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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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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先生, 手術室已經準備好咯, 醫生說半小時後帶你過去。”

漂亮的護士敲敲門出聲道。

溫之恒點點頭, 對她報以一個溫柔的笑:“我知道了,謝謝瑪利亞小姐。”

溫蕊笑看著小護士紅著臉語無倫次的樣子, 無奈地搖搖頭:“你呀……”

“我怎麽了?”溫之恒鎮定自若地翻開一個文件夾。

“好了,別看了。”溫蕊幫他把文件夾合上:“你別太緊張了。”

溫之恒梗著脖子說道:“誰說我緊張了?”

“還不知道你?只有緊張的時候才會對其他人笑!還有,剛才那個資料都拿反了!”

溫之恒洩氣地把文件夾丟到一邊:“誰緊張了?只不過是這病號服勒得我不舒服罷了!”

“小恒。”溫蕊緊緊地抱住他:“放心,一定會沒事的,等你出來的時候,就會有一個很健康的身體,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再也不用擔心了。”

溫之恒身體有些僵硬, 好半晌才伸出手臂回抱她:“真的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嗎?”

也不知道是問溫蕊,還是問自己,不過他沒有等溫蕊回答, 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小蕊, 你會等著我對嗎?會一直陪著我對嗎?”

“對!”溫蕊的回答得有些慢, 卻格外地堅定。

終於, 溫之恒被護士們推進了手術室裏,從病房去到手術室的路上,他一直拽著溫蕊的手, 到了門口才不得不松開,手心上是一層密密的汗,還是不小心洩露了他的緊張。

在手術室門外, 溫蕊坐在長椅中看著“手術中”那三個亮著的字發呆。

溫馨已經去世兩個月了,她走得很安詳,沒有一絲痛苦,甚至最後嘴角還帶著微笑,離開的時候,她應該是帶著幸福走的吧?

這件事對於溫之恒的打擊很大,在公司接到溫蕊打來的電話後,就直接因為心臟驟停暈倒在地,送到醫院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地搶救,直到四天以後才蘇醒,只來得及參加溫馨的葬禮。

按照溫馨之前的遺願,她的葬禮辦得很簡單,公司裏的幾個元老,兩個孩子,還有一個牧師。

溫之恒強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和溫蕊一起出現在葬禮上,有好幾次差點沒撐過去,與之相反地是溫蕊,她雖然臉上帶著哀傷,但卻鎮定地接待客人,照顧弟弟,幾個股東在角落裏悄悄說,看,果然不是自己身邊帶大的孩子,所以沒有太多的感情,不過可惜了溫總,他這麽多年勞心費力地為了公司,最後還要落得個和別人平分的下場。

他們說的平分,是溫馨的所有遺產,包括溫倫集團的股份以及擁有的動產不動產,有些人為溫之恒不值,畢竟溫馨這大片的江山有很大一部分也是溫之恒幫她打下的,怎麽突然就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黃毛丫頭給分了一半去。而另一些人是等著看好戲,那溫總經理雖然精明能幹,但卻是個病秧子,指不定哪一天就沒了,這天大的餡兒餅還不知道落在誰的嘴裏。

不過溫之恒巴不得把溫馨留下的所有都給溫蕊,甚至立下了遺囑,只是這遺囑還沒寫完,就被溫蕊撕得稀碎了。

找到匹配的心臟算是給了溫蕊驚喜,不過溫之恒卻很淡然,甚至不想冒險,經不住自己的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他才終於答應上手術臺。

現在,只能站在手術室門前祈禱了。

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了一個白色的信封,這是她在整理溫馨遺物的時候無意中找到的,上邊是溫馨幹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女兒親啟。

字如其人,這人的字體一點都沒有女孩子的娟秀,反而是男人的霸氣蒼勁,而且這還是她第一次叫自己女兒。

小蕊:

見字如面,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也許已經不在了,因為我會把它藏得很好。

從小的時候,我便很會藏東西,家裏就我一個孩子,所以父母希望我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對我管教很嚴,衣食住行都得得體,所以我便偷偷把一些他們不喜歡的零食,玩具藏起來,他們走了再拿出來,這也是我不懂事的童年最大的樂趣了。

後來長大些,家裏開始給我找一些家庭老師,放假的時候也是一節課挨著一節課,後來我便把自己藏起來,老師們一次也被找到我,當然,事後免不了一通教訓。

不過父母從來沒打過我,他們在管教我的同時,也會聽取我的意見,尊重我的選擇,甚至百般寵愛我,因此也養成了我獨立自強的個性,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適合做什麽,該做什麽,比同齡的孩子相比,我也早早地有了自己的夢想,自己的目標。

可是,那段灰暗的日子裏,我卻做了一場很長很真實的噩夢,它將我所有的夢想與期盼,憧憬與願望,統統打碎了,也將我的往後餘生都鎖在了痛苦裏,於是我選擇把我過去的美好都藏起來,也將過去的自己藏起來。

而你,是我封鎖過去的鑰匙,所以離開的時候,我決然地丟棄了,以為,只要不觸碰,只要把你丟得遠遠的,我就能夠遠離痛苦,憑自己的努力找回曾經。

然而,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灑脫,一次次在深夜從噩夢中驚醒,我才發現,自己還是會心痛,甚至有好幾次都夢到你繈褓裏血肉模糊的你被扔到我的面前,睜著一雙大眼睛問我為什麽?那眼中的委屈,憤怒讓我哪怕在最炎熱的夏日也瑟瑟發抖。

於是我把這一切歸咎於那場該死的噩夢,我恨葉向東,也恨你,恨你們毀了我的一切,可是我的這些恨又完全找不到宣洩的出口,所以我領養了小恒,只不過是想要為自己找一個寄托罷了,我怕一個人呆著,我會被這仇恨給逼瘋。

這些年,有很多人都問過我,福利院有那麽多健康漂亮的孩子,為什麽我偏偏領養了心臟有問題的小恒。或許是因為第一眼我當初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的眼睛像極了剛出生時的你。

我盡心盡力地培養他,我給自己做心理催眠,自己從未生過孩子,而小恒就是我的未來寄托,甚至可以為我報仇,可是他每次叫我母親我又會想起你,所以總是疏遠他,你看,我這二十多年就是這樣失敗,矛盾,糾結地生活著。

可是,時隔二十多年後,當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那麽獨立堅強,樂觀開朗,就連曾經的我也做不到,和我以前的調查資料中的形象也根本不一樣,我以為葉家那段痛苦艱難的日子裏,會讓你的性格變得孤僻古怪,可是你卻優秀得讓我驚訝。

在那一剎那間,我覺得自己二十多年的執念有些可笑,看著你和我針鋒相對,我心底還是會酸澀,就在想著自己二十多年前是不是真的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也在慶幸,至少你不會如我一樣,終生生活在噩夢裏。

小蕊,我不知道你在看這封信的時候,是否已經恢覆了以往的記憶,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恢覆的都是一些幸福甜蜜。

不管你相不相信,小蕊這個名字,是你在我肚子裏給你起的,那時心煩意亂,正好看書的時候看到一句“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心裏就飄過了這個字,不過也只是當時一閃而過的念頭,很快就拋到腦後了。

之前你出了意外,在大海裏整整泡了兩天,小恒才把你找到,可是你也整整昏迷了兩個月才醒來,卻忘了過去的事情,醫生說你或許是因為撞擊傷到了頭部,留下了失憶後遺癥,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恢覆,於是小恒便動了心思。

他說,過去的二十多年,你過得並不幸福,既然老天讓你把過去的一切都忘掉,為什麽不取一個民資重新開始呢?然後我就想到了這個字,從此叫你溫蕊。

你也別怪他,他這個孩子,和我的性格一模一樣,個性太強,又執念太深,而且從小到大孤獨慣了,自從知道有你這個姐姐後,他是真的想要對你好,也想讓你陪著他,其實你們兩姐弟能夠彼此陪伴,彼此照顧,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件心願。

原本我和他一樣,想把所有的秘密都瞞著你,想讓你以溫蕊的身份開始一段嶄新的,無憂無慮的人生,可是,那段你被迫遺忘的記憶裏,並不是只有艱難與困苦,還有更多的幸福與甜蜜,那都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我不希望你連它們都丟掉,而你想要找回它們,就只能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原本我想要在死後把自己的心臟獻給小恒,只可惜,醫生說我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所以我的心臟不符合要求,如果強行移植,甚至可能給小恒的未來帶來隱患,他過去的二十多年因為我的緣故,已經過得很不開心了,所以我不想自己留給他的禮物,都變成他的負擔。

所以我只能為他祈禱,可以早日找到匹配的心臟,讓他的後半生可以無憂無慮,一生幸福。

而我,也會為你祈禱,願你以後的人生幸福平安,一路溫暖。

愛你們的媽媽溫馨

“女士,女士快醒醒!"溫柔的呼喚聲在耳畔響起,睜開眼,就看到了護士小姐的笑臉,她的聲音夾雜著欣喜:“溫蕊女士,恭喜你,你弟弟的手術很成功!”

“是嗎?”看著手術室已經被關閉的燈,她松了一口氣:“他人呢?”

“你放心,他的手術很成功,已經被送回病房了,醫生說這是他從醫生涯中最成功的手術,他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很健康的男人!”

“是嗎?那就麻煩你們好好照顧他!我有點急事兒需要去處理!”

說完,拔腿就往醫院外邊跑。

“誒?溫女士,溫女士!”護士急切地叫她:“如果溫先生醒來,我們怎麽跟他說啊”

“就跟他說,如果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隨時聯系我!”女孩兒回頭大聲回答道,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麽:“還有,別叫我溫女士了,我姓葉,叫做葉甜!”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最後一個番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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