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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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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望著對面正毫無形象吃著牛肉面的墨規,小聲的對他說:“爸爸媽媽沒把姐姐帶回來。”

墨小龜停下筷子,擡頭看著我,做好傾聽的準備。

“我問他們為什麽,他們說我們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屬於這裏,也不屬於任何地方,把她留在那裏,也是好的。”我頓了一頓,繼續說:“我又問他們‘什麽叫我們不屬於任何地方?’爸爸對我說‘屬於我們的城我們回不去,不屬於我們的城留不久’。”

我一聳肩,兩手一攤,對墨規說:“至今為止我還沒理解這句話。”

墨規傻乎乎的一笑,對我說:“我也不懂,先吃飯吧。”

“就你那智商,我就沒指望你懂。”我就拿起筷子,開始進攻那碗誘人的牛肉面。

墨規這次吃的又比我快,哦不,不光這次,他每次吃的都比我快,我一直認為他吃飯追求的不是味覺上的體驗,完全就是為了吃飽,再好吃的東西讓他吃都是浪費,因為他根本嘗不出來好吃不好吃。

“你怎麽這麽慢?”他又開始催命似的催我。

“你以為誰吃飯都和你一樣,像幾百年沒吃過飯似的!”

“就是你太慢了!整天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兒似的!”

“我、我本來就是個娘們兒!”

“你快拉倒吧!你騙得了全世界騙得了我?”他又開始跟我貧,高深莫測的看著我,說:“我早就看透你了!”

“切”我懶得再搭理他,瞪了他一眼,繼續吃我的牛肉面。

在墨規無比嘈雜的催促中,我淡定自若的吃完了這碗牛肉面,這本事都是讓他練出來的。墨規在我吃完最後一口的時候,如釋重負的嚷道:“老板,結賬!”

老板笑呵呵的來到我們的飯桌前,對我們說:“兩碗牛肉面加肉,一共二十二。”

我無動於衷的看著墨小龜,他很自覺地掏出錢包,出錢請客,本來就是他要請我的。

“怎麽樣,我給你省錢了吧。”我邊和他往外走,邊得意洋洋的笑著對他說。

“省錢你還加肉!”

“切”我白他一眼。

“現在幹嘛?”墨規看著我。

我看了一眼表:“回學校吧。”

“回學校幹嘛?”

“困了,在寢室睡覺。”

“吃完了就睡,你是豬麽?”

“現在太陽這麽曬,不回寢室去哪?難不成頂著太陽在街上散步?”

墨規沈默了一會,停下步子,扭過身子,低頭看著我,對我說:“我就在你樓上的六班,要是你有什麽事就來找我。”

我擡著頭看著他,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他認真地時候眼神很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他挺好看的。

墨小龜看著發呆的我,一巴掌打倒了我的額頭,立即恢覆了常態,吵吵道:“老子給你說的話你都聽見了麽?”

“聽見了,聽見了。”其實我沒註意聽,但是又不想讓他發現我對著他犯花癡了,這能這麽敷衍過去。

“走吧,回學校。”他對我說。

“哦。”

到了學校,我和墨規就分開了。

我回到我的寢室,發現寢室就只有一個人,我的對頭,張美。她正在玩手機,看見我回來了,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給我打招呼:“你回來啦!”

“恩。”我含笑回答她。

“下午四點到班,我們一起吧。”

“好。”我就一頭栽倒了床上,準備睡覺。

“你家是本地的麽?”張美似乎沒看出我要擁抱周公的熱情。

“是,我從一出生就在這裏。”我也只好撐著眼皮回答。

“我不是,不過能在一個寢室,還真有緣。”

“是啊是啊,好有緣分。”我快困死了。

“你睡吧,三點半我叫你。”她終於看出了我的困意。

“好好好,謝謝啊。”我愉快的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預示著未來的夢。

我夢見我站在一座高高的城墻之上,俯覽一座古樸的城,城中街道很窄,鋪的都是青石磚,房子矮矮的,都是白墻青瓦,飛檐翹角,城外環繞著一條河,河岸種滿了柳樹,清風拂過,柳枝飄舞,時不時有幾片柳葉飄落,在河面泛起陣陣漣漪,這條護城河還從我所站的這座城墻上的城門穿過,將這座城從中分為東西城,東西城之間唯一聯通的只有一座白橋,我在夢中能清晰的看到白橋上的兩個灰字“夢橋”。

突然之間我又站到了那座橋上,看著從天空中散下來的太陽,很燦爛明媚,但是沒有溫度,陽光打在人身上很冷,很冷,我緊抱著自己的雙臂,不讓自己的體溫流失,我在橋的那端看到了一位身穿古時白裙的女子,她的皮膚白皙,眉如翠羽,唇不點而朱,可謂傾國傾城之容。

突然她對我笑了,不是友好的微笑,而是那種鄙夷的仇恨的笑,她的眼神無比的犀利,如刀似箭,似乎能把我刺穿,我的額頭開始滲出點點汗珠,我想跑,可是邁不開腿。她一步步的朝我逼近,我越來越害怕,可是我躲不掉,我在驚恐之中看著她走到我的面前,伸出白皙的手,一把扼住我的下顎,她的手很冰涼,死人般的冰涼,她直視我的眼,眼中似乎有萬年的玄冰,冷的嚇人,我不禁寒顫,想避開她的視線,可是不能,因為她緊緊地扼住我的下巴,突然她蒼涼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從我的額頭開始輕撫,再到眼睛,鼻子,嘴巴,我被她撫摸的每一個地方都冷的像是被凍上了一般,她微微啟唇,毫無感情的對我說:“你們業家的人,生的都好看。”

我害怕,眼淚不爭氣的留出來了,下巴被她掐的生疼,我逼著自己開口問她:“你到底是誰?這裏是哪?”

她不屑的一笑,道:“這座城是你業家永遠的債主,註定你要替你業家還債。”

“你個瘋子!快放開我!”我近乎崩潰。

她張口仰天大笑,笑的很暢快,是那種大仇將報的淋漓。忽然間她凝視著我,一字一句地說:“合家永不得歡,知己永不得真,攜手不得白首,孤獨千年。”

這個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然後我被她推入了萬丈深淵,深不見底,四周黑暗無光,只有逼人的寒氣,寒氣由皮膚滲入我的五臟六腑,冷得我痛苦萬分,想開口叫,但是叫不出來,所有想叫喊的力量都被堵在了嗓子裏、、、

“絕跡!絕跡!”一個清脆但是焦急的聲音在叫我。

我一下子從黑暗中擺脫出來,睜開眼睛,視線透過模糊的淚水看到了可愛的俏麗臉龐。

“絕跡,你是不是做惡夢了?嚇得臉都青白,還哭了。”

我大口喘著氣,擡手一摸自己的額頭,全是汗珠,我還沒從那個噩夢中回過神,張美繼續溫聲的對我說:“都是夢,都過去了,別怕了。”

我這才緩緩地起身,背後全是冷汗,我擡眼一看寢室的空調,果然開著,不禁感慨業界良心。

我又深呼吸幾口,對著張美說:“等我洗把臉。”

張美笑著回答我:“好!”

我和她到班時已經是三點五十五了,大部分的人都到齊了,整整齊齊的一排排坐下,因大家互相都不熟悉,所以班裏很安靜,當我和張美進班的一剎那,大家都齊刷刷的擡頭好奇的打量著新同學,張美一下子就把頭埋下了,我這個厚臉皮都被看的都那麽些許的羞澀,然後就和張美一道徑直的朝教室後排走去,心裏莫名的想起了墨小龜,要是有他在,說不定我就不會這麽尷尬陌生了。

我倆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也成為了這彼此陌生又因為命運的安排註定今後熟悉的一幫人裏的一員,時不時的打量一下身邊的環境,想象一下未來的情景。

正當我坐在班裏無所事事的時候,那個天生帶有冷幽默兼孤獨氣質的班主任進來了,我第一次看清他的全身形象-----估計有170的身高,中分短發油光可鑒,臉似圓盤,肥肥胖胖又圓圓,眼睛只瞇開一條縫,他的眼可真給臉盤子騰地兒,啤酒肚挺得高高的,一件白襯衫將他的突兀身材暴露的一覽無遺,牛仔短褲配皮鞋,混搭風,關鍵是他走路的時候竟然能輕飄飄的,十分悠哉,真好奇他是怎麽克服地球吸引力的!

他手裏拿著一大堆白單子“飄到了”講臺上。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你們的、、、”

“對不起,老師”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出現在門口這個高大帥氣的穿白襯衫的男學生打斷了。

同樣都是白襯衫,為什麽命運那麽不一樣?穿在他身上為什麽那麽好看?

班主任的那兩根短促又濃密的眉毛皺了一下,看著門口的人,說道:“又是你,進來吧,下次註意。”

我就看著門口的那個略微眼熟的人走到了我的身旁的位置,坐下,我認得他,他就是那個上午帥的差點讓我閃瞎眼的林琛。

他看見我,也有那麽一絲的驚訝,然後微微的朝我勾起嘴角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

“你又遲到了!”我撇撇嘴,搖搖頭表示同情。

估計他沒想到我會這麽招呼他,一楞神,十分意外的笑笑。

“笑什嗎?我說錯啦?”

“你沒有錯”他搖搖頭,看著我。

我一楞,還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被別人這麽看著,我一眼大一眼小,眉毛一高一低,十分疑惑的看著他說:“你誇我罵我?”

“哈哈,你這表情,絕了。”他想大笑,又不敢太張揚,只能強忍。

這有什麽好笑的?我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不是所有人都和墨規一樣能讓我收放自如,能讓我在他面前毫無顧忌,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按照對待墨規的方式對待他人,只能讓別人感覺我像個小醜。

我雙手一攤,一聳肩,對他說:“想笑就笑吧。”

“你叫什麽名字?”他突然問我。

“業絕跡。”

“不像個女孩的名字。”

“姑奶奶想叫什麽就叫什麽。”我脫口而出,但是在千分之一秒之後就後悔了,我發現我又習慣性的用對待墨小龜的方式對待他人,真是跟他接觸的時間太長了,我立即改口,“爸媽取得,我也沒辦法。”

“你開心就好。”他面帶微笑的對我說。

“估計你已經開始把我當小醜了吧。”我心裏這麽想,但是嘴上絕對不會說出來,我的回答是:“謝謝。”

班主任剛才的一番演講,我一個字沒聽見,只顧跟林琛講話了,現在他開始發手裏的那一沓白單子,要同學填寫,等發到我手上,我才發現那是一張比林琛的白襯衫還白的白紙!

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用這張白紙幹什麽,只好扭頭問另一旁的張美:“現在該幹嘛啦?這白紙有何用處?”

張美向我翻了個白眼,憤憤地說:“現在想起來我啦?!”

這話問得我一頭霧水,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驚奇的看著她,時不時的眨眨眼。

“剛跟帥哥調情的時候把我置之何地?”

跟帥哥調情!把她置之何地?這姑娘說話也有一絲出格啊!這我必須向她解釋清楚,證明我的人品:“我們認識,敘個舊!”好吧,我撒謊了,為了更好的向她強調出我不是一個重色輕友的人。

“嘻嘻,現在能告訴我該幹嘛了吧?”我滿臉媚笑的對著張美說。

“姑且信你一次!”張美半信半疑的看著我,指著白紙說:“寫一下對自己家庭的感受,想怎麽寫就怎麽寫,沒有限制,寫不出來畫出來也行。”

家庭,這個詞在姐姐走了之後好像就不屬於我了吧。現在的家對我來說不是家,更好的形容詞應該是“一座房子”,裏面沒有人關心我,沒人在乎我,。

正當我陷入對家庭深深的恐慌的時候,那旁的人突然戳了我一下:“這張白紙幹嘛用的?”林琛用他那修長的手指捏住白紙的一角,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非常想一掌打掉那張白紙,如果那時墨小龜的話,我一定會拿那張紙疊飛機,但是他不是,我只能本本分分平平靜靜的對他說道:“寫下自己對自己家庭的感受,寫不出來的話畫出來也行。”我嘆了口氣,說道:“幹嘛一開學就要寫自己的家庭。”

“應該是想從對家庭的感受而了解一下同學的性格吧,然後因材施教,班主任用心良苦啊。”林琛說道。

我沒再回他,不然又從我嘴裏蹦出什麽在他看來奇葩的話我也不清楚。

“什麽時候交?”他又問。

“不知道。”

“那你什麽時候交?”

“我就沒打算交。”我脫口而出,不帶一絲猶豫。

林琛楞了一下,估計沒想到我會在開學第一天將就拒絕完成班主任的第一份作業。我看著他,對他說:“反正我也不是什麽好學生,別這麽驚訝。”

我確實不是什麽好學生,初三的時候要不是墨小龜天天逼著我寫作業背書做練習,我才考不上高中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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