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因為是守夜，也沒什麽人有聊天的興致。程晧然成了在場的唯一的小輩。

他又不好抱著手機玩兒。這樣媽媽肯定會說他的。再者，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玩兒手機，他實在是有點兒不太好意思。他只得微瞇著眼睛發呆。

一看見奶奶的巨幅照片，他心裏便是一陣發酸。

這些來吃飯的人，來吊唁的人，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為奶奶感到難過的呢？

又有誰，會是像自己一樣難過的呢？

一想起這些，他便覺得，心口又堵了一團棉花。就連媽媽和爸爸，也未必會有這樣的難過吧！

爸爸向來寡言少語，自從自己回來之後，倒沒正經的跟自己講過什麽話。倒是媽媽，在自己跟前跑前跑後的。

這個時候，爸爸似乎也不太高興。總之，一張臉上，看不到多少喜色。

靈堂裏似乎蚊蟲不少。他感覺左臉上似乎有蚊子。繃著臉，把蚊子扇走之後，問媽媽要了花露水，拍了點在手上和脖子上，然後又繼續做著發呆。

夜漸漸深了。靈堂裏似乎有一些涼。他禁不住打了個噴嚏。程媽媽見狀，立刻去屋裏找了件外套來，遞給了程晧然。

程晧然接過之後，便穿上了。

不知不覺，已經四點多了。大約五點的時候，棺槨便會被“大力金剛”們擡走，然後安葬。大家的精神頭稍稍起來了些，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程晧然很自覺地挪了挪椅子，想要退出去。

結果，姑姑忽然說道：“前兩天聽說皓哥兒談了女朋友？是哪兒的姑娘呀？”

程媽媽聽了，立刻望著程晧然。仿佛是姑嫂兩人之間的默契一般，程媽媽又對著小姑笑了笑。

程晧然有幾分羞臊。姑姑當著這麽多人問自己，也太讓人措手不及了。

他小聲道：“也是宜城的。”

姑姑立刻又問有沒有照片。

程晧然無奈，只得把手機相冊點開，點出來一張阿雅的照片，一面心裏打著小鼓，一面將手機遞給了姑姑。

姑姑看了看，笑道：“一看就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皓哥兒眼光不錯。”

說著，便將手機遞給了程媽媽。程媽媽看了看，沒有發表意見。

一眾親友見狀，便都笑嘻嘻地要看。程媽媽便將手機遞了出去。就連程爸爸，也看了好一會兒。當然，也沒發表任何意見。

姑姑笑道:“啥時候領回來給咱們看看？光看照片有什麽意思？！”

程晧然聽了，臉色發紅。耳根都開始發紅了，沒有接話。

程媽媽見兒子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笑道：“著什麽急哩！皓哥兒有分寸的，到了時候就帶回家了唄！”

正說著，有人喊著：“八大金剛到了！”

程媽媽一行人立刻起身去迎八大金剛。

這所謂的八大金剛，就是擡棺的八位身強力壯的中年男子。他們負責一路將棺木擡高安葬的地方。

且說遞煙的遞煙，倒茶的倒茶，到沒有程晧然什麽事兒。

程晧然心裏還有幾分竊喜，正是他們的到來，緩解了自己緊張的心情和尷尬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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