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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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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峋看著大熊給他發的消息,楞了兩秒,嘉寶鑫是當地最大、也是最有背景的一家娛樂場所,和他一樣在貧瘠的安慶路裏滾大的大熊不應該和那裏扯上關系。

溫峋心裏一緊。

他在工作間隙給大熊發:【明天去嘉寶鑫做什麽?】

熊爺:【期待吧?明天告訴你,記得帶銀行卡。】

吊人胃口。

溫峋懶得深究,他和經理請了明天的假,又問大熊:【阮廷回家了嗎?】

熊爺:【回了。】

溫峋:【今天和你們坐一桌的那個男人呢?】

熊爺:【哥,人家是土豪,開豪華跑車的那種,我懷疑這傻帽讓阮廷給騙了,一晚上消費了好幾萬。】

溫峋:【。】

既然阮廷已經回家了,他也不擔心了,認認真真上了一晚夜班。

阮廷第二天下班後直接回了自己的豪華別墅,在路上他給溫峋發了消息:【我今晚有事,會晚回去,不用等我吃飯。】

溫峋秒回:【好,恰巧我今晚也有事。】

回到家後,阮廷先在自己的巨型浴缸裏洗了個澡,挑了一件素色襯衫和高腰西褲,襯衫下擺紮進了褲子裏,搭配經典款式的漆皮牛津鞋,胸前褶花的花式紋理簡單樸素,大氣優雅,袖口的白金袖扣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發亮,他把平常散放下來的劉海梳上去用發膠固定,讓後頸沾染上自己鐘愛的香水味道,出門前披了手工師傅為自己度身定制、剪裁完美、微帶英倫氣息的灰色長款風衣,衣長遮過了小腿,拉得身影頎長。

他在鏡子裏看自己,這樣的自己仿佛已經很陌生了。

阮廷開了一輛自己不常開的拉風小跑,戴上墨鏡,奔向目的地,今夜是以阮總的身份公開見人,他總不能穿著溫峋的衣服去,表示換了一身裝扮後,阮廷有種靈魂歸位的感覺,他不禁打開車內的廣播感慨自己被溫峋毒害太深。

嘉寶鑫的停車場裏名車雲集,阮廷下車後有專人把他帶了進去,權利和名望的娛樂場,地板上的瓷磚明亮的像鏡子,寬敞冗長的走廊上鋪著柔軟的地毯,兩旁精美繁雜的燈飾發出橙黃的光亮,進了包間,純黑香木桌上擺著紅葡萄酒和黑巧克力慕斯,以及幾瓶稀有高級的烈酒,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阮廷推開門走進去的瞬間,屋裏好幾個人發現了他,停下了手裏做的事情,門口的冷藍光打到阮廷臉上,莫名將他的輪廓描摹的更加立體,周俊辰第一個看見阮廷,朝阮廷笑了笑。

在有顏的人裏,阮廷算有錢的,在有錢的人眼裏,阮廷算有顏的,在他的假協議脫單官宣前,百年一遇吊打大部分男人的黃金單身漢絕非浪得虛名。

阮廷客氣得體地周俊辰點了一下頭,卻並未朝他走去,而是走向了自己的好朋友李立。

李立前幾天剛在游輪上過完生日,今日穿了一件花裏胡哨的圓領衫,看見阮廷相當意外。

都是被他擾人耳目的傳言騙了。

阮廷走過去之後,兩人打了個招呼,他脫下外套,一群有共同話題的人很快聊了起來。

嘉寶鑫奢華的大廳裏,溫峋把大熊圍在待客沙發上,用幾乎恐嚇的語氣問他:“你找我來這裏究竟為了什麽?”

老子為了你請了一晚上的假損失了多少小錢錢,結果你支支吾吾半天不說實話擱誰身上誰都炸。

大熊埋下了頭:“我來見網友。”

溫峋:“……”

溫峋冷靜了片刻,陰沈著臉問大熊:“你網友呢?”

大熊:“現在正忙,一會兒她過來。”

溫峋:“你為什麽借錢?”

大熊:“我網友問我借錢。”

溫峋簡直想把熊孩子提起來吊打一頓。

溫峋:“你連她的面都沒有見過,你就給她借錢,萬一是騙子怎麽辦?”

大熊:“不可能吧,長得那麽美麗的女孩子一般很善良。”

溫峋:“。”

他放棄了和大熊的交流,在他們截然不同的心境裏,大熊認定自己是網戀奔現的前兆,盡管他根本沒戀,只是天天陪著聊騷,溫峋則出於旁人的理智覺得自己的傻兄弟可能被人騙了。

大熊睨著溫峋凍得結冰的臉色,開導他:“我今天不是把你帶過來一起見她了嗎,你見了她一定會發現她很好的,活潑開朗善解人意,只是手裏急需用錢,需要你的愛心關懷。”

溫峋懶得搭理大熊,也懶得浪費口舌,他打開手機裏的解壓神器——開心消消樂,開始專註註意力玩游戲。

大熊時刻刷著手機,他漂亮的未來女朋友終於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我在二樓樓梯口,你來找我,我時間不多。】

他興奮地“啊”了一聲,帶著溫峋飛奔沖向二樓,到了樓梯口,果然有一個身穿工作服的女孩子在等人。

那妹子看見大熊後說了個暗號:“天王蓋地虎。”

大熊興奮接道:“熊哥二米八!薇薇是你嗎薇薇!”

妹子看著沒有美顏相機濾鏡的大熊擠出了一個笑容。

幸好她原本沒抱多大期望。

周薇比想象中要清艷脫俗楚楚動人,大熊看傻了,一時間想沖上去和自己網聊了一個多月的美女索個擁抱,不過清醒理智壓制了他的花花心思,他只是癡癡朝對方望著。

大熊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多少個深夜陪聊的夜晚和宅男無聊的白天,他都是靠一個想象中的人和在暗搓搓的期待中度過的。

對孤獨的他來說,周薇是一個很好的人,起碼她肯陪自己聊天。

周薇看著傻笑的大熊,往遠迅速朝走廊裏看了一眼,問大熊:“錢帶了嗎?”

“帶了。”大熊樂呵呵地說,“峋哥,過來~”

溫峋和周薇的氣場不太合,兩個人都戒備而謹慎地看著對方,溫峋開口問她:“你在這裏工作嗎?”

不知為何,周薇有點怕溫峋,她低聲應了一聲。

“借條有嗎?”溫峋又問。

周薇轉頭去看大熊:“還要寫借條嗎?”

“不寫也行。”大熊看著周薇癡癡地笑著,餘光掃到溫峋飄雪的臉後又改了口風,“寫一下是最好。”

周薇的臉色擰巴了起來,溫峋饒有耐心地看著她,雙方僵持時陳傑從包廂裏走了出來,周俊辰今天看見阮廷後心不在焉了一晚上,把他這個死黨都拋在了腦後,他看見了周薇單薄的身影,走向了樓梯口。

“周薇,他倆是誰?”陳傑看著溫峋和大熊問道,他總覺得溫峋略微眼熟,仿佛在哪裏見過。

“你是誰啊?”大熊看見陳傑,預感來者不善,率先懟了回去。

陳傑邪魅一笑:“我是她現在的男朋友啊。”

大熊一聽傻住了,話都沒說沖上去就是幹,陳傑先前學過跆拳道,加上反應靈敏,不僅阻擋了大熊,還回了一拳。

大熊作為男人的自尊心被瞬間引爆,愈發毫不顧忌的沖了上去,陳傑感受到了他的不管不顧,慌亂之中往後退,退到了周薇的酒車旁。

你來我往交手了兩下,大熊占了下風,正當溫峋走過去拉架的時候,大熊拿起酒車上的一瓶酒為自己壯膽,他沒想真砸人,只想嚇唬嚇唬人,誰知被對方嚇唬住了。

陳傑冷冷地警告他:“這是我買的酒,一瓶三萬多,你可要想清楚了。”

大熊心裏顫了一顫,質疑了陳傑說話的真實性,“老子聽你在這裏放屁,砸的就是你的酒!”

說完,他哐的一聲,把酒砸地上了,跟上頭了一樣。

周薇睜大了眼睛,在一旁看傻了似的提醒:“他說的是真的。”

大熊臉上的表情緩緩凝固。

瞬間嚇得魂兒都飛了的他無助地看向溫峋。

“周薇,這種二楞子究竟是誰啊?”陳傑稍微體會到了一點快感,問眼前臉色煞白的女人。

“我們不熟,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周薇謹慎地答。

陳傑對此不是特別在意,周薇不是他的正宮,他自己都是出來玩的,兩個人好也不會好多長時間,各取所需罷了,於是他對大熊說:“既然如此,賠錢吧。”

大熊如遭當頭一棒,三萬多一瓶的酒,他拿什麽賠?

“我……我沒錢,要不你打我一頓吧。”

陳傑沖著周薇笑了笑,那表情似欲語還休,耐人尋味。

他今天心情好,見了許多老朋友新朋友,三萬多的酒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某些愛逞能的人貌似是真拿不出錢來,賠款賠上幾年黃花菜都涼了,但他看大熊的嘴臉又不想輕易放過他,於是一個鬼主意躍然心頭。

“爺今天心情好,事情可以就這麽算了,但我的酒不能白砸,這樣吧,今天我和我的朋友們聚會,你進去喝上十瓶酒,當為我們助興,這事兒就算了了。”

陳傑話說得輕松,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溫峋站到了大熊身前,臉上緊繃,眼裏的光冷冷的。

陳傑一看,調侃道:“幹嘛這樣看我,你替他喝也行啊。”

大熊悄悄地拉了拉溫峋的衣角,聲音抖得跟倒豆子聲一樣,“打殘我都賠不起,我去喝十瓶酒了,哥你一會兒把我帶回家。”

陳傑在原地哼著歌,對大熊的認慫不感到意外。

“我替他喝。”

溫峋徹底站到了大熊面前,無所謂的朝陳傑一擡手,示意他帶路。

陳傑勾了勾唇,轉身往前走去。

“哥……”大熊帶了哭腔。

溫峋此刻懶得和他多說話:“你靠譜點,一會兒送我回家。”

溫峋跟在陳傑後面往裏走,大熊則在溫峋後面亦步亦趨。

花花公子陳傑率先進了包廂,在燈光下打了個響指,吸引了全場先生女士的註意力。

“哥哥妹妹們玩累了沒,我請人給大家做個表演助興怎麽樣?”

口哨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李立跟著拍手起哄,阮廷好久沒接觸過這樣的局,周俊辰不知什麽時候又湊到了他身邊,站在他面前和旁邊的人談笑自若,音響離他很近,音浪排山倒海般敲震著耳膜,阮廷扶著腦袋,打了個哈欠。

“好,那接下來我請某位先生喝光桌上的十瓶酒。”陳傑瀟灑轉身拉開了包廂門,面容冷峻、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進來。

“喲,是個酷蓋!”李立給阮廷播報。

阮廷手指敲著水杯,他閑適地倚靠在沙發上半瞇著眼,來找他喝酒的人大部分被周俊辰截了去,他透過虛浮的光線不以為意往門邊瞟了一眼,視線立刻凍住了。

溫峋一句話都沒有說,燈光下他的臉像雕塑般精美深刻,他找了一個幹凈杯子,幹脆利落地往杯裏倒起了酒。

阮廷放下自己翹著的二郎腿,黑色鞋尖輕輕落地,他把酒杯放到方桌上,繼續透過人群望了過去。

光線縹緲,溫峋仰頭喝了一杯,喉結微微滑動,整個人仿佛只有最外面簡單線條組成的輪廓一般。

他倒一杯,喝一杯,循環往覆,麥黃色的液體從嘴角流下,順著光滑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一路向下,湧到看不見的地方,與此同時,大熊在後面幹瞪眼看得著急,卻也無能為力。

“可以啊,這哥挺能喝。”李立抓起酒杯喝了一口,包廂裏氣氛熱了起來,獵奇的目光都集中到閉眼灌酒的無名氏身上。

五彩燈光穿梭交替,仿佛給那個年輕男人戴上了神秘搖曳的面紗,他的臉忽明忽暗,音箱裏忽然放出了浪漫的輕音樂,輕柔緩慢。

耳旁是喧雜的吵鬧聲,不絕於耳,周俊辰低頭看著阮廷,五彩的燈光不時撞在他臉上,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年輕男人,面色凝重,靈魂宛若游離到了那一杯杯酒裏。

溫峋已經數不清自己喝了幾瓶酒了。

酒精沖撞著大腦,燃燒著胃臟,麻痹著神經,一杯杯滾燙的酒下肚,胃裏的空間壓縮至無,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腦子裏也像溢滿了酒,上下都脹的讓他想吐。

溫峋差點吐了出來。

他用手堵住了嘴,朝後仰頭順了口氣,陳傑在他耳旁吹了聲口哨,溫峋握著酒瓶,手上青筋暴起,又開了一瓶。

又一瓶酒被他喝完了,當他重心不穩地想繼續開的時候,視線中出現角落裏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個身高與他相仿的男人緩緩向他走來,長腿西褲收住了他緊瘦的腰身,頭發像是抹了發膠,梳的鋥光瓦亮,看不清是哪家的貴公子。

他的身影隨著輕緩的音樂逐漸向他逼近,溫峋已經醉的失去了大半意識,他只看到一雙筋骨白皙的手接過了他手裏的酒杯,設計冷感、鑲鉆的袖扣晃了他的眼。

“別喝了。”低沈不悅的聲音像啞雷一樣炸開了。

周遭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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