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觀看完了蔣珊珊提供的記憶影像，阿麗曼如此評價。

夏國神秘側自古以來就受到朝廷欽天監的管轄，晉朝更有不依國主則法事難立一說，可見傳統。

到了現代，府衙內閣直屬的特殊事物調查管理部門，即特事辦更是把國內神秘管控嚴密，天羅地網下，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迅疾如火，動若驚雷！

雖則前線執行者數量有限，畢竟要挑選契合詛咒之器的成員，又講究自願、背景和保密三要素，但後勤方面可沒有這樣麻煩，加上從天網系統升級而來的“天羅地網”系統，舉凡神秘側成員想要鬧什麽，便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可是，燈塔國不是這樣的，也不可能是這樣。

燈塔國無論怎麽宣稱自己是民主燈塔，希望之光，把某些傻子忽悠的一楞一楞的，實際上，作為一個財閥寡頭主導的國家，它的法律以及執行上都不可避免的存在漏洞。

這直接造成了裏世界的肆無忌憚。

所以，夏國及諸夏文化圈裏，涉及鬼怪、超凡等事物的概括叫作神秘側，而在西秦各州和燈塔國所在的瀛洲，卻被稱為裏世界。

神秘側只是現實的一側，而裏世界卻是具備某種程度獨立的另一個世界。

肆無忌憚如裏世界，全然不顧惜人命，動輒就是你死我活。

小到為了一句話，大到為了國家利益，如戴莉和蔣珊珊的情況只是一個縮影，於裏世界而言並不罕見。

或者說，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展菲菲是白鳶的繼母，兩者有著仇怨，讓阿麗曼不免為好友擔憂。也幸好她回國去了，夏國可不是這些不顧及法度的家夥可以撒野的地方。

至於謝新承，這個為愛遠走國外的父親，白鳶不在於，秦家也不缺這麽一個總裁。沒了謝總還有紅總和綠總，高級打工仔而已，如果不是為了向謝家示好，秦家也不會用這家夥。

阿麗曼放下了手上記憶組成的光霧：

展菲菲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其究竟有著怎樣的奇葩思想和邏輯，她也並沒有關註的心思。

不過最後的那個黑袍人讓她想到了之前某廠房擾人清夢的祭祀，其中幕後主使的“人”似乎就穿著相同款式和材質的黑袍子。

阿麗曼歪了歪頭，她記得對方似乎是被亞當帶走了吧？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或許能從那裏得到些情報。

只是這樣不是又和亞當碰上了？

此時書房的窗外已是夜幕深深，但因著小雪初晴，尚算明亮，橘黃的路燈每隔數米照亮了地面，和地面上的神誕日裝飾。

放下了光霧，阿麗曼隨即收拾書桌，她一個死靈君主過什麽神誕日？

“篤篤篤”位於書桌前的窗子外有連綿低矮的黑影活躍。

帶著倦意，少女擡頭望去，就看一片潔白的翅膀落在窗臺上——是幾只潔白的鴿子。

其中一只胖嘟嘟的肥鴿子兇狠的啄著邊上的同類，對方不甘示弱的一翅膀拍回來，狠狠的把這個肥仔掃下了狹小的窗臺。

“咕咕噠~”

聽不懂鳥語的阿麗曼想了想，打開了窗戶，仍由外面的冷氣撲進來。

幾只鳥兒也自來熟的鉆了進來避寒，其中一只還輕輕蹭了蹭她的手，啄著袖口和窗戶木框。

這是要讓她關窗？

可真是，成精了啊！

有些失笑，但剛剛得到有價值情報的阿麗曼心情不錯，也就順著這小家夥的意關上了窗戶，順帶拉上了窗簾，她要準備睡覺了。

“啪！”

一團潔白的影子突然打在窗戶上，變成了一只鴿子餅拍在窗玻璃上緩慢滑下。

是之前那是特別肥嘟嘟的，看著就讓人想起鴿子湯、紅燒鴿子、油炸鴿子的小鳥兒。

它生無可戀的盯著看不見裏面的窗簾：……

此處應有BGM：你拋棄了我，還一笑而過……

同一時刻，房間裏，撲閃著潔白的小翅膀，這幾只疑似成精了的鴿子蹭著阿麗曼的手，蹦蹦跳跳的靠近了她。

靠的近了，那潔白的翅膀和圓乎乎的豆豆眼就分外明顯，小鳥兒的喉嚨裏發出“咕咕咕”的聲音。真是純潔可愛的小天使，像是在乞食，又像是在咕囔著什麽小小的抱怨。

然而下一刻，漆黑明亮的豆豆眼裏倒映出了一抹明澈的光輝

——是亞當！

小鳥兒的眼睛裏沒有一點書房的樣子，完全都被他占據了。

阿麗曼馬上看到了這一幕，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身形微微不穩。

然後，一雙溫暖的手就扶住了少女的手臂，順勢環抱。

亞當從小鴿子豆豆眼的倒映裏走了出來，就像是一幅畫上的人生生變成了活人！

阿麗曼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他怎麽連門都不敲，這樣自己怎麽回答家裏沒人啊！

完了，都快被直接蠢哭了！她腦子裏都在想什麽，為什麽每次亞當出現自己都像是被下了降智光環一樣蠢？！

亞當顯然沒有和阿麗曼心有靈犀：“你都避了我多久了？我的阿麗爾——”

阿麗爾，阿麗曼後面的發音改作兒化音，是格羅瑞斯人類語言風俗在昵稱上常用的習慣，有著親昵的色彩。

青年語氣溫和，嘴角上揚，恍惚是當年瑞伊無奈的微笑，帶著縱容的無可奈何。

阿麗曼猛的一顫，指尖摩擦過手腕上水晶：

一如既往的帶著淡淡的溫暖，並沒有異常。

“我……我還沒想好。”她說著想一邊侍立在旁的蔣珊珊使了個眼色：快幫忙找借口攆人啊！

蔣珊珊很懂主人心意的……隱身遁了。

“呵。”亞當輕笑了一聲：你看，連你的下屬都明顯察覺到你的動搖的，阿麗爾，我的女孩，會什麽還要猶豫呢？

自從阿麗曼出院，沒過幾日，格威特堡事件後不知道去哪裏的亞當再一次出現。

同時，他也再一次告白求交往。

這一次，阿麗曼沒有直接拒絕。她的時間不多了，只有短短百年，便是壽命的盡頭。如今既然心動了，或許嘗試一段新的戀愛關系是個不錯的選擇。

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按照死後，化作死靈君主的阿麗曼來看，這麽點時間只是一次休息，一次實驗或者一場宴會，她有足夠漫長的時間可以耗費。

可作為有著七情六欲的活人，她只有這麽短短百年，沒一點都值得珍惜。

“阿麗爾，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麽，但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不是嗎？”亞當嘆息著說話，談不上甜言蜜語，按照正常人的思路甚至是悲觀的：“我們的靈魂可以活很久，很久，待到時間飛逝，身體的壽命走向終點，我們的意志依然延續。

可是我們的相處卻無法長久，當此世的壽命結束，這麽短短一瞬，如今的愛恨情仇都只會被我們背後的存在付之一笑。

只有這麽點時間，為什麽不珍惜呢？”

是啊，為什麽不珍惜當下呢？

親密的擁抱中傳遞著柔軟的溫度，阿麗曼動搖了。

那個猜想像是抓不住的細沙，越是握緊就越是流逝，模糊又無稽，她為什麽要因此質疑亞當，而不願意珍惜這樣美好的溫暖呢？

或許，亞當和瑞伊的相似只是因為他們都屬於光明教會也說不定。

這樣一想，她一個亡靈，而且還是高階亡靈，兩次戀愛都栽進教會的人手裏是不是哪裏有點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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