我看呢,離這兒不遠,你要不要?”

褚時雨慢了半拍才點頭,他說不準自己的花束裏需不需要放桃花,但這花的寓意又太好太暧昧太甜蜜,讓褚時雨有些猶豫。

“那走吧,別開你那車了,做我的三輪去,我載你。”葛爺爺幹脆利落地給自己放在門邊的電動三輪車拔了電,放了雨棚上去,讓褚時雨出來,拉好卷簾門,門口依舊放著一個年久的白色塑料桶,桶裏是好多嬌嫩欲滴的鮮花。

“阿德,我帶這小孩兒去拿個桃花,回來再殺你五盤。”葛爺爺坐上三輪車的駕駛座,沖老理發店裏頭喊,裏頭那位大叔沒理他,葛爺爺也不惱,油門一擰便帶著坐在三輪車筐裏的褚時雨朝老友的桃花園行去。

桃花園離葛爺爺的店真的很近,電動三輪開了不到一刻鐘便到了,那園子非常大,一眼望不到頭,高高的用玻璃罩住,像很多種了熱帶植物的植物園那樣。

“老孫呢,老孫在不在?”葛爺爺把車停在桃花園入口處,扯著嗓子沖裏頭喊,褚時雨下了車,內心還在震撼著,透過那些玻璃,他已經看到了連成片的粉白,像個桃花海洋,無邊無際。

“幹什麽啊。”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邊上路燈上裝的喇叭裏傳出來,響遍整個桃花園,還帶著回音。

“有個小孩兒要買桃花,你賣不賣阿?就一束花的量,給我來幾枝!”葛爺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位老友的怪癖,沖著喇叭喊,褚時雨也看向那喇叭,這才發現上面還裝了攝像頭,桃花園門口每個角落都裝了攝像頭。

“自己去剪。”那冷冷的蒼老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耐煩,然後“哢噠”一聲,似乎是關了喇叭。

葛爺爺從後面筐裏拿了剪刀出來,對褚時雨招招手:“走吧,去剪桃花。”

葛爺爺輕車熟路地輸入了桃花園大門的密碼,一進桃花園,一股桃花的香味撲鼻而來,褚時雨完完全全被震撼到走不動一步路,腳下是濕軟的泥土,眼前像連到天邊的粉色雲朵,他形容不了那種龐大繁盛的視覺沖擊,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望不到頭的桃花。

褚時雨心中有綿延起伏的情緒波動,像感動、像震驚、像某種思念和喜歡紛紛化成了粉白色的桃花,旖旎卻強勢地撲面而來。

而此刻的葛爺爺鉆進桃花林:“這株體面,哎好看好看!”“這束也還行吧,都結青桃了嗨......”

不一會兒,葛爺爺手裏已經抱了一大束飽滿豐盈的桃花枝走到褚時雨跟前:“怎麽樣?這麽多夠了嗎?”

褚時雨連忙點頭,這麽多已經可以直接做成一束花了,不需要別的再點綴。

“成,那咱走吧,我回去給你包。”葛爺爺雷厲風行,從帶褚時雨過來再到剪桃花再到回去剛花半小時。

葛爺爺拿的桃花超了標,給褚時雨紮了一整束還多出許多,褚時雨便一起帶走了,鼻尖縈繞著一車的桃花香驅車前往國際學校。

天色漸晚,雨勢漸大,國際學校門口車水馬龍,褚時雨把車停得很遠,抱著桃花撐著傘朝國際學校大門走。

“都排好隊啊,一個一個檢票!”褚時雨聽到門口的保安扯著嗓子對著一群又一群的小姑娘喊:“進去之後有志願者引導,你們直接去音樂廳找好位置坐,進去之後就別亂跑了!”

“知道了知道了!”“謝謝叔叔!”......女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回答,褚時雨排到了隊尾,排了將近十五分鐘的隊伍才到了檢票處,他把票遞到那保安跟前,保安用手裏的儀器掃了下褚時雨的票據二維碼,儀器突然發出“嘀嘀”的刺耳聲。

保安看了眼褚時雨:“你票假的,下一個。”

褚時雨遲鈍地看著保安,他被後面的人擠開,好幾秒後才回過神來,主動去問:“您再看一下,我這個是找人買的。”

那保安忙著維持秩序:“就是假的,好多小姑娘受騙了,一個個都哭著走了,你花了多少錢啊?趕緊報警吧,說不定人還能抓到。”

褚時雨站在一邊呆呆地看著眼前一個一個人被掃碼進去,雨水打在傘面上的聲音越來越大,他的靈魂像是被突然抽空,懷裏的桃花在黯淡天色下也失了鮮嫩,此刻的褚時雨特別不知所措。

下一步應該去報警,跟著警察把錢追回來嗎?那樣就看不到閆亂的演出了,桃花也會雕謝。

褚時雨在國際學校門口站了挺久的,他退到角落裏,目光越過國際學校的大門看裏面燈火通明,想閆亂此刻應該已經在排練、閆亂的粉絲們可能都已經進場,那白天給自己手幅的兩個女孩呢?是不是也都哭著走了?

就在褚時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的目光此時有些虛焦,沒看來電人是誰就接了電話。

“我給你留了票,你來不來?”閆亂的聲音硬邦邦地響起,夾雜著因為自信不足而衍生的威脅。

傘面上的雨聲更大了,褚時雨覺得自己抓著手機的手有些抖,身體裏很多不明的情緒一同化作酸澀湧到大腦裏、湧到眼部神經。

“我在門口,進不去......”十一月初的傍晚已經很涼了,褚時雨穿得不多,被冷風侵襲了很久,但就在閆亂開口的那一秒才覺得冷,才覺得有點難過。

然後聲音顫抖地回答閆亂,甚至有點在撒嬌、埋怨。

“我過來。”閆亂聽到褚時雨那樣可憐地說“在門口”的時候就瘋了,根本不想再追問他怎麽不告訴自己之類的屁話,扔了吉他拿了票就跑出了後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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