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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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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舟擡眼,楞住了,這時的徐陽臉上沒有一貫的壞笑,似乎很認真,他瞇著眼,屋裏的光線很暗,葉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如涼風般吹在他的臉上,在這個燥熱的夏天夜晚讓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聲低喃“我,我瞞你什麽了?”

徐陽沒說話,轉身繼續走進房間,關上房門,葉舟被關門聲一驚,末了覺得心裏一陣發酸,走回自己的房間爬床去了。

葉舟並不是第一次一個人睡這麽大一張床,事實上,這張巨大的床他睡了很久了,根據調查顯示,世界上每年都有成千上百的人因為從床上摔下來致死的意外,所以葉舟的床是特別定制的,不但是雙人床還是給XXXL這種SIZE的人睡得雙人床。

自從徐陽擠進這張床,他每天睡的都非常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滾下床摔死,更怕挨著徐陽,如今,徐惡魔搬走了,葉舟睡到這張床的中間,肆意滾動,很是愜意。

他胳膊大腿張開呈大字裝,將自己陷在海綿裏,左邊是空的,右邊也是空的,他突然覺得這張一直讓他認為很安全的床如今一點也不安全,有點空蕩,就像他當初剛來S市一樣。

與此同時,在A市靠北邊的一所公寓內,韓晟普獨自一人站在書房的窗戶邊發呆,手裏捏著一張照片。

書房的臺燈散著悠悠的光線,照片裏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長著一張讓人驚艷的臉,不難認出,他就是高中時代的劉亞蒙。

韓晟普輕輕嘆了口氣,修長白暫的手指輕輕擦過照片上的人,再一擡眼時,仿佛已經置身於十年前。

劉亞蒙的媽媽是個難得的美人,她還在世的時候,當時是樂天公司旗下簽約的一當紅女明星,不知發生了什麽,和樂天少爺,也就是劉亞蒙的爸爸看上了眼,於是放棄演藝生涯,生下了劉亞蒙,所以劉亞蒙那讓人驚艷的五官大半遺傳於他媽媽。

韓晟普和劉亞蒙只能說熟也不算熟,韓晟普的爸爸和劉亞蒙的媽媽是親姐弟關系,也就是說,劉亞蒙得稱自己爸爸一聲舅舅。每當過年過節家族聚會時,一屋子小孩打打鬧鬧,但是總有一個長得非常好看的蹲在角落。然後那個孩子的身邊也總是蹲著個稍微大點的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他韓晟普。

劉亞蒙性格十分怪異,他不喜歡說話,即使再受歡迎,他對人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從小到大都是那副德性,所以別的孩子也就心知肚明的不會去找他。也就只有韓晟普總是傻乎乎的黏在劉亞蒙旁邊,不主動說話,也就是在他身邊做著與他差不多的事情。

結果就這樣,他倒是成了劉亞蒙在高中之前唯一能說的上幾句話的朋友。

可是,韓晟普絕對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心中這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神人一般的表弟,他悲劇的開端卻是在高中。

高中時代,韓晟普當時的學校離劉亞蒙家住的這所公寓非常近,他不住校,所以每天中午會寄宿在劉亞蒙家,劉亞蒙每個雙休日會回來,他們總會見上一兩面。

劉亞蒙剛上高一的第一個星期,他習慣性的去他家時,剛進門就看到坐在書房裏的劉亞蒙對著一本書發呆,然而更讓韓晟普感到詭異的是,他居然看到了劉亞蒙的笑容。那微微上揚起的嘴角,讓韓晟普覺得一陣暈眩。

劉亞蒙很少笑,可以說幾乎就沒有笑過,在他五歲那年他媽死後他就再也沒笑過,於是韓晟普當即就過去問他“哎,發生什麽好事了嗎?說給我聽聽?”

劉亞蒙楞了下,隨即轉過頭,眼睛裏洋溢著韓晟普從未見過的溫柔“哥,我又看到他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那人了。”

“他?”那一瞬間韓晟普感覺到一絲不可思議,他知道劉亞蒙口中的那個他,劉亞蒙曾提到過的,那是他在五歲那年參加他媽葬禮時遇上的一個人,韓晟普根本沒把這人當回事,沒想到今天被劉亞蒙重新提出來了。過了十幾年,他不知道劉亞蒙是怎麽認出來的。但是從他的表情看來已經確切無疑。

“是啊。”劉亞蒙點頭,微笑。

從那天開始,韓晟普經常從劉亞蒙口中聽到有關他的信息。

“他和我說話了,他居然把我當成了女生……”

“他剛才被人欺負,好像很難過,我不知道該不該去幫他。”

“我和他成為朋友了,太好了。哥,我很開心。”

“我們又多了個朋友。看起來是個傻乎乎的白癡。”

……

說的多了,韓晟普就越發對劉亞蒙口中的那個他感到好奇,他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樣的人,名字,性格,都不知道,就連性別,從劉亞蒙說道他一臉幸福的表情也很自然定義為了女。

然而,在這之後的有一天,劉亞蒙一臉陰郁的回來,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悲傷,他說“哥,我喜歡他,我告訴他了,並且忍不住親了他,可是他不喜歡我,他一定惡心我了。是啊,沒有人喜歡同性戀,哥,我該怎麽辦?我覺得我要瘋了。”

韓晟普聽了這些話只覺得一道雷把他劈的體無完膚,在這話中,有個致命的信息。他的表弟是個同性戀。

韓晟普立刻一頭冷汗,他的家族是絕對不允許同性戀這種被視為骯臟的東西存在的,即使他不討厭同性戀,但也不代表家長們可以體諒,特別是劉亞蒙的爸爸,出了名的排斥同性戀。曾經有個簽約明星被爆出是同性戀的事情後,甚至沒給任何挽回的機會,直接封殺了這顆前途無量的新星。

他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防止這件事洩漏出去,可是還未采取什麽措施,第二天這件事就傳的人盡皆知,當然也傳到了劉傑初的耳朵裏。劉傑初大發雷霆,把劉亞蒙叫過去,差點打死他。自己也因為劉亞蒙的固執,先天性心臟病突發被送去醫院搶救。

韓晟普曾想勸勸劉亞蒙。可當他看到劉亞蒙死灰一樣的眼睛後,心中就像被什麽堵著慌。他第一次見到劉亞蒙的眼淚,為的是一個不知任何底細的男人。

劉亞蒙被學校開除,劉傑初給他安排了出國留學的手續,韓晟普負責去接他回來,可是劉亞蒙卻不肯走,他說,他想見他最後一面,見過之後他就死心。韓晟普同意了,他眼睜睜的看著劉亞蒙在學校門口站了一整天也沒等到那個人,當時他一肚子火大,甚至想動用私家偵探去查這個人的念頭都有。可是最終卻沒有,因為他知道,劉亞蒙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然後就是劉亞蒙在KTV被□的事情,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那些人得到他們相應的後果,一輩子永不翻身,劉傑初知道後一口氣沒接上,直接氣死了,他一死,樂天就亂了套,因為劉傑初的死,樂天像紙一樣脆弱,所有股份迅速下滑,各種上門討債的客戶幾乎快淹沒了樂天的大門。

他見到劉亞蒙最後一眼,是在醫院,他剛醒過來,整個人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隨時可能被捏碎,讓韓晟普看著心疼。只是一個晚上,韓晟普連夜接到了劉亞蒙在醫院自殺的事情。他想去醫院,無奈他爸從國外趕回來了,絕對否決了他和劉亞蒙的任何聯系。

劉亞蒙的死讓韓晟普感到悲哀的同時,對他口中的那個他充滿了怨恨,即使劉亞蒙不肯說,他也有辦法找出那個人,讓他付出代價,因為在韓晟普看來,害死劉亞蒙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真正消除他心中怨恨的是劉亞蒙臨死前發給他的一封短信,他不知道以什麽樣心情看完這封短信的。短信裏只有一句話“哥,我不後悔。”

不後悔?不後悔什麽?韓晟普是知道的,他忽然一下就霍然了,心中的各種怨恨也就隨風散去,他覺得可惜,可惜的不是劉亞蒙的死,而是這段沒有開花結果的戀情。

在那半年過後,他出國進修放假回來,見到了站在他父親面前的男人,第一次見到了劉亞蒙口中的那個他……

沈浸在回憶中的韓晟普忽然被窗口掛過來一陣涼風吹醒了,環顧了下四周,這裏的陳設到現在還如十年前一樣,被保護的溫絲未動,這個公寓已經十年了,未被轉讓,他父親說過,為了紀念樂天原來的主人,這個公寓他會用盡一切辦法保留二十年。今天他也只是心血來潮來這裏看看,沒想到就翻出了這張照片。照片的棱角磨損的十分厲害,一看就知道它是被主人生前一直帶在身邊的。

韓晟普再次將視線放在照片上,看著劉亞蒙身邊有個笑的有些含蓄的青年,指尖不自覺拂過,喃喃道“原來,你叫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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